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歌，不非嗎？”一下午很少開口的那姑娘說，高個子姑娘瞅她一眼，說：“不非啊，這啊，叫意蘊悠長，學着點兒啊。”
董書開了麥的聲音，說唱得不好，見諒，盯着蔣蕎身後的屏幕，進了音樂。
“天空好像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董書盯着字幕，眼神慢慢往下飄，蔣蕎嘴裡叼着一個西瓜，瞅着他，眼睛亮亮的。
“夏末秋涼裡帶一點溫熱，有換季的顏色。”董書低低地唱完，董鳴按了“歡呼”，一邊說：“小夥子不錯啊，繼續努力，唱啥唱啥，咱先點上。”
高個子姑娘笑眯眯地看着擱下話筒走到邊兒上坐着的董書，戳了戳蔣蕎的腰：“怎麼着，是不是你好的那一口？”
蔣蕎“卡巴卡巴”地吃完一個西瓜，點頭：“當然，要不然我倆也不能認識這麼多年。”
董書端起桌上一杯果汁，董鳴喝了酒，他就不能喝了，不然這羣姑娘沒人送。沒人唱的時候，包間裡的伴奏聲音還是很大，隱隱約約聽見蔣蕎那邊兒說話，又聽得不太清，弓着背，去劃桌上擺着的飛行棋棋子兒。
“四兒叔，你還玩兒飛行棋呢，反正我唱歌不好聽，咱倆一塊兒唄。”高個子姑娘從蔣蕎身邊兒挪過來，坐在董書身邊兒，笑眯眯地說。
董書笑了笑，說好，手上忙活着。
“其實吧，我們家姑娘特單純特好騙。”高個子姑娘看着董書的手在棋盤上動，瞄了一眼蔣蕎，沒看董書的臉。
董書手上動作沒停，耳朵卻聽着。
“您甭聽她咋呼，四兒以前沒談過戀愛，哪兒知道啥叫喜歡吶，身邊兒男的又少，遇着一個長得還成的，對她稍微好點兒的，那就沒北了唄，趕着趟兒倒貼。”高個子姑娘喝了一口手裡拿着的雞尾酒，頓了頓。
“我要綠的，您隨意。”高個子姑娘把綠色的棋子碼好，跟董書說。
董書隨手拿了一個顏色，碼好，把骰子遞給高個子姑娘。
高個子姑娘沒客氣，接過來扔了一次，四點，換董書，董鳴點了一首慢歌，坐在前邊兒唱着，門被打開了，一夥子小夥兒進 來，朝董鳴樂：“喲，哥，擱這兒玩兒呢，嗬，這兒都美女啊！咱能搭個夥兒不？”
董鳴說：“你甭問我，問姑娘們去。”說着就把門讓出來，後邊兩個小夥兒也跟進來。
那小夥兒蹦躂進去，嬉皮笑臉的，衝蔣蕎和身邊倆姑娘說：“姑娘們行行好，讓我們搭個夥兒，蹭點兒鳴哥飯吃。”
董鳴給了他一悶子，對姑娘們說：“來，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公司銷售部的一幫小子，別的本事沒有，扯皮耍渾倒是在行。說起來，跟你們還是一個學校的。”
蔣蕎把臉擡起來，瞅見來人，笑了笑，那小夥就喳喳上了：“這不我大閨女嘛！”
蔣蕎樂了，站起來說：“彭大爺。”
高個子姑娘也站起來：“學長別來無恙。”
彭樂是B大畢業的，經濟系，大她們兩界，剛畢業，在董鳴公司做銷售，嘴皮子動得快，業績好，和董鳴性子和，一來二去就熟了，平時沒事兒就打點小哈哈。
董書也站起來，沒說話，看着彭樂，彭樂樂呵呵地喊了聲“書哥”，跟姑娘們打了招呼，主動自發地端茶送水，別的小夥兒進來，氣氛就熱鬧了，都是銷售部的，話多。
董書和高個子姑娘繼續玩兒棋，彭樂跟蔣蕎說了會兒話。董書心不在焉，眼睛角兒瞄着中間，高個子姑娘樂了，朝那兒喊：“那誰，學長，四兒，過來玩飛行棋唄。”
董書拿骰子的手一抖，滾到棋盤中間兒，一個六。
彭樂往這一瞄，瞅見高個子姑娘擠眉弄眼的樣子，終於大徹大悟，端着自己的杯子蹦躂過來，朝董書笑笑：“哥，咋滴，看上我家大閨女了？也是，我閨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需要兄弟當僚機不？”蔣蕎沒動，說不玩兒，自個兒看手機。
董鳴拿話筒把兒在他背上敲了一下，說：“你丫玩兒啥，趕緊獻唱去。”
彭樂揉了揉背，接過話筒，邊兒上點歌去了。
董鳴拍了拍董書的肩，走到一邊兒去找吃的，順便帶着那邊的姑娘們玩遊戲。
“趙亦龍人還成，四兒追也就追了，他倆在一起也就沒事出去瞎晃，那哪兒像是男女朋友啊，就跟哥們兒似的，這分了吧，我瞅着，四兒也不是多難受，就是沒想通，咋能真讓個男的撬了牆角呢。”高個子姑娘甩了骰子，一個五。
董書接過骰子，聽見那邊董鳴喊蔣蕎，說放下手機立地成佛。
“我覺得吧，咱家姑娘挺喜歡你的，咱家姑娘好哇，別辛辛苦苦養大的娃，給別人當了閨女。學長，你說是吧。”高個子姑娘朝彭樂喊了一聲兒，彭樂剛停嗓子，喝了口水，也沒聽着說啥，含糊地應了。
董書甩了個六，走了一步，瞄了瞄臉頰通紅的蔣蕎，點了點桌面，沒說話。
高個子姑娘也靜了，拿過骰子終於甩了個六，走了一步，董鳴端着自個兒杯子走過來，衝高個子姑娘說：“姑娘放心，我給你馴好嘍，你打包帶走送你家四兒去。”
董書甩完骰子順手給了董鳴一柺子，被董鳴用手接住了。
高個子姑娘樂了，說：“怎麼聽着像是狗啊。”
董鳴樂顛顛地說：“錯了，錯嘍，不是狗，是狼喔！啊嗚～”董鳴把手往胸前一擱，握成爪，裝模作樣的號了一嗓子，蔣蕎往這兒瞧了一眼，對上董書的眼神，笑了一下。
“得了，姑娘，我把這匹披着羊皮的狼拉出去訓訓話，你先跟他們玩兒着。”董鳴戳了戳董書，讓他跟自個兒走。
董書聳聳肩，站起來，扯了扯衣服，跟着往門邊兒上走，路過當兒中，彭樂說：“哥，出去啊。”董鳴“嗯”了一聲，跟他說：“別自個兒樂，帶你學妹們玩兒去。”
彭樂樂呵呵地說：“得令！姑娘們，咱來玩兒真心話大冒險吧！”擱下話筒，在桌上發出“duang”的聲音。那邊兒董鳴走了就不太熱鬧的一堆人看了過來，高個子姑娘喊：“您這是謀殺！”
董鳴笑着把董書帶出去，擱外邊兒靠着。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董書轉着門把兒，瞅着董鳴。
“但是我說不出口。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