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張代也就一孬種,他不久前挺裝逼一副輕車熟路脫掉我褲子,還各種大膽豪放將我內褲橫掃一旁呢,我現在主動邀請他來上我,他倒是慫了。
像是被什麼蟄了一下似的,張代驚慌慌將手抽出來,又忙亂着將我的衣服拉好,蓋住那一片春光。
做完這一切,他有些頹然說:“你總有辦法讓我敗下陣來。”
我睥睨着他:“不玩是吧?那你滾吧!”
垂頭喪氣沉默一陣,張代的眉頭蹙成一團,最終緩緩爬下牀去,他的站姿略顯生硬,也沒再對上我的視線,他說:“你好好睡一覺。”
抿着嘴,我靜默不語。
張代的身體微微晃了晃:“那,我走了。”
我抱起玩具熊把臉轉到另一邊去,安靜聽着那一串腳步聲從強到弱,再到一聲哐當關門的悶響後,徹底消失在耳際。
怔然了將近五分鐘,我才從恍惚中走出來,目光徑直落在張代那張沾了些塵的照片上,我遲疑幾秒,閉着眼睛抓起它往垃圾桶的方向扔去。
我想着,如果我能準確丟進垃圾桶裡,那我不要了。如果它落在別處,那我就當集郵,留着玩玩。
隨着照片與什麼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我急急睜開眼睛,只見它貼着垃圾桶的邊緣,直挺挺落在了地上。
有種如釋重負的輕鬆,我輕而易舉原諒了自欺欺人的自己,屁顛下牀去將它抓回來,盯着看了一陣,咧開笑不過幾秒,忽然就哭了。
等我被鬧鐘吵醒時,照片依然被我抓在手裡,枕邊全是溼意。
宿醉帶來的後遺症依然橫行霸道,可我怎麼着也將這樣的日子過了四年,我很快強撐着頭痛欲裂去洗澡洗頭,在冷水的沖刷下我很快神清氣爽,塗塗抹抹的用粉底將腫脹的眼睛蓋住,總算能出去見人了。
神使鬼差的,在開門之前我不知道被什麼力量拽着朝下面瞅了瞅,果然看到張代的車停在榕樹下,靜默與我對望。
內心的分裂絞着,我連早餐都沒有買,像一條鹹魚般懶洋洋地回到了公司。
坐下來,我渾渾噩噩發着呆,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將我的元神拽回。
這麼一大早的,誰來叨擾我?
止不住的小小煩躁,我眉頭輕蹙着努力用平穩的聲調:“請進。”
出乎我意料的是,進來的人居然是鄭世明。
跟以往偶爾一次的來到公司,在穿戴上都極具正式考究的風格不一樣,他這麼一財大氣粗成熟穩重的大老闆,居然穿着淺色牛仔白T恤。
不過不得不說,這番着裝的鄭世明,一掃以往的內斂沉悶,反而有種別緻的陽光和親和力。
他自然拉過椅子坐在我對面,掛着淺淺的笑,將一個精緻的紙袋放在我桌上,語氣平和自然:“早上我送檸檸去上學,發現她幼兒園門口新開了一家早餐店。我帶她去嘗新鮮,檸檸吃得很高興,非要讓我多買一份,給你送過來。”
按照我與檸檸相處的和諧程度,我能看得出來檸檸她倒是喜歡我,而被一個小屁孩記掛着,讓我滿心的歡喜,一點也不覺得鄭世明這番話有假,更不覺得突兀。
心情回暖,我不作修飾眉開眼笑着抓過那個紙袋,大喇喇地打開:“謝謝檸檸哈,我不客氣了。”
鄭世明臉上的笑容越發濃郁:“隨意就好。”
出竅的神經繃了一下,我猛然想起鄭世明怎麼着也是我老闆呢,他這一坐下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似乎還有別的事要找我,我要這麼樂顛顛的只管吃吃喝喝,是不是有點不上道?
手停滯下來,我斂了斂神色:“鄭……”
笑容越發隨意,鄭世明用手比劃了一下:“誒,唐二,我們之前有達成共識,私底下你別再鄭總鄭總的喊我。”
略顯尷尬吞嚥了一下,我努力用還算自然的語氣:“好,那老鄭你過來找我,有別的事嗎?”
擡起眼簾,鄭世明用恰到好處的視線看了看我:“我確實有一件事要和你溝通。”
遲滯幾秒,鄭世明開門見山:“我想讓你將中州科技這個客戶,讓給我來跟進。當然,我只是與它對接跟進大小合作應酬事宜,你該得到的提成點,依然歸你所有。”
懵逼了幾秒,我腦海中隨即閃過不久前鄭世明與我電話中說的那些話。
電光火石間,我似乎明白了鄭世明這番提議的用意,可我確實又不能算是全明白,我到底何德何能。
內心充溢着揮之不去的忐忑不安,我卻不動聲色:“老鄭,你是品博的老闆,按理說我手頭上所有的客戶,都屬於你,你要拿走哪個去跟進應酬,這都不算是大事。但你既然要接手中州的對接工作,把那些該我去做的瑣事全做了,提成我還能照拿,我這不是不幹活白拿錢了?”
鄭世明搗弄着將手錶的位置正了正,他的速度控制得極爲得當:“唐二,雖然晚一點行政部會出通知,但我現在也可以先給你兜底。是這樣的,我最近一直在考量,我之前對品博是不是太過放任了。經過幾天的深思熟慮,我決定於正式介入品博的日常運營管理。不過我實在丟手太久,一時之間讓我將所有部門統籌起來,對我而言有些難度。所以我決定首先從最至關重要的業務部抓起,慢慢展開工作。我昨天看過謝雲呈遞上來的客戶報表,綜合下來我發現到目前爲止,中州科技是我們品博最有潛力的客戶,而我也因機緣巧合,與中州的張總打過兩次照面,我們相談甚歡,在理念上也有頗多共同點,我有信心能與張總合作愉快。”
不得不說,鄭世明這個人真的非常會說話,這一串話全是滴水不漏,讓我無從找到辯駁的入口。
想起在龍潭公園鄭世明與張代那種迥異的氣氛,我皺意滿腹。再想想做下中州的業務後,謝雲眼睛裡的煜煜生輝,我只覺得像有個巨大的牢籠,將我困在其中,讓我呼吸不暢。
儘管我確實想將中州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以後可以與張代保持更遠的距離,可我當初的想法是將它放到謝雲的手上啊。現在鄭世明橫插一腳的,複雜得讓我腦殼都疼。
而我更怕的是,中州被鄭世明去跟,萬一有個什麼變數,會讓謝雲這邊再一次陷入捉襟見肘。
思索再三,我沒敢太直接,而是話語間暗藏玄機:“老鄭你既然開了這個口,我倒是願意配合。但中州這個客戶,不能算是我個人的。當初我能做下來,還是謝總監牽的線,所以所有中州交付給品博的業績,我與謝總監五五開。”
波瀾不驚的,鄭世明面不改色淡淡笑:“我能開這個口,自然會做好方方面面的溝通工作。唐二你放心,一切我自有分寸,我不會因自己行爲失當爲讓爲我工作的員工蒙受損失。”
我曾有錯覺我混在業務圈這幾年,總算把自己混成個人精,周旋弄潮啥的都是一把好手,可與鄭世明這番不算較量的較量下來,我認爲自己就一幼稚班沒畢業的****,完全處在被牽着鼻子走的下風。
內心的挫敗可想而知,我就像一條被煮了的蝦:“哦,好的。”
笑意漾開一些,鄭世明站起來:“唐二,工作上的事我們溝通完了。現在我站在朋友的立場跟你說點別的。你不辭辛苦幫檸檸在風箏大賽拿了獎,我都沒好好謝你。我想這個找個時間請你吃個飯,午飯或晚飯都行,時間你挑,你確定好告訴我一下,可以吧?”
我怔然幾秒,忙不迭擺手:“小事一樁,不用那麼客氣的。”
卻將煜煜的目光均勻落在我臉上,鄭世明似笑非笑,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語氣:“說不定我這不是客氣,我不過是找個藉口想單獨約你吃飯而已。”
愣了又愣,自詡能把天都扯個洞的我,嘴巴張了又張,偏偏不知道該怎麼接上鄭世明這一話茬。
身體微微一側,鄭世明更是輕鬆自在:“唐二,反正你這些天,哪天能有空就告訴我。你要沒空,那就下次。我一帶着孩子的單身老男人,這點小小的耐心還是有的。總之我希望我沒造成你的困惑。”
放下這麼幾句讓我七上八下不知所措的話,鄭世明老神在在走了出去,還給我帶上門,留我一個人在原地凌亂。
我了個擦擦啊,我剛剛是被鄭世明撩了?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容我緩緩!
越緩越覺得胸悶氣短的,我再回味鄭世明剛剛說那些話的語氣神態,再確定這其中確實有些曖昧的試探後,我只覺得驚悚得要命啊!
我倒不是覺得鄭世明不好,而是這四年以來他給我的印象都標準化了,儘管後面接觸下來我覺得他其實挺有風度挺體貼的,可我骨子裡面依然覺得他是那種層次比較高的那類人,他犯不着拉低自己的層次來對我這種小人物拋媚眼。
我差點想到地表裂炸,也想不到我到底能有啥閃光點被他這種似乎千帆過盡繁華閱盡的男人看上,可後面再看他帶過來的早餐,我一個激靈想起檸檸對着我流露出來的笑臉,不禁啞言失笑。
或者鄭世明是因爲我和檸檸處得來吧。
雖說我挺喜歡小孩,可我受不了一個男的,因爲他家小孩喜歡我,而對我熱情挑逗啊。
內心戲演夠之後,我再沒有打開那份早餐的心情,將它放置一旁,把電腦開了。
又發了一陣呆,我緩過神來,糾結着我要不要與謝雲溝通下鄭世明找我拿去中州的對接權這事,可思前想後,如果鄭世明來找我之前已經與謝雲溝通過了還好,他要是還沒有,那我找謝雲,只會將我們幾個人置於尷尬的境地。
我只得作罷,找了點別的事瞎忙了起來。
十點,行政部果然通知開會,在品博所有大大小小管理層聚集在一起後,鄭世明在會議上露了臉,他介入品博運營管理這事就成了鐵板釘釘。
一向低調的老闆忽然將管理大權抓回手上,所有人都多少帶着不安,工作得比以前更帶勁,品博的氣氛也忽然比以往高漲了好幾倍。
在這樣氣氛的帶動下,我也被感染投身其中,將自己前一季度的客戶彙總捋了一遍,隨時準備着給老闆交差。
忙活起來,時間過得飛快,一整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
臨下班之際,我伸了伸懶腰,正要將文件放下,去洗洗手上沾染的墨汁,前臺小梅忽然來敲我的門,她滿臉的興奮與八卦呼之欲出:“唐主管,外面有一大號帥哥,捧着一大號的一束花,說要找你。我從他的穿着以及手上戴着的手錶判斷,他挺土豪的,你快去生撲土豪吶。”
一個下意識,我率先就想到了張代,心漏跳好幾拍,我手一個哆嗦,拿着的文件落在桌面上,發出了些許聲響。
小梅可能看我反應不對勁,她:“唐主管,你怎麼了?”
趕緊的斂了斂眉,我故作若無其事:“沒事。小梅,麻煩你出去告訴一聲,就說我去了客戶那邊還沒回。”
嘴角微微一抽,小梅有些鬱悶:“唐主管,你這話說得晚了。送花的那個大帥哥跟你部門幾個女孩子聊得挺熱乎,他繪聲繪色給說起跟你相識的浪漫史,以及跟你之間那些火花碰撞啥的,那幾個女孩子被他迷得七葷八素的,早給他兜底說你在公司的。”
血頓時不斷衝上腦門,一口氣卡在胸口沒上來,我差點沒被張代這個****弄得背過氣去!他有病啊是不是!我以爲我已經把話說得夠清楚了,我也以爲他昨晚那麼乖乖滾出我的地盤是開竅了,現在他大爺的卻找到我公司來算是怎麼一回事!而且他還跟我那些同事瞎說什麼!
完全不能忍,我騰一聲站起來,擺出雄赳赳的架勢徑直往前臺大廳那裡去,張代這個****要是不上道,我立刻就地撕了他!
然而,我剛剛踏入大廳,我着實愣住了。
再回想剛剛自己太多戲的內心戲,尷尬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