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潮溼黑暗的密閉空間充斥着讓人窒息的血腥味和壓抑感,露水混合着血液從頭頂上不斷滴落下來,落在身上時一種悚然的恐懼和噁心,我儘量不去看甬道兩側牢房裡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囚犯,但還是抵擋不住涌入鼻腔的濃烈的血腥味和肉體燒焦的刺鼻味道,耳邊不時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利器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音一下一下刺激着我幾近崩潰的神經,胃裡不斷翻滾涌動着,我捂住口拼命壓抑着不斷涌上來的噁心感,單腳跳的動作也變得虛浮癱軟。
悠長的甬道內到處是機關陷阱,薛舞鉞熟練而輕鬆的破解避開一個個機關,緩步向前走,我強撐着理智,暗暗記住了這一路來的機關暗道,也許有一日會用得上。
前方的人忽然停駐腳步,猝不及防我險些撞在他身上,他轉過身,好以暇日的看着我,如罌粟般絕美的笑與這地獄般的氣氛有一種極詭異的和諧。
“我倒是忘了,你現在懷着孕,受不得血腥味,”他笑着,語氣裡帶着幸災樂禍的嘲諷,“不過這孩子在孃胎裡就接受這樣濃重的血腥氣,註定天生就是個殺胚吧。”
“我的孩子絕不可能成爲你這般冷血殘忍的暴徒!”我咬着嘴脣,額頭開始冒出冷汗,我再也不想在這裡呆一刻,“廢話少說,你還走不走?!”
他聳聳肩不再說什麼,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甬道頂頭那間牢獄,那人才停下來,側過身面容冷淡,我藉着微弱的火光向裡面看去,在目光觸到裡面的人的那一刻卻如遭雷擊,血色瞬間從臉上退去,驚恐和不可置信爬滿心頭。
“
水千寒!”我失聲驚叫出聲,巨大的惶恐和心痛涌上心頭,我趴在牢門上,指甲深深的陷入木屑中。
水千寒聽聞吃力的擡起頭,一雙被折磨的空洞無神的眸子在看到我的瞬間露出了一絲光彩,他被冰冷尖銳的鐵鏈穿過肩胛骨束縛在牆壁上,全身的白衣大部分被鮮血染紅,襯着他蒼白的臉色刺目的驚心,曾經那樣優雅美麗的人如今卻被這樣折磨的不成樣子,巨大的憤怒和痛苦讓我連話都數不出來。
壓抑和欣喜只在他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在看到我流血不止的左腳時,他的目光變得憤怒冰冷,他恨恨的看向一直閒立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男人,憤恨的聲音幾近顫抖。
“薛舞鉞!你到底想怎樣?!你有什麼恨衝我來,不要傷害她!”
“寒兒,你仍是這樣執迷不悟,被這個女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哥哥我不過是想爲你討回公道而已,你竟然這樣傷我的心。”薛舞鉞微轉眼波,露出一副傷心的樣子,脣角的笑卻冰冷的殘忍。
“你閉嘴!我從沒有你這樣的哥哥,你不配!”水千寒的聲音憤怒和冰冷,情緒巨大的波動讓他乾涸的傷口再次涌出鮮血,暗紅的衣襟再次染上豔色。
“他……就是你的弟弟?”我看着薛舞鉞,聲音帶着不可抑制的顫抖。
“是啊,”薛舞鉞笑起來,笑容帶着幾分森冷和悽然,“薛舞寒,我從小疼愛着保護着,結果寵壞了的弟弟。一直都那麼乖巧,如今卻爲了一個女人背叛我,公然與我爲敵,你說我該把這筆賬算到誰頭上?”
“可無論如何他都是你的弟弟啊!你怎麼能這樣殘忍的對他?!”
“再寵愛的鳥兒,如果翅膀長硬了失去了控制,我寧可毀了他,折斷他的羽翼,讓他不能再飛走,只能留在我身邊。”薛舞鉞修長的手指玩弄着垂在胸前的一縷頭髮,目光含着一絲森冷的笑。
“你真變態!你只是把他當做你飼養的一個寵物,從未把他當人看待!”我含着怒火和厭惡,衝他嘶吼起來。
“你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敢管別人的事?”薛舞鉞看我的眼神裡含着殺意,語氣越發冰冷,“我殘忍?我不過是折磨他的人體,你呢?你摧殘的是他的靈魂!他爲什麼會背叛我?還不是因爲你!因爲你這個不愛他卻一直利用他的女人,你以爲你能高尚到那裡去?你以爲你就對得起他嗎?”
“住口!你沒有資格說她!”水千寒憤怒的打斷他的話,眼神冰冷而兇狠,“一切不過是我們之間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你若敢傷害她一分,我定會十倍返還給你!”
“看吧,這就是你的傑作,”薛舞鉞並未理會他,而是把冰冷的目光轉向我,“他如今所承受的每一分痛苦都是因爲你,真正該死的人是你。”
“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殺我?”愧疚心痛交織着,折磨着我的心,他很清楚沒有什麼會比愧疚和虧欠更加讓人崩潰,“你不是認爲我死了他就不會反抗你了,你也可以更快得到凌墨軒了嗎?既然如此爲什麼不動手?”
“如果我真的恨一個人,殺了他反是對他的仁慈,而你,不值得我對你仁慈,”薛舞鉞的眸子眯了眯,脣角又恢復那抹邪魅危險的笑,“而且,若是你死了,我還能用什麼引凌墨軒過來呢?你放心,以後的日子會很有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