陳羲的意思很明確,我爲什麼不能折磨你?
對啊,就是這樣。你都打算殺我了,那麼我爲什麼不能折磨你?
白衣符師的眼神裡逐漸出現了懼意,這種懼意在他看到陳羲根本不像是開玩笑之後尤爲濃烈起來。其實有些時候人就是這麼奇怪的東西,白衣符師這種反應其實也算得上典型。
他之前出手是奔着殺死陳羲他們去的,結果陳羲沒有被殺而且掌握了主動之後,白衣符師看到陳羲對自己的態度覺得很不正常。你爲什麼要折磨我?你憑什麼折磨我?
對於這種反應陳羲也並不陌生,一般來說人們都有這樣的理所當然。我打你,你不能還手。我操,你爲什麼要還手?我操,你居然打的過我!我操,你不能打我!
所以陳羲看着白衣符師的時候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對於這樣的人性陳羲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看的格外透徹。一個人經歷的足夠多了之後纔會看破更多的東西,比如陰暗,比如光明。有着陳羲這樣經歷的人往往都會因爲陰暗而變得陰暗,幸好陳羲也看到了足夠多的光明,而且他本身就是一個心裡有光明的人。
如果說有的人需要藉助從別處看到的得到的光明才能讓自己光明,那麼陳羲就是一個自己在發光的人。
從一開始到現在,陳羲已經影響了足夠多的人。
白衣符師看着陳羲平靜的表情,他很不平靜。
“你沒有按照套路出牌!”
他咬着牙說了一句。
肉身上的痛苦幾乎已經擊潰了他的鬥志,作爲一個符師,他無比清楚自己的短處是什麼。一旦被修行者近身之後,他就沒有任何機會可言。他只是不明白,以古聖遺骨自爆那麼大的威力,爲什麼沒有殺了陳羲。他也不明白,爲什麼陳羲只是在折磨自己而沒有逼問什麼。
陳羲拎着他問:“那麼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按照什麼套路來?”
白衣符師盡力讓自己看起來也很平靜的說道:“按照道理,我現在已經輸了,但是你應該給我一個求饒的機會比如你應該問我一些問題,然後看我的態度如何再來決定是不是折磨我。我不信你心裡一點疑惑都沒有,而我能解答你的疑惑。”
陳羲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誰告訴你的套路?”
白衣符師道:“不是誰告訴我的,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陳羲笑着捏碎了白衣符師的臂骨,白衣符師疼的立刻慘呼了一聲。陳羲搖了搖頭之後認真的說道:“讓我來告訴你,根本就沒有什麼套路。你來殺我,然後被我佔了上風之後,你就說要按照套路來,那麼按照套路你不是應該光明正大的挑戰我纔對嗎?”
陳羲道:“你沒有這樣做,你自己不講套路,爲什麼要求你的敵人將套路?別在做這個樣子了,在你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你的心裡還在盤算着怎麼才能脫身。你在不停的想辦法將現在的劣勢搬轉過來,你纔不想死,你也不想被折磨,你想的是怎麼才能殺了我。不要裝出一副你很單純無知的樣子,你的心機比絕大部分人都要深沉,況且就算你真的是個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的人又能怎麼樣呢,不久之前我剛剛殺了一個真的沒有什麼戰鬥經驗的人,他叫獨孤萬生。”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白衣符師的臉色終於真的變了。他之前確實一直在做戲,他想拖延時間,只要陳羲沒有立刻下手殺了他,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辦法將現在的危險化解。他一直以來都有這樣的自信他是誰?他是大楚兵衙二百年來最出色的最有天賦的符師,他到現在爲止還不到三十歲。
連他的先生都曾經斷言,給他一百年的時間,他就能成爲古往今來最強大的符師之一。只要給他更久的時間,他甚至可能超越修行者,成爲天下第一。自古以來,修行者都將滿界境視爲最高的山峰所在,而符師就算再強大也一直被另眼看待。
沒有人相信,符師走到最巔峰的地步會超越修行者走到最巔峰的地步。哪怕符師在戰爭之中有着不可或缺的地位,可依然不在主流。而且符師的命運說起來也有些淒涼,因爲他們不得自由。像他這樣從小就表現出在符道之數上的天賦的人,更是早早的被兵衙帶走。那些修行者,就是監督者。
所以兵衙培養的符師,大部分其實對於修行者有着難以磨滅的敵意。
因爲知道自己的出色,知道自己的天賦,所以他一直認爲自己纔是世界的主角。自己這麼幸運而且這麼勤勉,在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躋身大符師的行列,怎麼能說不是一個傳奇?
然而,他發現陳羲的眼神是冰冷的,將他內心深處殘存的自信全都絞碎了
“世界不是以你爲中心的。”
陳羲掐着白衣符師的脖子將他舉高:“你說的沒錯,我好奇,我也有疑惑。我好奇你是誰,你的名字叫什麼。你這樣的人在兵衙一定有着很高的地位,爲了培養你兵衙一定是不遺餘力的。我疑惑,爲什麼林器平突然之間就開始非要殺我了,又或者非要將我抓住呢。這些都是我好奇的,但是我好奇不代表我一定要從你這裡得到答案。”
陳羲的手指開始發力,關節處有些發白。隨着他手指發力,白衣符師的脖子裡發出咔咔咔的聲音,他拼了命的掙扎拼了命的想要喊出來,可是他的身體已經被陳羲徹底控制,他四肢無力好像麪條一樣,他根本無法再說出一個字。他一切的算計才只是剛剛開始,就被陳羲粗暴的打斷了。
“你知道我現在想的是什麼嗎?”
陳羲問。
但是陳羲當然不會等到白衣符師給出答案,因爲陳羲不打算繼續浪費時間了:“我知道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也曾經處於險境。在這種時候,你我這樣的人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穩住自己的敵人,拖延時間。只要能夠拖延,那麼就等於得到了自救的機會。我從不否認自己是個聰明人,正因爲我是聰明人所以我纔對你也無比的瞭解。我所瞭解的不是你的過往你的名字,而是你的性格所以,你可以死了。”
陳羲的手指猛的一緊,咔嚓一聲,白衣符師的脖子就被拗斷。
這樣的決定,就連剛剛從神木之盾裡出來的藤兒她們都詫異了。尤其是獨孤三修,覺得無比的可惜。已經將對方生擒了,爲什麼不逼問一下?誰知道對方有沒有支援,再繼續向前的路上還有沒有林器平的人?陳羲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將對方殺死了,這真的有些讓人意外。
陳羲拗斷了白衣符師的脖子,然後眼神一冷:“就知道是這樣。”
他紅色的眼睛裡寒光一閃,血河再次浮現出來然後朝着身前漫卷了出去。片刻之後,一條虛淡的人影被血河捲住,然後被血水勾勒出來人形。
陳羲隨手將白衣符師的屍體丟在地上,看着被血河困住的那虛淡的人形說道:“作爲大符師,最強大的當然是精神之力。所以我猜,符師的靈魂都是異常強大的。就連一般大修行者都不一定輕易做到的靈魂出竅,對於你們這些大符師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只要你們靈魂出去,雖然會變得極度虛弱,可是終究還是活着的,不是嗎?只要你運氣好,找一個體質不錯的人奪魄,你還會成爲一個大符師,還會享受之前享受的生活,然後想辦法來殺我報仇”
陳羲微笑着說道:“我最怕別人來找我報仇啊,所以這種事我是不允許發生的。從你想殺我們的那一刻,你就應該明白你的敵人不糊對你心慈手軟的。既然我殺你,就殺你個徹徹底底魂飛魄散!”
呼!
血河裡居然有一股火燒了起來,血色的大河,黑色的火焰,看起來這一幕無比的詭異。如果讓普通百姓看到此時的陳羲,一定會嚇得跪下來參拜。在普通人看來,陳羲此時的樣子就是一個邪神。
是的,陳羲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一個好人。哪裡有好人身邊圍繞血河的?哪裡有好人殺人不留情的?
但陳羲不是邪神,他是陳羲,天上地下第一無二的陳羲。
隨着幾位淒厲的哀嚎聲,白衣符師的靈魂被陳羲的黑炎直接燒盡。靈魂被燒盡,當然不會有什麼灰燼之類的東西。所以,白衣符師就好像根本沒有把靈魂提出體外過一樣。
陳羲蹲下來,在白衣符師的屍體裡翻了翻,找到了幾件東西。
一個納袋,看起來等級不低。腰上還掛着一塊玉佩,陳羲拿起來看了看,玉佩的一側刻着兵字,另一側刻着符字。這應該就是兵衙符師的身份象徵,白衣符師根本就沒有隱藏這個玉佩,顯然他是極自信的,認爲自己殺掉陳羲他們不是什麼難事。
除了玉佩和納袋之外,白衣符師身上倒也沒了其他東西。所以陳羲對納袋裡有什麼開始好奇起來,像白衣符師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沒有寶貝?那麼再回到之前的那個問題如果現在有普通百姓看到陳羲現在翻找東西的模樣,一定會更加認定他不是什麼好人。
然而,陳羲只不過不是一個典型的好人而已,他是個非典型好人。誰說好人就不能殺人?誰說好人就一定要心慈手軟?誰說好人就一定要給壞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誰說好人就不能搶東西?
陳羲將白衣符師身上的東西搜刮乾淨之後,血河裡的黑炎蔓延出來,片刻之後就將白衣符師吞噬了進去。
獨孤三修走到陳羲身邊,看着那燃燒的屍體忍不住問:“你就真的不好奇他是誰?”
陳羲笑道:“當然好奇,可是我也沒有知道的必要,我只需知道他是我的敵人就夠了對於敵人,我從來都沒有忘記自己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