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河邊嬉戲(二)

“小軍,已經快5點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那一天的夕陽也格外的美。她只在書本上見過朝霞。而沒有真正的用心觀察過,原來夕陽落山的時候,那個朝霞也是如此的美妙。只因爲有他在。

那個夕陽西下照在小軍的臉上。照到他的睫毛非常的長,白皙的臉龐上,帶着兩個小酒窩。他的頭髮有一點自來黃,毛茸茸的。真的好帥氣啊,沁人心脾。

芳芳一下子就想到了這個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剛剛學會詩經的芳芳一下子涌入了大量的詞語描繪它。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嫵媚求之,輾轉反側。

是誰在彈奏一曲東風破。……”

所謂的青春,一直都是伴隨着青澀的成長一起的。沒有人教過我們如何長大,也沒有人告訴我們該怎樣應對長大,但是我們必然會長大。而我們所經歷的先輩一樣會經歷,後輩也一樣會經歷。

一陣風吹過,麥田裡的小麥已經泛得黃黃的。一種分出的味道,還有豐收的喜感,直接吹在了芳芳的臉上。而小軍回眸一笑,

“待到山花爛漫時,他才從中笑。

三觀確實跟着五官走的。

待到麥田黃噴噴,他在水中抓魚。”

芳芳一不小心笑出了聲,自己編了一首詩。她真的好想告訴他:你好帥,她最終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的幫他收拾起東西來。這個窗戶紙最終是沒有捅破。也是芳芳青春裡最後的遺憾。遺憾了一生的遺憾。

很多很多年以後,芳芳都記着那一幕。她們一起回到學校。來到學校的食堂,祈求阿姨給她們做黃豆醬魚。

“大娘,這是我們辛苦了一下午抓的魚,你一定要給我們做黃豆醬魚啊。需要多少手工費我們湊給你。給您添麻煩了,我們真的好想吃。”

學生時代的我們好像都挺窮的。你拿出5塊,我拿出10塊就蠻多的了。一盆大家抓的魚,一人一碗米飯,晚飯就解決了。芳芳已經記不得魚,到底好吃不好吃了,味道是怎麼樣的,全部都忘記了。

只記得小軍似乎搭着一個二郎腿。故意做出帥氣的樣子。青春期的我們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希望表露自己優秀的一面,可能有特定的手勢或者特定的標誌,自認爲那一個樣子很帥氣。

總希望自己是最特別的那一個,最起碼在衆多穿校服中你是最起眼的一個,最起碼在你的眼中是這樣。這個就是老師說的,愛出風頭吧。你剛開學的時候是不是同學都認不全,因爲你們穿的都是一樣的衣服。

知道學校爲什麼要穿一樣的衣服了吧,尤其高中必須穿校服。就是爲了讓你不要凸顯個性,讓你過不了的形容戀愛。那大家都是一樣的,你就不知道男孩女孩到底有什麼區別,爲什麼我要喜歡上你,你要喜歡上我。

因爲你們太小,不懂得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不會爲你們的行爲負責任。萬一某個雨夜達到衝動期,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終身將爲之遺憾。難道你想高中生日的時候就嫁人就結婚了?

你想你的同學在參加高考而你去生孩子嗎?你不會覺得那樣很悲哀很恐怖嗎?當時的芳芳是想不到這些的。她更想不到自己即將要失學了。即將又要失學了。

“芳芳,好吃嗎?你多吃一點,你沒有下水去抓魚。我們都不怎麼愛吃魚,你多吃點。”

小軍一直努力的給芳芳夾着魚。他知道芳芳一直每天都在吃饅頭和鹹菜。他應該也在偷偷的關注着芳芳吧。他也想問其他的家事,但是並沒有好意思沒有說出口。

畢竟他們還沒有熟悉到那種程度。可能如果更進一步的瞭解的話,也許不會全部知道吧。但是他們沒有後來了。這一輩子再也沒見到過。這樣這個高中時代就這樣停留在那裡了,那個畫面就靜止在那裡了。

“你們知道嗎?下週五晚上我們學校有一個篝火晚會。我們要一起唱歌跳舞。芳芳你好像被選上唱歌了。因爲我們班沒有人願意去。”

“啊,我怎麼不知道?難道是你們選的我,可是我根本就不會唱歌啊。還有你說我們班沒人願意去,非選我這句話聽着怎麼那麼彆扭?”

“沒有,這不是和你閒聊嗎?想多跟你說幾句話而已。不過你的聲音挺好聽的,你唱歌應該挺好聽的吧?”

“我,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有點緊張。我確實不太會唱歌,但是應該不跑調吧。也不是很什麼學校重要的晚會,隨便唱唱應該可以的。”

其實說這話的時候,芳芳心裡面已經緊張的不行不行的了。她在私下裡練了好久。她真的想好好的表現。因爲他真的很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中專生活。她想給自己的每一天都留下美好的回憶。

她總有一種感覺,隨時都可能失掉上學的機會。從小芳芳就是敏感的。她記得曾經已經到了政府要求的上學年齡。大隊的喇叭已經喊了好多次了。但是爸爸一直沒有送她去上學。

“周星長女已到上學年紀,請速送上學校。”

就這樣大喇叭喊了3,4天。芳芳的爸爸迫於壓力,讓媽媽給她送到學校了。芳芳記得上小學的時候只有一根筆一個橡皮。因爲不要學費的,但是書費要15塊錢。這15塊錢要的也是極其費勁。

但是不管怎麼樣也算是順利的上完小學了。初中的時候每個學期的書費有200多。也是開學很久了才能收上這200多書費。對呀,芳芳怎麼以前沒有感受到呢?

爸爸一直都不支持她上學呀。甚至於說學校怎麼不倒給孩子點錢讓孩子去上學呢?這不是減少一個勞動力嗎?難道你生了孩子只是爲了傳宗接代和爲你創造價值?

這是怎樣的理念才能造就這樣的父母呢?芳芳想到這裡心裡好酸呢,非常的不開心。爲什麼芳芳的記憶裡全部都是這些陰暗的畫面呢?有的時候芳芳也在努力搜索着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快樂的畫面。

可是無論如何搜索都搜索不到。搜索到的都是放羊,幹農活,爸爸媽媽因爲錢打架的聲音。唯一一次全家人在一起沒有幹活,是因爲那天下大雨。

後院的大娘還給了一盆的櫻桃。一家人都在一起吃櫻桃,結果吃多了,所有的都拉肚子。第2天上學的時候,他跟弟弟倆一邊走一邊吐。最後老師害怕了,讓她倆休息了半天。

芳芳因爲太愛面子了,從小也沒有怎麼照顧弟弟。總是覺得弟弟穿的破衣嘍嗖的,髒髒兮兮的。而且弟弟的個子也是一直不長,小小的。他總覺得帶弟弟出門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只是她忘記了,自己也髒髒兮兮的瘦瘦小小的。小孩子已經知道有自尊心了,也知道美了。這是很多年以後,芳芳長大以後才發現的道理。對呀,每個人的青春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童年也都是不一樣的。

有的人回憶是美妙的,是甜甜的。而有的人整個童年都籠罩在陰霾之下。整個回憶都是苦澀的。離開老家之前。他內心最柔軟的兩處就是高中時代這個男生小軍。還有一些放羊時的夥伴峰哥哥。

這是在17歲之前芳芳所有回憶中記憶力最清楚的。而其他的初中同學印象極其的模糊。只記得有一個同桌似乎很喜歡跟他在一起玩兒,還給他寫過信。但是他已經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你的青春美好嗎?不管是美好的還是不美好的,都請把它記錄下來,哪怕記錄在你的日記本里的。因爲那都是你成長過的印記。這些痕跡可能會伴隨你的一生,哪怕你到了40歲,你都會有一顆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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