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墨淳原本今天上午的倒班休息。
被沈景那個小混蛋拉着去打了大半夜的遊戲，一直到凌晨三點多才睡着。
可是，還不到六點，就被電話給吵醒了。
“才幾點啊幾點！”杜墨淳看着窗外的天空還不亮，揉了揉眼睛，沒好氣的大吼：“不管是誰，你最好是又捅了天的大事兒告訴我！”
對方抖了抖。
他們深切的知道，這位醫術了得的杜醫生，脾氣古怪，起牀氣也相當大。
“杜醫生……真的是有大事兒，你不是說，高雨的情況要第一時間向你彙報麼？”
杜墨淳的睡意，就在聽見了這個人名的時候，一下就消散了。
他在得到消息之後，十分鐘就趕到了醫院，然後進了手術室，接過了已經開始手術的主刀醫生手中的手術刀，聽了一旁的護士報出一串數據，從容不迫的開始手術。
手術，經過了兩個半小時，終於結束。
杜墨淳從手術室出來，摘下了口罩，揉着很痛的太陽穴，回到辦公室喝了一口水，就聽見一個小護士在和旁邊的人說話。
“你不知道，剛纔高雨的家人，真的是……窮兇極惡啊！”
“這就誇張了吧，雖然她家裡人確實是沒什麼文化……”
“不誇張！”小護士說，“你沒看見，那人用手裡的金屬打火機，都把那個喬莫晚的頭給砸了流血了，走過去就是扯着頭髮，左右開弓的巴掌，我看着都疼啊……”
杜墨淳神經一凜，“什麼？你剛纔說，高雨的家屬……”
小護士一看是杜墨淳在和自己說話，頓時臉上飛滿了紅雲。
杜墨淳是醫院裡公認的最有才華最英俊的男醫生，特別是戴上一副眼鏡的時候，就顯得更加英俊瀟灑！
“就是高雨的家屬，今天接到醫院的電話，就七大姑八大姨都……”
杜墨淳皺眉，打斷小護士的話，“我說的是他們打了誰？”
“那個喬莫晚，就是被告故意殺人的喬莫晚……也不知道是怎麼被警局裡給放……”
還沒說完，眼前穿着手術防菌服都沒有來得及脫掉杜墨淳，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杜墨淳出門就撥通了賀西珏的電話。
“醫院裡出了點兒事兒，來一趟。”
賀西珏懶懶散散的聲音傳來：“那個植物人的高雨？有你在，還沒法坐鎮麼？”
“不光是她，還有……”杜墨淳故意賣關子似的說了一句，“還有喬莫晚，也捲進來了。”
………………
與此同時。
在走廊上，剛纔都一羣聚集在急診手術室之中的高雨的家屬之中。
一個女人，從裡面混了出來，走進了另外一間病房。
推開門，羅露露便急忙走過來，“媽，怎麼樣？”
羅玉紅講身上外面套着的一件土裡土氣的粗布襯衫給脫了下來，戴着的假髮套也給摘了。
“剛纔那些人，都針對喬莫晚去了，還把喬莫晚給砸傷了。”
羅露露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那我現在就去找喬莫晚！”
“現在不能去！”
羅玉紅說，“現在去了，不就是自投羅網麼！他們肯定會懷疑到我們的身上，等到明天再去，反正現在我們急着叫他們撤案，喬莫晚不急麼？沒有人證物證，她的嫌疑就背在身上一天。”
羅露露一聽，立即就明白了，笑靨如花，“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羅玉紅拍了拍女兒的肩膀，“以後啊，你要是真的嫁給了程澤宇，當了程家的大少奶奶，恐怕要學的東西，還多得很呢。”
其實，若不是自己的女兒對程澤宇的喜歡，她是不想叫自己這唯一的女兒嫁入程家的。
反正現在家裡有錢，找一個入贅進來的女婿，疼自己的女兒愛自己的女兒，又是何嘗不可，只是……
這世上，難得就是一個愛字。
自己這輩子沒有嫁給自己愛的人，自己的女兒，一定要竭盡自己所能給她最好的！
………………
喬莫晚陪同鄭銘軒去了病房。
鄭銘軒也就是眼前黑了一下，等到醫生趕到的時候，就已經恢復了。
他擺了擺手，“我沒事，還是老病症了，先給她清理傷口吧。”
喬莫晚的額頭上是被一個尖銳的東西給砸傷了的，劃了一個口子，醫生給喬莫晚處理了，特別叮囑她不要沾水，並且講一個進口的祛疤藥膏遞給了她。
“這個等到結痂之後，每天早晚塗一次，避免留疤。”
“謝謝醫生，多少錢，我現在就去……”
“不用，都是一些小東西，不用錢。”
其實，這種藥膏，是很貴的，還要託關係。
不過，醫生看見鄭銘軒的這種態度，便也就知道這女人在鄭銘軒心裡又幾分重量了，便將藥膏送給了她。
喬莫晚坐在一邊，醫生也纔過來給鄭銘軒檢查。
特別用特殊通道，去照了個X光。
“哎，剛纔還說快要長好了，結果現在就……”
喬莫晚看不懂這種醫學的片子，卻也能在這個時候認出來。
左胸下第三根肋骨，是又輕微骨折的，而且，原本或許並沒有什麼，可是，就在剛纔經過劇烈的推搡之後，已經骨折嚴重了。
肋骨骨折，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就只能養。
醫生又在卡上多加了一些藥，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靜養，指揮棒在肋骨的傷好之前，也絕對不能去碰了。”
鄭銘軒笑着說：“放心吧，宋醫生，這是個意外，我會好好靜養的。”
宋醫生淡淡的搖頭，走出了病房。
丁鬆尚拿着卡，從喬莫晚身旁走過，給了她一個鼻孔朝天的表情，轉身就走了。
鄭銘軒躺在病牀上，看着喬莫晚，“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會以爲自己是快要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喬莫晚笑了出來，“鄭大哥，其實你不用過來的。”
“他們那些人，是什麼人？”
鄭銘軒瞭解喬莫晚，雖然性格溫順，卻也不會不分場合任由別人打而不還手。
若是醫護人員也就算了，醫院又監控，也絕對不能動手的。
可是喬莫晚明顯是被那些人單方面的圍着打，就算是監控錄像記錄下來，也只能是他們的主要責任。
下一秒，喬莫晚的話，卻叫鄭銘軒眼神不由得一閃。
“那些是摔下樓的女護士的家人。”
喬莫晚眼神之中頗爲無奈。
鄭銘軒頓時就明白了。
那些人，都是受害者的家屬，她同爲受害者，雖不是直接導致女護士落下樓，卻也是間接因素了。
鄭銘軒鄭重其事的看着喬莫晚，“莫晚。”
喬莫晚擡眸看過去。
“你既然是叫我一聲大哥，所以，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就一定要告訴我，知道麼？”
鄭銘軒微笑着，“可能你這個大哥，沒有什麼通天的本領，可是，你一個小丫頭，還是可以護的了的。”
喬莫晚眼眸之中極具了片片水霧，“謝謝。”
這一聲謝謝，不光是因爲喬莫晚的這句話，還有之前每一次他的幫助。
賀西珏來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陽光從窗口灑進來，地面上好像是撒傷了一層細碎的金子。
而病牀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男人。
牀邊，坐着一個較弱身形的女人，兩人兩兩對視着。
賀西珏站在門口，從上面的透明窗子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跟在身後的杜墨淳，見賀西珏沒有進去卻停下了腳步，不禁問道：“怎麼了？”
賀西珏嚯的轉身，直接就向着走廊的深處走去。
杜墨淳眼光一閃，看了一眼賀西珏的背影，也朝着病房裡面看了一眼，立即就明白了賀西珏這股怒氣，究竟是從何而來了。
他不禁笑了笑，跟着賀西珏去了吸菸室，笑了一聲，“生氣了？就因爲這點兒事兒啊，好歹這位鄭三公子，也是爲了保護喬莫晚的，就算是喬莫晚爲了他掉兩滴眼淚，也沒什麼。”
賀西珏的目光陰沉，想起那一幕，就覺得心煩意亂。
動作熟稔的從衣袋裡面拿出來一個打火機來，低頭在脣裡含了一支香菸，指尖輕輕一動，打火機上面浮現了一個淡藍色的火苗。
賀西珏護着火苗點燃了香菸，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氣。
“來一支？”賀西珏兩指夾着煙，擡手問了一下杜墨淳。
杜墨淳其實這會兒煙癮也犯了，但是他是醫院裡的醫生。
“不抽，我要遵守規定。”
賀西珏嗤笑出聲，“算了吧，你從小就不是什麼優等生，擦邊走的醫學院，也歪打正着的找對了專業？”
杜墨淳被冷不丁戳傷疤，也不生氣，“沒錯，這是事實。”
賀西珏挑眉，“那之前和小妹的那事兒……”
杜墨淳臉上的笑容，一下就消弭了。
他一把講賀西珏手指間的香菸給搶了過來，狠狠地抽了一口，“特麼的，老三，你就會戳我的痛腳。”
“叫三哥，整天沒大沒小。”
“……”
在他們兄弟幾個中，賀西珏排行老三，杜墨淳行四，只是年齡相同，當時兩人還是通過一次賭局決定的排行，所以杜墨淳也不像是沈景一樣，叫賀西珏三哥。
過了一會兒，抽了一支菸的功夫，賀西珏沉了沉臉色，問：“高雨的情況怎麼樣？”
“危險期四十八小時，如果這次能過來，就挺過來了，如果不能，就是個死。”
“但是，”杜墨淳頓了頓，“就算是能挺過來，估計也是個傻子了，重度缺氧，傷及腦組織。”
賀西珏靠在臨近窗邊的牆面上，低着頭抽菸。
窗口的自然光，照進來，照在他的臉上，光影繚亂，明明滅滅，竟看不清他的面孔。
“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休克的？”
賀西珏的這句話，纔算是問到了重點上。
“當時檢查的護士說是呼吸管被撞掉了，可是，我剛纔去檢查了一下醫療器械，裡面的確是有一個被撞掉的完整無損的呼吸管，只是是被調換過的，另外……”
“直接說重點。”
賀西珏現在完全沒有了耐心，直接打斷了杜墨淳的話。
“呼吸管是被剪斷的，在管子上面有很明顯的切口。據我判斷，至少有半個小時以上。”
杜墨淳頓了頓，和賀西珏對視了一眼。
“也就是有人故意針對喬莫晚，不想叫高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