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怎麼回事?”
一行人走後,無意中攪了一趟渾水的穆麟驍,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沒等他搞個明白,自己後方倒是先讓人偷襲了一拳。
“咚!”
“哦!”
是一同來複命的小藺,很不爽的衝他的後腰捅了一拳,警告道。
“以後沾着這兩個人呢的事你最好有多遠離多遠,不要隨隨便便亂說話,這次饒了你,再有下次讓辛兒難受,我保證,絕對讓你一個月都不能見人,有頭沒腦——豬!”
“哈啊?”
給一拳捅趴下的穆都尉無語了,扶着苦命的腰,痛苦的朝那徑自越過女子和書童進營的人,也火了。
“到底關我什麼事啦?”
人沒有回頭,他不服氣的更大聲。
“又關你毛事了!”
還是沒有回頭,穆都尉徹底不能平靜了。
“你個只力氣的怪力娃,最好別落到本都尉手上!”
人家小藺同志,壓根不將他的威脅放在眼裡,而在這幾天在譚龍鎮的壓抑和矛盾,如今轉移到軍營來,更是漸漸達到了臨近爆發的終點。
辛兒和李英進入太子帳篷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纔出來,一人抱着一包似乎都不小的東西,意外的是,兩人出來就看見守在帳子門口被侍衛攔着的人。
他似乎也沒打算強行闖入,就那樣靜靜的立在侍衛中間,只打算安安靜靜的等着,雖然他的樣子似乎很震驚,在發現她們出來的那一刻,他的眼睛還是出賣了他。
“辛兒!”
他欲上前,前面碰觸到的冰冷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只好繼續壓抑着衝動,等那兩個見了他後臉上的笑容全沒了的人兒出來。
她們進去,辛泓也一直在外面等着,李英見他眼裡根本沒有旁人的意思,便牽了辛泓先走一步。
“泓兒,我們先回去吧!”
“啊?哦!”
縱然不放心,辛兒倒是也沒怎麼反對,對於這位剛認的恩公,雖然時間並不久,認識的也不多,不過恩公是絕沒有那麼輕易給人欺負的就是了,只要這個不成問題,其他便真的沒有問題了。
人真的走後,辛兒見他還沒有開口的意思,先一步問出。
“等在這裡,有什麼事嗎?”
易幼颺搖頭,只定定的對她搖頭。
“那不是真的,只是小銘兒一廂情願,那樣一說而已,他不瞭解情況,對你有誤會,你相信我,就算我對你醫術之外的能力有懷疑,我也絕沒有看輕你的意思,我……”
“就爲了這點事嗎?”
她冷靜的聲音讓他有些慌亂的解釋停止下來,甚至有些害怕的聽着她的一言一句。
“如果是這個,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沒必要。”
她側身從他身邊走過,他轉身異步異形。
“他不喜歡我,在再一次看到他看我的眼神時我就知道,而且還不是輕易就能化解的,不過沒關係,他這樣的人我見的多了,他對我也不重要,說些什麼對我也沒多大的傷害,雖然真的很有一種抽那小子的衝動,可他是你的人,只要你覺得這樣的人真的對你好就行了,又不是要一起一輩子的人,犯不着因爲這點小事面紅耳赤,我是很小心眼沒錯,但還沒小到那種程度,放心好了,只要他不要再在我面前耀武揚威沒個分寸,我答應你,當他是蒼蠅好了。”
“你以爲我在這裡等了那麼長時間,就是爲了這個?”
辛兒的手臂再次被他拽住,辛兒看着他,眼睛裡滿是困惑。
“你還會有其他事來找我?”
想了下,她繼續往自己的方向走,而且加快腳步不少。
“就醫的話去軍醫帳排隊,在我們的賭約沒有結束之前,我不接受你的私人問診。”
“也不是這個!”
他再次跟上她攔住她,在她越來越不耐煩的眼神中,糾結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出聲。
“我的意思,其實是說,我不介意……接受個男人,也不會讓我喜歡的人……受到任何委屈。”
辛兒眉梢直跳,眉宇間的氣息越發不善。
“所以呢?”
“你不用擔心小銘兒說的那些對我有所懷疑,雖然我不覺得男人與男人之間有什麼好結果,可是,如果是你的話,或許,我還是有勇氣試一試的。”
“所以呢?”
她的眼睛裡,也已經是控制不住的火焰,逼近着他。
“所以你不用因爲這點事就將矛頭對着別人,我沒有真的收那姑娘做妾室的打算,小銘兒也只是在這待一陣子而已,你對我有什麼意見怎麼對待我都沒關係,但是不要牽扯到他們的身
上,他們沒有理由因爲我的關係受到不公平對待。”
辛兒的腳步停下,眼睛裡的火焰成了冰冷的霜。
“你最終的目的,也只是這個?”
易幼颺看着她搖頭,似乎比她還要難受。
“你不該因爲這些莫須有的因素失去你的寬容和風度,你不知道我這幾天看你對他們尖刻的樣子有多心痛。”
辛兒好笑。
“你覺得我是因爲你,纔對他們那麼咄咄逼人?”
“從他們來了之後你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難道不是因爲這個嗎?”
辛兒好笑,轉身離開前,只給他丟下一句冰冷的話。
“你似乎將自己看的太高了。”
“辛兒!辛兒!”
他拔腿去追,卻只是在她快到自己營帳的時候才追上她。
“辛兒,辛兒!”
將完全不再聽他解釋的人抓住,他緊張的問。
“如果不是這樣的,那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只要你說,我絕對相信。”
“你不會相信。”
“你根本沒說怎麼知道我不會相信?”
“你根本沒打算讓我說,因爲你已經備好讓我證明自己的方法。”
易幼颺的緊追不捨讓她這一句話打的停下來,辛兒緩了緩神,冷靜了一些,才又開口。
“直接說吧,你覺得怎樣才能‘證明’自己?或者,你只是想讓我乾脆承認,我真的有那麼在乎你?”
易幼颺對她後面的話無法面對,他突然想到那個老族長說的那句話。
“……你們看到的只是人的表相,小神醫看到的,是人心。”
在她面前,他似乎真的沒辦法藏些心事,毫無隱私可言,卻又控制不住的怒火中燒,既然她都一清二楚,爲什麼……爲什麼對自己,還總是忽近忽遠?真的因爲,不要他嗎?甚至連他過多的感情,都感覺是一種負擔?
如果這樣的話,他這樣的激進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他都沒辦法,得到他要的那個答案。
雖然他不想承認,事實卻總是這樣殘酷的,人們之所以詢問,只是爲了得到支持而已,很多時候,並不是需要別人的意見,尤其,在成人的世界。
起碼,他如今面臨這個狀態,即是如此。
“不用了!我想,你也很清楚,我要的答案並不是你要給的那個。”
轉身,辛兒斂下眼睫。
“我不會並不會放棄,所以,你也做好心理準備,哪怕是一百次被拒絕,我也不會放棄。”
他頭不回的這樣告訴遠比他冷靜的多的她,這是宣戰,辛兒清清楚楚。
數月前的坦誠直率,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心眼最角落的長安公子哥,終究還是變了,不說好壞吧!起碼,如今的易公子已經不是別人說個不,他就會真的退縮的孩子了……其實想一想,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變的只是他對人的態度,以及,他對自己所“渴望的”的態度,和這樣的他在一起,如果還想走掉的話,就真的不是那麼容易了吧?
回頭,看見的,是他向着遠處等着他的女子和書童而去。
苦笑控制不住的爬上嘴角,不由分說霸佔住她的心緒。
沉重的嘆息聲不僅溢出脣齒,她問不知不覺出現在身後的人。
“小尹呀!你說你,當初爲什麼不直接帶我一走了之呢?你說,這裡有我想要的,你覺得,這就是嗎?”
轉身是往與之相反的方向而去,對他的宣戰,沒有給任何迴應,對東臨尹曾經給她的答案,她卻做出相對的駁論。
“如果說曾經固執的易幼颺只是讓我不放心的話,如今越來越嚴重的易幼颺,只會讓我越來越沒辦法再接受。”
她是如此清楚,如此明白這樣下去的後果有多麼難以掌控,甚至不堪……
她努力的想要掌控住風中的船正確的行駛方向,每每卻都被船舵打的鼻青臉腫分不清方向,她想盡可能的保護好這條船上的人,最終卻發現人家根本不想要她的保護,她想放棄,順其自然漂流下去,自己只要找個牢固的港灣躲進去就好,卻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讓這艘船這樣順其自然下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不能!
不能讓那些人理解,不能真的放逐下去,唯一的方法只能忍,忍到骨子裡,痛也絕不喊出來一聲,也許撐過這陣暴風雨,他們就真的能夠都平平安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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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事在易幼颺那裡卻是不同的心情,如今的念頭只有一個,贏得他,贏得他,哪怕就是再辛苦也絕不能倒退,而如今首要做的,就是讓她當他是個可以交往的男人來看,而不是以前那樣,是小弟,需要他照顧的。
是
啊!他很清楚,很清楚現在的自己該做什麼,然而想到分開前她冷靜的樣子,以及寧願決裂也不妥協的鎮定,他又很質疑,自己,真的可以嗎?有那個能力,有那個毅力去和她消耗?
人活着,總是在妥協與堅持中掙扎,不是妥協中溺斃,就是堅持中掙扎出一個未來,他向來不信奉妥協一下就能得到更好的明天,夾縫生存的準則是,不掙扎,遲早一天,你會被夾的腦漿迸裂,死無全屍。
這樣的話自己也就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已經覺得的,就算累的要死也必須繼續往前,只是親愛的呀!能不能……能不能只是回回頭,也能讓我繼續的旅程更加愉快一點呢?
“少爺!”
一點,哪怕一點。
“少爺?”
告訴我這樣是正確的,你只是在等待而已。
“少爺!”
“呃?”
耳邊突然加大的聲音讓他的精神猛然抖擻起來,只是僵直的眼神,讓人輕易看出他其實尚在茫然中罷了。
身邊的小童卻已經等不及他曾神虛中茫然過來了,猛烈的搖晃着他,帶着哭腔的求救着。
“少爺!你別沉默了,再沉默小的貞操不保不說,您未來的孩子他娘就要成了這軍營裡的姑娘了,你快告訴他們,扶翎姑娘確實是您的家屬,你趕緊給扶翎姑娘找個安全的地方呀!”
“啊?什麼孩子他娘?”
小書童已經給他後知後覺的快哭了,又對他這種狀態絲毫沒有辦法,好在他們如今身處的是個亂場,其他人的聲音,很快讓他明白了怎麼回事。
“哎!小將軍,你再不說話,我們可真的自己做主要這姑娘的歸屬權了。”
“入軍這麼多年,見過的女人來來回回也就軍妓帳那幾個人老珠黃的女人,今天竟然這麼幸運在軍營裡見到這麼好看的姑娘,可真是天降好事喜事連連呀!今天我們之中若真的能夠有一個娶到這麼沒的姑娘,也不枉在軍營熬了這麼多年不是嗎?”
“是呀!小將軍,你倒是說句話呀?還神遊呢?”
易幼颺嘆息,原來是不知不覺回到了自己的集體營帳,而這個營帳裡也有不少輪休下來的,自己一心想着辛兒的事根本就忘記了身邊還跟着這倆人,一個小書童白白淨淨粉粉嫩嫩的,女眷更是出塵不染嫵媚似水,給這些平時只敢對着自己和辛兒這樣白麪的男子流哈喇子,而不敢造次的粗漢們碰着,不見色起意纔怪。
十來個人高馬大衣衫不整的士兵,圍着黑披風包裹的嚴實的扶翎流口水,被包圍着的扶翎抱着斗笠小臉發紅的澀澀發抖,不僅又頭疼起來,自己這是怎麼了?幹嘛沒事給自己惹事呢?
辛兒不喜歡他們,他還就因爲他們那一哭二鬧三委屈的答應他們來軍營了,這來也就來了,卻不是誰都能擺得平的。
“嗨!小將軍,說句話呀?平時對你那個小軍醫小弟和醫童小弟那麼維護有加絕不含糊的人,怎麼到了自己的女人拖拖拉拉的了?難不成你真的有那種癖好,喜歡上男人,所以自己的女人也不緊張了?那好,我們可不客氣了,到時我們娶了你帶着孩子的妾室,可別怪我們跟你搶了老婆又搶孩子呀!”
“搶個毛!你們嘴巴最好乾淨點,人家還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呢!就是那樣一說過門衛那關而已,人家還是要回家的,不沾親帶故的有什麼資格決定人家的一生?告訴你們,有我在的一天,你們敢對人家姑娘有絲毫歪門心思,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別鬧騰騰的沒個軍人的樣子,弄不好讓外人知道還以爲鐵甲軍其實都是些流氓呢!”
一番痛斥的冷水,是將這些人的熱血全都澆滅了,只是這姑娘和書童的去處問題卻不得不解決。
剛纔在門口,雍正軒的意思他不是沒聽明白,小銘兒那樣貶低“他的”心上人,他沒有當場將這小子扒了,丟到這些精力旺盛的野人堆裡,就夠給他面子了,那小心眼的大將軍,如今還要讓他給他們安排住處看來是不行的了,他又沒那個本事讓這些人給騰出一片空間來。思來想去還是隻有一個辦法,在這個辦法冒出頭的一瞬間,他猛然意識到,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本能。
每當她有危險的時候,他總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面前,而這些零碎的瑣碎事,他總能自然而然的推給她,彷彿本來就應該這樣做,天生來就如此一般。
這讓他困惑又讓他欣然,最讓他愉悅的還是後者。
她總是一副維持着一定距離的樣子,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離他很近,難道這個發現還不能解釋他們的緣分嗎?
本該就是如此的呀?他主外,她主內,他無法想太多,她總是想太多,都是互補的,可以互相影響的……
他們,天生是一對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