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惶恐不安中煎熬着,足足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月的時間,然後我又回到了監改所,但這次不一樣了,我被單獨關在了一個小號子裡,即使是放風的時間,我也是跟其他人隔了一道鐵網牆。…………
但這樣的日子卻更加使我難熬,因爲我無法跟人交談,每天只能自己對自己說話,時間長了,我都有一種自己已經瘋掉了的感覺,並且我的性格也不再如以前一樣,有些越來越沉默寡言。
幸好韓叔注意到了我的情況,他經常找我聊天,後來又讓曾跟我親近的高顯赫跟我關在了一起,這才讓我的心裡稍稍陽光了一些。
我對麻子重傷害的案子本來早就應該上庭了,但因爲我住了院,所以繼續押後,不過這卻對我還是有利的,因爲這就給了律師和周藝航他們繼續尋找李心藍被麻子他們挾持的證據的時間。
最終,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周藝航通過發佈廣告提出用重金感謝目擊證人的條件下,終於找出了兩個當時看到麻子把李心藍劫持到汽車裡的證人,這兩個人都證實他們當時親眼看到麻子他們把等在路邊的李心藍給劫持進了汽車裡,並且其中一人還用手機自拍的過程中,恰好拍到了李心藍被劫持的畫面。
有了這些證人和證據,再加上麻子那邊的律師是刀哥請的,而刀哥已經死了,那個認錢的律師自然不再賣力辯護,所以我被判爲正當防衛,無罪。
這當然是一件令所有人都開心的事情,但法官同時又宣佈了我還有另一項殺死刀哥的殺人案需要審理,所以,我還要被關回監改所,繼續等待庭審。
我已不再對自己抱多少希望了,不再幻想着自己能很快走出監改所,因爲麻子這一個重傷害的案子,就讓我在裡面等了足足半年多的時間,那接下來刀哥這件殺人案,又該要等多久呢?
我心如死灰,我的情緒更加低落,後來連高顯赫都在庭審後轉去了別的監獄,我就更加每天都如同一個行屍走肉一般,對誰也不搭理,對誰也不說話,連韓叔找我談心,我都很少能說超過三句話。
我始終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又是這樣足足過了半年,殺死刀哥的案子終於得到了宣判,因爲當時刀哥先對我構成了威脅生命動機的事實,而且也確實致使我後來昏迷了七天,並且兇器也是出自刀哥之手,我是在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後而進行的正當防衛,雖然我有着防衛過當的嫌疑,但我的律師卻說明了,我在身體已經受到了嚴重傷害時,會對我的思想意識產生影響,所以我當時並不一定在主觀意識上有要殺死刀哥的想法,只是失手而已。
綜上所訴,法官又要考慮我已經在監改所裡關押了一年多的時間,所以我被判無罪釋放。
這一個宣判結果出來後,聽審席上我的爸爸媽媽,兄弟們,還有嶽小清和李心藍他們都是熱淚盈眶的歡呼出聲,但我卻始終沒有任何表情,沒有哪怕一點開心的舉動。
因爲我早就已經麻木了,我的心早就已經死了,特別是我在看到聽審席上根本沒有出現林漫雪的身影后,我就更加不會有絲毫的興奮感覺了。
宣判的當天,我就可以回家了,但這需要我先回到監改所裡取走我自己的東西,所以我依然是被警車帶回了監改所。
走了所有的程序以後,取出了自己的東西,我全部裝在一個袋子裡,被韓叔親自送到了監改所的大門口。
韓叔又是和藹的對我語重心長的說道:“王子超,雖然你被判無罪釋放了,但希望你出去後,要以這段經歷爲警戒,不要再犯錯誤了。”
我只是靜靜的點了下頭,對韓叔說道:“韓叔,謝謝你在裡面對我的照顧,再見。”
“別說再見,”韓叔馬上搖頭對我說道:“從這裡出去的人,都不會跟我們說再見的,我們也不想在這裡再見到你們進來。”
“好,”我點了下頭,說道:“那韓叔,我希望在外邊我們能再見。”
“嗯,”韓叔點了下頭說道:“這話還行,王子超,你跟其他關在這裡的人不一樣,所以,我也願意在外面再見到你。”
說完了這話,韓叔親手幫我打開了鐵門,讓我跨出去以後,他在門裡對着門外的我又是說道:“出去後,好好做人。”
我點頭說了聲“是”,韓叔微笑着關上了鐵門。
“哐”的一聲,鐵門的緊閉也就意味着我徹底擺脫了這一年多的牢獄生活,從此以後,我再次恢復了自己的自由身。
我不由的擡頭仰望着這間讓我曾經恐懼,害怕,失望,又痛苦過的建築,心裡不由感概良多。
一年了,我始終如同一隻被關在籠子裡的小鳥般沒有離開過這裡,一年的牢獄生活,足以徹底的改變一個人。
一年了,外面又會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呢?我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是否還能適應外邊的生活。
“兒子!”
“老三!”
“王子超!”
突然幾聲呼喊在我的身後響起,我緩緩轉過身去,看到了流着眼淚的爸媽,看到了一臉歡喜的兄弟,還有又是哭卻又是笑着的嶽小清和李心藍。
我的心裡突然的升起一股暖流,看到了這些對我最重要的人,我才終於感到了一絲溫暖,但是,他們之中,惟獨沒有林漫雪,這又讓我的心重新多了一絲冰寒。
所有人都向我跑了過來,他們把我團團圍住,我的老媽第一個先把我抱在了懷裡,又哭又笑的喊着:“兒子,我的兒子,你終於出來了,終於出來了,想死媽媽了。”
老爸的眼睛也是通紅的,但卻勸慰着老媽:“好了,好了,兒子出來應該高興,你哭什麼啊。”
當着我所有朋友們的面,老媽終於不好意思的放開了我,點着頭說道:“對對對,該高興,該高興的。”
老媽說完了話,兄弟們也是一個接着一個的跟我擁抱,而嶽小清和李心藍當着我爸媽的面,卻只能對我說些關心的話。
因爲我進了監改所,所以這麼長時間裡,朋友們經常去我家裡給父母幫忙,並安慰他們,所以我的老爸老媽早就跟他們熟悉了,而且也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樣,見我們都親熱的差不多了,老媽就喊道:“好了好了,這都中午了,大家都別走,跟我一起回家,阿姨準備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呢,大家一起慶祝慶祝。”
不過老媽的話說完了,兄弟們卻都是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嶽小清先對我老媽說道:“阿姨,王子超剛出來,你們一家人正是該團聚的時候,我們就先不打擾了,你們自己回家先吃飯吧,然後,我們想晚上在外邊在給王子超單獨慶祝一下,你們看行嗎?”
“這······別呀,你們可都是我兒子最好的朋友,這麼長時間了,阿姨和叔叔已經把你們都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了,還是一起回家吧,”聽了嶽小清的話以後,我老媽還是熱情的招呼着,而且還對嶽小清顯得特別親熱的抓住了她的小手說道:“小清啊,好孩子,一起回家吧,阿姨還做了清蒸鱸魚呢,我知道你最喜歡吃鱸魚,對嗎?”
“阿姨,你連這個還記得啊?”嶽小清的臉紅了下,偷着看了我一眼,但還是搖頭說道:“還是別了,阿姨,王子超好不容易出來了,就讓你們一家人先好好團聚團聚吧。”
嶽小清的話說完了,我老媽還要堅持,倒是我老爸趕緊對我老媽說道:“還是算了吧,孩子們有孩子們自己的話題,跟咱們在一起玩不起來,還是晚上讓他們自己慶祝吧,咱們中午先回家。”
老爸這麼一說,大傢伙都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媽也不再堅持。
我自從見到了大家,就始終麻木的沒有說一句話,一看老爸老媽要帶我回家了,我不由的看向嶽小清說道:“小清,小雪怎麼樣了?怎麼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