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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的都城是大興,北齊原來的都城就在不遠處的晉陽。
這幾日通過袁天罡的介紹,聶小川弄清了這二國的疆界劃分,按着一個斜線從陝西與山西交界開始,到河北與山東交界位置,將長江以北的一半地域一分爲二,西邊爲北周,東邊爲北齊。
現如今的北齊定都鄴城,也就是在河南境內。
從大興到鄴城,快馬行軍也需要一個月,如今這帶着豐厚陪嫁,衆多女人的送親隊伍,至少要走三個月時間,對於習慣繞地球一圈也不過一天的聶小川來說,真是個漫長的旅途。
他們始終不遠不近的跟着,想必李君已經按照吩咐,將他們的行蹤報告了獨孤將軍以示清白,所以並沒有引來軍士的詢查。
出了北周國境,行走在黃河岸邊,進入一段狹長的荒野之地,據袁天罡說,從這裡一直延綿到北方草原,都無人管轄,屬於北齊與北周的天然分割線,連下了兩天大雪,行程變得更加緩慢而艱難。
聶小川與袁天罡已經開始徒步前進了,爲了顯示落魄,他們出發時買一匹又瘦又老的馬,走到前天時報廢了。
所有的行李背在袁天罡身上,其中包括他那卦旗,迎着風雪,飄飄揚揚,從遠處看過來煞是奇怪。
風雪慢慢停了,天也黑下來,遠遠的看到前面的隊伍開始安營紮寨,一隊騎兵四散巡邏。
“我們也休息!”聶小川取下袁天罡身上的行禮,拿出自制的簡易帳篷,“你去找些柴火荒草。”
不多時,袁天罡就回來了,除了一大塊枯樹根,還帶來兩隻野兔,聶小川忍不住歡欣雀躍。
“是不是覺得有我相伴很好?”袁天罡笑嘻嘻的坐在她身邊,開始動手燃篝火。
當初決定跟隨使團時,聶小川本打算一人上路,卻扭不過死纏爛打的袁天罡,只得任他跟來。
“我說過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偏你就是不信我!”袁天罡一臉幽怨的說,同時遞給她烤好的野兔。
這話聽在聶小川耳裡,心裡有些異樣,再看袁天罡若無其事的大口吃肉,便忍不住開口道:“你那日去楊府,可是隻爲。。。。。”
話沒說完,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逼近,聶小川收住話頭,戒備的站起來,看到五個騎兵快馬而來。
“聶姑娘,這天氣惡劣,大將軍請你們到營中休息。”爲首一人勒馬大聲喊道。
聶小川與袁天罡面面相覷,不知此番是何用意。
“這怕是要壞了你們的規矩,小川謝過將軍好意。”聶小川客氣的答道。
似是料到她會如此,那騎兵跳下馬來,拱手道:“這一段馬賊活動頻繁,爲了安全,還請聶姑娘與我們同行,再過幾日,到了北齊境內纔好。”
話已至此,聶小川他們再無話可說,只得收拾東西,與袁天罡並騎向遠處的營帳奔去。
這一片紮起四五十個營帳,篝火點綴其間,正是吃飯時刻,香氣四溢,聶小川跟隨騎兵進了營區,放眼一望,就看出這獨孤將軍的確是個行軍打仗的老手。
此營區位處背靠石山的高地,簡單的清掃了積雪,中間最大的營帳應該就是公主的,兵士的營帳看似隨意而又整齊的四散開來,佈防嚴密。
看到他們進來,除了偶爾有兵士好奇的看過來,並無人上前圍觀,可見紀律嚴明。
將馬交人牽走,聶小川與袁天罡站在一處大營帳旁邊,早有一人掀開營帳奔出來。
“有沒有凍壞?吃過了沒有?”李君握着聶小川的手,不停的問,眼裡隱隱閃着淚光。
自從知道她要跟自己同去後,李君悶頭大哭一場,出發後幾乎每日都要回頭遙望,如不是紀律嚴明,早按捺不住奔到她身邊了。
按照聶小川的囑咐,他出發前就告知獨孤將軍,因爲經營不善被楊家辭退的聶小川,要回故土探親,跟隨在大軍身後,請將軍明察。
“我沒事。”聶小川笑着安慰他。
袁天罡哼了聲,扭過臉不去理他,自那日大吵一場後,至今還沒說過話。
“袁大哥!你也受累了!”李君轉過身,大力拍向他的肩膀,誠懇的說道。
袁天罡躲開他,說道:“我可不是爲了你!”
正說着,帳裡又出來一人,說道:“李淵,將軍請你們進來說話。”
聶小川有些遲疑,李俊已經握着她的手,拉她走進帳內,營帳內燃着四個大火盆,發出劈啪啪的響聲,暖意濃濃。
聶小川低着頭,感覺到前方一道陰寒的目光直射過來。
“聶掌櫃受苦了,請坐。”獨孤七郎用那略帶沙啞的,冷峻聲調慢慢說道。
說聲多謝,聶小川與袁天罡坐在左邊的軟墊子上,獨孤七郎拍拍手,涌進來幾個士兵,在他們面前擺了幾盤簡單烹製的菜肉。
“斟酒!”獨孤七郎說,帶着不容拒絕的冷厲。
聶小川與袁天罡誰也沒動,就聽李君說道:“小川不善飲酒,莫將替她感謝將軍。”
那獨孤將軍大笑幾聲站起來,聶小川擡起頭,看到他慢慢走過來。
這是他們第二次見面,自從那一次之後,獨孤夫人也曾有意無意前來邀請,但都被聶小川推脫了。
也不知怎麼的,這市井就流傳開獨孤七郎中意她聶小川。
要說這獨孤家絕對是個能依附的好靠山,不管是見過面的獨孤夫人,還是隻聞名未見面的獨孤信,都是名動天下的人物,待聶小川和李君外表看起來也足夠恩寵信任。
但對已經洞悉陰謀的聶小川來說,獨孤家對自己只不過是赤裸裸的利用,毫無憐惜的利用,自然也就無法生心投靠,哪怕他們權勢熏天,哪怕將來能登基爲帝。
尤其是看到面前這個獨孤七郎,心內沒由來的就不喜歡,這個男人一身軍服看上威武好看,只是臉色發青,雙眼陰沉,神情極爲霸道。
此時,他已有幾分醉意,嘴角上揚,邪邪笑道:“多日不見,聶掌櫃倒清減許多。”
說着伸手就要撫上聶小川的肩頭。
袁天罡在他起身時就已經站起來,待看他伸手,便一把拉過聶小川,擋在她身前,順勢握住獨孤七郎伸過來的手腕。
“獨孤將軍,面色不善,印堂發黑,不如讓小人給卜上一卦?”袁天罡一臉正色的說道。
獨孤將軍神色不變,哈哈笑道:“兵者兇也,袁大仙人多慮了。”
神色緊張的李君這才鬆了口氣,忙過來道:“袁大哥切不可亂講,這軍中最忌諱此事。”
袁天罡嬉笑道記下了,又說了些再不敢說了,將軍大人有大量之類的話。
“時候不早了,小弟你給你阿姐他們安排住處,好好歇息,明日還要趕早。”獨孤七郎拍拍李君說道。
李君忙應聲帶着二人離去,聶小川跟在袁天罡身後,直到離開將軍營帳,依舊能感受到背後徹骨的寒意。
外邊狂風乍起,天上涌過來片片烏雲,看起來又要下雪了,聶小川一手抓住領口,防止寒風灌進。
“別怕,有我呢。”袁天罡拉住她的手,回頭低聲道。
聶小川心內一暖,回頭望望漆黑一片的天,忽地涌起不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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