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十一節 審問

太過招搖並沒有任何好處,只會樹大招風,招來無窮無盡的煩惱,因爲嫉妒往往會戰勝理智。

很多人在前進的道路上遇到困難時,往往選擇退縮,不是主動想辦法解決問題,而是怨天尤人,感嘆世道不公,同時對他人順利得到勞動果實心懷不滿,時刻準備落井下石。

那種天上掉餡餅似的成功,更加容易招人妒恨。就像張昌宗這種天生麗質難自棄的絕世帥哥,生性風流、行事高調,得到了武則天的寵愛後,盡情揮霍、爲所欲爲。雖然他知道如何討女人的歡心,但並不會使用權力,而且也屢次搞砸。那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武則天還喜歡他,張昌宗就可以無限次的重來。

他們哥倆不僅欺行霸市、強買強賣,還在朝堂上賣官鬻爵、貪贓枉法,這嚴重侵犯了官僚集團的既得利益。而且作爲女人的男.寵,實在有違封建倫理道德。因此早已被朝廷重臣唾棄,不管他們出現任何錯誤,會立刻被抓住不放,不斷引經據典上綱上線,一定要把他們置於死地,這讓武則天左右爲難。

武則天非常清楚,這兩個弄臣“怙寵則有之,謀反則未必”,他們不可能掀起任何政治風浪,最多有損自己的一世英明。不過他們的下場可能會非常悲慘,但是那有什麼關係?在他們的有生之年已經享盡榮華富貴,雖然不能名垂千古,但確實遺臭萬年,總好過那些在歷史長河中的無名小卒。

張氏兄弟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因此他們使勁折騰,但是礙於封建倫理道德和朝廷大臣的重重阻撓,沒有太過離譜,而且他們畢竟還年輕,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

但是一些基本的安全常識,他們還是有的。唐朝也有很多武林高手,殺人越貨、劫富濟貧的事情時有發生,很多朝廷命官被人暗殺,死得不明不白。比如說明崇儼,他會朝令鬼神的法術,入仕後初任縣丞,唐高宗時,皇帝總犯頭疼病卻無醫可治,明崇儼竟真的看好了皇帝的病,因此深得唐高宗和武則天喜愛。儀鳳四年五月初三,他在家中被盜賊殺死,朝廷下令搜捕盜賊,竟然沒捕到。

因此,洛陽城中的官員家家都有很多青壯家丁,防範盜賊入侵。奉宸府裡自然也有很多這樣的打手,他們把承山團團圍在中間,就算承山有三頭六臂也很難逃脫。

“這個傢伙來歷不明,給我拿下。”丁總管大喊一聲。

“帶到議事廳,我親自審問!”張昌宗看承山眼中並沒有驚慌的神色,擔心如果太過魯莽得罪了好人,於是他又說:“如果他老老實實,就以禮相待,不用捆綁。”

這也算是給承山留了一個面子,承山當然領情,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管家徑直來到了議事廳。

這是一座寬敞明亮的別院,院子裡沒有種植任何花草樹木,房屋的裝飾佈局簡單莊重,由於顏色單調顯得肅穆陰森,但議事廳裡卻並不寒冷,而且微微飄來一股股香味。

廳堂的兩旁擺着一些棍棒和刑具,看樣子這是一間私設的公堂,搞不好是要吃苦頭的。承山站在議事廳中間一動不動,他並不害怕,想看看他們能把自己怎麼樣。

張昌宗換了一身華貴典雅的衣服,從旁門走了進來。承山感覺奇怪,既然要審案,爲什麼穿的這麼光彩亮麗?難道他生性就是如此傲嬌自戀?

“快快從實招來,你到底是誰?”張昌宗在正中的寶座上翹着二郎腿,一邊喝茶,一邊用眼睛瞟了一下承山,一臉不屑一顧的表情。這是他的一畝三分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就算承山死了,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承山還是像昨天一樣,把自己的情況複述了一遍。

張昌宗也不生氣,他淡淡的說道。“看來不見棺材不落淚,帶證人上來。”

這時,一個家丁帶着個面黃肌瘦、身穿校尉服裝的年輕男子進來,承山定睛一看,原來是袁義傑。看來他剛升了職,一身嶄新的官服十分扎眼,他似乎非常得意,走過來跪倒在張昌宗的面前磕了一個頭,然後恭恭敬敬的說道。“稟報鄴國公,正是此人,他的兩個同夥已經抓獲。”

承山有點吃驚,他一直在奉宸府裡呆着,袁義傑怎麼會知道他的下落?但是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剛纔陪着張昌宗去拜訪宋璟,騎着高頭大馬在洛陽城裡招搖過市,一定是有密探認出了他的樣貌。承山感嘆道,他們的效率實在是太高了,這麼快就把自己抓獲。

既然已經被他認出,承山也就不再狡辯,因爲不論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他的身份是假的,籍貫是假的,經歷也是假的。他還不知道公孫瑜和紹輝的情況,他們兩個被抓後有沒有招供?如果三個人的供詞有出入,豈不是還要翻來覆去的折騰?

“看來不讓你嚐嚐厲害,你就不會說實話!”站在一邊的丁總管憤憤的說道。“來人,上刑!”

幾個大漢七手八腳的把承山捆在堂柱上。承山心裡非常鬱悶,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他有點兒不知所措,本想隱藏行蹤享受一下榮華富貴,然後暗中幫助公孫瑜和紹輝,但是沒想到卻提前露出了尾巴。

如果自己現在穿越回去,這幾天的努力就白費了,而且還沒有找到公孫瑜和紹輝,他們兩個生死未卜,自己一個人溜走,也未免太不仗義。

如果現在改變屋裡所有人的想法,操作範圍又太大了,就算改變在場人的想法,洛陽城裡肯定還有其他人知道,如果繼續折騰下去,肯定會改寫歷史,那可真就麻煩了。

要麼就裝死,被他們一打就昏,然後被拋.屍.郊外,不過這有損於承山的威名,他接受不了這種現實。

最後的選擇只能是用靈力保護自己的肉.體,沒有佑靈白玉鐲,也只能如此。而且略微顯示一下神通,也會讓這些凡夫俗子膽戰心驚,或許會引起個人崇拜,沒準會有轉機。

於是,承山打定主意死活不開口,也不做任何掙扎,就這樣靜靜的對峙。

懲罰人的手段其實非常簡單,讓人嚐到皮肉之苦有一條鞭子就足夠了。一個五大三粗滿臉橫肉的壯漢,手拿一條烏黑髮亮的皮鞭,凶神惡煞般的站在承山面前。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張昌宗似乎興致勃勃,好像他並不希望聽到承山肯定的回答。

承山默不作聲,拿着皮鞭的大漢舉起了手臂,揮起皮鞭“啪”的一聲打在承山的身上。

承山早已用靈力做了一個防護罩,把渾身上下保護的嚴嚴實實。皮鞭所到之處,完全沒有任何變化,他身上的那件華麗外衣,也沒有絲毫損傷,就像是微風吹過一樣,略微飄了飄衣角。

執鞭的大漢非常吃驚,他沒有想到鞭子居然像小草一樣劃過承山的身體,他又狠狠的抽了兩鞭,同樣沒有任何效果。

坐在堂上的張昌宗大吃一驚,他趕忙走下寶座,從執鞭大漢的手裡面奪過鞭子,親手抽了幾下,看到還是同樣的結果,不禁呆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隨後他眼睛放光。

“真乃神人也!”他終於相信了,剛纔丁管家說的都是真的!原來承山真的是神一樣的存在。

袁義傑也走到承山面前深深的一躬。“在下不才,承蒙關照卻恩將仇報,還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諒下官!”

承山正在詫異之間,就聽旁邊哈哈大笑,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個老女人的聲音。承山循聲望去,廳堂的右側突然門洞大開,一羣宮女簇擁着一個穿着華麗的宮廷貴婦走了進來,她頭戴金絲百鳳朝陽冠,身穿山河錦繡落霞裙,渾身上下珠光寶氣、富貴高雅,雖然也可以看到絲絲白髮,但是髮型梳理的非常整齊。她目光敏銳、膚色紅潤,一副雍容大度、揮斥方遒的氣勢,上官婉兒正陪在她的身邊。

“參見陛下。”衆人齊刷刷跪倒,恭恭敬敬的衝着女皇跪拜,承山被捆在那裡不知所措。

原來這就是武則天,她居然親臨奉宸府看張昌宗審問任承山。

武則天在上官婉兒的攙扶下走到承山面前,她仔細打量着捆在柱子上的承山,又仔細看了一下剛纔鞭打過的地方,微微點了點頭。

“六郎,你意下如何?是否還要繼續審問?”武則天笑着看了一眼張昌宗。

“恭賀陛下洪福齊天,天降神人相佑,自當奉兇化吉、萬事如意。”張昌宗也非常開心,他其實早已知道武則天在場,以前經常在奉宸府舉辦宴會,邀請朝中大臣前來宴飲,武則天的突然出現,讓他並不感到意外。

讓張昌宗意外的是承山,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招賢榜竟然招來了一位刀槍不入的神人,讓他非常興奮。

他更加如虎添翼,不用怕那些迂腐的大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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