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如風安靜地躺在病牀上,望着角落裡的攝像頭,目光裡除了鎮定冷傲,絲毫不露其它情緒。
那雙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明明沒有與之對視,卻讓人心驚。
能露出這樣一雙眼睛的人,絕對不好惹。
觀察室內,坐在監視器前的男人靠在椅靠上,手指輕輕地叩擊着桌面,雙眼直勾勾地盯着監控畫面裡的厲如風。
明明沒有真正的對視,可就這樣,一個看着攝像頭,一個看着監控畫面,卻好似強強對決一樣,散發着令人不敢靠近的寒意。
沉默。
無盡的沉默。
厲如風當然知道對方在沉默什麼,他沉默地在想,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
他並不想得到一個深思熟慮之後的回答,當然也不想他想也不想就開口回答自己。
這兩種情況下,他的回答都是不可信的。
而他,此刻最不想要謊言。
“你,到底想做什麼?”厲如風沉聲問道。
他的語氣明顯比方纔重了幾分,意思就在提醒對方,他不需要謊言。
這一次,沒讓他久等,很快傳來對方冷冽得不帶任何情緒的聲音。
“幾千萬人之中,我只找到厲先生一個人,你的骨髓極有可能就是我需要找的供體。因爲初步配型相合率非常高,所以特意請厲先生前來做進一步配型確認……”
不等那人說完,厲如風便打斷道:“骨髓?供體?請?”
前兩個疑問只是普通的疑問,最後一句卻帶着不屑的語氣。
“如果這就是你們所說的‘請’,那我還真是不敢恭維。”他一邊說,一邊擡了擡手,舉了舉自己被綁的手。
安靜了一下,那人說道:“厲先生身份特殊,過於強大,若是不採用這種方式,恐怕厲先生不會配合……”
厲如風很快嗆道:“所以你用這種方式我就會配合?你憑什麼認爲我會配合?”
“厲先生可以不配合……”
“放我走。”厲如風再次強勢打斷對方的話,“興許我心情好了會配合一下……”
“不可能。”那人好似跟他槓上了,也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厲先生現在還不能離開。骨髓配型的最終結果還沒有出來。等結果出來,如果厲先生不適合,我會放厲先生離開。如果厲先生適合……當然,我也沒有禁錮厲先生人身自由的權力。只不過,我相信那個時候,厲先生可能會改變主意,願意主動配合。”
那人說到最後一句話,明顯帶着一絲威脅的意思。
厲如風眉頭一擰,冷聲道:“你想做什麼?”
那人淡笑一聲:“厲先生別緊張,我現在還什麼都沒做。只是不知道厲先生到底有多在乎蘇小姐……”
“你敢動她!”厲如風冷喝道,衝地一下就要跳起來,可雙手雙腳都被綁在牀上,根本就掙脫不開,“不準動她!”
他惡狠狠地瞪着攝像頭,雙目之中放射出熊熊烈火,好似要吃人一樣。
坐在監視器前的男人,手指敲打桌面的動作一頓,看着屏幕上的人,淡淡地說道:“看來外界傳聞果然不假,厲三少寵妻如命,自己都顧不了,還在擔心別人。不過,蘇小姐不是已經是厲三少的前妻了嗎?厲三少還這麼緊張做什麼?”
“不用你管!你,不許動她,否則,永遠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厲如風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一旦涉及到蘇亦,他就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他知道,自己之前急切地問蘇亦的下落時,已經將自己在意蘇亦的心思表露無疑,此刻就算是想再否認也不可能了。
那他就乾脆再表現得在意一點,讓人不敢輕易傷害她。
畢竟敵人有求於自己,不會輕舉妄動。
“動不動她,就要看厲先生配不配合了。”那人語氣清冷,好似絲毫不受威脅,“厲先生,配型結果很快就會出來。我給你一週的時間考慮。記住,我的耐心有限。”
“咔”地一聲,通訊被掐斷了。
“……”
厲如風憤怒地罵了一聲,用力地敲打着身下的病牀。
一週時間……一週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
他就這麼消失了,蘇亦還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
一週過得很快。
蘇亦沒有在海臨城久待,既然海臨城找遍了也沒有厲如風的消息,那她也不能就這樣繼續坐以待斃下去。
當安老爺子提出要帶她回帝都安家的時候,蘇亦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帶着兩個孩子跟安老爺子回了帝都安家。
蘇亦一刻也沒有放棄尋找厲如風,回到安家的第一天,她就開誠佈公地找安老爺子幫忙找人。
安老爺子答應幫忙,可一週過去了,卻一點兒消息也沒有。
蘇亦聽着樓下快樂的音樂聲,心情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反而越來越沉悶。
雖然趙雲他們都說厲如風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她卻還是很擔心。
“爺爺,我可以進來嗎?”蘇亦找到安老爺子的休息室,得到他的同意後,走了進去,“爺爺,您這邊有如風的消息了嗎?”
今天是安老爺子做大壽,在帝都最大的酒店舉行壽宴晚會。
今晚不僅安家子子孫孫們會回來,還邀請了很多帝都上流人士。
蘇亦知道,老爺子根本就不是真想將自己的生日弄這麼大排場,他不過就是想借此機會,將她這個外孫女兒介紹給所有人認識。
安老爺子穿着一身棕色的唐裝,杵着柺棍坐在休息室的沙發看。
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外孫女兒,面露和藹的微笑。
聽到她的話之後,眉頭微微擰起。
蘇亦見老人家不高興,停在他面前幾步遠的位置沒有再繼續往前走。
“爺爺,對不起。我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不該提這件事,可我真的很着急……”
“過來坐。”安老爺子打斷她的話,微笑着朝她朝了朝手。
蘇亦忐忑地走過去,在老人家身旁坐下。
老爺子對她很好,對兩個孩子也很好,可自從那天婚禮之後,他似乎對厲如風頗有意見,不太待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