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還好好的，突然就變這樣，的確有點滲人。
而沉寂片刻後，修羅煞說出一句讓我臉頰蒼白的話。
“魔主是誰，我已知曉…”
什麼！！？
短暫的心坎緊繃後，我立馬涌出狂喜，立馬問他到底是誰？是不是真是那個帝釋天？就在這時候，嘯博那猛然咳嗽了一聲。
修羅煞臉色逐漸恢復過來，皺眉道：“這件事，等回到人道再說吧，先治好他們再說。”
“嗯。”
我沒再叨擾，因爲我感覺不太對勁，剛纔修羅煞的臉色實在陰沉的有些可怕，這代表魔主的身份，可能沒我們之前猜想的那麼簡單。
修羅煞走過去掃了三人一眼，當先將雙手附着在兩個小孩的腦門，金光乍現滲入額頭，再從嘴中流出，內裡已經夾雜這幾絲被壓制起來的雷電，隨手一拋，就***空中消散無形。
緊接他以同樣的做法擲向嘯博，結果相同，修羅煞卻皺起了眉毛。
我心頭一緊：“怎麼了？”
修羅煞搖搖頭說：“情況不太對，因爲血液的融合並沒我想象中那樣容易。不過別擔心，有我的壓制，至少不會反噬起來。但要讓他甦醒康復，這個時間，就可能要耗的久一點了…”
“多久？”
“說不準，少則半月，多則過年吧。不想給他身體留下隱患，這個過程，就不能急躁。”
聞言，我心頭稍微舒服了一點。只要嘯博能安然無恙，就是最大的幸運！時間長短…對我來說已經沒那麼重要了，畢竟在這個時代，除了他們幾個，我再也，了無牽掛…
“等吧…”
苦笑一聲，我盤坐下來，靜靜等待。
這一等，就是一百零九天…
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日子裡。大大小小也發生了一些事情。
首先，有件讓我不知該喜該哭的事兒，那就是大戰之後，僅存唯一的那頭山嶺巨人。
他被雷霆炸斷了半邊身子，已是苟延殘喘。但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這種境況他非但不掙扎着往南山脈爬，去尋找那也許沒沒入死沙的同族尋求幫助，反而以微弱的聲音將我召到他的身旁。怔怔望了我許久之後居然親手…摘掉了自己胸腹內那等同生命的阿修羅結晶，然後，交給了我…
這件事過去好幾天我依舊一頭霧水，直到有一天無意的看到暗黑結晶旁，那顯得樸實無華的、丹頓鑲嵌進我身體裡的石巨人結晶時，才內心彷如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最終硬扛着那具山嶺巨人的屍體，將它埋葬在南山脈處滾滾死沙…
埋葬山嶺巨人的時候，望着胸口結晶，我突然記掛其阿爾法來。
這個“老女人”蜷縮在我的結晶裡也有段日子了吧？這都來到阿修羅道了，她也是不是該出去了？
可，阿爾法對此以複雜聲調做出的回答，卻讓我啞口無言。
她徹底待在我結晶裡了，現在不會走，以後更不會走！歸其緣由，還是因爲我。
當年大戰混鵬，眼看將邪將死我怒急咆哮，逼着阿爾法還給我屬於我的力量！而當時阿爾法早就說過，我結晶的力量早就被她抽空，她做不到。
但當時我早就被怒火激的沒了理智，只是一個勁逼阿爾法，並且做出誓死不會拋下將邪一人走開的堅決勢頭。阿爾法不想眼睜睜看着我死，所以當時，她做了一個決定。
“記住黃天罡，從今天過後，我阿爾法，不再欠你什麼，而是你，欠我的…”
這是阿爾法當初說過的話，我至今歷歷在目。而當時說完這話後，她決定以活着的狀態，硬生生將自己的力量反饋給我，而這樣做的方法，或者說付出的代價，就是融合…
她與我的結晶，徹底，融爲一體…
知道這個的時候，我當時真的是啞口無言，一直以來我總是覺得阿爾法呆在我結晶裡，萃取着我的力量，是在佔我便宜。直到那時候我才知曉，爲了救我這動不動衝動的二愣子，她付出了怎樣嚴重的代價…
而也爲此，誕生了下面一段對話。
“額，那阿爾法，以後咋辦…你們阿修羅也不都是形單影隻的吧？像奇特和艾玲娜一樣，你以後總得和其他雄性的阿修羅相結合纔對吧？難不成…就這麼便宜我了？？”
“…”
“擦，你怎麼不說話？我隨口說說而已你不是真當真了吧？？如果真當真了，你就不介懷，我是一隻暗黑阿修羅？？”
“…”
“有什麼好介懷的，娘當年還只鍾愛奇特一人呢，奇特死了不管班森和其他強大的王侯怎樣求愛娘都未曾搭理過。娘說過，站在整個阿修羅族的立場奇特是罪人，但換個角度，他纔是真正的受害者，他的做法比那未知神明的仲裁都要正確。如果眼看心愛之人被陷害致死，依舊不溫不火，那他也不配當阿修羅王，更不配作爲娘一生牽掛的戀人。”
“我…去！你這可跟之前說的不一樣，難不成，你還真打算嫁、嫁給我？？這可不行!阿爾法我先跟你說好，雖然姑娘你是貌美如花，但小哥我的目標可是人類！”
“…隨便你了！本公主還不稀罕你呢臭小黃！閉嘴，我不想再跟你說話！”
“額…好吧嘿嘿，但是話說…那如果我以後有了愛人，和她做那、那什麼，噼裡啪啦的時候你豈不是都得眼巴巴瞅着？”
“呵呵呵，那多不好意思啊…”
“黃天罡你個笨豬！給我滾，有多遠就滾多遠！再也不理你了，哼！”
擦…
實事論事而已，兇什麼兇？話說…
這的確是個問題啊！！我總不能真爲了她，終身不娶吧。雖然我見過阿爾法真身，那雙如天使一樣純淨美麗的容顏的確很勾魂攝魄，可是一想到她活了幾百年，按輩分趕超我祖宗十八代…這心裡就始終有點膈應。
這件事兒，我琢磨了幾天也沒個結果。而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日子裡，我與張黑月和甦醒的小天小冷他們幾個，徹底淪爲了魔刀的奴隸。
依照它的命令，我們可以說把這本是黑嶺現是死沙的領域，翻了個底朝天。蒐集出八成的阿修羅結晶系數供它吞噬，期間我想罷工立馬被魔刀硬生生往肚臍眼插了幾刀…
我戳…這隻天殺的弒主孽畜！！！
雖然暗黑結晶的激活讓我與其他阿修羅一樣，有了近乎“結晶不滅，生命不隕”的小強體魄，但這王八羔子的惡魔行徑依舊讓我想起人道里的一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魔刀吞噬結晶時我也不是沒有眼紅過，畢竟我胸口有個凹坑，丹頓曾說過那是暗黑阿修羅特有的吞噬之眼，可以完整的萃取所有阿修羅結晶之力量提升自己的實力。這毫無疑問，是能讓我迅速變得強大的捷徑！尤其是眼前有如此多數之不盡的阿修羅晶核的情況下。
但，當我真正去做時，卻發現除了山嶺巨人的結晶是直接竄出濃稠光華、一閃沒入那顆單獨的丹頓結晶內外，其他阿修羅的晶石，我壓根吞噬無門毫無反應。
苦試多日未果，最後還是魔刀告訴我，因爲那我未曾瞭解的某種原因，我的阿修羅結晶依舊處於半封印的狀態，它只是激發出我結晶該有的力量，卻無法甦醒潛藏其中的吞噬潛能。只有進入修羅墳冢，試法引出我“父親”——路西法奇特屍體內純正的黑噬炎，才能將這莫名的封印徹底灼燒殆盡。屆時我的吞噬之眼就會甦醒，甚至，我可能會因爲雜血徹底被黑噬炎灼燒，由最精純的暗黑阿修羅血脈，滋生出歷代阿修羅都會擁有的，三隻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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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毀滅的暗黑魔翼。只有長出那三隻羽翼之時，纔是蘊藏在我身體裡最純正之暗黑血統，徹底覺醒的時候。
而我若是不去的話，那它就不會再認同我是它的主人同樣，會剝奪走之前給予我的所有力量。
簡言之，它這是變相威逼利誘我，讓我必須進入修羅墳冢！
其實不用它講，事到如今撇開那對我有強大誘人的力量不管；單單對於我本無比確定，現在卻一頭霧水的身世，我比任何人都迫切的想要知道個清楚。我極其的想知道如果我真是那個什麼奇特的兒子，那，我又是爲何在人道誕生，在人道成長，又是誰，將我帶到了人道…
是阿爾法的娘，崔西、阿爾傑塔嗎？還是那莫名記憶裡，隱藏在七彩霞光中看不清面容的，那個老人…
眼巴巴瞅着魔刀隨結晶吞噬氣勢越來越強而流口水的同時，我也沒有閒着。到現在我真是怕了這種自身不保的情況下還得“拖家帶口”的悲劇。小天和小冷，必須要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所以這段日子以來我一刻也沒停歇的在督促兩個小屁孩修行，內功、地藏術無所不教其極。他們倒也省心，多次當了拖油瓶的情況下，兩人都表現出同齡孩子很少具有的堅持和毅力，非常的用工。可結果卻依舊有強有弱——小冷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已經將黃龍罡道修煉到龍升氣的階段，嘯博即將甦醒之時他地藏術的運用也已有爐火純青的勢頭；
而小天就有點差，地藏術還可以，內勁卻很微弱，不過這倒不是因爲他天賦比小冷差多少，只是因爲當年那貫穿胸腹、斬斷他大半筋絡的刀傷其實早在他很年幼的時候，就註定他長大之後的身體，不會有多強大。當我問及他出了這阿修羅道想幹什麼的時候，他咬牙切齒說出兩件事情——，一，找回他的小恩姐姐；二、尋到天涯海角，也要將溫良五馬分屍！
呵呵，報仇嗎？放心，當哥的會幫你，我保證，讓他在你們兄弟倆面前磕頭懺悔，然後在地獄裡再去反省自己做下的惡事。而且現在的我…絕對有那個實力！
基本已了無人煙的阿修羅道，再沒發生過什麼讓我記在心裡的大事兒。百餘天后，嘯博醒了。
嘯博剛剛甦醒就潛意識大喊着“小天小冷快逃別管哥！”。這句無心之話卻瞬間讓小天淚流滿面，連一向冰冷的小冷眼中亦流露出一絲溫情，我知道那一刻起他才真正將我們當做了他的家人。
在跟嘯博解釋清楚這段日子裡發生的來龍去脈後，修羅煞與張黑月一同無限期待的看着我，我自然知道它們這是什麼意思，畢竟就算我真是那什麼王之子，去不去修羅墳冢，還真由我自個說了算。
而掂量下心裡對身世的好奇心，我的答覆也很簡單。
“走。”
一行人上路，一路上小天難掩未來情聖之本色，逗得珈琦小丫頭一直在咯咯發笑。而小冷則不時報以白眼。不知不覺與修羅煞單獨走在一起的時候，他皺起了眉毛。
“小黃，我想求你…兩件事情。”
“什麼事兒？”
“一，如果日後你真擁有足夠毀滅魔主的力量，我想求你，別急着殺他，給我，與他一敘的時間。”
我去！這算什麼請求？？？魔主先後害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後世更是因爲他才直接造成師父的死亡，要我放過他？說夢話呢吧？？
但看修羅煞那難堪的表情，我也不好直接拒絕他。
“真到那個時候，再說吧…第二個請求呢？”
聞言他掃視了一眼身後與小天逗玩的嘯博。
“伽百列在被你強行混合阿修羅血液時，我未曾出手維持住修羅血脈的純性，所以現在，他的血脈已不再純粹；而救活嘯博灌注血液時，我在修羅血液外層包裹了一層薄膜，同樣可以壓制阿修羅的力量，卻並沒有直接跟阿修羅的血液混合。我不能眼看着修羅族滅種，所以…”
“所以我想如果嘯博他願意。我想收他爲徒。而且有朝一日如果他同意的話，我想爲他將所有雜血排除出去，讓他擁有真正最純正的修羅血統，你看，可以嗎？”
這話一出口，我未曾答覆，而是直接愣住了。腦袋裡情不自禁想起六道仙人說過的那句話。
“去人道，尋找你的師祖，林道虛….”
之前我一直以爲修羅煞的分身，只是因爲我的介入而取名叫自己林道虛。這只是個巧合，因爲相識這麼長時間我從也未見他真的教過嘯博什麼。直到此刻我才突然發現，冥冥之中，有些人的命運，也許真的早已註定…
“呵呵，你問我幹嘛，這也不是壞事，如果嘯博他自己同意的話…又何樂不爲呢？”
淡淡一笑，將那抹僵硬遮掩過去。了卻心事的修羅煞再不推遲，直接拎着我們凌空飛起，很快就到達了那修羅墳冢。
這座墳冢，遠遠比我想象中要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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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離得遠，看它覺得也就現世裡七八層樓那麼高。知道站在眼前我才發現它高的幾乎看不到頂端。而且很大，寬有三四百米，長，卻一眼無法看到邊際。通體黝黑彷彿精鐵的皮殼，近看才發現是一隻只大小不一的猙獰骸骨拼湊而成。很冷，遠隔十餘米，都感覺凍得手指發僵。
看着它，我的情緒很奇怪的不受控制，一時感覺無邊的憤怒，一時又感覺滿心淒涼，一時，有感覺彷彿有雙無形、親切的雙手，從我臉龐拂過…
越是這樣，我心裡就越加的焦急。
“打開它吧，魔刀，我已經做好所有準備…”
“吼！！！”
魔刀應聲發出一聲咆哮，周身黑氣縱橫一飛沖天，於天際頂端又化作黑色流星轟然墜落，瞬間插入到墳冢之上那張巨大的人臉骸骨之眉心。隨着一股股彷彿颶風吹襲的黑光作亂後，轟然一聲悶響，禁閉的冰封大門，自此敞開…
望着裡面無盡的黑暗，我感覺冥冥之中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等待着我。很危險、也很期待，抿抿嘴脣，我就想一步跨入其中。這時候，修羅煞卻一把拽住了我。
這種情緒極度緊繃之時被人打斷，是十分惱火的事情，我登時沒好氣的瞅他一眼。
“又怎麼了！？”
修羅煞的臉色，十分的難看：“小黃，在你決定進入之前，我想，有些事實我必須不再瞞你。只希望你聽完這個事實，別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聽到這話那絲火氣，瞬間就煙消雲散了。看着修羅煞不苟言笑的表情，我的心，也不由沉了下去。
“…到底，怎麼了…”
修羅煞咬着腮幫，良久之後，嘆息一聲。
“我並不知曉，後世，你到來的那個年代裡的六道仙人，他是如何作想，纔會這樣欺騙你。但以我對六道域創造根源的瞭解，我得告訴你，就算有朝一日你真的完成了六道父老的請求，你的師父，也不會醒來…”
…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直到…
“砰！”
下意識一把就推着修羅煞重重撞擊在冰冷城牆之上，我膛目欲裂，連眼眸，都紅了。
“你、說、什、麼！！！？吼！！！修羅煞，你不要亂說！”
“…我沒有亂講…”修羅煞一臉苦澀的掰開我的手，幽幽道：“這從一開始，就本不可能。因爲你師父，並不是每個年代、每個時間都存在於畫影中的一個身影，他是一個生命！包括他的從前，現在，未來，只是一個彙總起來唯一的生命，你扼殺了他的從前，怎會誕生他的以後？？”
“就像古魯牌，把每張牌看成你師父在歷史中的一個縮影，所有縮影拼湊在一起，纔會組成一條完整的生命之路，才能一頭走到尾。但你若從中間取走一張牌，這個古魯牌的路程就會從你取走的這個缺口處終止，倒下的牌不會被推起，但後面的牌也就不會再倒下，亦如你師傅的生命，將不會再從這個缺口往下延續…”
“簡言之，你這從一開始就不是救他，而是，在“殺”他…”
我甚至沒有思索，紅臉紅脖子粗，脫口而出道：“六道仙人說過，我取走的只是他“生命”裡的黃道，屆時他的世界也會像你說的一樣，因爲已成歷史的一部分缺失，鐵律崩潰，而導致這個世界崩毀，這就是他爲此付出的代價。而我的師父，是可以復活的，這是我應得的酬勞！你別自以爲是了！！“
“…“
“可笑。”
修羅煞憋了半天不屑的說出這兩個字，緊接着，皺眉看着蒼天。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從甲的過往世界中，取出乙之所需，再帶到乙需要的年代這樣受到影響的就只會是甲自身的世界，與乙無關。這乍看的確沒有可挑剔的地方，也是因此，才矇騙過了你吧…”
“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生靈，他經歷的種種過往是與其他人的生活相連在一起，才被稱做生命、生活。這就像一串用繩索連在一起的木球，每個木球，都是在別人世界中，你師父的存在化身。看似單獨實際卻連在一起，你將一顆球推入時間河流裡，其他木球也會跟着一起栽進去，因爲它們本就是連在一起的。更別提六道父老，你的世界不包攬他的世界，但他的世界構成卻包攬了六道域內所有生靈的從前現在與未來，等同一顆更大的盒子將你師父在所有其他生靈世界中的縮影都裝在裡面，他盒子裡代表你師父的這顆木球隕落，就等同一次性將那一連串木球都拋入河中，全部抹滅，懂？”
修羅煞的話，讓我似懂非懂，卻能明白那其中包含的意味、讓我心逐漸冰寒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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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不再糾結六道父老是否騙我，轉而顫抖着嘴脣問：“那…你是說因爲六道仙人包含所有人的世界，所以纔不可能從他世界裡，將我師父的陽火，帶回到我的世界中去，對嗎？那如果換做是其他與師父有接觸的，普通人呢？”
“不可能！”
修羅煞一句話就催垮了我所有的希望，看着我複雜的表情他苦澀搖頭。
“你怎麼還是不明白，就拿我已知的那幾個人來講——如果從小恩的歷史裡，取走當年你師父的陽火，那麼在小恩的世界中你師父早在那個年代就已經死去，而你師傅出現在他世界裡的時間，要比出現在你生命裡的時間早，在更早的年代已經死去，在以後更晚的年代怎麼會存在？小恩、甚至正陰正陽都一樣，這就是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甚至如果現在你師父就在你眼前，他此刻死去，你回到某個目睹他死亡的普通人的過去裡，在他死前一秒將生的陽火帶來，他同樣還是死的，只不過，比之前更早死了一秒，現在，明白了沒有？”
聽到這，我已面如死灰，卻依舊保存一絲希望。
“那我呢？”
“你？呵呵，更不可能！若是從你第一次與他相遇的時間，將他“殺死”，那在你取出他陽火的那一瞬間，這後續發生的一切、包括你我、和你所經歷過的所有人與事，都會灰飛煙滅化作泡沫；若是講從“現在”這個時間線上來“殺死”他的話，那就更加不可能，因爲在你取出他陽火的那瞬間，“他”在你的世界裡就已經消失，因爲他在這個年代已經死亡。你不會與他相遇，更不會知曉他的存在。等同親手，抹除掉你自己的記憶。不過，我倒覺得這挺好，因爲那樣，你現在就不會這樣撕心裂肺的痛苦，去尋找那並不存在的身影和可能了…”
說完，看着我死灰一樣的臉色，他皺眉吐出一段真理。
“發生過的，不可能改變；改變之後的，都不會發生，這是一條鐵律。時光只往前走，不可能逆着流；你可以回首去看，但永遠不可能改變，因爲，那是歷史，而歷史，已經發生…”
修羅煞的聲音漸漸從耳邊消散，甚至視野，也開始模糊。
那是什麼，是淚水嗎？
我痛苦、無力、悲傷如雨夜無家可歸的小狗般蜷縮在這冰冷的城牆面前，思緒，亂成一麻。
“別碰我！！！”
一把拍開修羅煞遞來的手，我飛天一躍如星辰躍入那半空，對着那無眼蒼天使足渾身內勁就是一記龍爆。炸的天空勁氣亂竄，炸的我雙手血肉模糊。
可惜，就算那極致的痛苦，也未能緩輕我心中那憤怒與悲哀至極交加在一起的痛苦。
“吼！！！”
轟然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我恨！恨六道仙人，這個豬狗不如的老王八蛋！！！給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希望讓我爲止熱血沸騰，最終得到的卻註定只會是空忙一場希望全部飛回湮滅，他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
但，我更恨，恨我自己！恨我一手造成如今無法回頭的歷史…
如果當年師父問我時，我順他意選擇了當個安安穩穩的制符師，師父是否不會遷入到我引來的那些災難裡；如果不是因爲我釋放出鎖妖塔裡的小天，那師父又是否，根本不會與小天同歸於盡？
細心想想，其實自從我第一次經由逆流尺，回到過去與“他們”相遇的那個剎那，醜叔的死、丹頓的滅亡、小恩的一去不回…今天所有發生的一切無可回頭的悲劇，就都是經由我一手製造而出！所有…
都是…我的錯嗎？
那我爲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爲什麼、爲什麼啊啊！？
明明是幾乎以完成六道賦予我的委託、又獲得如此夢寐以求的強大力量，我，該笑。但此時此刻，我卻在哭…
哭的歇斯底里，哭的肝腸寸斷！一幕幕過往彷彿尖針一般紮在我的心頭。滾滾淚珠，在回憶中止不住的滑落…
心，好痛。難道我來到這個世間，真的是個錯誤嗎？如果不是，蒼天，你爲何讓我與他們一個個相遇、相知、相親，又殘忍的將他們挨個從我身邊剝奪？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我黃天罡，就真的這樣讓你憎惡！！？
啊啊！！！蒼天，我不甘心，我不服！！！
瘋狂的拳頭，如重錘一樣哄砸在大地上，錘的滾滾黃沙之下的大地也分崩離析；怒然咆哮，聲浪裹雜漫天內勁蕩起百股颶風。我在這一望無際的死沙中沸騰、瘋狂；破壞，咆哮，震的大地在顫蒼天在抖，欲讓那世間所有生靈都能聆聽到我的憤怒和不甘，可換來的，只有滾滾悲哀，與空虛…
黃沙漫天，塞滿口喉。悲絕怒吼，無可回頭……
無可…回頭……
歇斯底里過後，只剩下無盡的軟弱，和空虛。那具行屍走肉的軀殼，就靜靜躺在黃沙之中，任由漫天死沙掩埋…
我雙眼如被抽走了靈魂一般，死寂的望着彷彿山嶽壓抑在我心口的大山。心中，響起那樣一個頹廢的聲音。
殺了我吧…
殺了我...
這樣無限的輪迴，到底，還有什麼意義。沒有存活的意義，到底，還爲什麼而活…
我只想…去到那遙遠的彼岸，去找，我的師父…
夠了，夠了。就這樣吧……
……
一股黑色的風，無聲而來，無聲而至，捲起漫天死沙，帶着冰冷的死寂…
“死，的確是解脫，但…”
“存活，只爲了，贖罪…”
“存活，只爲了，救贖…”
“你，還不配死去…”
突然，一道聲音在我身後莫名出現，驚的我渾身汗毛乍起登時就翻坐起來！我從沒如此慌張過，因爲…
因爲這聲音，是那麼的熟悉，熟悉到…與我自己的聲音，如出一轍…
我雙眼圓睜，猛然轉過了腦袋，下一秒，大腦一片空白…
他，就這樣靜悄悄、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的身後…
白髮如霜，紅眸似血。黑革裹身，眼如星辰…
七翼綿展，魔刀橫腰；黑氣瀰漫，邪意縱橫…
是他…
那個張黑月口中那個將他從絕望沉睡中喚醒的、王之後代…
我本已生無所戀，管他何人都與我無關。但此時此刻看着他那沉寂的心臟卻依舊夢跳了幾下，因爲他與我…
長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