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罅隙
正如聶小川曾經擔心的那樣,帶兵外出的李君後院起火了。
隋侯楊堅挾持了小皇帝,斷了大軍的糧草,一連下了兩道軍令,要李君回朝,一時間謠言四起軍心混亂,天鴻趁此派突襲軍破了北周的軍陣,將李君等主軍困在炎龍山,已經一個月了,而以連翹爲首的瓦崗軍也在被困中,生死不明。
“連翹爲什麼會帶兵出去?”聶小川急得直冒汗,“她一個女孩子家,爲什麼不留在山寨裡?”
朝苔抹着眼淚,被聶小川一吼嚇得有些底氣不足,低聲說道:“公主,公主要爲殿下報仇。”
報仇!報什麼仇!聶小川恨恨的咬咬牙,幾步走到一直默不作聲的刀若木身旁,“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告訴我?”
刀若木的目光越過她,放到朝苔身上,“你聽誰說的?”
這句話讓朝苔打個寒戰,撲通跪下了,但讓聶小川更加生氣,緊盯着刀若木道:“這麼說,大王是有意瞞我?”
“戰事嘛,總免不了起起落落,沒到最後看不出來成敗,你何苦爲這些煩心?”刀若木站起來,握住她的手,寬慰道。
“你還有什麼事瞞我?”聶小川心內說不上的不舒服,甩開他的手,“不讓我煩心,那小弟死了你是不是也要瞞我一輩子!或者說,等他們死光了,你好收漁翁之利?”
刀若木的臉色變了,隱忍片刻才慢慢說道:“那你說,要我幫誰?”
幫誰?聶小川怔了怔,原來自己心裡還是希望刀若木介入?幫誰?自然是她一手帶大的李君。可是那一方畢竟是血緣上的大哥,就連刀若木也替她考慮到這個尷尬的處境,而自己因爲不是真正地穆桔公主。自然就忽略這個。
“我不是……”聶小川諾諾幾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上前幾步拉住刀若木地手。低聲道。“我只是不願意你有事瞞我。至於他們。各安天命吧。”
話雖這樣說。心裡終是有些陰鬱。手也微微顫抖。她地用心帶大地孩子。千萬不要有危險。在那一刻。她突然想離開這裡。如果不去親眼看看李君。心裡就不安生。
她能緩和語氣。刀若木也降了幾分火氣。輕輕抱了抱她。說道:“戰場上地事瞬息萬變。一時地成敗都是假象。我不告訴你。是因爲你關心則亂。你來看。”說着拉她來到案前。從最底層拿出一張信筏。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文字。並標有日期。
這竟然是有關李君大軍境況地詳細密報。幾乎每三日一次。事無鉅細均記錄在案。
“你且再等等。形勢很快就會扭轉。你地小弟。可不是個簡單人。”刀若木柔聲說道。
聶小川也不顧朝苔在場。回身抱住刀若木。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衝你發脾氣。”
如果不是因爲她,北周是不是不會這樣底氣十足地與天鴻宣戰?聶小川隱隱猜到,她的小弟一定也明白這一點。
歷史會因此而改變?不,應該這樣說,自從她踏入這個時代之後,歷史就改變了。
“你衝我發脾氣我不惱,只是,”刀若木用手擡起她的頭,讓她正視自己,“只是,不許你不信我。”
像是被看穿了秘密,聶小川的臉微微紅了,埋首在他的胸前沒有說話。
日子過地太過甜蜜,讓她覺得不真實,這樣舒心的日子會長久嗎?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因爲我長得好看嗎?”聶小川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也會問出這個小女兒情態的問題,這種表達一個人內心極度自卑以及不安的問題。
她難道是一個極度自卑的人麼?因爲愛才變成這樣嗎?或者說,從來都是這樣?
“好看的女人多了,你看我們南詔,這個小小的皇宮裡哪一個不是美人?”刀若木笑了,颳了下她小巧的鼻子,“你可真沒什麼好的,脾氣又壞,態度又冷淡,我怎麼就喜歡你了?”lovhe-!”聶小川靠在他地身前,喃喃的說道。
她曾經認爲,人們喜歡一樣事物都是有原因地,但追究到最後,其實沒有什麼原因,因爲喜歡就喜歡了。
“說什麼?”刀若木聽她呢喃幾句,陌生的奇怪地預言,輕微的響聲吸引了他地注意,一直默默站在門口的朝苔,神情黯然地低下頭向外退去。
“朝苔,”刀若木喊住她,“誰告訴你北周的消息?”
朝苔飛快的擡頭,看到他嘴角一絲不知喜怒的微笑,“我也是剛剛知道的,朝苔姑娘莫非是先知?”
聶小川立刻知道刀若木的意思,但她很自然的想到另一面,站直身子看向朝苔,“最近能收到信了?”
自從到達南詔後,李君那邊偶爾有書信過來,自從戰事激烈後,已經斷了很久了,因爲有刀若木不斷的消息告訴她,也就沒有刻意再尋途徑送信。
刀若木意味深長的捏了下她的手,“小川真是……
聶小川被他說的有些尷尬,朝苔已經低頭說道:“不是,”這一次她沒有像往常一樣低着頭,而是很快又擡起頭,她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門外傳來一陣爽利的笑聲,伴着幾句口音很重的南詔話,走進來一個衣飾精美的女子。
這個姑娘年紀十七八歲,穿着跟宮中侍女們一樣的民族服飾,但卻更加華麗,身前身後綴滿了珠寶,散着齊腰長的黑髮,齊眉垂着珍珠流蘇,她的身材極爲豐滿,走動間風姿無限美好,大眼寬眉,對這刀若木展開甜甜的笑容。
刀若木微微皺眉,說了句南詔話,那姑娘一雙眼緊緊粘在刀若木身上,嘻嘻笑着說了幾句話,聶小川一頭霧水,聽不懂說什麼,但看得出他們很熟悉。
“你就是那個便宜王后?”那姑娘突然說了句生澀的漢話,笑嘻嘻的將目光轉向聶小川。
便宜?這個姑娘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