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弟子紛紛看着眼前的吊橋,一臉茫然驚恐之色。對於他們而言,用功力渡過此橋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實打實的一步一步走過去可是難上加難。
六絃四處一張望,戊辰師傅神出鬼沒,此時早就消失不見了。
靈山高聳入雲,往下看去一片青幽無底,總有種一旦墜落便是無底深淵的錯覺。
有些膽大的已然上了吊橋,開始慢慢地往前行去,只是神色早不如往常,雙腿抖索,指尖顫抖卻又不能緊閉雙眼。
未行到一半,有人實在忍不住了,凝神聚氣騰飛而起往山峰那頭踱去。
雙腳剛着地,便聽到戊辰師傅渾厚響亮的聲音傳來:“如此心浮氣躁,實在遺憾。”
那人垂頭喪氣地搖搖頭,一躍騰飛而來,站在一旁不發一語。
吊橋上還站着的幾個人頓時沒了底氣,有人突然一陣搖晃,在空中一個撲騰直直摔了下來。
衆人見狀一片驚呼,在那人的大叫聲中一個快如閃電的身影隨着那人掉落的軌跡先一步接住了他,遂即如風一般穩穩立在了崖邊。
戊辰師傅面容不改,放開了這個弟子,說道:“習武之人最講究的便是如何才能沉住氣,你們可曾懂的?”有神的雙目裡不□□露出一絲失望。
這又是一來一回,四個弟子被淘汰了,餘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舉足不前。
王子凝推開了衆人,站在了吊橋前,微微闔目,深吸一口氣,冷靜地跨出左腳,眼神往對面瞧去,一步一步穩穩走去。
雖然中途略有些停頓,六絃也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害怕,但是這股子能鎮定人心的氣勢六絃還是打從心底佩服的。
王子凝花了約莫五分鐘的時間走到了對面山峰,如此一來,彷彿給後面的人打了針強心劑,大家紛紛都有了勇氣,挨個一個一個接連上了吊橋。
最後輪到了六絃,她不是故意拖在最後,而是她實在是害怕啊!
六絃顫悠悠地往下一瞧,哎呦我去!深不見底,下頭還一片霧茫茫的,這一看就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就沒命的節奏,這麼高摔下去也不知道疼不疼。
雖然方纔的弟子有戊辰師傅的相救,師傅也一定在暗處觀察着他們,只是這萬一救不過來,豈不是就一命嗚呼了。
六絃就愛胡思亂想,此時腦子裡亂哄哄的只想到了千萬種結果,獨獨不敢上前跨越一步。
餘下的六人裡,包括王子凝有三位已經到了對面的山峰了。吊橋上的另外兩位也處於中段了,只有六絃一個人舉足不前,額頭冷汗直冒。
這對面的王子凝微微發抖的身子早就鎮定下來了,此時內心愉悅,尤其看到六絃這副膽小的樣子更是得意至極。
好友紫煙和蘇琴在耳旁嬉笑着:“瞧她那膽小兒的樣子,還妄圖和子凝爭呢。”
六絃捫心自問絕對不是什麼耳根清淨之人,她膽小的事兒可不少,這恐高就是頭等怕事。
不知這身體的原主是什麼樣的人,感覺自己似乎拖累了原主。
六絃還渾身發抖地站着,對面聲音想起,帶着無盡的嘲諷,“六絃,你還過不過來,不來的話咱們可就走了。我看反正你也不敢過來,不如把你的錦囊給我們可好,你站着別動,我們還是過來取了吧。”
言罷還哈哈的大笑了幾聲,這裡的回聲本就大,如此更是嘲諷到六絃心裡去了。
這心頭不由的一怒,她最討厭被別人看不起了!這一氣之下,一腳便踩在了吊橋上。
講真,六絃是真後悔了,只是爲時已晚矣。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清風一吹,涼到了心頭,而且這幾乎感受不到的微風在六絃看來似乎隨時像颱風似的能被刮下去。
這麼一想頭不由自主地往下一看,媽媽咪呀,整個人好像騰在空氣中,隨時就會掉下去。
六絃忍不住閉上了眼睛,她有過這種經歷,以前商場裡那種玻璃做的天空走廊,腳踏實地的牢固,往透明的玻璃下一看,卻是嚇得腿也能發軟。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這些了,六絃睜開了眼往前看着,必須一鼓作氣走下去,打死也不看下面了。
這種方式的確很考驗一個人的內心強大程度,六絃只覺得汗流浹背,能平安走到那頭的話估計是半條命也給去掉了。
這都什麼任務啊!
好不容易下了決心,剛想起步,橋身突然嚇人的一抖,六絃本能地蹲了下去這才穩住了自己。
這個可不是微風啊!沒錯,原本晴朗萬里,陽光普照的天空濛上了一層烏雲,風大了起來,這好死不死的是在折騰啥!
早知道就不該落在最後一個才走,千金難買早知道。
剛想站起身,又是“轟隆”一聲,六絃簡直想爆頭痛哭,她怎麼就這麼倒黴呢!
這要是下起了雨,這路就更不好走了。
真所謂不做虧心事,打雷心不怕,六絃倒不是怕打雷,只是這越空曠的地方,突如其來一點聲音也會把人嚇破膽。
走在她前頭的兩個弟子,一個一聽到雷聲,一個沒穩住就摔了下去。垂死掙扎的時候伸手想拉住前面那個弟子,這個時候想幫忙拉住別人便是把自己也給賠上了,那人顯然不會這樣做,身子往前挺了挺沒讓他碰着。
這才走個吊橋就淘汰了一半的弟子,哎,果然這比試是前路坎坷啊!
橋上只剩處於中段的六絃和前面不遠處的另一名男弟子了。
晃眼間烏雲悄然散去,方纔那陽光漸漸顯現,很快就風平浪靜了,這靈山的天氣果然是變幻莫測。
六絃眼珠子一轉,鬼知道接下來是不是就要狂風暴雨了,乘着現在天氣好趕緊走啊。
於是乎,扯着嗓子大喊一聲:“前面的!趕緊走啊!”
這不能怪六絃,她從這個時空醒來也才一天多的時間,最多也只是瞭解了這裡的大概情況,哪有可能一個一個認清楚臉,鬼知道他叫什麼。
那人被六絃這麼一喊一個激靈,趕忙向前跑去,這吊橋又是一陣晃動。
汗,這人怎麼這樣。
最後一腳踩在了對面的燕環峰,感覺大大滴好,看來自己回去後那種天空走廊是再也不會怕了,感覺可以再來八百回。
王子凝原本想看着六絃被淘汰,此時計劃落空,卻也不掃興,淡淡地說道:“師傅口中的寶物藏於深山中,如今大家各自尋去吧,在此別過。”言罷高傲地帶着她兩個好友走開了。
六絃和那名男弟子各自望了眼,也分道揚鑣了。
看來這兒是沒什麼和六絃關係好的人了。六絃扯開了手中的錦囊,裡頭只有一張紙條,寫着:流光溢彩花飛去。
阿嘞,這個是什麼意思?
這粗看應該是個謎語,只是沒有前後句,孤零零的一句話是想表達啥?
約莫走了一個多時辰,她隻身一人在茫茫深山裡也不敢亂跑。她突然想到了,方纔在吊橋那兒,無論哪個弟子有危險起碼都在戊辰師傅的眼皮底下,自然是不會出事。如今大家都走散了,要是有個什麼萬一,遠水救不了近火,這要咋整?
六絃並不指望找到寶物,只想平安地全身而退,儘量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可是這燕環峰就如同名字那般繞來又繞去,越是往有太陽的地方走,一回神就會發現根本是在原地踏步,這豈不是逼着她往陰暗裡鑽嗎?
別無他法,硬着頭皮尋了那些看着就不會有人願意去走的小道,那些歪歪扭扭細小的道路被雜草掩蓋着,方纔在吊橋對面看着這山峰青蔥翠綠,如今一走進,根本就像座荒山似的。
六絃記不清自己又走了多久,只知道這條小路也漸漸消失了,她純粹是在草叢裡穿梭着。而且隱隱約約還有股奇怪的氣味,身上也是癢癢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什麼蟲子給咬了。
忽然又是一陣雷響,似乎劈在了她的頭頂,六絃一個驚跳大喊一聲撒腿往前跑去。
四周的草叢漸漸稀疏了,一條大路出現在她眼前。哎,看來這路應該沒錯,心下一陣雀躍,卻突然聽到前方傳來爭執和打鬥之聲。
幾個人影在刀光劍影中疾馳而來,四喜認出了其中三人是王子凝和她兩個跟班紫煙和蘇琴,還有一人便是在吊橋上行走在她前方的那個男弟子。
只聽王子凝提劍聚氣,身子騰空而起,大喊一聲:“李洵,快把寶物交出來!”
那喚作李洵的男弟子聞言,只是輕笑數聲,一個飛身躍起,嘲諷道:“虧你是堂堂一個大家小姐,別人先得到的東西也要搶,實在太失體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