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我又翻身起牀,換了衣服,梳洗之後離開了小院。
今天的天氣很好,雖然我感覺不到任何溫度,但是可以看見暖暖的太陽在我頭頂炫呀炫的。心情好的時候,我就喜歡哼那個小小人兒,窮開心。本來嘛,心情好纔是真的好嘛。我發現在這宮裡多走動些,自己的方向感也強了。咚咚的跳到碧落殿的宮門口,便看見三三兩兩個宮人推着板車,停在宮門口。車上面被布蓋着,像是拉了很多貨物來?我眉毛一挑,難道是傳說中的打賞?哇咔咔,本姑娘來的巧,這次要發財了!
我跑到板車邊邊,對守着板車的一位濃鬍子大漢笑道:“大叔,你們在推什麼呀?!”我之所以叫他大叔,是因爲他帶着鬍子,一把年紀的不像是太監。
他中氣十足的笑道:“呵呵,好可愛的宮女妹妹。咱們來侍候三殿下這些年都沒看見他在宮裡留宮女。”
我聽了心花怒放,原來還是有人識貨看得出我是可愛的!我興奮的捧着臉,樂開花了。指着板車中的東西道:“大叔,你拉的是什麼呀?”
“是三殿下需要的花草呀,你不知道嗎?碧落殿始終是四季如春,花樹不凋零嗎?”說着,他將上面覆蓋的白布拉開,我便看見裡面是擺放整齊的絢麗繁花和碧綠如油的枝葉,和四下如槁枯萎的樹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哇,大叔你好厲害,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在大冬天還能將這些夏花種出來的耶,你好有本事呀。能教我嗎?”我驚異的說道,要知道在現代,也是隻有溫室裡纔可以通過特殊的辦法培育出這些反季節花樹呀,如果能學到這些手藝回了現代一定能大吃香。
“你喜歡這些花樹?”突然,三皇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詫異的回頭,看見他換了身白色的常服,頭上也換下了金龍的頭冠,只是帶了根腕帶,順着落髮順在胸前。白淨的臉龐很寧靜的望着我,沒有了原先的乖張,很舒服的感覺。
他後面站着的琴嬤嬤對我擠了擠眉眼,好像是希望我上來和他搭訕似的。我失笑了下,回他的話道:“三殿下,奴婢是女孩呀,哪個女孩不喜歡花樹的?”
“喜歡是喜歡,可沒什麼人有心思去照顧它們。”他朗笑着,真是讓我產生了錯覺,他什麼時候這麼陽光了。
後面的花匠見了則,拱手笑道:“拜見三皇子殿下。”
“常師傅不必拘禮,來呀,幫常師傅將花盆搬進去!”他淡淡的吩咐道。說着他揚了揚手,從殿門出來些侍衛來將板車上的花盆搬了進去。我跟着他們也朝內殿的花園走去,原來上次還在感嘆碧落殿的花樹風景好,原來都是後天安排的,不是天然生長的。
可是,我發現個奇怪的情景便是,那個被三皇子稱爲常師傅的男人一定不簡單,因爲我瞧見三皇子對他很禮遇,幾乎是同他平肩而行,在轉道的時候甚至還退步相讓。我站在花園中,望見他們兩人走上了二樓的閣樓,對面而坐,凝神擡手像是在對弈。
“在看什麼了?!”又是從背後傳來的聲音。我回頭一看是琴嬤嬤,“嬤嬤!”不知到爲什麼,我有些心虛,眼光在閃爍。讓人看見以爲在含羞啦,我真是暈死了,那個琴嬤嬤善意的說道:“這裡不用這麼多人侍候的,你去給三皇子和常先生端些果茶去!”說着便一個勁的推我出了花園小徑。
不是吧,這樣也行?我沒有對那個三皇子有任何非分的想法,沒有丁點兒打貓兒的心眼。但是,這些都是無效的,我端着琴嬤嬤塞進來的端盤上了閣樓。我心裡慢慢回味了下,剛纔她將那個花匠喚作常先生。看來,這個男人真的不簡單,能夠自如穿梭後宮,能夠和三皇子並肩而行。這個宮闈到處都是秘密,我真的好興奮,天生的八卦神經就是讓我對這些感冒呀。
我端着茶盤上了樓,剛要開口請安,便看見對着我坐的常師傅揚起手指壓在脣上,有使了個眼色指了指三皇子,我才發現他正蹙着眉頭盯着自己面前的這幅殘棋。原來走卡了,在想出路吧,不過我是不懂什麼圍棋的,癟了下嘴悄悄的走到兩人身邊將茶和果盤都放在旁邊的矮桌上,正想着要退出閣樓,卻看見美人靠下,琴嬤嬤正對着我喜逐顏開,算了,我還是遵循她的意思,乖乖的呆在他身邊吧。現在下去,指不定又會被她嘮叨個沒完。
於是,我負手拿着空盤子,靠在柱子上看着兩人漫漫揚手,清脆的落子聲不時傳來。
時間在滴滴答答的滑過,因爲一旁的放着盞鎏金的雀嘴滴漏壺,我立馬來了興趣,要知道上次和菲菲她們去西安,我們就對博物館裡的各式時間計數工具有興趣。我走到壺旁邊俯身細看這上面細繪的花紋,和下面精確的刻度計時。
古人的智慧,真是不可藐視。尤其是咱們的老祖宗,個個都是人精。
“如花!”突然,三皇子不溫不火的叫了下我。
我起身,回頭對他笑道:“殿下有何吩咐?要茶還是要果?”我頓時笑咪咪的望着他。
“過來。”他簡單的話語和和藹的模樣怎麼看怎麼讓我不寒而慄。我將空盤子擋在前面,走到棋桌旁,卻見他伸着一支想玉琢般的食指,對着那盤棋局說道:“來幫本殿說說下步該走哪裡?”
一句話,將我打蒙了,什麼時候我對那些一團團的白加黑感興趣了?我有點暈,不知道該怎麼辦,硬着頭皮看着那團棋子,笑了笑道:“殿下和先生興趣正濃,奴婢怎麼敢隨意瞎說?”
“沒有關係,你放膽了說。本殿不怪你。再說,本殿就是想不到該走哪一步才請教你這位萬州的才女呀,你的名帖上可是說的清楚,琴棋書畫,無一不精。”
呀呀呸的,誰再說我是什麼萬州的才女,我就擰下他的腦袋,我在心裡獅子吼道。但是,我可是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出丁點的怯懦。來個以退爲進,給自己另闢個戰場,不要在這個必死的地方瞎耗。“殿下,其實,後路如何您早已成竹在胸。奴婢亦不方便在您面前賣弄。其實,今天看見殿下和先生對弈,忽然想起了奴婢在家鄉常玩的一種小遊戲。不知道能不能推薦給殿下和先生?”
“小妹妹說說看,天下奇趣我也想大開眼見,見識見識。”這個他笑了笑,我纔看見他濃密的鬍子下有張很漂亮的嘴,並且他的眼睛也好好看,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原來帥哥就是帥哥,年紀大點也是老帥哥呀。
“好,你說說看。”三皇子收起了手,靠在背靠上,閒情逸致的望着我。
我的腦海在剛剛的半秒間,迅速的想到了軍棋、五子棋、跳跳棋、俄羅斯方塊、泡泡堂、大富翁,等等等等,但是,我最後還是將靈光落在了鬥獸棋上面。我咧嘴一笑,將棋盤掃乾淨說道:“這個棋是很流行的,那,着橫九豎七共六十三個格子就是我們的戰場,棋盤內有兩條小河,河上有三座橋可以通過。好了,現在要請出我們的鬥士,分別是兩方八種動物,象、獅、虎、豹、狗、狐、貓、鼠,我拿瓜子、棋、杏仁、核桃、山楂、腰果、黑梅、葡萄乾代替。八獸的吃法除按照大小次序外,惟鼠能吃象,然後,凡同類相遇,可互相吃。另外棋盤設陷阱,專爲限制敵獸的戰鬥力,自己的獸,不受限制。敵獸走入陷阱,即失去戰鬥力,本方的任意獸類都可以吃去陷阱裡的獸類。每方在獸穴旁設三個陷阱。吃完對方的便算贏!” 我得意的很,這個小白遊戲是當年和哥哥、菲菲大幹三天三夜都不嫌煩的好玩東東呀,就是沒有漂亮的圖紙和棋子而已。
我邊說,邊興致勃勃的在棋盤上比劃着。沒了,那個撐着頭看了半天的三皇子說了句:“可是爲什麼是老鼠吃象?最強大的怎麼可能被最弱小的吃了?”
我怎麼知道,人家都是這樣的規矩呀,但是,我撓撓頭說道:“你沒聽過大象最怕老鼠的嗎?老鼠會鑽進大象的鼻孔裡,然後弄死大象。”
“老鼠會殺死大象?”這個小青年還在糾結,而一旁的大叔則很有智慧的說了句:“殿下,小花花的遊戲很有啓迪呀,千里江堤潰於蟻穴。就連聖者也是有缺點的,所以,殿下要有信心,血統望望不是第一位最要的。”
耶,我眼珠子轉了下,這個老叔叔話中有話,什麼三皇子要有信心?正想着,三皇子臉色微變,盯着我說了句:“如花,下去照看今天的運來的花去。今後,花苑的花就歸你管了,責任重大,你多留心點。”
“好!”我乖乖的點點頭,解脫般的朝下面走去。真是鬆了口氣,要不再讓我背背詩,描描畫,不是更要人命嗎?
可是當我走下閣樓的最後一格臺階,的時候,分明聽見樓上兩個男人的朗朗笑聲。隱隱的還聽到了什麼才女、奇談之類的詞語。呵呵,我都可以串聯起來組成個完整的句子:什麼才女呀,白癡的簡直是天下奇談。
哼,別以爲你叫我下來我就不知道你的小狐狸尾巴,什麼血統不重要,你想將你太子大哥擠下去,這個花匠不是尋常人是你的謀士。太低估我的智慧了,宮鬥無非就是這些啦。無聊死了,我蹦蹦的往花苑中間跑去,“嬤嬤休息吧,這些讓我來。我來指揮擺放。”我讓琴嬤嬤坐在廊下的竹凳上,然後以我這個現代人的審美觀,將花樹錯落的擺放起來。嬤嬤見我乾的起勁也樂呵呵的自言自語:“從前碧妃娘娘就喜歡滿園開滿花,展滿葉。她就喜歡像你這樣每天安排這些花呀、草呀怎麼擺放好、擺的好看。”
我心裡咯噔一下,方纔明白,不是那個三皇子喜歡花花草草的,原來是他媽喜歡,哎,我失望的搖搖頭,一個帥哥最要命的就是太戀母,很可怕的。不過想想三皇子談及花苑的時候,都是很開心很陽光的,原來他心裡還是有軟處的。
我已經毫不猶豫的將這個三皇子定位於危險品一類了。
安排好花苑中的花樹之後,我看見三皇子將那位常師傅送了出去。然後,便回到書房去了。我想想還是跟了上去。書房內,三皇子安安靜靜的看着書,沒了沒頭沒臉的說了句話:“太子今天要在東宮設宴款待大臣,本王也要去。”
書房裡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我不太確定他是不是要我回話,只是喔了聲。
他瞟了我一眼,沒有說話,打開了面前的墨盒取出方墨塊道:“來幫我研墨!”
啊,這個我會,我常常幫我爺爺研墨的,不就是將墨塊在硯裡磨勻了嘛。
我樂呵呵的端起墨塊放在硯臺裡磨着,半響他惱道:“停停停,你在幹什麼,舂米呀!”我還沒回過神,便看見一隻大手覆蓋在我端墨塊的手上,頸後傳來他重重的鼻息,後背感受着他的溫度還有他的味道。身上二十萬根汗毛瞬間立了起來,心怦怦怦怦的跳的好快,我像是個裝着沸水的銅壺,裡面呼哧呼哧的冒着水珠,外面紅赤紅赤的映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