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如今的身份可就尷尬了, 這新婚之夜曹銳就掛了,她到底算是兒媳呢還是丫頭?不過珍兒可無所謂,面上還得表現得委屈和傷心, 可是私下她依舊回到二夫人身邊伺候着。
如今曹府上下都爲了曹銳之事搞得雞飛狗跳的, 珍兒覺得此刻再和柳玄伶他們密談似乎不合適, 就怕被人撞見出什麼岔子。更奇怪的是, 那日成親之日柳玄伶就沒出現過, 至今也未現身。
五福原以爲此事乃珍兒所爲,只是畢竟是殺人的大事,想着珍兒怎麼也不會走到這步纔是。
“你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嗎?這混蛋突然就死了?怎麼會有人是這個死法呢?”雖然死者爲大, 但是對這樣的人實在不需要任何尊敬。
珍兒似乎有些想法,不確定道:“我覺得他像是中毒死的。”
“中毒?可是按照那仵作所說完全沒有中毒跡象啊, 如果真的是中毒, 又會是什麼毒是什麼時候呢?”
珍兒搖搖頭, “我不知道,曹銳這樣的跡象我確信是中毒了, 可是到底會是什麼毒我實在沒這個本事去查證,恐怕得讓柳玄伶去找順子問問了。福兒,這世間有些東西普通人是不會知道的,這仵作只是一般縣衙裡的,又怎麼會知道其他些稀奇東西呢。”
“那按照你的說法, 如果真的是中毒, 豈不是是那種又厲害又不被常人所知道的?”
珍兒點點頭, “確實如此, 還有一點我更覺得奇怪是什麼人要殺曹銳?到底是針對的是曹銳還是整個曹府?”
門被人用力推開了, 大夫人臉色蒼白虛着步子,帶着曹府的下人, 指着珍兒喊道:“你們,快把這賤蹄子綁起來,等着老爺來處置。”
咦,這又唱得哪齣戲?
“大夫人,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珍兒是做錯什麼了嗎?”珍兒溫婉地笑着,一臉無辜。
“哼,你害死我兒子,我定要你償命!”
珍兒臉一沉,淡定地說道:“大夫人可是有什麼誤會,我爲何無緣無故害自己未來夫君呢?”
“爲什麼?哼,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嫁給銳兒,你心裡頭一直記恨着。”
“大夫人,我不知道你聽了什麼風聲,不管怎麼說我嫁入曹府對我來說只有利沒有弊啊,起碼我就不用再做丫鬟了。如今曹公子一死,我依舊是個丫鬟,半點好處也佔不到啊。”珍兒說着便哭了起來,梨花帶淚的頗爲動人。
五福真心佩服的要死,往深裡一想,當時誰也沒懷疑到珍兒,今兒是怎麼突然就來問罪了呢?
珍兒這說辭半分毛病也沒有,這大夫人也是一愣,畢竟她也沒有什麼實打實的證據,怒道:“不是你還能有誰!原本讓你做小妾就是爲了沖喜的,這成婚當日就奪了我兒的命,你就是個掃把星!”
這麼一哭一鬧整個曹府又被驚動了,雖然珍兒沒有害死曹銳的動機,但是這未過門夫君就死了的確就是個掃把星。
大夫人一拍掌就決定趕珍兒出去,雖然這曹府就是個吃人的地方,但是心願未了,珍兒怎肯輕易離去。
“珍兒,還有他們兩個在呢,如今這情況不如先走吧。”五福在耳邊輕聲勸道。
珍兒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咬牙道:“就只差一步了,你讓我如何能甘心。”
珍兒向前一步,帶着滲人的氣勢,一字一句道:“我自入曹府以來,恪守丫鬟的本分,如今大夫人一句我是掃把星就把我趕出曹府實在有失公正,曹公子之死和我半點關係也無,我怎麼就成了罪人呢?”
一向溫和的珍兒突然字字如針,這在場的人各個都有些驚呆,大夫人捂着心口喊道:“好啊,你就一個丫頭還敢如此放肆,快來人啊,把她給我趕出去!”
珍兒被人牢牢架住身子,五福一瞧形勢不妙,拉住二夫人求情道:“二夫人,你幫幫珍兒吧,她在你身邊這麼久,你幫幫她吧。”
梅香皺着臉從方纔起就一語不發,她原先讓珍兒嫁給曹銳一來想穩固自己的地位,二來也想在大夫人身邊放上自己的人,如今這曹銳莫名一死,這事就多餘了。
她的確是很喜歡珍兒這個丫頭,她本分聰明又機靈,只是這掃把星一詞她也是擔當不起,更何況丫頭沒了可以再找。
二夫人沉默着,並不說話。
王家的人看了許久的熱鬧,這王子凝突然開口說道:“方纔那丫頭說的也不無道理,她害死曹公子的確對她沒什麼好處,這幾日我一直在想如果曹公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一定是相熟的人,這府裡的人呀是逃不開了。”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府裡的人?”大夫人捂着嘴,大喊道。
“是呀,曹公子病了這麼久都未出門過,這隻有可能是府裡的人做的了。其實那晚的情形我們都不是很清楚,全憑珍兒一個人說的,她似乎沒什麼理由害死曹銳。可是那些一開始就在曹公子房裡的可就不一定了。”王子凝笑着,那笑容卻很詭異。
“一開始在銳兒房內的?”大夫人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起身拉住王子凝,問道:“是誰?快告訴我是誰?”
王子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五福,淺笑盈盈道:“是啊,五福,你那日鬼鬼祟祟在新房外頭是幹嘛呢?”
五福一個晴天霹靂!她那日擔心珍兒而躲在院子的樹下竟然被人瞧見了
“好啊!竟然是你這個丫頭!”大夫人像五福撲來,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似要她賠命。
五福給關在了縣衙的大牢裡,俗稱的牢獄之災。
那日曹家一整日都哭鬧不止,等曹正回府後,五福這個“元兇”就被拉到了大堂上審問着,最終被押入大牢等着判決,一切都來得如此之快,真的是一句冤枉都喊不出就被抓了。
這曹家似乎巴不得趕緊找到兇手好爲兒子報仇,五福似乎一點死裡逃生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關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她感到了真正的恐懼,這任務沒完成倒要先被砍頭了?也不知死了後能不能回到自己的時空去,萬一就真的死了那該如何是好?
比起這些最可怕的就是那些獄卒,來來回回走動的聲響就像是死亡的臨近,那些鐵鏈子發出的聲音簡直就是噩夢,他們不會來嚴刑拷打她吧?
然而五福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沒有再見過珍兒,她打從心底肯定珍兒一定會想法子救她,可是如今連面也見不着,看來珍兒也是碰到困境了。
還有葉落鬆,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的眼神永遠都是好奇又急切,此刻真的好像吃他的買的點心啊。
柳玄伶,五福最後一個想到了他,他總是探究的神情,對她若即若離的。還有那四喜和六絃,她們和柳玄伶到底有着怎麼樣的過去。
五福感覺到她似乎有種作爲女友想搞清男友所有ex的心情時自己也大吃一驚,哎,人在這樣沒有希望的時候果然就是會胡思亂想。
獄卒的腳步聲又傳來了,又是巡邏的時間了吧,五福算着時間,她在這裡被關着起碼已經有五日了。
那獄卒在她門前停住了腳步,窸窸窣窣地打開鎖鏈,五福縮了縮身子往後退了退。
那人拿着盤饅頭放在了她腳邊,五福很久沒吃過東西了,怎麼這個時候竟然給她送來了吃食?抓起一個饅頭剛剛咬了幾口,不對勁,怎麼只給她一個人,難不成是想毒死她?
五福吐了出來,擦了擦嘴,無力地喊道:“不用了,我不餓。”
“你果然學聰明瞭。”耳邊熟悉的聲音傳來。
五福擦了擦眼,這明明就是柳玄伶的聲音啊!
可是眼前這個獄卒完全就是個陌生人的臉啊!這怎麼回事?心中萬般疑惑,卻仍舊激動地吞吞吐吐道:“柳。。。玄。。。”
“是我,你把衣服換了,趕緊跟我走。”依舊冷冷的聲音,可是五福感覺到了他的擔心和焦急。
一剎那心底緩和和的,擦了擦淚,躊躇着,“你是要帶我離開這裡嗎?那你先轉過去,我換衣服。。。”
柳玄伶被逗笑了,輕聲道:“你直接穿在外面就好。”言罷還是轉過了身。
五福沒有問他怎麼是這般容貌,她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在不顧一切的救她。順利地離開了牢房,柳玄伶沒有大意,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羣,一路往城門外走去。
“這,我們是要離開這兒嗎?珍兒,珍兒還好嗎?”
“你放心好了,她無礙,我這就先帶你走。”
城外已安置了馬匹,柳玄伶把五福抱上了馬背,驅身向前奔馳着。五福不知他要帶自己去哪兒,她也不想問,剎那覺得就這樣飛奔下去似乎就能過完一輩子了,這樣的感覺很安心。
耳邊的風呼嘯而過,她也不覺得冷,朦朦朧朧間似乎要散盡這幾日的擔心受怕和勞累,突然開口道:“四喜和六絃,她們到底是誰啊?你可曾有喜歡過她們?”
五福的喃喃自語掩埋在飛騰的風聲中,她想問柳玄伶有沒有聽到她說什麼,還未開口自己卻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