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人用來渡江的木筏上放着三個封口的大木箱,看分量不輕,格桑幾個拉得汗流浹背,才拉到場地中。
在虎族男人高大身軀後面,是,竟然把他累得直不起腰。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阮不悔聳肩,走到過去撕掉木箱封條,取出鑰匙正要開鎖,呼吸驟然急促起來,渾身顫抖,鑰匙掉在地上。
凌靖南大駭,“阿悔,你怎麼了?”
阮不悔一手捂着胸口軟子,凌靖南眼明手快,迅速接住將她摟緊,她捂着胸口,胸口烈火焚燒似得,疼得她身體顫抖,指節泛白……
“我……”阮不悔呼吸更急,胸腔內的焚燒着五臟六腑,那種般的疼痛,令她咬緊牙關才能不喊疼,不一會兒,臉上、額頭上就佈滿隱忍汗珠。
“阿悔!”凌靖南驚慌大吼,聲音都變了調,“劉藝,快去請大夫,把冰攸關所有大夫都請來,快……”
聲嘶力竭的喊着,他將不住顫抖的人兒抱緊,藍眸一片驚慌。
她怎麼了?
怎麼會突然痛苦成這樣?
她的韌性他是知道的,中箭都能面不改色自己拔掉,若非疼痛到無法忍受,她根本不會……
“我好難受……”阮不悔抓他袖口的手用力收緊,臉色煞白煞白的,陡然噴出鮮紅血箭,她眼神迷離,意識漸漸陷入黑暗。
“阿悔……”凌靖南大喊,偉岸身軀搖晃,抱着她跌坐在地,藍眸空洞沒有焦距,絕望如毒蛇,撕咬着、啃食着他的心,意識混混沌沌的,眼前人影都變得模糊……
阮不悔從病發到暈倒只在瞬間,衆人都沒反應過來,他絕望又的樣子如夏日響雷,在衆人頭頂炸開,將他們飛揚在九天之外的神智拉回。
劉藝飛奔後營馬廄,拉出一匹沒卸鞍的馬就狂奔出去,身後揚起漫天雪花。
洛千歡紅着眼眶飛撲過去,探探女子鼻息又摸摸女子脈搏,氣息雖亂卻很有活力,她放下心來。
秦宇疾步上前,修長手指扣住她右手脈搏,亂竄的氣流和時快時慢的脈動讓他心頭大駭。
已經如此嚴重了嗎?
“小叔叔,先抱她到帥帳,秦宇你穩住她病情,我去準備藥。”她的話如一道光,照亮凌靖南被絕望黑色籠罩的心,他藍眸燃起光彩。
是啊,阿悔還在昏迷,等他找大夫來救命,他不能有事。
戰神就是戰神,應變能力超羣,腦海裡還在消化她的話,身體已比理智更快做出決定,抱着她站起,藍眸冷冷一掃,直接朝距離最近的帥帳走去。
秦宇對齊毓殤搖頭,緊隨其後,厚氈子又落下,將帥帳跟外界徹底隔離。
齊毓殤疲憊揉太陽穴,本想跟去,但自己對醫術瞭解不深,師傅又剛送來兩樣需要儘快熟悉的東西,想了想命雷神、格桑帶人護住帥帳,不可放任何人進去驚擾秦宇的治療,然後快步朝馬廄走去。
拉過士兵巡邏崗哨剛穩住的快馬,他上馬朝疾風軍駐地狂奔,他記得不錯的話,那裡有醫術高明的軍醫,還有齊全的藥材。
洛千歡見子玄想跟過去又畏懼凌靖南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忙一拉他衣袖,“子玄,跟我去找東西救你的不悔姐姐。”
陰柔少年子玄冷漠眼睛裡燃起希望火光,重重點頭,兩人運氣輕功飛掠出駐地,士兵只覺身邊一陣疾風吹過,再眨眼已沒了他們身影。
膽大的士兵交頭接耳,膽小的士兵兩腿,這些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小型校場上的人走了個乾淨,空地上只剩下木筏和它上面的木箱,孤零零的無人問津。
幾名好奇的士兵探頭探腦,好奇詢問同伴,這裡發生了什麼,怎麼戰神王爺發狂一樣,大家也如臨大敵?
阮不悔的病再次惡化,秦宇使勁渾身解數才勉強控制住她體內亂竄的熱浪和持續升高的體溫。
可一時根本找不到治療的法子,真正的解藥素心蓮,別說開花,連花苞都沒有一個。
凌靖南握緊阮不悔蒼白的小手,俊逸臉上全是自責。
他應該多注意她的,要是早察覺她身體疲乏不適,他斷然不會爲貪戀她溫軟的樣子讓她跟洛千歡說那麼多話,她也不會吐血暈倒。
太陽一點點往西邊移動,桌上是士兵送來的午膳,兩人卻都沒胃口,任憑它原封不動的冷卻。
胸口衣服上全是她噴出的猩紅,隔着雙層布料灼痛肌膚,再滲入骨髓。
摘去她面上白紗,望着她沒有血色的臉頰,凌靖南閉眼,這一刻,萬箭穿心也無法形容他此刻的痛。
齊毓殤帶來了疾風軍的軍醫,他們隨軍多年,治刀傷箭傷、傷寒疾病不在話下,對阮不悔的病,卻是束手無策,而且茫然不懂她體內爲何有冷熱兩股氣流在相互衝撞、制約。
鬚髮皆白的老軍醫明年便能告老還鄉,眼神混沌看不出靖王殿下對人兒的擔憂,竟然對焦灼的男人說,“殿下,這位姑娘沒救了,還是準備後事吧。”
本來就因爲擔憂而煩躁不安的男怒,若非周童等人衝進來攔着,他能一掌將老軍醫劈成肉塊,讓他靈魂提前回鄉。
周童連拖帶拽將老軍醫弄出帥帳,其他軍醫不一會兒也灰頭土臉出來,他甚至還能聽到裡面男人壓抑剋制的咆哮。
“周將軍,那位昏迷不醒的姑娘……”被齊毓殤拎過來,不瞭解情況的軍醫掩不住臉上的八卦,不住回頭張望,竟搶在周童之前開口。
“什麼姑娘,那是我們靖王妃。”本想說的話被這幾個沒眼色的老軍醫氣死在肚裡,周童沒好氣的擺擺手,安排士兵送他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