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件事要先說清楚。”魏羨淵道:“沈庭這個人跟顧秦淮交情不錯,雖然用銀票還了顧秦淮的恩惠,但說到底,他跟顧秦淮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嫁給他,就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切莫聽他的話,摻和到政事裡面,明白嗎?”
魏羨魚頷首:“我只管鑄劍,他說什麼,我不會在意。過不下去了就卷被子回孃家,沒什麼大不了。”
想得明白就好。未央心裡感嘆,要說沈庭更喜歡鑄劍師,魏羨魚何嘗不是更喜歡鑄劍廬啊?
不管怎麼說吧,這件事總算是有個稍微圓滿一點的結果了,魏羨淵拎着未央回宮。打算等着喝喜酒。
年關已至,宮裡也十分熱鬧,皇帝將魏羨淵帶在身邊,小聲叮囑他:“你可要護好朕啊。”
“卑職定當盡力。”
滿意地看着他,皇帝道:“等過年的時候。朕提拔你做正式的禁軍統領,這樣就可以好好守衛朕的宮城了。”
魏羨淵頷首,感覺自己算是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偷偷鬆了口氣。
“哎。”靠在龍椅上,皇帝絮絮叨叨地道:“祁玉懷了身子。要朕加封駙馬,可六部重臣卻上奏反對,說駙馬年紀尚輕,不宜太過器重。朕一時間也沒個主意,魏卿。你怎麼看?”
魏羨淵拱手:“這等大事,卑職不敢妄言。”
“有什麼說什麼嘛。”皇帝和善地道:“就當同朕聊聊天。”
這話從皇帝嘴裡說出來,是最不能信的!魏羨淵心下哼笑,面上卻是正正經經地道:“駙馬雖然年輕,但照顧公主甚爲妥帖,若要封賞,也無不可。”
聽見沒?是照顧公主妥帖,別的地方一點功勞都沒有!
皇帝沉思,合了桌上的摺子。
未央在工部鼓搗機巧,正忙得焦頭爛額的呢,就聽得魏羨淵的聲音在後頭響起:“你在這兒倒是比家裡自在。”
“一般一般。”未央回頭笑道:“給我俸祿讓我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求之不得啊。”
哼笑一聲,魏羨淵伸手將食盒放在旁邊的桌上:“先吃飯。”
拍了拍手,未央跟着坐過來,一邊拿筷子一邊打量他的臉色:“怎麼了?有心事?”
“沒有。”魏羨淵板着臉。
未央嗤了一聲:“你騙騙別人就好了,還想騙我啊?這眼裡分明寫着不高興和擔憂,當我看不出來?”
分明只有她能看出來,這一路走過來就沒一個人發現他不對勁的。魏羨淵撇嘴,看了看無人的四周,悶聲道:“到底要怎麼做,祁玉纔會跟顧秦淮和離?”
“簡單啊。”未央一邊夾菜一邊道:“你把她孩子打了,她就沒了必須跟顧秦淮在一起的理由了。”
臉色一沉,魏羨淵皺眉看着她。
被他瞪得渾身不舒坦,未央撇嘴:“我開個玩笑,你當真幹什麼?孩子是無辜的啊。”
“這玩笑也能亂開?”魏羨淵不悅地道:“懷孕本就危險。孩子掉了,命都不一定能保住,你這心思也太歹毒了點。”
本來挺好的心情,被他這一句話說得沉進了萬丈深淵,未央也沉了臉,看着他道:“你不想讓我好好吃飯就直說。”
魏羨淵垂眸,他隨口說說的,但也沒說錯。
未央放了筷子擦了嘴:“我吃飽了。”
“去哪兒?”魏羨淵撇嘴問。
嘲諷似的看他一眼,未央道:“我去耍點歹毒的心思。”
說完就往外走。
什麼玩意兒啊大中午的來給她找不自在?未央邊走邊罵,想要人家夫妻和離,本來就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她只是說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他還急了眼了。敢情全世界就蕭祁玉是個寶,其他人都是草。
真是去他奶奶的!
帶上紙筆乘車前往公主府,未央讓人通傳了一聲就跟着往裡走。
“杜大人?”蕭祁玉看見她,顯然不是很高興,往後頭看了看,神色古怪地道:“你一個人來這裡?”
“奉陛下旨意,爲了公主的安危,在公主府也要設上些機巧。”未央一本正經地道。
蕭祁玉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微微一笑:“你這本事倒是了不得。”
“託駙馬爺的福。”未央淡淡地道:“要不是他,我也學不了這些東西。”
竟然是駙馬教的?蕭祁玉皺眉,秦淮要是有這等本事,爲什麼不自己去爭功?最近她爲他升遷的事情都快急死了,結果他還藏着這麼一手?
心裡不滿。蕭祁玉也不能給杜未央示弱,只挺直腰桿道:“此事本宮一早知曉,你倒是不必故意來說。不過本宮的生辰,聽說你暈倒了。”
“身子不適,還請公主體諒。”
“本宮倒是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蕭祁玉笑了笑:“就是覺得有點奇怪,你早不暈晚不暈,怎麼偏偏在我府上,在我生辰的時候暈啊?”
以至於魏羨淵壓根就沒去看她,賀禮也是隨便的古董花瓶,跟往年頗費心思的賀禮完全不一樣。
她纔不相信是魏羨淵疏忽了,一定是杜未央從中作梗!
“抱歉。”未央垂眸,也說不出別的啥,總不能說自個兒是和魏羨淵預謀好了闖她內院所以才暈的吧?
輕哼一聲,蕭祁玉眼波流轉,斜靠在軟榻上睨着她道:“你想捆住自個兒夫君的心思,本宮能明白,但有些人啊,不是你捆着就會喜歡你的,你也要學着看開。”
未央挺直腰板,氣勢不輸:“公主自己看開了嗎?”
“本宮?”蕭祁玉挑眉:“本宮有什麼好看開的?駙馬對本宮甚好。就算有幾個小妖精想勾引駙馬,他也是目不斜視,本宮很幸福。”
“既然如此,駙馬又怎會想納我爲妾?”未央平靜地回視她。
“那是本宮同意的。”蕭祁玉不服氣地道:“他說他把你當妹妹,想好好照顧你,所以纔想娶你回來。”
“這種鬼話公主也信。”未央很是同情地看着她。
蕭祁玉一頓,眉頭又皺了起來,仔細一想,這話聽着是很荒謬,但她也存了私心,所以順水推舟了。
抿了抿脣,她回神,鎮定自若地開口:“本宮知道你還惦記駙馬。”
“所以呢?”未央扯了扯嘴角:“公主打算成全我們?”
沒想到她會這麼理直氣壯地承認,蕭祁玉有點懵,但隨即反應過來。臉色就沉了:“你說這話,也不怕羨淵聽見?”
“聽見又如何?”未央嗤笑:“他反正不會休了我的。”
好大的自信啊!蕭祁玉眯眼:“你是覺得這兩個男人都在你手掌心裡了,可以爲所欲爲?”
未央微笑,表示?認。
一山不容二虎,尤其兩個都是母。今兒她就是來氣蕭祁玉的,顧秦淮迷惑人的本事她領教過,不讓蕭祁玉看清楚,她就會一直受顧秦淮利用。
蕭祁玉上當也很果斷,拍了扶手就站起來道:“顧秦淮是本宮的駙馬。羨淵是本宮的兄弟,你算什麼?”
“公主把顧大哥當駙馬,顧大哥把公主當什麼呢?”摸了摸下巴,未央笑道:“當梯子吧,可以踩着往上爬。”
“你閉嘴!”蕭祁玉當真是生氣了:“胡說八道!”
“信不信由您。”未央聳肩:“年關了啊。公主這梯子踩着結實,說不定能當個尚書呢。我先去畫機巧圖了,告辭。”
“給本宮出去!”蕭祁玉低喝一聲,外頭的護衛立馬進來,拎着未央就推出了大門口。
踉蹌兩步跌坐在地上,未央撇嘴,拍拍灰塵站起來,抱着紙筆上車回宮。
顧秦淮肯定是不會滿足於侍郎的位置的,二品尚書才能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今天的話就算不會讓蕭祁玉和顧秦淮和離,但也能在她心裡留個膈應。以後再幫顧秦淮做事,會多想一想。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未央摸着下巴奸笑,感覺當壞人的滋味兒也挺爽快的,就是有點疼。
嗯?真的有點疼哎!翻過手一看,手掌邊兒被磨掉了一塊皮,血呼啦喳的。
未央皺眉,立馬讓車伕停車,去街邊的藥鋪裡買了點藥。自個兒給自個兒塗上,然後繼續往宮裡走。
魏羨淵有點忐忑,捏着明月刀在御前巡視。一邊走一邊想,杜未央生氣挺難哄的,要不要趁着她還沒氣多久,去道個歉買個糖葫蘆啥的?但會不會顯得他太好說話了?
琢磨來琢磨去,魏羨淵決定。還是晾着她吧,說不定她就知道錯了,然後來跟自己低頭了呢?
這個想法顯然是不可能實現的,晚上他回屋睡覺,就見杜未央已經躺在軟榻上睡熟了。
盯着她的臉心裡滾過無數髒話。魏羨淵?着臉就洗漱上牀。
鞭炮的聲音一大早就開始響,過年了嘛,也能理解,未央翻着身子吧唧了一下嘴,正做着美夢呢。突然感覺天旋地轉,猛地就驚醒了。
魏羨淵捏着她的衣襟,臉色看起來很是陰鷙,咬牙切齒地開口道:“我以爲你是開玩笑,誰曾想你竟然當真敢這麼做!”
什麼東西?未央很茫然。接着身子就被扔回了軟榻上,手一撐就碰到了傷口,疼得她皺眉:“你發什麼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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