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孫爲民湊過來,陪着笑臉:“大侄子,你看……”
徐舟伸手打斷了他的話,反問道:“你們怎麼還不報警呢?”
“報什麼警?”孫爲民有點蒙圈。
“政府三令五申嚴禁私人採砂,你作爲黨的幹部不會不知道吧?行政法規也是法律,今天有人在銀杏湖上游河流擅自採砂,明顯就是頂風作案,不把法律法規放在眼裡。他們還明目張膽地讓非法運沙車從村道上經過,把政府出資修的道路軋得不成樣子,這已經涉嫌毀壞公共財物罪!一旦有人阻攔還要糾集人手暴力毆打,這已經涉嫌尋釁滋事罪!村部作爲國家基層機關,你們就眼睜睜看着這羣人爲非作歹?還找中間人過來平事兒,中間人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嗎?要法律幹嗎?現在全國上下都在打黑除惡,既打老虎,也拍蒼蠅,像他們這樣的行爲,我認爲這就是農村的黑惡勢力,不掃除不足以平民憤!我父親勇於和這些黑惡分子作鬥爭,你們不給個見義勇爲獎也就算了,還威脅他要坐牢?你們是誰的幹部?是人民的幹部還是黑惡勢力的保護傘?”
徐舟這一番斥責,聲色俱厲,堂堂正正,孫爲民額頭上冷汗直冒,被徐舟的氣勢震住了。
不愧是名校的高材生,國家的棟樑啊。
不光是村幹部,王建設心裡面也直打鼓。沙場的幕後老闆就是他啊。徐舟說的這些事情全都屬實,如果真捅上去,定個黑惡勢力也不是不可能。雖然他在縣市一級有點關係,但真要東窗事發,這些人敢不敢保他還不一定呢。誰都怕作爲保護傘被牽連啊。
如果是一般村民的威脅,他不怕。但徐舟是名校大學生,在大城市生活,有文化懂法律見識廣還有校友這一層強大的人脈關係,如果他來出頭往外捅,自己這點能量根本糊不住啊。
“大侄子,你看你這麼說就有點言重了……”王建設還想圓圓場。
“你是誰?是西街村人嗎?今天這些黑惡勢力圍攻我的父母家人,你不僅不幫忙,反而還想趁火打劫,公然侮辱家父,逼迫他當衆給你下跪,並且圖謀我家的宅基地。你叫我大侄子?誰特碼的是你侄子?老輩人講好狗還知道護三村呢,你連條狗都不如!狗不會趁火打劫,坑自己的父老鄉親!”
“我草你……”
“啪……”徐舟沒讓他罵完整,右臂掄圓抽了王建設一個大嘴巴子。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就是沙場的幕後老闆,黑惡勢力的領頭人。現在我給你兩條路走,第一條,我報警,讓警方徹查這件事。別以爲自己有點關係我就奈何不了你,我的校友在公檢法機關任職的多了去了,縣一級你有關係我就往市裡找,市裡你能擺平我就往省裡找,實在不行我通過媒體曝光,K大的新聞專業是王牌專業,我的校友奮戰在各條新聞戰線上,國家級媒體到地方媒體都有,我只要想曝光你,你無處可躲。除非你有能力封殺國家級媒體。第二條路,看在同是一個村,有點香火情的份上,我放你一馬,但我有兩個條件,第一,從今天起解散你的沙場,不準再私自採砂,更不允許縱容運沙車毀壞道路,自己出資,把這條被你毀壞的路修好。第二個條件,帶着你和你的手下,向我的父母親人道歉。剛纔羞辱過我母親妹妹的那羣人,給我跪在地上,扇自己巴掌。直到我母親滿意爲止!”
王建設被徐舟身上那股恢弘堂皇的氣勢震住了,最關鍵的是徐舟那番話,恩威並施,有理有據。說白了,他就是農村的黑惡勢力,乾的齷齪事兒太多,根本經不起查。現在是國家打黑除惡的關鍵時期,如果是普通村民說要上告,他還有能力擺平,像徐舟這樣的高端人才想要搞他,那他就真無能爲力了。人家各條戰線都有人脈啊。他堵得住哪一頭?
雖然被徐舟罵的狗血淋頭,又當衆打了一耳光,這算是畢生奇恥大辱了。但他不是徐寶城,沒有那麼多血性,他更重實際利益。如果自己鋃鐺入獄,估計那些非法所得的家產也要充公,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是夢一場了。三個女兒怎麼辦,在外面和情人生的兩個兒子怎麼辦?王家偌大的家業就完了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
王半億服軟了。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從今天起,解散沙場,並且把村裡的路修好。”他走到徐母面前,低頭認錯:“弟妹,對不起了。”又走到徐寶城面前,低頭道歉:“寶城,對不住了。”
隨着他使了個顏色,那羣罵人的潑婦跪在趙文慧面前,往自己臉上抽巴掌,一邊抽一邊咒罵自己,這羣老孃們罵別人狠,罵自己也不含糊,什麼千人睡萬人戳之類的都能罵出口。趙文慧急忙擺手:“行了行了,就這樣吧。”
王建設帶着他的蝦兵蟹將灰溜溜地離開,村民們望着首富那略微有些佝僂的背影,覺得西街村的天,也許要變了。
村支書訕訕地,不知道該怎麼和徐舟搭上話。這個後生仔,出去上了一年大學,簡直像遇風化龍一樣,身上那股氣勢讓人望而生畏啊。今天這個局,徐家佔盡劣勢,眼看着就要低頭。但徐家的後生一回來,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瞬間就扭轉了局面,還當衆羞辱了王首富一把,逼迫他低頭認慫。
徐家這麼貧瘠的池塘,居然養出了一條真龍啊。
“孫書記,有個事情麻煩你。”徐舟主動招呼孫爲民,竟然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有什麼事您儘管說。”不知不覺,老孫竟然用了敬語。
“我家不是有兩塊宅基地嘛,一塊是現在住的老房子,一塊就是王建設想換的那個。接下來這兩塊宅基地我都想建房子,你別擔心,一戶一宅的政策我懂,不讓你爲難。你知道我姐吧,她雖然嫁到外村,但戶口沒遷出去,還算是村集體的人。夫家兄弟四五個,我姐夫也沒分到宅基地,現在縣城租房子住。老房子這邊,我拆了重建,打算送給我姐姐。那塊新宅基地,就建個院子我們自己住。只是現在農村老房改造和新建房申請有哪些流程我不太清楚,所以手續上的事情還麻煩你多費心。”
家裡的老房子還是父母結婚時的婚房,土坯的,牆都裂縫了,壓根就不能再住了。所以這次回來,他要把新房子建起來。姐姐和姐夫都是老實人,日子過得很苦,到現在還沒有自己的房子。徐舟準備把家裡老房子翻蓋了,送給他們。另外在新宅基地上建個大宅,給父母養老。
“這事兒找我就對了,手續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村裡先給你報上去,我把具體情況都寫好,批下來應該不成問題。”
“那就謝謝孫書記了。”徐舟從車上取下來兩盒碧螺春,送到他手裡,說道:“從江南帶回來一點特產,孫書記拿回家嚐嚐。”
“這多不好意思。”孫爲民喜歡喝茶,所以也沒有推辭。這點禮物還構不成行賄,他也不擔心。
“有空來家坐坐。”
“好的,一定叨擾一定叨擾。”
孫爲民提着兩盒茶葉,滿面春風地走了。
事情已了,徐舟把車子開回家,停在門口,不少村民對這輛豪車很是好奇,圍在旁邊觀看。
“舟子,你這車上路要多少錢啊?”村裡一個閒漢羨慕地摸了摸後視鏡。
“180來萬吧。”徐舟微微一笑。
看見他們豔羨的表情,徐舟心說我還有一輛價值460萬的法拉利呢,你們要是看到了又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