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大理王府

六曲欄杆偎碧樹,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誰把細箏移玉柱,穿簾海燕雙飛去。滿眼遊絲兼落絮,紅杏開時,一霎清明雨。濃睡覺來駕亂語,驚殘好夢無尋處——

晏殊

快活張道:“這個姓韓的知府人很風雅,據說不但八股文章寫得好,什麼詩詞歌賦,琴棋詩畫,他也是樣樣皆能,在官場中有名。

“你知道我是什麼屁風雅都不懂的,但我們這位程大哥當年卻是以文武全才的風雅之士自命,很欣賞知府的這一套。”

劉抗點了點頭,說道:“做官的人大都是想巴結富戶的,想必他們就因有同好而更拉上交情了。”

快活張道:“不錯,自從那姓韓的知府來了之後,不是他來程家,就是程新彥往知府衙門裡跑,不久,他們就成了通家之好了。

“不過,你說做官的人都想巴結富戶,那也只是說對了一半。他們一方面是巴結富戶,一方面又在打富戶的主意,尤其對那些有財無勢的人。程大哥在江湖上有些朋友,在官場卻沒靠山,韓知府早就把他當作一塊肥肉了。

“程大哥的妻子是淮安府有名的美人,他們是中表成親的,夫妻十分恩愛。

“他們成了通家之好,碰上那姓韓的家裡有甚喜慶之事,程大嫂也會到他的衙門裡去。

“有一天,韓知府給小老婆做生日,接程大嫂進衙,據說因爲喝醉了酒,那晚沒有回家。

“程新彥不放心,第二天一早跑去接他妻子,哪知接出來的只是他妻子的屍首!韓知府說是她突然得了急病暴斃的。”

武莊叫道:“一定是那姓韓的狗官害的,程新彥怎不和他理論?”

快活張道:“突來橫禍,程大哥當然不肯甘休,可是不理論也許還沒發作得那樣快,一理論立刻就更是大禍臨頭。韓知府早有預謀,一聲令下,招來幾個捕頭,便即將程新彥捉了,關入監牢。”

武端怒道:“有這樣無法無天的事情,捉人坐牢也總得有個罪名的吧?”

快活張道:“要罪名還不容易?程新彥和羅金鰲有過往來,那姓韓的官兒早已打聽到了,這就誣告他一個私通‘鹽梟’的罪名,又說他結交匪類,圖謀不軌,後來更給他加上了一個造反的罪名。人下了獄,家也抄了。”

武端憤然道:“這狗官兒真是可恨可殺,後來怎樣?”

快活張道:“那狗官兒將他定了死罪,只待臬臺(一省的司法部門)的批准公文發下來,就要將他處決的了。這本是例行的公事,臬臺看見知府呈報的是‘造反’的罪名,那是沒有不批准的,但那狗官兒還怕臬臺萬一不予批准,在他待決的期間,每天施以毒刑打得他幾乎體無完膚。這樣即使將來臬臺兔了他的死罪,他也非給知府打死不可。”

武端氣得握緊拳頭,說道:“但願老天開眼,叫這狗官兒落在程大叔的手裡,照樣的將他打得死去活來。但程大叔受了如此折磨,他後來又是怎樣才能死裡逃生?”

快活張道:“正因爲這狗官兒這樣折磨他,反而激發起一個人同情他了。”

武端問道:“這人是誰?”

快活張道:“是個獄卒,這獄卒曾經受他的恩惠的,他看不過眼,一天夜裡就悄悄將他放了。當然這獄卒也因此逃亡了。”

“程新彥養好了傷,就在江湖上隱姓埋名,變成一個賣藝的藝人。父女相依爲命,浪蕩江湖,從此也沒有回過故鄉,人家也不知道他是曾有小孟嘗之稱的淮安富戶。

“但他最傷心的還不是他自己所受的冤屈,而是妻子的慘死。他從那個獄卒口中知道,原來那個知府垂涎他妻子的美色,和小老婆串通了,那晚將他妻子留下,實是意圖強姦。強姦不遂,因而將他妻子殺死的!不過程新彥對朋友們卻是從來不肯說出他這傷心之事。”

武莊問道:“那你怎麼知道?”

快活張道:“那個獄卒逃亡之後,無以爲生,做了我的同行。我傳他幾手偷東西的本領,他要拜我爲師,我沒答應,但他還是把我當作師父的。我就是因爲從那獄卒的口中知道程新彥的事情,後來才設法和程新彥交上朋友的。”

武端說道:“程大叔有這樣大的血海深仇,我想他是非報不可的了。不知那狗官兒在什麼地方?”

快活張道:“那姓韓的知府聽說早已升了官,但現在是在什麼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武莊說道:“哥哥,你是想幫他們報仇?”

武端正色說道:“他們父女幫過咱們報,咱們論理也是應該幫他們的。”

武莊說道:“哥哥,我知道你的心事。只是咱們能不能夠再碰上他們父女,恐怕是未知之數呢!咱們還是先行趕往大埋,給咱們自己報了仇再說吧!”武端聽了這話,不覺神色黯然。

劉抗說道:“張兄,你又準備前往哪兒?”

快活張說道:“你不嫌棄的話,我就陪你一同到小金川去,順便探望元超。”

劉抗喜道:“那是最好不過,我正愁孤身無伴,路上出了事,這封機密文書送不到小金川,那就對不起你們了。”

快活張笑道:“別的本事我沒有,逃跑的本事倒是有的。所以你大可放心,路上倘若出事,這封機密文書我帶了就跑。”

他們從龍門走下來,不知不覺,已經下到半山,經過三清閣和大華寺,走到華亭寺了。

繆長風道:“這三處地方是西山的名勝,尤以華亭寺最爲引人人勝,據說這座古寺是宋代的大理國首相高氏的別墅,捐舍爲寺,後來經元代高僧鉉峰重加修建的。寺中的茶花最大的有通常用的飯碗碗口那麼大,任何別的地方,都沒有這樣大的茶花。可惜現在不是茶花的季節。”

雲紫蘿笑道:“即使現在是茶花盛開的季節,咱們今日也是無暇進去觀賞的了。只好留待他日吧!”

劉抗說道:“寺門掛的這副對聯,倒也很有意思。”

雲紫蘿道:“咱們無暇進去遊玩,欣賞欣賞這副對聯也是好的,於是停下腳步,讀這對聯:

“兩手將山河大地捏扁搓圓,掐碎了遍撒虛空,渾無世相柏;一棒把千古孽魔打死救活,喚醒來放入微塵,共作道場。”

讀罷如有所感,默然不語。

繆長風道:“你覺得這副對聯怎樣?”

雲紫蘿想了一想,說道:“不知是哪位高僧的手筆,倒是頗能道出大乘佛理的妙諦呢!”

繆長風道:“不錯,它是‘除魔’‘救人’雙管齊下,既要把‘孽匿’打死,又要將它救活,這種胸襟,正是佛家的最高境界。只求作個‘自了漢’的出家人,那是道不出來的!”

武莊笑道:“繆叔叔,你和雲姑姑說的什麼,我可不懂。”

繆長風道:“其實這副對聯所說的佛理和俠義道的道理也是相通的。咱們俠義道不也是既要除惡,又要救人嗎?除惡亦就是救人了。不過在佛理方面卻還有一個境界,那是對自己說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每個人都可能有善念惡念交證於心,惡念滋長,就是‘心魔’,能去心魔,就是自己救活了自己,得到‘重生’了。聯中說的要‘一棒把千古孽魔打死救活’,這正是佛祖在靈山會上所發的宏願,乃是普渡方往今來一切衆生的意思。”

劉抗笑道:“繆兄,咱們別參禪了,可得分手啦!”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已是到了山下。

快活張道:“雲女俠,你有什麼話,要我告訴孟大哥嗎?”

雲紫蘿道:“我恐怕不能到小金川去看他了。不過另外有個好消息你可以告訴他,扶桑派的掌門林女俠,不日就會到小金川和他見面的。”

快活張不識雲紫蘿的苦心,聽了這話,不覺倒是頗有感觸,想道:“元超曾爲你痛苦多年,你卻連見他一面也不肯。不過,話說回來,她和繆大俠也未嘗不是一對佳偶,人事變遷,這是誰也難以預料的。”他不便和雲紫蘿再說什麼,當下便即按照原來計劃,六個人分爲兩撥,分道揚鑣!

從昆明到大理,一千多里路程,全是山地高原,十分難走。繆長風、雲紫蘿、武端、武莊四人,走了三天,還是在叢山峻嶺之中,好在他們都是一身武功,並不覺得辛苦。

雲南的花木之多,冠於全國。氣候又特別好,這時剛是臘盡春來的時候,在北方還只有梅花,在雲南則已是雜花生樹了。一路上鳥語花香,山奇水麗,四人結伴同行,絲毫不感寂寞。

有一種樹叫做“大青樹”,當地人叫“風水樹”,沿途皆可見到。這是在北方見不到的一種喬木,樹葉極爲茂盛,蔥籠聳立,濃廕庇地,四季常青,樹根像龍爪,牢固地盤結在地上,就似青春和生命的象徵,任誰見了,都會歡喜讚歎,雲紫蘿特別喜歡這種“大青樹”。

這天進入大理州界,到了一個極其險峻的山坡,名叫“紅崖坡”,武端說道:“怪不得雲南人說天子廟坡最高,紅崖坡最險,果然名不虛傳。你看這山坡的險隴曲折,似乎猶勝於泰山的十八盤呢。”繆長風道:“你們走得累了,暫且在這棵大青樹下歇一歇吧。”

雲紫蘿道:“聽說大理的風景比昆明還美,是真是嗎?”繆長風道:“各有各的好處,不過在我而言,我是更多喜歡大理。”武端說道:“大理的風景好在什麼地方?”繆長風笑道:“反正還有兩天,咱們就可以赴到大理了,到了你自然知道。”武莊笑道:“繆師叔遊遍天下名山大川,他都欣賞大理的風景,那當然是好的了。嗯,怪不得這段路程,如此艱險了。”

繆長風怔了一怔,笑道,“大理的風景和這段路程有什麼關係?你這樣說法?”

武莊一本正經他說道:“凡事都是先有艱難,後有安樂。經過了這段險阻的路程,才能欣賞到大理的美景,那不正是天公有意的安排嗎?”繆長風笑道:“你這話倒是說得有幾分哲理。”

雲紫蘿看着大青樹,若有所思,武莊說道:“雲姑姑,你又在想些什麼?”

雲紫蘿霍然一省,說道:“我在想這棵大青樹。”武莊笑道:“大青樹有什麼好想的?”

雲紫蘿道:“我想大青樹聳立高原之上,默默無言的廕庇來往旅人,就像一個樸實無華人格高尚的君子,令人感到可以依靠。”心裡想道:“孟元超是這樣的人,繆長風也是這樣的人。我幸能與他們都成知己,今生也不算虛度了。”

繆長風笑道:“你笑我愛發議論,你的感觸也不少呢。”雲紫蘿聽他這樣說好像是窺破了自己的心事,面上一紅,說道:“對,咱們還是別高談闊論了,有人來了。”

只見兩個公差模樣的人,快馬從大青樹馳過,其中一個公差,歪着眼睛朝武莊瞧,突然唰的一鞭,幾乎打着她的身子。武莊大怒,跳起來就要抓着鞭梢,將他拍下馬來。那匹坐騎已經飛快的跑過去了。雲紫蘿將她拉回,說道:“武姑娘,別和這狗腿子一般見識,這種人咱們不值得和他計較。”

那公差不知是否聽見她們說話,跑過去後,哈哈笑道:“好標緻的姑娘,好大的脾氣!”

武莊說道:“他們這兩匹坐騎很是不錯,要是搶了過來,倒可以代步呢。”

繆長風笑道:“在這崎嶇的山路上,你搶他們的坐騎,他們可就慘了,還是算了吧,咱們走咱們的。”

一行四衆。繼續登程,剛走得片刻,忽聽得前面傳來淒厲的叫聲:“救命,救命,救命啊!”叫聲中還夾雜着似有重物滾下山坡的聲音。

雲紫蘿吃了一驚,說道:“好像是那兩個公差的聲音。”

繆長風道:“不錯,聽這情形,他們是失足墜馬,滾下山坡去。”雲紫蘿道:“他們的騎術不壞,怎的會墜馬的?這事只怕內有蹊蹺。”

武莊笑道:“管他什麼蹊蹺不蹊蹺,這兩個狗腿仗勢欺人,活該有這報應!”

武端說道:“山這麼高,他們滾下去,不死也得殘廢。”

繆長風忽道:“待我下去看看。”

武莊說道:“叔叔去做什麼!”

繆長風道:“去救他們!”

武莊怔了一怔,說道:“去救他們?”

繆長風一面飛跑,一面說道:“他們雖然可惡,罪不致死。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雲紫蘿道:“你們的繆叔叔就是這個脾氣,他既是嫉惡如仇,又是心地慈悲。只要對方不是大奸大惡,他就不忍置之死地。”武莊搖了搖頭,說道:“要我救這樣的人,我可不肯。”

武端說道:“那兩匹坐騎不知怎麼樣了?”

武莊說道:“對,那兩個公差縱然不死,也是不能騎馬前往的了。要是找得到那兩匹坐騎,咱們倒不妨……”武端忽地打斷她的說恬,“咦,我好像聽得遠處似有馬匹嘶鳴之聲。”

他們登高一看,只見山下兩團黑影,鳳馳電掣般向前疾跑,隱隱看得出是兩人兩騎,但騎在馬背上的是兩個什麼樣的人,可就看不清楚了。

武莊嘆口氣道:“咱們可落空啦。原來這兩個公差不是自行失足墜馬,而是碰上了‘剪徑’(攔路打劫之意)的強人,給強人把他們的坐騎搶走了。”

武端說道:“真相如何,繆叔叔回來就會知道。”

過了大約半住香的時刻,繆長風一個人走了回來。雲紫蘿道:“那兩個公差呢?”

繆長風道:“一個斷了肋骨,一個跛了雙腿。我已給了他們金創藥,死是不會死的,但要他們走上來可就難了。好在附近有家獵戶,我叫他們向那家人家求救,大概躺上個十天半月,也沒事了。”

雲紫蘿道:“他們是不是碰上強盜?”

繆長風道:“聽他們所說的情形,他們的坐騎似乎是被劫走了。但是否強盜,可就不得而知。”

雲紫蘿道:“對,這兩個人是給衙門跑腿的,劫他們的人就未必是普通的強盜了。不過,爲何說是‘似乎’呢?”

繆長風道:“那兩個公差根本沒有見襲擊他們的人,當他們的坐騎跑過一個險要的山隘之時,只聽得卜卜兩聲,坐騎突然飛起一丈多高,這就把他們摔下馬背來了。所以他們只能用‘似乎’二字。當然我一聽他們的這個情形,就知有人埋伏路旁,用石頭打他們的坐騎。”

雲紫蘿道:“那人把公差打落了馬,還能夠追上去搶了他們的坐騎,本領可也不小。但不知那兩個公差是幹什麼的?”

繆長風道:“不對,我正要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原來這兩個公差是給西門灼跑去大理送信的。”

武莊道:“啊,西門灼還沒有死?”

繆長風道:“那日西門灼跳下滇池,僥倖逃了性命,不過傷得也是很重,如今正在巡撫的衙門治傷,短期內是不能回京的了。”

那封信是西門灼寫給大理定邊將軍府一位姓韓的將軍的。那兩個公差是巡撫的親隨,奉了巡撫之命,替他送信。”

武端說道:“哦,那個什麼定邊將軍是姓韓的。”繆長風道:“不錯。怎回事?”武端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想起程大叔的仇人也是姓韓。”

武莊笑道:“沒這麼巧的,那個陷害程大叔的韓知府是個文官,想來不會是同一個人。”

雲紫蘿道:“那封信你拿到沒有。”

繆長風道:“公差的公文袋掛在馬鞍,坐騎跑了,公文袋也不見啦。”

雲紫蘿笑道:“你給那兩個公差敷上金創藥,他們神色如何?”

繆長風笑道:“當然是尷尬極了。我乘機教訓他們一頓,他們倒也似乎知道慚愧,發誓以後不敢再調戲婦女,也不欺侮百姓了。”

武莊道:“繆叔叔,你真是好心。”

繆長風道:“他們雖給衙門跑腿,但與西門灼可不相同。咱們固然應該分清敵友,但在敵人之中,也有主次之別,還是應該分別對待的。”

武莊笑道:“這道理我懂,但要我做,恐怕還是不能。”

這場風波過後,一行四衆,繼續前行。一路無事,第三天的中午時分,終於到了大理。

還未入城,遠遠的便望見一座黑藍色的高山聳立面前,山巔白雪皚皚。開始只見山峰,漸漸看到山腳,看到山腳的時候,在山的東面,也看到了被陽光照得耀眼的湖水。繆長風道:“下去便是下關,經過下關,就到大理了。這座山和這個湖便是大理有名的蒼山和洱海了。雲南是個在羣山屏障之下的大陸省份,看不到海,所以雲南人習慣了把較大的湖都叫做海。”

到了下關,蒼山、洱海的面目豁然顯露。“下關”坐落在蒼山和洱海的旁邊,依傍着蒼山十九峰南端最未一峰的斜陽峰,面臨洱海的一端。從洱海流瀉出來的湖水,就繞過這座小城,流入漾滇河,到了下關,大風陡起,洱海一望無際的湖水,掀起奔騰的波濤,浪花捲着煙,隨風飛舞,煞是奇觀。

繆長風道:“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這是大理著名的‘風花雪月’四景。下關的鳳很奇怪,你們若是怕風,可以到民家暫避,風從屋頂掠過,你就是打開窗子,它也不會吹進屋中的。”

過了下關,望洱海又是一番景色,但見海光似鏡,點點歸帆,沙鷗回翅,錦鱗游泳。湖水清澄,當真是游魚可數。湖岸遍植的垂楊,細嫩的枝條飄水面。景物如詩似畫。他們連日奔波,對着這大自然的美景,不覺心曠神怡。

武莊讚歎道:“大理風景,果然名不虛傳。用不着賞遍風花雪月四景,我已經愛上它了。”

繆長風道:“要是在月明之夜,在洱海泛舟,那更美呢。有一首詩是寫洱海月夜之美的,我念給你聽:梟雁唼蝶菱荇光,翡翠搖曳蘭苕香。古寺雙林帶煙郭,平湖十里通春航。遠夢似曾經此地,遊子恍疑歸故鄉,洱海泛舟看明月,浮萍梗泛悲蒼茫!”

雲紫蘿道:“好一個遊子恍疑歸故鄉,到了這裡也好像回到太湖的旁邊了。可惜咱們都是有事在身,要想洱海泛舟,只能在大事完了之後了。”

繆長風道:“對,時候不早,咱們還是趕快進入大理,找一間客店暫時安歇下來吧。”

不料在他們剛剛住進客店,還沒半個時辰,又有一件出乎他們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繆長風正在房中和武端說話,客店掌櫃忽地進來,向他行了個禮,恭恭敬敬他說道:“繆大爺,武公子,小的有眼不識貴人,請你們兩位多多包涵。”

繆長風好生詫異,心裡想道:“我還沒有把姓名告訴他,怎的他就知道了?”當下笑道:“老闆,你是和我們開玩笑吧?”

掌櫃惶然說道:“小人怎敢有這膽子?”

繆長風道:“你不是開玩笑那就一定是弄錯了,我們只是普通百姓,哪裡是什麼貴人。”

掌櫃暗笑道:“你們是小王爺的朋友,焉能不是貴人?”

繆長風越發詫異,說道:“什麼小王爺?”

掌櫃也似乎有點詫異,說道:“大理只有一位小王爺,當然就是段府的小王爺了。”

武端說道:“段府的小王爺?我們可不認識他呀。”

掌櫃半信半疑,說道:“這位小王爺如今已經駕臨小店,說是要迎接你們幾位,到他的府上住呢。你瞧,這是他的名帖。”

繆長風接過名帖一看,只見上面端端正正寫着“後學段劍青拜上”七個字。

掌櫃說道:“小王爺真是十分有禮,他要我給他先遞名帖呢。”原來他是想逕自帶引那小王爺進來的,但小王爺卻堅持以禮求見。這在他看來,當然是件稀奇的事了。

武端笑道:“那我們真是受寵若驚。不過,我可是不敢高攀呢。”

掌櫃的吃了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訥訥說道:“武公子,你,你的意思是、不想、不想見這位小王爺麼?”

武端正要說道:“不錯,我和他素不相識,不見就是不見。你喜歡奉承什麼‘小王爺’你去奉承吧!”但話未出口,繆長風向他遞了一個眼色,搶在他的前頭說道:“小王爺給我們這樣大的面子,他親自登門造訪,我們豈有拒而不見之理?掌櫃的,這就麻煩你請他進來吧。”

掌櫃走出房間之後,武瑞悄悄問道:“繆叔叔,你知道這個什麼小王爺?”

繆長風道:“素不相識。不過他可能是我一個朋友的家人。”

武端詫道:“繆叔叔,你怎會和什麼王爺的苗裔交上朋友的?”

繆長風笑道:“段家並不是清廷所封的王。遠在宋代的時候,段氏在大理立國,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位‘小王爺’的祖先就是大理國的國王了。

“大理國後來被蒙古人所滅,不過,到了明代,明成祖國爲段氏在大理頗有勢力,爲了寵絡段家,又給他家重建王府,讓段家的嫡系子孫世襲王位,但這‘王位’只是慮銜沒有實權的。到了滿清人關,段家的王位也就被削除了。”

武端說道:“那麼,他們早已不是什麼王爺啦。”

繆長風道:“不錯,但因他們段家在大理稱王,先後有數百年之久,是以地方上的人習慣了還是把段家的家長叫做王爺的。這只是表示大理某些人對段家的尊敬,並非真的玉爺。”武端說道:“原來如此。”

繆長風剛剛給武端解釋清楚,那位“小王爺”段劍青帶了一個老家人,在掌櫃陪伴之下,已是走進他們的房間來了。他們進來之後,掌櫃便即告退。

繆長風施禮道:“小王爺此來,不知有何見教?”

段劍青忙道:“繆大俠,你別這樣稱呼,說起來我還是你的晚輩呢。段仇世乃是家叔,我知道你和家叔是好朋友,所以不辭冒昧,前來拜訪。”

繆長風心裡想道:“我的所料果然不差,原來這‘小王爺’就是段仇世的侄兒。但聽說段仇世當年不知爲了什麼事情和家裡鬧翻,他的性情極爲怪癖,鬧翻之後,就沒有再通音訊了,難道如今又已重歸於好了麼?”心有疑團,便即說道:“不錯,我和令叔相識的時日雖然無多,卻是一見如故。但我有一事未明,倒要請教。”段劍青道:“繆大俠請說了。”繆長風笑道:“我不叫你做小王爺,你也別稱我什麼大俠。我想問的是:我們今日方到大理,怎的你就知道了?”

段劍青道:“正是家叔告訴我的。”

繆長風又驚又喜,說道:“令叔已經回到了家麼?”

那個跟隨段劍青一起來的老家人忽地嘆口氣道:“他肯回來,那倒好了。”

段劍青接着說道:“是這樣的,昨日我一早起來,發現書桌上有家叔留下的一封信,信上說你們幾位在十六那天已經到了昆明,計算行程,這兩天就會來到大理,吩咐我務必盡地主之誼,請你們到裡間駐足。他怕我錯過,信上還列明你們的年歲相貌。除了你們兩位之外,還有一位雲女俠和一位武姑娘,對嗎?”

繆長風道:“不錯,她們就在鄰房。你坐一會,我去請她們過來。”

繆長風過去和雲紫蘿說了,雲紫蘿猜疑不定,說道:“咱們在北芒山和段仇世分手之時,他不是說要趕往西雙頒納,去找滇南四虎,爲他師兄報仇的嗎?他若是要回大理,早已和咱們同行了。”

繆長風道:“但那封信說得卻是一點不差,倘若不是段仇世寫的,諒他的侄兒也不會知道。”

雲紫蘿道:“照信上所說,我們在昆明的時候,段仇世應該也在昆明,何以他不和我們相見?”

繆長風道:“段仇世行徑怪僻,或許他是另有原因,暫時不願和我們相見,亦未可料。”

雲紫蘿道:“你認不認得段仇世的筆跡?”

繆長風道:“我和他雖然很談得來,但每次都是匆匆分手,從沒見過他寫的字。”跟着笑道,“即使我認得他的筆跡,也不方便叫這位小王爺,把他叔父的信拿給我們看呀。那不是擺明,我們不相信他的話嗎?這位‘小王爺’倒是彬彬有禮的。”

雲紫蘿道:“那麼,這位‘小王爺’現在請咱們到他家裡去住,咱們是去呢還是不去。”

繆長風道:“我看無妨。一來他已經知道了我們到了大理,但我們的秘密,他知道了多少,我們卻是不知,我們倘是怕他泄漏我們的行蹤,在不在他的家裡住,他也會泄漏的,倒不如住在他的家裡,更能防範。二來我們在大理人地生疏,其實住在客店裡也不怎麼保險,在段家倒是可以‘託庇’。段劍青這個人,我看倒像是個少年老成,相當可靠的人。”

雲紫蘿笑道:“你閱歷比我深,看人大概不會看錯,既然如此,咱們就接受他的邀請。”

當下雲紫蘿和武莊兩人便跟繆長風過去和段劍青相見,段劍青聽說她們願意做他的客人,十分高興,說道:“家叔信上特別提到,說繆大俠和雲女俠都是他的好朋友的。武公子和武姑娘他雖然還沒見過,但兩位的令尊武定方大俠也是慕名已久的了,只恨沒有機會在武大俠生前見面。”

雲紫蘿道:“令叔回到家裡,你見着他沒有?”

段劍青道:“他只是留下這封信,倒底他是親自回家,還是叫人暗中送來,我都不知道呢。家叔的脾氣有點古怪,自從十多年前離家之後,就從沒有回來過。這次我猜若不是因爲你們幾位大駕來到,他還不會回家留下這封信呢。家叔現在何處,小侄委實不知。請雲女俠原諒。”

繆長風笑道:“他的脾氣,我也是知道的了。好吧,那咱們現在就走吧。”

段劍青把掌櫃喚來,賞了他一錠銀子,說道:“我接這幾位朋友到我家裡去住,你莫胡亂說出去。倘若有人問起,你纔可以‘告訴他’是遠道來此探望我的親戚。同時,是什麼人來查問我的,你要告訴我。”掌櫃的收下銀子,千恩萬謝,說道:“小王爺吩咐,小人會牢記的了。”雲紫蘿見他辦事細心,心裡想道:“這‘小王爺’倒是頗通世故。”

大理是座幽靜山城,此時將近黃昏時分,路上行人稀少。段劍青是經常帶領家人出城玩的,是以雖然碰上幾個晚歸的樵子和趕市歸來的鄉下人,也只把繆、武等人,當作是他們的隨從、眷屬,並沒特別注意他們。

途中經過三塔寺,段劍青告訴他們,三塔寺相傳是唐代大將尉遲敬德所建,有一樣奇妙之處,每當夕陽西下的時候,塔影落在十五里外的一個水潭中稱爲“三塔倒影”。

武莊聽得悠然神往,說道:“可惜今天晚了,幾時你帶我去看看這個奇景。”

段劍青笑道:“大理的風景多着呢,武姑娘高興,我每天都可以陪你去玩一個地方。但你要看大理最奇的奇景,卻必須住到四月十六。”

武莊詫道:“爲什麼一定要住到這一天?”

•ttkan•¢Ο

段劍青道:“我們這裡有個蝴蝶泉,岸邊有棵樹,似榆樹而非榆樹,也不知是什麼樹,每年四月初開花,花狀如蝶,花開之後,就有許多蝴蝶飛來了,尤其在四月十六那天,千千萬萬蝴蝶齊集,在樹上結成一串一串,下垂直到水面。這個奇景,在尋常的日子是看不到的。”

武莊笑道:“現在纔是正月,我們恐怕是住不到四月十六了。”

過了三塔寺,沒多遠又看見山上一座較低的塔,那老家人道:“這座塔叫蛇骨塔,我們的王府,就在蛇骨塔後面。”武莊問道:“爲什麼叫蛇骨塔?”

段劍青微笑不語,那老家人道:“這塔有個故事,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洱海有條大蟒,時常興風作浪,淹沒農田,爲害人畜,後來有個勇士名叫段赤城的,帶了七把鋼刀,跳進洱海,故意讓蟒蛇吞人腹中,在裡面將蟒蛇刺死,他自己也悶死在這蟒蛇肚裡。老百姓爲了永世紀念這殺蟒的英雄,將蟒蛇骨頭燒爲灰燼,修蓋了這一座蛇骨塔。相傳這位段赤城便是段家的始祖,大理百姓感他恩德,是以修建蛇骨塔之後,發誓擁立他的兒孫世代爲王。”

武莊說道:“怪不得你們的王府建在塔旁,想來也是紀念先人之意?”

段劍青道:“大理在宋代以前完全屬於白族,現在也還是白族的人佔多數出家也是白族。段赤城殺蟒蛇的事載於白族竹書,大概不是虛妄的傳說。不過他鑽到蟒蛇腹中,那就神乎其說了。我家祖先受族人擁戴爲‘王’。最初的所謂‘王”也不過一族的酋長而已。建立大理國,自立爲王,那是後來的事。大理國的開國之君段思平已不知是段赤城的第幾代子孫了!”

武莊說道:“大理的百姓對待你家總算是很不錯了,直到如今,他們還是把段家的人當作他們心目中的‘王”,可見一個人做了一點好事,老百姓就不會忘記他,不僅自身成爲英雄,且還顧及子孫呢。”

段劍青苦笑道:“正因如此,我倒是覺得愧對大理的百姓了。大理在清廷統治之下,百姓過得很苦,最近聽說還要抽丁打仗呢。清廷的苛政雖沒加在我的頭上,但我毫無辦法替百姓解除痛苦,他們越尊敬我,我就越覺得慚愧。”

武莊聽了他這番說話,不覺對他起了好感,心想:“這個小王爺,果然是有點與衆不同。”

段劍青繼續說道:“大理的風景你們是看過一些了,有一首歌是讚美大理的風光的,我把歌詞念給你們聽:‘雪月風花歌大理,蒼山洱海風光美。三塔斜陽波影裡,山河麗,黎民但願征塵息。’我沒有別的希望,就是希望大理永遠沒有干戈。唉,但可惜這隻能想罷了。”

繆長風道:“黎民但願征塵息,不錯,老百姓誰不這樣想望呢!但那些要打仗的人,可不肯依從老百姓的願望,這就只能靠老百姓自己的力量,去制止干戈了。”他因爲和段劍青只是初次見面,說話只能說到這裡爲止,不敢表露他們和小金川義軍的關係。段劍青點了點頭,說道:“繆大俠,你說得很有道理,我以前可沒想到這層。”

這晚段劍青在園中設宴,給他們接風。那老家人大概在段府的地位很高,段劍青把他當作長輩看待,是以他也和段劍青一同陪客。

段家雖然早已削爵爲民,但“王府”經過幾百年的經營,端的是水木清華,高麗幽雅,兼而有之。宴會之所,在花園的中央一個小湖旁邊,周圍白石欄杆,有四道大理石的長橋交叉穿過,景色美極。湖邊有塊大石兀立,狀著巨獅,上面刻有一副對聯。

四座長橋上懸掛有數十盞宮燈,巨石上的對聯寫的擘窠大字,因此雖然是在晚間,也看得清清楚楚。繆長風朗聲讀到這副對聯。

依然明媚山川,一石千秋撐半壁;

似此婆婆風月,四橋兩岸落雙虹——

黃金書屋掃校

第四十六回 分道楊鑣第五十七回 清理門戶第二十三回 落拓江湖第三十二回 蝶血京華第二十六回 一紙休書第六十四回 歸家殲仇第六十七回 疑幻疑冥第九回 天若有情第九回 天若有情第三十六回 調兵遣將第十一回 風塵結客第十四回 太湖煙水第四十八回 路遇同門第四回 人面桃花第九回 天若有情第二十五回 破鏡難圓第六十六回 咫尺天涯第四十七回 紅顏知己第十回 俠骨柔腸第五十九回 滇池風浪第三十九回 匆匆來去第四十四回 英雄肝膽第五十二回 兒女情懷第六十六回 咫尺天涯第三十七回 憶敵爲友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六十二回 蒼山血戰第九回 天若有情第二十八回 神偷窺秘第三十八回 重尋故劍第二十四回 陌路相逢第五十回 儀醪樓上第五回 白衣少女第十回 俠骨柔腸第六十四回 歸家殲仇第三十八回 重尋故劍第三回 蒙面怪客第十六回 心事迷茫第五十六回 糊塗受騙第五十四回 寶刀未老第六十七回 疑幻疑冥第五十四回 寶刀未老第三十回 雲自遇敵第六十二回 蒼山血戰第十四回 太湖煙水第六十六回 咫尺天涯第五回 白衣少女第十五回 虔涼身世第十五回 虔涼身世第二十一回 爭奪掌門第三十三回 假冒同行第二十回 幹崖秋色第四十六回 分道楊鑣第四十一回 賭酒顯能第三十六回 調兵遣將第二回 空棺疑案第二十七回 舊友重逢第五十六回 糊塗受騙第二十三回 落拓江湖第三十一回 舊遊人杳第六十八回 死別生離第五十五回 傾吐衷曲第五十六回 糊塗受騙第八回 一念之差第十回 俠骨柔腸第三十九回 匆匆來去第四十七回 紅顏知己第三十五回 西山惡鬥第十八回 泰山之會第三十四回 妙計突圍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二十回 幹崖秋色第二十二回 家醜外揚第四十九回 黑衣老者第二十七回 舊友重逢第六十八回 死別生離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二十一回 爭奪掌門第五十六回 糊塗受騙第二十二回 家醜外揚第四十一回 賭酒顯能第十六回 心事迷茫第十九回 石窟寄遇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三十一回 舊遊人杳第六十一回 大理王府第二十回 幹崖秋色第四十回 幾番離合第十二回 惺惺相惜第二十一回 爭奪掌門第六十回 有情相會第五十回 儀醪樓上第六十回 有情相會第三十二回 蝶血京華第六十八回 死別生離第二十七回 舊友重逢第十二回 惺惺相惜第六回 廢園蝶血
第四十六回 分道楊鑣第五十七回 清理門戶第二十三回 落拓江湖第三十二回 蝶血京華第二十六回 一紙休書第六十四回 歸家殲仇第六十七回 疑幻疑冥第九回 天若有情第九回 天若有情第三十六回 調兵遣將第十一回 風塵結客第十四回 太湖煙水第四十八回 路遇同門第四回 人面桃花第九回 天若有情第二十五回 破鏡難圓第六十六回 咫尺天涯第四十七回 紅顏知己第十回 俠骨柔腸第五十九回 滇池風浪第三十九回 匆匆來去第四十四回 英雄肝膽第五十二回 兒女情懷第六十六回 咫尺天涯第三十七回 憶敵爲友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六十二回 蒼山血戰第九回 天若有情第二十八回 神偷窺秘第三十八回 重尋故劍第二十四回 陌路相逢第五十回 儀醪樓上第五回 白衣少女第十回 俠骨柔腸第六十四回 歸家殲仇第三十八回 重尋故劍第三回 蒙面怪客第十六回 心事迷茫第五十六回 糊塗受騙第五十四回 寶刀未老第六十七回 疑幻疑冥第五十四回 寶刀未老第三十回 雲自遇敵第六十二回 蒼山血戰第十四回 太湖煙水第六十六回 咫尺天涯第五回 白衣少女第十五回 虔涼身世第十五回 虔涼身世第二十一回 爭奪掌門第三十三回 假冒同行第二十回 幹崖秋色第四十六回 分道楊鑣第四十一回 賭酒顯能第三十六回 調兵遣將第二回 空棺疑案第二十七回 舊友重逢第五十六回 糊塗受騙第二十三回 落拓江湖第三十一回 舊遊人杳第六十八回 死別生離第五十五回 傾吐衷曲第五十六回 糊塗受騙第八回 一念之差第十回 俠骨柔腸第三十九回 匆匆來去第四十七回 紅顏知己第三十五回 西山惡鬥第十八回 泰山之會第三十四回 妙計突圍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二十回 幹崖秋色第二十二回 家醜外揚第四十九回 黑衣老者第二十七回 舊友重逢第六十八回 死別生離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二十一回 爭奪掌門第五十六回 糊塗受騙第二十二回 家醜外揚第四十一回 賭酒顯能第十六回 心事迷茫第十九回 石窟寄遇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四十三回 揭破陰謀第三十一回 舊遊人杳第六十一回 大理王府第二十回 幹崖秋色第四十回 幾番離合第十二回 惺惺相惜第二十一回 爭奪掌門第六十回 有情相會第五十回 儀醪樓上第六十回 有情相會第三十二回 蝶血京華第六十八回 死別生離第二十七回 舊友重逢第十二回 惺惺相惜第六回 廢園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