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斥，直接把風清揚喊懵了。他錯愕的捂着自己的臉呆滯了老半天，纔回過神。掃視着周圍一干憤憤的道士，他一股火氣怎麼也不敢發出來，最後陰沉的瞪了我一眼，狠狠的說了三個好字，就一掃長袍憤怒的離開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頭有點疼。我沒想到幾十年後我們是仇人，原來幾十年前同樣不對眼兒，這就是命數。
還好，後世，輸的依舊他，而且更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正君師伯，好樣的！”
“哈哈哈！看他再敢污衊我們恩公！”
“別說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示範。”正君也似乎爲自己方纔的舉動錯愕了，回過神趕緊苦笑着擺手，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倒退，道人應該清欲寡修纔對。
“靠着風祖師這尊大樹，清揚這孩子的性格，已經變得有些囂張跋扈，的確應該修理修理...你做的沒錯師兄，就別再自責了，呵呵。”
一些夾雜在人堆裡的老道士也都淡笑着點頭，他們倒不怕那風清揚以後真的當了掌門人，會報復什麼。因爲正君雖然一直和顏悅色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但他的輩分其實是很大的。在正字輩裡，排第二，單個論起正陰正陽對他都尊敬的很。
再往上翻一下，上一代兩位道教掌門人，正元爲伯太初爲仲，這麼算下來風清揚的輩分比正君差了很多輩，挑釁他，這老狗打碎了牙也得嚥進肚子裡。
正君不語，只是淡笑着回到我身邊。我剛想說要不要讓這些道友們散掉，這種誇讚真的讓我很難受，結果立馬就有幾個年輕的小道士卻興奮的衝上來，對着我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感謝恩人，救我道門！此情終身難以報答，恩人日後若有任何難事，小道一定竭盡所能奉犬馬之勞！”
“沒錯！若不是小道友出手，師尊大人，恐怕難免衛道生死。師尊待我如父，恩公於師又如救命恩人，此情，我、我...”
小道士說着說着，居然眼一紅哭了出來，當時我整個人就不好了，慌忙把他們扶起來。
“斬妖除魔、保護那些無辜的，處在這個領域之外，卻會受到這個領域傷害的人，不止是道教的職責，我們所有陰陽圈裡的修道人畢生都肩扛着這個使命！更別說當時我也是被逼到了絕路，所以，這是我應該做。你們別這樣了，真的，這樣我心裡真的不好受...”
“說得好！”身後正君走上來，幫小道士拂去淚水，神色卻肅穆下來。
“這次，是我們整個道教的災難，正玄師兄、正龍、正罡等四十餘位師兄弟，都已衛道犧牲，大小重傷者，又何止過百人...”
一番話，將沸騰起的激情，又壓了下去。
“但是！他們卻用生命向我們詮釋了，什麼叫做真正的以身衛道！我們已故的道教祖先泉下有知，皆會爲之自豪！他們是我們的榮耀！！希望大家永遠將這次浩劫謹記於心，永遠緬懷，並將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意念，世世代代的傳承下去！”
“自此，讓我們超度諸位師兄弟，讓他們安息；也牢牢給我記住這張面孔！他是我們整個道教的恩人，謝謝恩人！”
“謝謝恩人。”
聽聞一陣駭浪般的高呼，我從未如此被公開讚揚過，心裡說不開心那絕對是假的，但的確很不適應，靦腆的行禮後，我就讓正君帶我去找六道父老。
六道父老此時就在丹霞峰上的涼亭裡，盤膝坐着，身前躺着依舊睜着眼卻毫無生氣的修羅煞，嘯博正攥着拳頭緊張的看着他們，一看到我，雙眼都帶着霧花，衝上來就是一個緊緊的擁抱。
“兄弟，對不起...對不起...”
我知道他在爲當時的離開自責，這本就不是他的錯，他當時在那隻能是個拖油瓶。拍拍他後背，我將眼睛移到修羅煞身上。
“咋樣了？”
六道父老沉默不語，半天后，迸出一句讓我奔潰的話。
“死了。”
死了...
死了！！？
我雙眼蹭一聲就紅了，轟然趴在地上拽着六道的柺杖，焦急的讓他別這麼早下決斷，一定還有救他的辦法的，一定還有對不對？？
六道將我一把搡開：“別緊張，的確是死了。”
別緊張你大爺！人都死了，叫我別緊張？？
六道緩了會，卻又說道。
“但這只是修羅煞來到人道的分身，他的本體從來沒有離開過修羅道。不然也不會這麼輕易被那個人殺死。不過分身隕滅，他的本體也會受到很大創傷就對了。”
聞言，我舒了口氣，狠狠瞪了六道一眼，這老傢伙說話大喘氣，一句話差點把我給嚇死！
沉默了會，我眉頭一皺，問他是否搞清楚那個魔主的身份？
六道搖搖頭，說魔主周身有六道之外的力量附着，探查不清。但交手之後，他也不是全無所獲，他確定魔主的由來。
我蹭一聲站起裡，緊張的問到底確定了什麼、
六道摸摸柺杖，說：“交手時老夫自其身上感受到本源的力量，所以...”
“他必然是六道衆仙之一！”
六道衆仙？
我懵了一下，這不是窩裡反嗎？說到窩裡反，我第一個就想起那陰險至極的閻羅王。這事兒他很早就做過。
可六道卻矢口否認了。
“南陰幽帝至今還封印在鎖妖塔，他們兄妹不融爲一體就根本沒有仙體與仙魂，禁受不住六道之外的力量。”
我懵了下，心想，那還會是誰呢？結合那火靈與獄藏炎魔如出一轍，我當時腦袋一緊，問他會不會是地藏王？
六道擺擺頭：“老夫心裡，已經有了模糊的猜想。如果這個猜想沒有錯，那麼這個魔主的幕後真身，很可能是天道仙人。”
天道仙人...帝釋天？
六道父老點了點頭：“六道內老夫皆有分身幻化，洞悉一切仙人的行動，唯獨餘二。”
“地藏王的小地獄是臨時開創的道域，不足以承載老夫與他兩個仙人，否則道域會因兩股仙力存在而變得扭曲，久之甚至會破碎。”
“而天道，卻是因帝釋天爲老夫所創六道衆仙裡第一個誕生的，他擁有除老夫之外最完美的仙體與仙魂，以及品格。”
“所以老夫並未在那裡安置分身，畢竟分身越多，真有不測能使用的力量也就越小，能省則省。”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這個那魔主也提起過，他說只有所有分身歸於一體，六道纔會擁有最巔峰的力量。
“這是其一，其二，你應該知曉，帝釋天曾與人道中分化的生靈，一同討伐過修羅道內的阿修羅吧？”
聞言我點了點頭，這事兒丹頓說過。修羅煞也說過，當時我還很納悶，他是修羅道的締造者，幹嘛讓天道仙人去扭轉道域命運，這不是跨界了嗎？
“道域內生靈自由，我們仙人不想幹預。而遇到會動盪整個道域命運的災厄，就不得不出手，都是爲了順應道域內的自然變化，不讓它凋零走向末路。”
“而當年修羅與阿修羅戰爭爆發，修羅道兩位仙人因一些異端無暇出手。因此，帝釋天自主請命，以異域強者的身份，連同人道部分生靈幫助平息這場霍亂。以前去看，這很正常。”
“而現在...老夫已知曉，能摧毀我們六道衆仙的存在，就是誕生於人道內一些未知的生靈，他們誕於六道卻擁有與六道截然相反的力量，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聽完這話我錯愕了下，急忙垂下頭理清思緒，想了下就明白他意思了。
他是說，當年跟帝釋天平息修羅內戰的人道生靈，很可能，就是這所謂能毀滅他們的存在。如果真是這樣，那帝釋天，就是最可能第一個知曉破鏡之秘的仙人，那他爲何不將這事兒告訴六道父老與其他仙人呢？
的確很可疑。
剛想到這，我卻懵了一下，回味次方纔的話，詫異的問他——修羅道，有兩位仙人？？
六道沉默沒有言語，我自討沒趣，也就不再問，聽了會兒，問他現在該怎麼辦？直接去找帝釋天？
“不急，若真是他，難免打草驚蛇。”
“之前老夫自八陣圖裡撿回一個將死之人，是魔主的手下，閒置至今。現在，你與老夫一起去尋他，提取出他的往生魂，到時候，一切也就瞭然於眼了。”
點點頭，讓嘯博看着修羅煞，我就跟六道父老一起起身去找這個人了。也不是什麼生人，就是那該死的古波。
這胖子，真是命硬的很。也不知道他怎麼躲的，居然沒讓暴君化的我打死在裡面，真是命大。
他就被關在正德挖的那個地洞裡面，被大石頭壓在裡面逃不出，聽說已經餓了兩天，要不是六道開口，估計一干道友不會放過他。
剛將他從洞裡放出來，他一竄出來就像條瘋狗，嘴裡不乾不淨的咒罵着我，一副恨不得嚼碎我骨頭的兇樣。
“閉嘴！”
我上去啪啪就是兩巴掌，打的他一嘴牙都吐了出來。冷冷的看着他。
這狗雜種，好幾次差點死在他的陰招上，知道我們想知道的後，一定不能輕易放過。
“你們想怎樣？老子不會背叛魔主大人的，有種就殺了老子，來啊！”
他叫囂着，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其實是知曉活不長了，豁出去了而已。
我沒理他，只是看向六道，六道父老卻沉默半晌。搖搖頭。
“他的靈魂似乎被重塑過，包裹着六道之外物，無法抽離。“
無法抽離...
我錯愕了下，旋即卻冷笑了一聲。
既然這樣，看來就只能嚴刑逼供了...
他嘴硬，我的拳頭就更硬！問了兩遍沒答案，我一手撐開他的嘴，一隻手伸進去就一顆一顆把他的牙齒硬生生給掰斷出來。扔進太乙湖裡。
他滿嘴的血，還是不服，一邊哼哼一邊瞪着我，這下是真的惹毛我了。
“阿爾法？能暫時頻閉掉你對外界的感知嗎？“
“幹嘛？你又要使壞呀？不行，你不可以這樣的！”
“閉嘴別嚷嚷，他就是戰爭的挑起者知道嗎？對這種瘋狗好，只會讓他咬死更多無辜的人！”
說完我火氣上頭，也不管她有沒有照我說的去做，牙齒一咬，我對準古波的褲襠狠狠一腳，就踹了過去。
“啊啊啊！！！”
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嚎後，這傢伙的臉都疼青了，滿地直打滾。眼看我還想要掰斷他手指的骨頭，慌忙就退了後去。
“我說！我說！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全部說出來！”
衝六道咧嘴笑笑，我讓他將一切與魔主相關的東西，全部和盤托出！
古波卻苦着臉色，搖着頭，說他啥也不知道，我當時還覺得他再跟我玩心眼，作勢又要虐他，他嚇得都跪下了。
“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就連魔主真身我這也纔是第一次見到啊！你讓我能說出什麼來？？”
看他那悽慘的表情不像在撒謊，我皺皺眉，心頭一動。
“你們邪魔教前些日子，從一個怪人手裡，搶到一顆狐狸的腦袋，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古波思索了下，點了點腦袋。
“他要那顆狐狸頭幹嘛？”
問到這裡，古波兩眼亮了一下。似乎想起什麼。
“對了！魔童提到過這個，就在魔主得到那顆狐狸頭的不久，他讓我們留意尋找七個人...”
七個人！！？七個？？
聽到這話，就連六道身子都顫了一下。
“莫名其妙，那七個人根本不可能存在這世界上，我看他們是腦殘了，那麼強大，放着大好陰陽圈不征服，盡做些沒用的，我...”
“收聲啊混賬！”
“到底是誰快說！？？”
古波被我捏着手一陣劇痛，眼珠飛轉幾下，痛哼着，用另一隻手從懷裡掏出一張佈滿汗漬的皺紙，上面的字已經有點模糊，但隱約還能看清，掃了一眼，我臉皮頓時抽了下。
盤古、鴻鈞、陸壓...
女媧、伏羲、李聃，還有混鵬...
咕嘟~~
這、這是...
仙人的名字啊...
六道摸摸柺杖：“仙人？“
“哦，不是你們六道衆仙，是我們人道古老傳說裡，混沌誕生之初產生的仙人...我也講不清楚，待會跟老道士借本典籍你看下就知清楚了。“
“不用看。”
六道的回答卻讓我一陣錯愕——爲毛啊？
他緩緩站起，語氣有些沉重：“沒想到這是真的...”
“破鏡之石，鏡像根身。六道誕生之初，每域生靈分化不過千數，他們將作爲先祖引導每個道域後世的發展，所以每一個老夫都洞悉他們的身份。”
“然，這六個名字，並不存在於將夜，以及任何一位仙人的記憶之中，而這就意味着，他們並非是吾等仙人分化之生靈，他們與吾等一樣，是那未知而至高的存在，孕生而來，只是恰巧存在於我們締造的六道內而已...”
“與吾等平等，與吾等對立...”
這話，頓時讓我錯愕住了，半時天回不過神，這時候，六道卻轉身急匆匆想要離開。
“怎麼？？不再問其他的嗎？“
“他知曉的應該只有這麼多，而且，老夫已經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
聞言我一愣，回過神時皺起了眉。
“你是說...”
六道停下，望着蒼天。罕見的皺起眉毛。
“隨帝釋天降臨修羅道，討伐阿修羅之人道生靈，他有名諱。他的名字...”
“就叫人皇伏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