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韓笑笑肯定地點了點頭，憑藉兩人這麼多年來的默契，韓笑笑確認對方想要說又說不出口的話是什麼。
“是誰？”白雯雯只覺得渾身倒抽一口冷氣，真心不明白的是，此刻的韓笑笑怎麼還能夠如此的淡定從容。
韓笑笑低頭攪拌着咖啡，目光沉浸在這粘稠的褐色液體中，沉默不語。
“是赫連晟？”見韓笑笑不說話，白雯雯以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繼續問道。
韓笑笑還是不說話，只是淡淡地點點頭。
“豈有此理！那傢伙可是有未婚妻的啊！”白雯雯此時此刻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渾身散發着正義光芒的勇士，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來。
“我去找他算賬！”在高檔場所一向都會比較注重個人形象的白雯雯此刻卻像是吃了炸藥一般，雙手一拍桌子，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引得衆人紛紛側目。
“哎呀，你先坐下來，付出代價的又不是你，那麼激動幹嘛。”韓笑笑立刻拉住白雯雯重新坐了下來，繼續道：“你去赫連氏找赫連晟算賬？恐怕連赫連晟的面都沒見到就被人拎了出來了吧。”
“我不找他算賬，我得給他講講道理。”白雯雯此刻顯然還不能平靜接受自己的好姐妹就這麼輕易被別人多去初夜的事實，開始顯得愈發暴躁了起來。
“跟他有什麼道理好講的。”韓笑笑有些失落地低着腦袋，緩緩道：“怎麼講他還是赫連氏的總經理，有一個在英國留學的未婚妻叫南若靈，最多就是一時衝動不小心上了一個叫韓笑笑的女下屬，這還算是好的，說不定還有版本會說是被一個叫韓笑笑的女下屬勾引。”
“真的是太過分了！”白雯雯再一次情難自持地很拍一下桌子，道：“那我去讓她對你負責，跟那個什麼南若靈的反正還沒有結婚，就算結婚了還能離呢。”
韓笑笑此刻笑得很是真心，看到白雯雯這麼關心在乎自己，她覺得很溫馨，於是淡然地握住她的手，道：“我知道你是爲我着想，不過你也不用那麼激動，我都沒覺得有什麼啊，一次放縱還能換來一張十萬塊的卡，可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麼幸運的。”
白雯雯徹底拜倒，她不知道原來韓笑笑竟然這麼看的開，被一個已經有婚約的男人奪走了第一次之後竟然還能這樣喜笑顏開地開玩笑，於是她不得不嚴肅問道：“韓笑笑女士，你不會是真的喜歡上那個赫連晟了吧？”
“你開什麼玩笑。”韓笑笑頓時滿臉通紅地辯解道：“拜託今天才是我和他認識的第二天好嗎，你覺得我韓笑笑是這麼輕浮的人麼。”
“牀都上了，還什麼輕浮不輕浮呢。”白雯雯翻着白眼，毫不客氣道。
韓笑笑頓時有觸柱而亡的衝動，的確，只要一想到昨晚和赫連晟兩個人發生的一切，韓笑笑就覺得頭皮發麻，不敢面對。
“你說要不我辭職吧。”韓笑笑擡起頭來，一臉崩潰的表情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別啊！”白雯雯可是不依，手一揮，義正言辭道：“你想就這麼便宜了赫連晟啊？人家現在一定是巴不得你辭職呢，你憑什麼讓他好過啊，是他把你騙到酒店裡去的，他都好意思面對，你幹嘛不好意思啊，難不成你就想讓你的第一次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給了一個臭男人？”
仔細想想，白雯雯說的好像是有那麼點道理，但是韓笑笑還是垮着臉道：“我就算是待在公司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我看你啊，最好是一炮而中。”白雯雯優雅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略帶調侃道。
“什麼？”韓笑笑有些不解道。
“就是中獎啊！”白雯雯此刻的表情就好像是真的中了一百萬那樣的興奮，只見她手舞足蹈地解釋道：“只要赫連晟在你肚子裡種下的那顆小種子通過你的孕育順利生根發芽了，到時候母憑子貴，你聽着大肚子直接殺到他家，這少奶奶的位置還不是分分鐘手到擒來的事情麼？”
韓笑笑翻着白眼，一臉鄙夷道：“那我要不要再找赫連晟去多種幾顆種子，到時候發芽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哎呀，開個玩笑嘛。”白雯雯擱下杯子不禁笑道。“我可還想你多陪着我玩兩年呢，到時候你要是先生孩子了，我找誰陪我逛街血拼啊。況且我也不想你奉子成婚呢。”
看着白雯雯一臉得意的模樣，韓笑笑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繼而道：“我要是真中獎了，就讓你做孩子她乾媽！”
這時候的韓笑笑自然沒有意識到，有些事情說着說着，可能就成真了。
對着測孕紙上的兩條紅槓槓，韓笑笑頓時傻了眼，腦袋裡像是有無數只蜜蜂嗡嗡叫着，吵的她心慌意亂，這麼無助的時刻，心裡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白雯雯，於是掏出手機，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
“誰啊？”電話那邊白雯雯的聲音聽起來顯然是還沒有睡醒，語氣中帶有着不滿和濃濃的睏倦。
“白雯雯。”韓笑笑深切地明白自己接下來的話將會成爲一劑興奮劑，保證白雯雯瞬間原地復活，精神百倍。
“被你說中了，我真的一炮即中，我中獎了！”韓笑笑想要儘量保持語調的和緩，以免白雯雯一時情緒失控，抽了過去。
“啊！”耳邊傳來什麼東西撞擊地板的轟隆聲，接下來便是白雯雯驚天動地的慘叫聲，韓笑笑有些不忍地皺了皺眉頭，顯然那邊的反應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強烈。
原本正睡在自己鵝毛大牀上做着美夢的白雯雯此刻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紅腫的額頭，以一副不敢相信的口氣質問道：“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中獎了，被你說中了，你這個烏鴉嘴，現在要我怎麼辦？”韓笑笑此刻也知道着急了起來，肚子裡的這顆小種子來的太出乎意料了，將韓笑笑原本寧靜的生活徹底打亂。
“你在家等着我，我馬上過來。”白雯雯話還沒有說完，便已經隨手抓起一個包包準備出門了。
“喂，雯雯！”韓笑笑對着電話裡傳來的忙音無奈地喊着對方的名字，看來這個白雯雯做事的雷厲風行不是吹出來的。
頹喪着腦袋從洗漱間出來，韓笑笑很精明地將所有可能成爲線索的物件殘忍地毀屍滅跡，但還是因爲心虛，被正在拖地的老媽嚇了一大跳。
“幹什麼啊？大清早就魂不守舍的！”只見她一邊賣力地拖地一邊不滿地抱怨道。
“沒事，沒事。”韓笑笑神色緊張地搖搖頭，儼然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你剛剛在洗手間跟誰打電話呢？什麼中獎了？你中什麼獎了了？”
“啊？”韓笑笑沒有料到竟然會被偷聽到自己和白雯雯的對話，一邊慶幸自己沒有將事情說的太露骨之餘一邊解釋道：“
是我！是我買彩票中了兩百塊，所以打電話跟雯雯炫耀一下，讓她過來陪我去兌獎！”
韓笑笑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的理由也不算是太牽強，因此暗自慶幸。
“買彩票？”老媽不滿地皺了皺眉頭，說教道：“你什麼時候開始迷信彩票了啊，跟你說了，那些錢財，咱們韓家的人不能貪，怎麼說你爸也是人民教師，你就不能給他長點臉啊？”
韓笑笑頓時覺得頭痛，現在心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着急，所以她沒有心思和對方爭辯，恰好這時候門鈴響起，給她提供了一個逃脫的機會。
“媽，雯雯來了，不跟你說了，我先走了啊！”還不容對方緩過神來，韓笑笑已經一溜煙跑到了門外。
“走吧走吧。”白雯雯原本還打算進門蹭一頓早飯的，卻不得已被韓笑笑不由分說地連拖帶拽了幾百米，這才放下她來。
“死丫頭！你要死啊，這麼衝動，也不怕動了胎氣。”白雯雯打趣着，伸手便要去摸韓笑笑的肚子，眼中還帶着暖暖的疼惜與關切，只不過被韓笑笑很不領情地打開了。
“你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啊？有你這樣幸災樂禍的麼？”韓笑笑板着臉一本正經問道。
“這能怪我嗎？”白雯雯此刻也不服氣道：“是我在你肚子裡撒的種嗎？是我一時貪圖享樂，跟別人一夜激情嗎？你怎麼能怪我呢。”
聽完白雯雯的話，韓笑笑頓時就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一樣頹喪了起來，耷拉着腦袋道：“你說得對，是我自己種的惡因，才收下了今天這樣的惡果，我還花了赫連晟給的那十萬塊，等孩子出世，我連奶粉錢都拿不出來！”
韓笑笑站在人潮涌動的大街上，一邊摸着肚子，一邊嗷嗷大哭起來。
“你確定真的懷孕了麼？”白雯雯不禁爲韓笑笑的幼稚行爲覺得丟臉，同時又一臉質疑地看着對方，怎麼看韓笑笑也不像是能夠輕易懷孕的那種人，白雯雯相信老天爺不會那麼不負責任的。
“我都驗了三次了！”韓笑笑一臉苦相道：“三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走！”不容分說，白雯雯便拉着韓笑笑往路口走。
“去哪啊？”韓笑笑一臉傷心，迫切需要別人來給予安慰的樣子。
“去醫院！”白雯雯厲聲道：“懷孕這種事情，還是去醫院檢查過了才知道是不是真的，萬一是真的，直接在那裡解決了也好，省的夜長夢多，等到孩子真的呱呱墜地，你還要做單身媽咪不成。”
也許是繼承了企業家父親的血統，白雯雯做事向來都有一種雷厲風行的霸氣感覺，只要這一刻決定了的事情，下一秒鐘就會付諸實施，所以韓笑笑有許多事情都需要她來給自己拿主意，想來這一次這麼重大的事情也是一樣的。
坐在醫院空蕩蕩的走廊內，韓笑笑顯得侷促不安，醫院藥房一陣陣濃烈的藥水味穿過迂迴的長廊，最終蔓延在整個醫院內，刺鼻的味道讓她覺得噁心，又或者是因爲肚子裡的小生命讓她覺得噁心。
看來與她一樣等待着化驗結果的年輕女人不在少數，一個個臉上都露出焦灼不安的神情，韓笑笑看着她們一張張扭曲的臉，覺得自己此刻一定跟她們一樣，甚至比她們還要醜陋。
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怨恨涌上心頭，韓笑笑也不確信自己是不是應該有所怨恨，怨恨那個在她肚子裡埋下種子的男人，經過那一夜的衝動之後，他還可以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的淡定從容。
不得不承認，事後赫連晟所表現出來的狀態與韓笑笑心中所期待的還是有所出入，即便不期待他對自己比對別人更加溫柔體貼一些，但是也沒有想過他可以像是做了一場夢一般，夢醒之後就把所有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看着自己的神情竟然還能一如既往地那樣嚴肅單純，不含任何額外的感情。
“韓笑笑！”一個嚴肅謹慎的聲音穿透過韓笑笑的耳膜，讓她不由得渾身一顫，倒是白雯雯首先反應過來，拉起她便往醫生的辦公室跑。
“韓笑笑小姐。”年近五十的女醫生先是透過老花鏡看了一眼面前的兩個女人，隨後又仔細瞟一眼化驗單上的個人信息，半天之後才默默道：“恭喜你，你懷孕了。”
這話在韓笑笑的耳朵裡聽起來怎麼那麼的諷刺，她彷彿看到隱藏在老醫生看似慈祥的外表之下的那一副猙獰的竊笑，“恭喜”這兩個字，此刻在韓笑笑的眼裡就是一個最佳嘲笑的詞語。
原本就是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所以老醫生宣佈的這一個事實並沒有給她造成太大的打擊，倒是在旁邊陪着的白雯雯此刻顯得臉色慘白，轉過身來將神情淡漠的韓笑笑上上下下打量個遍。
“懷孕了？”白雯雯再一次質疑道：“醫生你確定沒有看錯，她真的是懷孕了嗎？”
已經年邁的醫生一般都會對自己的醫術有着強烈的捍衛意識，所以被質疑的醫生很不滿地迴應道：“我幹這個三十幾年了，難道是不是懷孕還能看錯？是懷孕了，一個半月！”
白雯雯顯得比韓笑笑還要頹喪，神情呆滯地坐在椅子上不願意離開，老醫生有些無奈地看着這兩位，淡淡道：“難道又是一個意外懷孕的？”
韓笑笑苦澀地露出一絲笑容，白雯雯則像是忽然打了雞血一般，一把握住老醫生的手，懇切道：“醫生，這裡的流產室在哪？”
原本心態平和的老醫生這一次倒是被嚇得不輕，又帶有對現在年輕人不負責任的強烈不滿，質問道：“這孩子纔剛剛一個半月，你們就要拿掉他？你們就這麼不負責任嗎？既然沒有結婚，幹嘛要懷孕呢！”
幾句話說的韓笑笑羞愧難當，恨不得鑽到桌子底下去，倒是白雯雯反應敏捷道：“不是這樣的，醫生！”
義正言辭態度又嚇了醫生一跳，還不容得對方哄人走，白雯雯便再一次握住醫生的手，悲切道：“其實我的朋友她已經結婚了，可是她老公對她不忠，剛剛被發現在外面找小三，原本打算離婚的，沒想到就在這時候懷孕了……”說到這裡恨不得抹下幾滴眼淚來。
韓笑笑則是差點沒驚掉下巴，以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着正在深情並茂表演着的白雯雯，看她悲切的樣子好像一切確有發生一樣，韓笑笑真是不得不佩服白雯雯的驚人天賦。
“原來是這樣。”醫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轉眼間，滿是鄙夷的眼神中此刻已含了些許的同情和憐憫，只見她態度驟變，又伸手握住韓笑笑的手，道：“姑娘，你不要氣餒，這世界上的好男人還是很多的，實在不行，阿姨給你介紹幾個，像那樣的男人確實該死，你也不該生下他的孩子，流產科在三樓，你快上去吧。”
韓笑笑還沒緩過神來，白雯雯已經拉着她衝出了辦公室，直奔三樓去了。
“
還小三，離婚？”緩過神來的韓笑笑一臉鄙夷地看着白雯雯，道：“虧你也能想得出來，幹嘛一定要騙那個醫生啊，我明明就是未婚先孕，一夜激情現在自食惡果。”
“你要死啊！”白雯雯很不服氣地揍了韓笑笑一拳。“你都不知道那醫生看我們倆的表情，好像我們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樣，我這麼說還不是爲了給你挽回一點面子。”
韓笑笑看着拐角處的提示牌上掛着的“流產”兩個字，心中頓時泛起一陣噁心感，她不安地聳聳肩，隨後雙手很自然地搭在了溫熱的肚子上，淡淡道：“雯雯，我們先回去吧。”
“怎麼了？”白雯雯轉過身來，不解道。
“我今天有點不舒服。”韓笑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是內心總覺得這個孩子好像在向她求救，她的心中泛起一陣不捨。
“還是改天再來吧。”不容分說，韓笑笑便一路將白雯雯拖到了醫院門外。
輕撫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韓笑笑始終沒有鼓起勇氣去拔掉這顆赫連晟在她身體裡種下的種子。
伴隨着這個孩子的到來，韓笑笑才意識到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一味地依靠着內心的原則去判斷對錯，有些事情明知道不是這個階段該做的，可是它既然到來了，還是要坦然地去面對。
老實說，韓笑笑捨不得這個孩子。雖然一切來得有些倉促，但是她始終還是沒有勇氣去跨進那扇冰冷的大門，結束這個還不足月的孩子的生命。
韓笑笑陷入無限的糾結中，從小在父母的說教中長大，她一直都是一個規矩懂事的孩子，從未想過有一天她也會踏上這樣一條看不見光明的道路。
她不願意自怨自艾，但是當白雯雯鄭重其事地問她接下來打算怎麼辦的時候，她也只能輕輕撫摸着小腹，口氣沉重道：“怎麼辦？先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韓笑笑一直都不敢想萬一老爸老媽知道了她的事情會又怎麼樣的反應，懷孕生孩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的肚子總有一天會出賣她。
韓笑笑坐在辦公室的座椅上，目光緊緊落在胸下那一片小小的溫室，害怕會露出一絲的破綻，只是這樣拙劣的刻意掩飾反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效果。
“笑笑。”財務部的王姐站在韓笑笑辦公室的門口，面露擔憂之色。
“嗯？”目光遊離的韓笑笑驟然緩過神來，眼神無辜地看着對方。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王姐上前兩步，伸手在韓笑笑的額頭探了探，發現無恙之後又繼續擔憂道：“看你臉色不太好，是肚子不舒服嗎？”
眼看着王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原本精神恍惚的韓笑笑立刻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亢奮了起來，迅雷不及掩耳地雙手擋住自己的小腹，拼了命地搖起頭來。“我沒事，我沒事。我肚子很舒服！”
王姐是公司資歷最老的一批員工之一，像赫連氏這樣的家族大企業一般都很尊重老員工，在赫連氏已經工作了一個月的韓笑笑也已經充分領教了這一點。
“王姐，您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韓笑笑立刻站起身子來，雙手還是極其彆扭地擋在小腹前，面色想要儘量自然，卻發現面部肌肉在情不自禁地抽搐。
王姐看着韓笑笑一反常態的表現，臉上也不禁露出幾分疑惑之色，但是老練的她還是很快收起面上不合適的表情，將手中的資料遞到對方的手中。“這是公司這個月的財務報表，我拿來給你。”
“哦。”韓笑笑雙手接過報表，面上片刻的鬆弛之後又立刻擋住小腹，面上露出幾分尷尬的神色。“謝謝你了，王姐，還麻煩你親自過來。”
“沒事，沒事。”對方客氣地擺擺手。“可是你真的沒事嗎？如果不舒服的話可不要硬扛着，下午請假去醫院看看吧。現在的病可不能拖着，特別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我兒子只要一點點不舒服就會被我趕到醫院去做檢查呢。”
“我真的沒事啦。”韓笑笑搶銜起一絲燦爛的笑容。“可能是今早吃得包子有些涼了。”末了，看着對方一臉關切的表情，韓笑笑忍不住感嘆道：“王姐一定是個好媽媽呢。”
王姐收起目光，眼中漾起一陣羞澀的笑意。“哪能啊，這世界上當媽的都是一個樣，誰能不關心自己肚子生出來的小孩呢。”
小孩。以前對韓笑笑來說陌生無比的詞語此刻卻好像是染了魔法一樣，感覺是如此的親近，她緊緊攥住小腹前的衣服。“所以當你知道自己要做媽媽的時候一定是很幸福吧。”
“不呢。”王姐往前走了兩步，原本轉身準備離開的身姿此刻也轉了過來。“剛剛知道自己肚子裡有小孩的時候我可害怕了很長時間，有時候半夜醒來還會糾結這個孩子該不該要呢。”
“爲什麼啊？”韓笑笑上前扶住王姐在自己辦公桌前的座位上坐下，面上的情緒全都是好奇。
“之前一直想要有個孩子。”王姐坐下來，思緒似陷入了一段綿長的回憶中。“可是期望總是落空，隨着年紀漸漸大了，也就不再往這方面想了，可是沒想到這個孩子就在這時候來了。那個時候我都四十幾了，不像你們現在年輕，懷着這個孩子也是有風險的。”
“可是你還是選擇了承擔風險。”韓笑笑的目光不知何時又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那句話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迴應着對方。
“嗯。”王姐的臉上又漾開一陣甜蜜的笑容。“畢竟是自己肚子里長成的生命，哪是像拔一根頭髮一樣說不要就不要的，所以覺得他既然會在這個時候來到我身邊一定是有道理的，爲了他承擔有點風險又怎麼樣呢。”
“這個時候來到我身邊一定是有道理的。”一句話像是一道明亮的閃電直擊韓笑笑的心田，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情緒在輕輕飄蕩。“你的選擇是對的。”
“當然啦。”王姐的笑容自信。“他現在都九歲了。可愛又健康。”
送走了王姐，韓笑笑的心裡卻久久都不能平靜下來，原本左右搖擺的天平好像被某一邊突然凌空而降的籌碼而打斷。
每一顆種子都有它自由萌芽的權利。
韓笑笑覺得自己沒有那麼殘忍，親手創造了它的同時又要因爲自己的膽小怕事而毀滅它。既然它選擇了在這個時候萌芽，那她就有義務去好好培養。
王姐說的不錯，它選擇這個時候到來一定有它的道理，韓笑笑最終決定好好探究能讓它選擇這個時候到來的目的是什麼。
心中積壓的大石塊忽然落下幾分，韓笑笑覺得原本混沌的生活豁然開朗起來。
只是這件事情發生之後，韓笑笑再也不能以一種若無其事的態度去面對赫連晟，明知道那一晚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個意外，可是內心深處卻還有悸動的期待在隱隱躁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