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還以爲自個兒看錯了，揉揉眼，再去看。
墨黑色宛如氣球般的光滑外壁，小小如拳頭大，中間有個小嘴，被繩子捆縛，外表平淡無奇，卻透着股讓人感到莫名難受、作嘔的氣息。
沒錯，這就是屍祖毒囊...
屍祖毒囊是趕屍派一脈單傳的傳宗寶，幾十年後，老門主曾將此作爲拯救李耀星性命的贈品交託於我，那豈不是說...
這楚立仁嘴中的老二，就是趕屍派的老門主...
這個念頭令我渾身冰冷，當年老門主的囑咐我至今一一在目，他說過屍祖毒囊內的毒液乃天下第一毒，毒液之毒性，在揮發範圍內，縱然有三層青囊屍衣護體，也無法阻擋它毀滅性的侵蝕。
更可怕的是，屍祖毒囊萬不能在陰氣濃重的地方使用，因爲屍祖毒囊內的毒液，帶有極其強大的怨氣，一經擴散，頃刻間可使方圓幾百米內屍體自行轉化爲行屍，更可能讓中心數十米地內屍體怨氣變異，轉化爲狂躁屍王。而此刻我們身處鉅鹿核心，地下何止萬具屍首，戰死之屍本噎着一口怨氣，如果屍祖毒囊在這裡爆發，萬屍譁變，那後果，將一發不可收拾！
當時就像一柄大鐵錘重重砸在腦袋瓜，令我感覺頭重腳輕。短暫愣神後，我趕緊伸手勸阻楚立仁，讓他有話好好說，其他人是無辜的！
可一如我所表，楚立仁，已經瘋了...
他哈哈獰笑着背對於我，看着那鉅鹿核心處一片迷霧，先是跪地，磕了三個響頭，緊接着站起來，面相楚家村。手裡的毒囊繩索，正在一寸一寸的解開。
“鑫兒，鑫兒...你想爹麼？爹好想你...你跟我的孫兒，在那死人的世界，還過得好麼？對不起，都是爹的錯，爹沒照顧好你們。孫兒對不起，爺爺沒保住你...”
他一邊說，一邊兩眼無神的衝楚家村慢慢走去。
“鑫兒，爹來了，你們等我...”
話音落下，他手裡毒囊的繩索，應聲滑落而下，毒囊黑黝黝的口緩緩擴張，象徵着死亡，更映照着一場曠世災難，我下意識就開啓融合衝了過去，可是，早已不及...
毒囊，傾斜，只需一瞬，今日這方圓千里，將血流成河...
“噗~”
突然，一聲血肉穿透的聲音響起，就在我看着那毒囊馬上要傾倒出毒液，滿心絕望的時候，楚立仁的胸膛處，突然鑽出一隻血紅咕嘟的手。
這隻手的主人似乎極其愜意，他修長的手指富有節奏的，擊打着捏在他手心裡楚立仁的心臟，而楚立人，兩眼已經翻白，口張着說不出話，整個身體，止不住的抖動着...
“哼哼~原來我一直不相，沒想到，這世上真有守株待兔此等美事，呵呵~”一聲十分中性的冷笑，一隻白皙的手，探出食中兩指，輕輕夾住毒囊的開口。
“屍祖毒囊？真是好東西...落在你們這種凡人手裡，可惜了。還是讓我保管比較好。”
說完，他一把將那心臟捏的爆漿，手緩緩從楚立仁胸口掏了出去，楚立仁猛地抽動兩下後，轟然倒地，一命嗚呼。
而我，卻陷入了強烈的震撼。
我原本，就覺得這獨特的聲音很熟，好像在哪裡聽到過。當楚立仁倒地，身後那傢伙露出面目來時，我整個後背都在發涼。
尖似錐的下巴，凝如雪的白膚，帶着薄涼的狹長雙眸，一頭墨發被鑲玉高帽遮掩，一身黑底繡金蝠的長衫微微擺動，手執一扇，愜意而搖...
申公豹...
申公豹！！？他怎麼會在這兒！！？
“嗯？你這年輕人倒有趣，看到他的死相，你不怕麼？哼哼~”
申公豹高挺着頭顱俯視手中毒囊，時不時拋飛一樣，就像根本不在乎那是可以頃刻間引發一場浩劫的玩意兒一樣。
我當時的心思，卻壓根不在這毒囊身上。自打申公豹出現以來，我就一直在回憶老和尚當初跟我說過的話。回想起，他所說這神秘人的移動方式。
黃煙 ，漂浮...申公豹可不是能化作黃煙飄散虛空麼？？而且在我的記憶裡，除過那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仙人，也就只有申公豹的實力，能勉強跟將邪、魔主扯到一起，會不會他說的那神秘人，就是這申公豹呢？？
當時我強壓着恐懼，直視他的雙眸，就問了句：“七星龍淵劍，在你身上吧？”
申公豹原本淡漠的神情，當時，就是一怔。而這也正證實了我剛纔的猜想。
當即，我的臉色就無比的難看。
真是無巧不成書...在親眼見到他之前，我可是從沒想過，這一世，我居然還能見到他申公豹！而且，他恰就是我要找的那條線索！
在這一世我認識的人裡，怕沒有人比我更瞭解申公豹的實力了。當初牧野之戰，他連挫太寧、鐵砧、風清揚和葉伯伯四大高手。就算最後太寧天師眼勾動擎天陣石，也依舊無法阻止被它一力碾壓的局勢。可以說在我相識的人道中最厲害幾人聯手，也不值他拼盡全力。最後還是它被黑白雙狐連體覺醒的聖子重創、暴露了氣門後，我才找到一絲可乘之機，斬殺了它。
現在呢？沒有人道高手，更別提什麼黑白聖子，此時此刻，這兒就我一草根，我拿什麼跟他鬥？他一根指頭都能戳死我！
媽的，我的命爲何這麼苦？***！
“哼~原來是“他”的手下...不過，你們也未免太小瞧我了，他不親自來，派你這麼個小蝦米來找七星龍淵劍，呵呵，我看是派你來尋死的吧？”
“我不是邪魔教的...我也不想要什麼狗屁龍淵，事實上，那跟我毛關係都沒有...”苦笑着搖搖頭，我還抱着一縷希望：“其實這次來，我還真是找你來的，因爲只有你知道邪魔教的魔主是誰，而我，又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的身份，你能告訴我麼？”
“嗯？他的身份？哈哈哈，的確是有夠神秘，若非他偷我寶物，可能我也不知人道居然還掩藏着這樣厲害的傢伙。”申公豹打量了我幾眼：“這麼說來，你身上倒確實沒有他的“印記”，不過...”
他戲謔一笑：“我又爲何要將他的身份，告訴一個將死的無用螻蟻？”
擦，大哥，無怨無仇，說話別這麼瘮人好麼...
聞言我額頭冷汗立馬就冒了出來，眼看着他背後黃煙嫋嫋冒出，激的我腦袋飛速旋轉。募得眼前一亮，我想到一個理由。
一個讓他告訴我魔主是誰的理由。
“很簡單，第一，我們的利益，並不衝突。第二，在第一個前提之下，我還可以幫你，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這話一出口，申公豹雙眸，猛然黃光一閃：“你知道妲己首級的下落！？”
嗯？？？？？
什麼玩意兒？妲己首級？妲己的腦袋？？擦，我想說的是逆流尺啊...
難不成，現在那包裹着七竅玲瓏心的狐首，還不在他申公豹手上？？
不等我作答，申公豹雙眼黃光退散，隨機冷笑了一聲。
“哼~，不，這不可能。正是那賊人偷了本公的狐首，你既然不是邪魔教的人，甚至不知道“他”是誰，怎可能會知道妲己之首的下落呢？“
“呵呵，小玩意兒，你敢陰我？”
聞言我心裡暗暗點頭。我說呢，當年大黑狐曾說過，狐妖之首，一直祭奠在狐妖族部落裡，而且從一開始就是他申公豹幫狐妖族拾掇回去的。牧野之前他一直躲在狐妖族部落充當鎮族巫妖，怎會不知那顆腦袋的下落，感情是被偷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
“所以，你就搶了他索求的七星龍淵劍，用作置換？？”
話說出來，我自己都心存疑問，就目前來講，我只知道邪魔教的這個幕後魔主，是打算祭煉出一具近乎無敵的外道魔身，可祭煉魔身，要妲己那顆腦袋做啥用？
“這就不用你來操心了，既然已被我看破，那麼，你也就沒什麼用了呢，哼哼~”
說完，他整個身子從中間分成兩半，一半爲肉身，一半卻蒸騰爲黃煙，黃煙攢動隱隱有人的輪廓，十分詭異。
下一秒，人影消失，他的身形已經出現在我身後，那詭異的黃煙令我感到血液流動遲緩，有種窒息的壓迫。不過，我卻一點都不緊張。
我是“過來”人，他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我，清楚的很。而這，就是我活命乃至跟他交換消息的籌碼。
當時，我只是輕輕吐出三個字。
“逆、流、尺...”
包裹住我半個身體的黃煙，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