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生不如死
張小閒自高空墜落，砰地一聲，狠狠地砸在地上。
“呃……好疼……”張小閒被這猛力一衝，恍惚的意識突然清晰起來，他裸身自地上緩緩地爬起來，身上的骨頭猶如全部碎裂一般，鑽心的疼痛無處不在。
我這是怎麼了，那條巨蛇哪裡去了，我怎麼會掉下來了，難道那條巨蛇就這樣把我放掉了嗎？
陣陣疼痛猶如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襲擊着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張小閒被這疼痛折磨地幾近暈厥，他雙手撐着腿，鼻尖卻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尋着這股味道，張小閒走到一堆血肉模糊的屍體旁邊。
“嘔……”張小閒看到這堆爛肉，險些一口吐了出來，綠色絲狀的粘液漂浮在暗紅色的鮮血上面，說不出的詭異噁心。
張小閒必須儘快地離開這裡，巨蛇的碎屍此時迸濺的到處都是，血腥的味道會引來大批食肉動物的到來，他必須趕在這些兇殘暴戾的動物來臨之前迅速撤離這裡。
張小閒拖着渾身的傷緩慢地向前移動，接二連三地受傷，讓他的身體此時此刻變得爛泥一樣癱軟，張小閒不得已，在附近尋了兩支長短合適的樹枝架在自己的腋下，一步一步地挪動着。
張小閒走得很慢，忽然看到不遠處一道綠光一閃而過，猶如夜空中一道劃過的流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張小閒一步一步地挪了過去。
什麼也沒有，只有一截被炸斷的蛇身，癱軟成一團掛在離地不高的樹枝上，張小閒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張小閒正欲轉身，突然，那道熟悉的綠光又急速的閃了一下，這次張小閒清楚地看到，是在那團蛇身的內部！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道綠色的光芒，瞬間將那截蛇身照得通透，之後便悄無聲息，歸於寂靜。
張小閒舉着手中的樹枝將斷裂的蛇身從樹身上挑落下來，盯着掉在地上的爛肉猶豫不決，他不確定自己能夠忍受着刺鼻的惡臭，將手伸進蛇身內一探究竟。
張小閒在蛇屍旁踟躕良久，終於心中一橫，摒了呼吸，瞅準方向，用力將頭頭歪向一側，右手迅速而準確地插進那堆爛肉中。
入手冰涼，張小閒實在感覺不到蛇身一點溫暖的氣息，他迅速的摸索着，順着中心一條窄小的腔道左右摸索，突然指尖碰到一枚堅硬而冰涼的物體，張小閒一把將其握在手中，瑩潤圓滑的感覺瞬間充斥整個掌心。
張小閒迅速將整條臂膀自蛇屍內拔出，也不顧擦去整條胳膊上粘連的穢物，將取出的東西放入懷中，撐起放在一旁的樹枝，就此逃離當場。
可是，令張小閒有些驚恐的是，那枚圓潤的閃着青綠色光芒的珠子並未如他所願放入了懷中，而是牢牢地粘在了張小閒的手心上。青綠色的光芒迅速地閃爍着，似乎想極力掙脫張小閒的手心，可是張小閒的手心似乎有着極大的吸力，將珠子牢牢地吸附住。
張小閒驚恐地用力甩着自己的手臂，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那枚珠子彷彿已經成爲了張小閒身體的組成部分，手臂的一個延伸，任其如何甩動，終究不能將其甩掉。
張小閒無力地看着自己手心處的珠子，突然間發現手臂根處突然出現兩條一青一白的細線，纏繞着，旋轉着，爭鋒相對，齊頭並進向着手心處涌去，其中那條青線隱約間裹着一層淡淡的黑霧，勢頭十分強勁。
張小閒睜大了雙眼，極其驚訝地看着手臂上的兩條線你追我趕地向着珠子衝去，幾乎在同一時刻到達了珠子，張小閒耳中聽到了哧哧兩聲物體穿破的聲音，兩條細線竟然將珠子鑽破，探進了珠子內部！
張小閒看着珠子內部青綠色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依舊閃爍着，此時此刻卻顯得如此無力，彷彿隨時都可能熄滅。
終於，手中原本青綠色的珠子變成了白色，透過淡淡的光暈，張小閒能夠清楚地看到一青一白兩條詭異的線此時膨脹了許多，最後一絲綠光也被兩條線吸收殆盡，瞬間，珠子在張小閒的手中變成一堆齏粉，隨風散去。
兩條線忽地縮了回去，迅速地自張小閒的臂膀退去，一起聚集在張小閒的腦門上。
張小閒只覺得頭痛欲裂，腦袋裡彷彿塞進一面蒙皮大鼓，一把無形的大錘無時不刻地擂動着，震顫着，嗡嗡作響。
張小閒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似乎被人劈成了兩半，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充斥其中，它們互相碰撞着，爭鬥着，每一次激烈的對決都給張小閒帶來極大地痛苦，彷彿他的頭腦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他只是一個看客，束手無力地觀看着兩股強大的力量激烈地爭鬥，自己顯得那麼弱小，在這兩股力量之前，自己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啊……”張小閒再也忍受不住劇烈的痛楚，此時的他，寧可天照森林中最兇惡的靈獸殘忍地將他腦髓吸食，也不願讓這痛苦哪怕持續多一秒。
接連的痛楚徹底打敗了張小閒的意志，他癱軟在地上，無力地抽搐着，像一隻無辜的動物被兇狠的獵人一箭射中死穴，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做着垂死地掙扎。
“閒兒，多吃點，娘今天做了好多好多你愛吃的飯菜，來，再吃一個雞腿！”
“多吃點，不吃怎麼能長身體呢？”
“小，小師弟，師父叫，叫你呢。”
張小閒眼前忽然一晃，張秀山，莫小玉，陳志明，每一個人的音容笑貌是那麼的清晰，彷彿一伸手便可觸摸得到，可是又那麼的遙遠，遠的好像在世界的盡頭。
“爹，娘，志明師兄……”張小閒乾裂的雙脣微微地翕動着，以一種近乎夢囈般喃喃地聲音呼喊着，他赤裸裸地仰面躺在厚重的樹葉上，雙手極力地向上伸着，像要抓住什麼東西似地。
“……”張小閒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近消失，雙手也無力地垂了下來，整個人仿若失去了生命，只剩下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
整個人就像這古老的森林一樣沉寂了，可是不知何時，張小閒的胸口卻劇烈的跳動起來，那是心臟搏動的聲音！堅實而有力，一聲一聲的跳動像是低沉雄厚的鼓聲，整個森林都爲之震顫。
“不！我不能死！”張小閒怒吼着自地上彈跳而起，身上的青筋驟起，像是一條條蠕動的蚯蚓。丹田之處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團紅色宛若鮮血一般的東西，順着胸膛急速向着腦門衝去，有如火焰一般，將腦門處一青一白兩道氣體瞬間焚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