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克煞
撲哧……
像是皮球泄氣一般的聲音,七虞膨脹的身體忽的軟了下去,黑色的煙霧似一縷縷的青煙自身體中逃逸出來,在空中擰成了一股繩,兜頭向着七虞纏了過去。
“啊……不可能……”七虞扭動着肥碩的身體,極力想掙脫黑色煙霧的束縛,可是那黑色煙霧卻越纏越緊,狠狠地勒進了七虞柔軟的身體,青綠色的汁液順着傷口涌了出來,卻被黑色的煙霧瞬間吸收乾淨,詭異的畫面令張小閒瞠目結舌。
“這是什麼鬼東西,啊……”七虞發出了淒厲地痛吼,仿若黑色的煙霧對它來說像是地獄一般的存在。
“哼哼,諒你也沒有本事掙脫!”牙子此時依一臉冷笑地看着七虞,眼中流露出鄙夷的目光。
“不可能,你不是在人仙大戰中身受重傷了嗎?怎麼會!”黑色的煙霧轉瞬間便隱沒在七虞肥碩的身體中,七虞突然像是萎縮了一般,迅速的癱軟在地上,最終變成一張青綠色的樹皮一樣的東西,再也沒了動靜。
黑色的煙霧順着傷口一泄而出,漸漸在刀柄處聚集成長劍的模樣。
“你以爲這樣便可輕鬆地將我斬殺嗎?”牙子周圍剩餘的六段突然都變作七虞頭部的樣子,面目猙獰地看着牙子,一副恨不得將牙子生食的樣子。
“哼,百足之蟲斷而不蹶,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牙子手持克煞,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
“噝……噝……”
牙子周圍的七虞忽然躁動不安起來,整個身體像人一樣直立起來,緩慢地旋轉着,像是一個個轉動的陀螺。
牙子不爲所動,依舊保持着站立的姿勢,雙腿微微向前彎曲,上身保持正直,手中的克煞緩緩地流動着,像是待命的士兵,隨時準備出擊。
“噝……噝……”
七虞越轉越快,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尖利,像是尖銳針劃在瓷器上的聲音,令人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七虞動了,肥碩的身體此時說不出的靈動,六段身體在牙子的頭頂組合成一面大鼓的形狀,只是邊部缺了一塊,在張小閒的眼中看起來說不出的滑稽。
“噝……噝……”
七虞的身體忽然間長出了無數的金黃色魚鱗似的東西,全部在不停地震動,張小閒只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龐大無端的蛇窩中,周圍的各種各樣的蛇吐着令人膽顫的蛇信子,綠豆大的眼睛裡透着寒冷的氣息向着自己撲來,若不是自己依舊堅守着丹田,不爲外物所動,此時真要一頭栽了下去。
“喝……”牙子一聲怒吼,宛若霸王扛鼎一般,舉着克煞向着七虞砍了過去,可是還沒有碰到,七虞便像一隻車輪似地向外滾去,噝噝的聲音比以前更甚。
牙子順勢將克煞橫推過去,黑霧化作劍芒向着七虞平平地砍去,只聽到叮的一聲,還未接近七虞,黑色的劍芒便被無形的東西阻擋在距七虞一尺多遠的地方,再也難進一步。
“咯咯……”大鼓一樣的七虞內部劇烈地鼓動着,配合着噝噝的聲音,說不出的詭異。
牙子一個箭步躥向七虞,手中的克煞不由分說,變砍爲刺,閃電般地插入七虞的身體,劍柄瞬間沒入七虞肥碩的體內,卻意外地沒有聽到七虞痛苦地嘶叫聲,牙子大叫一聲不好,抽刀向外扯去,卻怎麼也拔不出來。此時七虞忽地散開,猶如八爪章魚一般向着牙子纏繞而來,剎那間像個肉球一樣將牙子整個包裹起來,不停蠕動的身體像是喉結一樣上下竄動。
“啊……這可如何是好!”坐在樹上的張小閒眼睜睜地看着牙子被七虞吞噬,一下慌了神,不顧一切的喊出聲來。
“嗯?”身下的七虞忽然感到了頭上的異動,停止了劇烈的蠕動,似皮球一般在地上猛地一彈,藉助慣性一下竄到了張小閒的面前,嚇得張小閒身子猛地向後一仰,險些從樹上摔了下去。
“咯咯,原來樹上還有一個人吶!”七虞碩大惡心的身體讓張小閒不禁感到一陣乾嘔,如此近距離的觀看七虞,張小閒才清楚地看到,原來七虞的聲音是它身上那金黃色的鱗片震動而發出的。
“你……你想幹什麼?”張小閒一邊慌不擇路的向着樹冠的深處退去,一邊面色慘白地看着七虞。
“我嗎?”七虞繼續蠕動着身體,“吃了一個老的,現在來吃你這個小的來了,咯咯……”
七虞突地從體內伸出一條溼漉漉的舌頭一樣的東西,上下左右地將張小閒舔了個遍,一邊發出咂咂的聲音。
“好嫩的肉啊,好充沛的靈氣,看來,牙子大人對你不薄啊?惡哈哈……”七虞忽然全身震顫起來,金黃色的鱗片劇烈的震動起來,怪異的笑聲令張小閒毛骨悚然。
“老天對我七虞真是不錯!”七虞的身體忽然裂開一條黑洞洞的大縫,兩邊向外一扯,眼見就要將張小閒吞了進去,哪料到牙子突然從縫隙中滾出,二話不說,抱起張小閒向着北邊狂奔。
“哼哼,想逃嗎?你還要有這個本事!”七虞並沒有忙着去追牙子,而是重新組合成蛇一般的模樣,金黃色的鱗片整齊地伏在七虞的身上,一起狂聲大作起來,正在奔突的牙子忽然之間好像撞在了一層厚厚的無形的牆上,直直地向後倒飛出去。
“這畜生端的了得,居然能夠化聲爲形,恐怕這次你我二人真的在劫難逃了。”牙子在空中穩了穩身形,開口說道。
“那該怎麼辦?”張小閒剛從虎口脫險,此時一顆心彷彿凍住一般,再也難轉動半分。
“怎麼辦?”牙子皺着眉頭,整張臉因爲極度緊張而扭曲成一團,“內丹你收好了嗎?”
牙子忽然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嗯,早就收好了。”張小閒拍了拍胸口。
“那就好,那就好。”牙子忽然喃喃自語地說道。
“看你們兩個這回往哪裡逃?!”七虞亦步亦趨的挪了過來。
“哼哼,你難道真的以爲我們在逃嗎?”牙子看着身後的七虞,眼中說不出的憤怒,“落井下石,也只有你這種卑鄙無齒的畜生才能做出來!”
“哈哈,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也要輪流轉,如今你敗落了,我們後起之秀便要出頭,不將你滅了,以後也是我心頭的一大症結!”說完,七虞渾身大作,一股說不出來噁心的聲音傳進張小閒的耳朵,張小閒頓時猶遭雷擊一般,鼻孔嘴巴止不住地向外流血,身前白色的道袍瞬間被血水染紅,在陽光的照耀下,說不出的慘然。
牙子雙手抵住張小閒的後心,一股暖流順着張小閒的胸口急速向着丹田處流去,身上煩躁不堪的感覺逐漸褪去,轉身向牙子看去,卻發現牙子並不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牙子面部好像受到重擊一般,整個顏面癱作一團,鮮血順着臉頰不停地往下流。
“一會兒我向你暗示之後,你便向着北邊一刻不停地跑,不要回頭,剛纔我目測了一下,這裡離天照森林的邊緣地帶只有不到半天的腳程。”張小閒耳中突然傳來牙子急促地聲音,沒等張小閒有所反應,身子便被牙子猛地向後一推,整個人便如炮彈一般飛了出去。
“瘋狂吧,克煞!”牙子低低地吼了一聲,原本系在腰間的長刀忽然化作一隻黑色的怪獸,咆哮着,怒吼着,不顧一切的向着七虞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