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在我印象裡這傢伙是個冷暴力的主,性子裡多多少少帶着點痞氣。但沒想到這次他沒發火,甚至看都沒看那女孩一眼,這讓叫小恩的丫頭片子,眼裡閃過一絲失望。
顏醜是第一個也徹底顛覆幽冥殿在我心中形象的男人,比起師父當年跟我形容的那般鐵血無情,奸猾難存。他帶給我的印象,卻更貼近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叔。
他當時就急忙跑到李嘯博前面。
“你還真想走?”
李嘯博歪起腦袋,眼神中帶着一股冷,跟叛逆。
“讓開,我不想再你女兒面前打你...”
面對李嘯博的狂妄,顏醜沒生氣,咬着腮幫沉默了會,他蹲下來說:“首先,我得糾正你心裡一個觀念。幽冥殿,並不是你的仇人。”
“你在裡面聽得很清楚,殿主的命令僅僅是收押,完全沒有殺他的意思,真正殺他的是文泰斗!”
說到這他有些顧慮的掃視四周一眼,壓低聲音。
“你父親是上任文泰斗,現任文泰斗是你父親的同門師弟,他擠掉你父親之後費勁心機才上位的,爲了這個地位他能不顧代價做出任何冷血的事!而你父親掌握很多文泰斗職務之內重要的機密,甚至因爲他在位績效優越,有他師父策師泰斗擔保,很可能化免職,爲待罪立功,他的存在始終是現任文泰斗溫良心裡的禍根!早欲除之而後快!”
原來這個文泰斗叫溫良,哪溫哪良了?
“殺你爹的人百分百是溫良指派的,你這娃做事也不過腦三遍,要是你當時就想着報仇,沒下毒藥,下蒙汗藥,蒙倒他們逼供,現在豈不是能替你父親報仇?”
李嘯博沉默了,片刻,眼神飄忽,倔強道:“就算是溫良幕後主使的又怎麼樣?我逼他們就會說?呵呵,不管怎樣,我不會呆在這的,我要下山...”
見他態度惡劣,顏醜也冷笑了兩聲:“還以爲又能耐呢,就是個棒槌。你現在下山,殿主不管你,溫良會放過你?會放過你弟弟?只有在這裡,他纔是安全的!他溫良再大膽,也不敢在幽冥殿境內犯事,你出去就是讓你弟死!只會意氣用事沒用的廢物。”
他代我說出我想說的話,也確實讓李嘯博,停住了。緩和點,繼續說:“退一萬步說,你還要不要報仇??你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殺父殺母之仇就算豁出命也要乾死你的仇人!現在你仇人就在眼前,你卻要走?我倒問你,天下之大你容身處多,但還有比幽冥殿,勢力更大的麼?”
“就算你在外面混的風生水起,告訴你就算那些大門派的掌門見到我這小執法官也得笑呵呵的,你還指望能在外面混出點名堂再找溫良麻煩?他一句話就能讓你死的連死法都不知道!但呆在幽冥殿,呵呵,就算混不出名堂,還可以借東風知道嘛?溫良手腳不乾淨,這次上位文泰斗他私下做了很多壞事,找出這些把柄,交給有能力制裁溫良的人,還有比這更容易的報仇方式?你硬氣,願意出去冒風險,你爹媽,在天之靈,肯看着你弟弟,跟你一塊刀山火海上?你還像個哥哥嘛。”
這一番肺腑之言,直接把李嘯博打醒了,看着他眼睛裡退去的銳氣,我知道他放下了那過硬的自尊。
猶豫了會,他還是警惕的問:“你爲什麼跟我說這些...得罪溫良,你也不好過吧?”
顏醜冷笑兩聲,看着遠處雪舞,眼神裡有絲憂愁。
“首先,這幽冥殿是極權主義,但他從來不是屬於一個人的!我八歲被人販子拐到黑煤窯當苦力,九歲的一天醒來所有鞭撻我們的壞人全死在窯洞裡,是那個一手創建現如今幽冥殿的男人站在血泊裡,賜給我們人生轉折的路口,當時我選擇了跟隨......恍恍惚惚快五十年了,我親眼看着幽冥殿的成長與衰敗,這,就是我的家...我的家,絕對不容許溫良這種註定會腐敗的渣滓去破壞,捍衛這裡,就是我顏醜存在的全部意義!”
看着這個男人,我似乎看到當年在生死關頭總能擋在我身前的師父,他跟師父一樣,是身負堅定意志與信仰的男人,這種男人,打斷脊樑,都會重新站起。
“其次~”他轉過頭,突然變得溫藹,親暱的搓了搓小天的頭髮:“也許,是怕我當了執法官就會變得冷血吧,所以沒告訴過你們吧。呵呵,你爹跟我一樣,是從同一個黑煤窯裡被救出來的...風雨三十年,我們一起生死與共過,直到他被策師收爲徒弟,而我,被封爲執法官...”
一句話,讓李嘯博臉上的冰霜徹底瓦解,不但是他,就算我,也能從顏醜身上感覺到他對小天那濃重的父愛氣息。原來這一切並非偶然...
“哈...一晃五十多年了啊,其實後二十年,我倆都沒咋說過話呢,沒想到一眨眼,亮哥走了...就留下你們倆...不管你們認不認,只要不是殿主要殺你們,力所能及之處,我都是能保護你們的叔叔...”
說到這,他突然蹲下,很大力的摁着小天的腦袋,很大力。
“記住...狠狠的記在腦子裡,一定要堅強!你們的父親,骨頭裡有不輸給“那個人”的氣魄,永遠不要忘記他的名,仇,永遠記在心裡!這樣他就永遠活在你們的魂裡!要給他爭口氣!別給他抹黑...別...別讓那個人吶...在九泉之下,哭泣...”
“叔...”
說到這,小天哭了,李嘯博哭了,他自己都老淚縱流,這真情實感,連我都浸在濃濃的傷感裡面...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大地的雪猛然顫抖了兩下,緊隨其後突然成半弧形將我們眼前所有天空遮蓋,像個蛋殼。
“糟了,這裡有溫良耳目!?”
顏醜大叔慘叫一聲。
而與此同時天幕的雪殼正在飛速融化,溶化後,頓時結成一片巨大的透亮的冰晶。
就在我們以爲那沉重的冰晶要直接壓下來的時候,突然,一道刺瞎狗眼的金光透過冰晶放大百倍,差點沒讓我角膜脫落。
與此同時,我們終於看到了釋放法術的人。
南宮極夜...
此時此刻他正站在冰晶上面,擺着一副不知道是什麼但感覺很拉風很酷的姿勢,脖子和耳垂上儼然多出一塊黃金圍脖跟耳墜,而先前我還沒注意,原來他的鞋底也是金的...
特麼!!又在炫富!!
麻痹的!這個二貨!!這次他極度冷酷的形象,可算是在我心裡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只有“二b”兩字。
金光還在持續刺瞎狗眼,顏醜一臉想捏死人的表情後,無力道。
“夠了,已經很閃了,都閃瞎了...下來吧極夜...”
同時他歪頭小聲跟我們說:“你們別在意,他爹南宮老祖爲了磨練他的性格曾今強迫他在南非當了八年乞丐,因爲偷聯繫南宮師母要錢過了五天二世祖日子又被罰在鳥不生蛋的羅布泊生存兩年,他是幽冥殿唯一曾以炸油條與曬糞取火技能生存下來的男人,你沒發現他都不怎麼說話麼?不是不想說是基本沒啥語言能力啊...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
我日,炸油條,曬糞取火術...恐怖如斯...
就在我額角拉出四條黑線的同時,冰晶碎了,南宮極夜跳了下來。
顏醜露出個牽強的笑:“找我幹嘛,極夜。你不是在追捕逃犯嘛...”
極夜搖搖頭,俊俏的眼角一撇,身後居然走出個人,原來一直藏在他背後。
這人...這冷峻的氣息...好熟,又感覺不是太熟...
只見極夜身後是個小孩,跟他爸一樣的長頭髮,但是個濃如墨的黑髮,表情同樣很冷酷,但從他總有意無意衝自個老爹身上土豪金露出的厭惡來看,這小子,應該是真冷。
“小夜...好久不見,你不是被你爺爺扔南極了嘛...額...”
南極......突然覺得在這個神秘的南宮老祖師面前,極夜的怪癖顯得如此端莊得體....
“爹說,有有趣的人,來看看。”
如我所想,話很少的傢伙。
“是你?”他看着我問。
我不是很欣賞這種冷冰冰的口氣,聳聳肩不置可否。
就在小夜張口還想問啥的時候,久久沒說話的小恩突然拾起一塊雪球,砸向小夜,距離這麼近,沒準備誰也擋不住,直勾勾貼小夜臉上,不過看樣子他不用怕冷。
“小恩!!你個死丫頭片子,你真要逼我揍你嘛?”
“哼!纔不是呢,誰讓這冰棒子凍了人家花園,我只不過絆了他一跤,他偷偷凍死了我一花園的花!哇~~~哇~~那是娘、娘以前種的,養不活了,哇~~”
說着說着丫頭片子嚎啕大哭,這次是真哭了。但貌似南宮兩父子直接無視。在小夜扒下一臉雪後,大夜衝他揮了幾個手勢。
“恩,你爹說啥?”抱着小恩自顧不暇的顏醜疑惑道。
小夜面不改色:“我爸讓我打死她...”
臥槽...這尼瑪都什麼人啊我去...
顏醜臉色當時就不太好看了,結果一個沒注意,小恩這妮子居然乘着站高的優勢,一腳在小夜臉上,印了個小腳印...
當時我們都驚呆了,只見小夜依舊淡然的抹乾淨臉,面不改色的說。
“現在,我一定要打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