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兩人簡直沒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外面的這兄弟將裡面那個女修無視了個徹底。
女修情緒並不穩定,句句泣血,見其中話鋒好像越來越不對了,卞若萱下意識死死地扒拉住了自己的座位。
然而她的力氣還是不夠大,被一股吸力帶着往那邊去了。
今天吃的那些東西也幫她囤積了一定的靈力以便解封后恢復使用,正當她準備解封以自保時,她旁邊的這位似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這位大哥順手拉住了開始不受控制地像那邊移動的卞若萱,出言勸道:“道友,公共場合不要太過分了,這位小道友已經爲你們讓了位置,何苦將她牽扯進你二人的糾葛當中。”
卞若萱聽得在心裡狂點頭,這位大哥說得有理啊,難得碰見一個明白人。
然而那邊的女修卻聽不了這個:“這又與你何干,她在我來的時候沒有讓位讓我進去,我教訓她一下又有何不可?”
卞若萱內心都是崩潰的,這個事情能怨她?她倒是想讓來着,沒有這個機會啊。
你嗖的一下就進去了,難道還得在你進去以後還裝模作樣的起個身?
當然,她是不會說出來的,現在有旁邊的熱心大哥拔刀相助了,她就當自己不存在就好。
“既然你要說這個歪理,那麼,你在公用飛行法器上大吵大鬧,我也是可以教訓你的吧。”
話音剛落,一個清脆地巴掌聲響徹此間。
卞若萱死死地低着頭,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乾的漂亮啊這位大哥,她就喜歡這樣能動手絕對不跟人吵架的。
覃萬里就沒有這種顧忌了,給卞若萱來了個實時轉播:“若萱若萱,那邊那人臉被打腫了,腫得老高。”
“哎喲,她眼睛怎麼變紅了,是不是氣壞了啊。”
卞若萱默默往後縮了縮:“我感覺是要打起來了。”
“不是要打起來了,是已經打起來了。”覃萬里認真地補充道。
“我是不敢擡頭看的,下去以後找個安全的地方,你放給我看吧。”
覃萬里有些苦惱:“可是,實際上看不出什麼啊,我都看不怎麼清。”
卞若萱嘆了口氣:“那你給我報結果吧。”
覃萬里因爲覺得這車上應該沒人能聽見她的聲音,特別放心的直接說出了聲,而不是用的神識交流。
“我覺得最後肯定是你旁邊的這人會贏啦,那邊的基本上還不了手,應該快被打服了。”
卞若萱有些歎服:“他們控制力可真好,一點動靜都感覺不到。”
“那邊那個好像要反撲了,她這是拿了個什麼東西出來啊,好像威力聽不小的樣子,你旁邊這人會不會有危險啊。”
卞若萱還未來得及回話,旁邊這位大哥忽然出聲了:“不會有危險,我贏了。”
卞若萱狠明顯地從覃萬里哪裡讀到了驚恐的情緒:“若萱,他說這話是不是看到我了,我就不該開口的。”
起身後覃萬里縮進了她懷裡,卞若萱輕微地撫着她的殼安慰道:“不會這麼巧的,應該是個意外,沒事的不用怕。”
旁邊這位大哥似乎是叫了公用飛行法器運營方的人來處理了問題,運營方的解決方案是主動給他們升了包間。
卞若萱內心是拒絕的,然而理智告訴她,她要是留在原地,剛被這位大哥教訓了一次的這女修肯定會給她一點難忘的回憶,因此只能視死如歸的去了。
進了包間,卞若萱立刻縮在了角落裡,覃萬里被她抱在懷裡抱得緊緊的。
“按理說我剛纔也算是幫了你一把,你這樣,算是恩將仇報嗎?”
卞若萱縮不動了,勉強鎮定地開口:“謝謝這位前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來日我有了能力有了機會,一定會報答前輩的。”
“她表示了,那麼你的意思呢?”
卞若萱猛得擡頭:“前輩您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臉上掛着笑,卻讓卞若萱遍體生寒:“我沒有在與你說話,我是在問你懷裡的這隻篆稠。”
覃萬里再沒辦法自我安慰了:“我沒有什麼意思。“
那人走近以後蹲在了卞若萱面前,直視着覃萬里:“你不應該怕我的。”
在卞若萱的感知裡,覃萬里已經開始發抖了,她不得不將覃萬里再次抱緊,試圖安撫她過度驚恐的情緒。
“琳琳,要不我帶你逃出去吧。”
覃萬里被嚇得一抽一抽的:“沒有用的,你別,解開封印以後你也出不去的。”
“那咱們也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吧,至少得努力搏一把試試可能吧。”
還沒商量完,這人直接伸手將覃萬里從卞若萱懷裡捏了出來。
“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自己好像也發現了這話一點說服力也沒有,有些苦惱的樣子,最後取了個東西擺在了覃萬里的面前。
“你看一眼這個,應該就能明白了,我真的不會害你的。”
覃萬里應該是在看那個東西,它實在有些太小了,依她現在的眼力,依然看不清上面繁複的花紋。
這花紋當中似乎存在有某種規律,似乎並不是單純的花紋,更像是某種特殊的文字。
上面的那些花紋覃萬里看了很久,情緒也變得越來越悲傷,最後控制不住嗚咽出聲。
卞若萱有些無措,上次在莫明岑那拿到篆稠前輩的遺骸時,覃萬里也只是失控的激動和憤怒,沒有像今天一樣的透出幾乎將人淹沒的悲傷。
嘆了她口氣,卞若萱也隱隱有了猜測,沒有說話。
“他們還有留下什麼別的東西給我嗎?”
這人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通道打開並不容易,這樣東西能到我手上,還是因爲它材質特殊沒有什麼威脅也不容易被察覺的緣故,其餘的東西,或許得等到你有機會回到祖地是才能見到了。”
“那,我可以不走嗎?”
在面對覃萬里時,這人的語氣是宛如長輩一般的慈愛:“你應該知道的,此間並不適合你成長,沒有適合你修煉的靈氣,只能靠着日華與月華之力,你又得等到何時才能重返故地呢?”
“將你送至此間原本就是意外,在送你走時空間受到了干擾,纔會讓你意外掉落至此地。若是不出意外,你本該送至我洞府的。”
“我,我捨不得若萱。”覃萬里囁嚅道。
卞若萱忽然覺得脊背發冷,然而這人也沒看她,一直在專注和覃萬里交流。
雖然知道這人的意思肯定是要讓卞若萱主動開口勸的,但卞若萱卻不是很想開口,覃萬里是走是留,她會遵循她本人的意見,而且覃萬里現在也可以慢慢吸收碧瀾界的靈氣了。
大不了,她就再努力一點,爭取多頓悟幾回,讓覃萬里在短期內和碧瀾界的靈氣更加兼容吧。
“你與她相遇並不在計劃內,別離纔是回到正軌。”
“雖然你年紀還小,任性也正常,可是,篆稠一族的火種在你身上,你真要如此任性麼?”
卞若萱能感覺到覃萬里漸漸地被說服了,不捨的同時,也只能在心裡默默祝福她。
覃萬里做出決定後,卞若萱之前感覺到的那股寒意就收回了,果然,還真就是這人做的小動作。
“我能單獨和若萱道個別麼?”
慈愛的好長輩自然是滿口應允了,出了門,給她們留了個單獨的空間。
“若萱,我捨不得你。”覃萬里在那人出門後,立刻一頭扎進了卞若萱懷裡。
卞若萱抱住了變大的覃萬里,輕聲安慰:“沒事的沒事的,以後也會有機會再見的。”
“不一樣的,他要帶我去的是妖族的聚居地,人修很難踏足的。”
卞若萱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納悶的同時,也只能換了個法子安慰道:“那就等你有機會出來時再來找我?”
“不過,他爲什麼會帶你去妖族聚居地啊,他難道是妖修嗎?”
覃萬里肯定了卞若萱這個猜測:“他是隻三足,和我們一族沒有什麼交情,但是是我父母的好友,不過我也不清楚我父母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三足?卞若萱有了個猜測,卻覺得有些荒謬了:“三足指的難道是?”
“對,就是你想的那個。”
卞若萱覺得這個世界有些不對了,三足怎麼可能還會出現在這些小世界內還未受到任何的排擠?小世界真的能承受它們?
不過,既然這人不是人,卞若萱反而放心了不少,按她現在瞭解到的所有零零碎碎的記載來看,篆稠一族在妖修中反而是地位頗高的一種種族。
覃萬里既然是篆稠一族的火種,那麼大部分妖修應該會好生待她纔是。反而比跟着她一起在人修佔主導的世界要安全不少。
和覃萬里並未說太久,外面那隻三足就進來了,見覃萬里還和卞若萱說得難捨難分的,似乎有些不喜。
“我不能在這方小世界久留,不能給你們留太多敘舊的時間了。”
覃萬里這纔不舍地回到他的手上,依然絮絮叨叨地和卞若萱說着話。
這隻三足耐着性子等覃萬里把話說完,才面向卞若萱提出了他的要求。
“今後你與萬里也很難再見了,你也不是個安分的人,未免你出現什麼意外牽扯到萬里,你二人之間的契約還是解了吧。”
卞若萱對此倒沒什麼不願的,正準備同意,覃萬里卻比她想象中要激烈得更多的反對出聲了。
“不行,和你走可以,但你不能切斷若萱與我的聯繫。篆稠一生只有一位夥伴,你既然受託於我父母照顧我,難道想逼死我不成嗎?”
三足的臉色有些難看了起來:“你怎麼與她簽訂了這種契約!”
“我當時重傷虛弱快要死掉了,除了這種,我沒法兒與她簽訂任何一種契約,我與她的命運早就連在一起了。”
眼見着二人有吵起來的趨勢,卞若萱不得不出來做這個和事佬:“琳琳,真的沒有辦法解開嗎?他說的沒有錯,我確實很容易連累你,你還有重任在肩,沒必要的。”
覃萬里似乎是賭氣,又似乎是真的堅定:“你不會連累我,就算你有了什麼意外,我不過損失一半的壽數而已,我們篆稠一族出了名的長命,這一半又有什麼干係。”
“篆稠一族史上解除契約的也不是沒有,各自付出了什麼代價,想來你也有耳聞吧,你確定解除契約以後的我還能成爲火種嗎?”
三足似乎被氣得不輕:“隨你吧。”
然後,他直接往卞若萱的眉心打了個什麼東西:“你可別死了連累萬里。”
卞若萱還懵着呢,覃萬里居然開始給她爭取福利了。
“若萱有火靈根的,也有內火。”
“她靈根長得不錯,沒必要我出手,硬拔上去的靈根對她沒好處。至於內火,三足的火不適合她,她以後要是有那個命,能找到只死麻雀纔是正道。”
卞若萱忍不住插了個嘴:“前輩,您說的死麻雀,是什麼?”
三足的心情似乎更差了:“你們人修叫朱雀。血脈太雜的不行,要逮就逮那種毛色好的,如果你有命去逮的話。”
卞若萱默默歇了心思,這隻三足也是話糙理不糙,沒那個命確實見不到朱雀,更別說用它們的火去提升內火了。
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三足似乎完全不樂意在此地多待,沒等公用飛行法器到達目的地,就直接消失在了包間內。
卞若萱望着空蕩蕩的包間,習慣性地想和覃萬里說話。
“可算是走了,琳琳,你說啓元城會不會和銘都一樣,又給我繞暈去啊。”
話一出口,卞若萱才反應過來,覃萬里隨那隻三足一道走了。
三足雖然不是她聽說過的妖修中速度快的種族,但是她現在和覃萬里之間的聯繫已經變得十分的薄弱,像極了當時她被前輩拉去時的情況。
不過,那次她是很快就回來了,但這次與覃萬里一別,以後有沒有機會再見也不好說了。
三足速度快不快她不清楚,篆稠卻是出了名的慢,覃萬里的父母替她取名爲萬里,是寄託着美好的期盼吧。
她忽然想起了很久前在話本子裡看過的一句話,願君前程似錦,萬里揚名。
作爲篆稠一族的火種,覃萬里總有一天能做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