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請坐。”紹輝非常客氣,見到屋裡沒有其他的人,他略微放鬆了一下,指了一下寶座左邊的位置。
“豈敢豈敢?陛下已經封國師爲住持,貧僧豈敢僭越?”
紹輝尷尬的一笑,他沒有繼續分辨,就坐在他該坐的位置。
“老和尚可曾見過陛下?”
“在大慈恩寺的時候見過。”
紹輝聽了不禁微微一驚,他和承山來到這裡時,承山給他的人物設置就是從大慈恩寺出來的一個小沙彌,現在虛圓老和尚也是從那裡出來的,這豈不是要穿幫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自己已貴爲國師,難道還怕詰問,只要閉口不談大慈恩寺的事情就可以了。
於是他又問道:“老和尚知道陛下的喜好嗎?”紹輝急於解決現實問題,很容易就露出了馬腳,但是虛圓老和尚裝作沒看出來。
“只知陛下喜好佛法。”
這話說的不假,武則天維護皇權統治、打壓李唐皇室,和佛教有着不解之緣。
作爲歷史上的唯一一位女皇,她需要找出自己能夠成爲皇帝的“理論依據”,如果繼續以儒教爲標準,不但沒有什麼好處,反而會對她成爲皇帝產生很大的阻力。因爲儒家歷來強調“男權和夫權”,這對於武則天來說是顯而易見的障礙。
後來,武則天想到了佛教,因爲佛教講究“衆生平等”,自然也應該男女平等。武則天的母親又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她自己也曾經在感業寺做過一段時間尼姑,因此對佛教比較熟悉。薛懷義又在佛教經典中找到了一部《大雲經》,並編寫了一本《大雲經疏》,就爲武則天稱帝提供了一個合理註腳。
武則天稱帝后,大力推崇佛教。其實早在貞觀年間,由於唐太宗李世民考慮到“太上老君也姓李”,於是就將道教排到了佛教的前面,一直到了高宗病亡時也沒有改變。武則天掌權後,一反當時李唐皇帝“道在佛先”的規則,並下詔改變了“僧道排序”,將佛教又排在了道教的前面,“僧尼仍詔在道士女冠的上首”。此後,她又明令舉子徹底罷習《道德經》。
在武則天掌握實權時期,她不斷建寺造像弘揚佛法,最著名的就是建造龍門大盧舍那佛像。盧舍那意即光明遍照,佛像面部豐滿圓潤,雙眉彎如新月,附着一雙秀目,微微凝視着下方。高直的鼻樑,小小的嘴巴,露出祥和的笑意。雙耳長且略向下垂,下頦圓潤略向前突。圓融和諧、安詳自在,身着通肩式袈裟,衣紋簡樸無華,一圈圈同心圓式紋路,把頭像烘托的異常鮮明聖潔。整尊佛像宛若一位睿智而慈祥的中年婦女,完全是按照武則天的相貌雕刻。在監造人選、雕造方案、開鑿費用等環節,都經過了精心謀劃,可謂煞費苦心。
因此說武則天喜好佛法,一點都不過分。
紹輝聽了微微點頭,他正想繼續多聊幾句,突然跑進來一個小和尚。
“啓稟國師,宮中力士在門外求見。”
“什麼?”紹輝沒聽明白。
虛圓老和尚猜到紹輝還不太清楚這稱謂指的是誰,於是他趕忙解釋。“宮中力士前來傳旨,估計陛下找您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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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見一個長得白白淨淨、心寬體胖的宮中太監,拿着拂塵走了進來,他衝紹輝微微點頭。“國師,陛下宣您進宮。”
“現在就去?”紹輝有點吃驚,他剛來沒多久,這麼快就要回去?
“請國師速速上路。”傳旨太監微微一笑。“對了,新晉翰林學士讓我把這個給您。”
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紙包遞到了紹輝面前,他所謂的翰林學士指的就是任承山,不知道承山讓他帶什麼東西給自己,於是紹輝恭恭敬敬的接過了紙包。
他打開一看,紙上一個字都沒有,衆人也上來圍觀不覺也有些詫異。紹輝微微一愣,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臉上露出微笑。他衝着周圍的人拱手告辭,只見他身體微微升起,向空中飄去。
原來承山在這個紙包裡寄存了靈力,只要紹輝打開,這些靈力就會幫助紹輝飛回洛陽城,來到皇宮之中,省得路途遙遠長途跋涉,同時也讓他當衆展示一下驚人的神力。
衆人一片驚呼,紛紛拜倒在地,看着紹輝漸漸遠去,大家才慢慢起身,同時也唏噓不已,這次可真的見識了白日飛昇的神功,無形之中也增加了武則天的光環。
雖然在冬季,紹輝飛在空中並不覺得寒冷。起初他還有些緊張和害怕,但是飛行了一會兒之後,他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無憂無慮的小鳥在天空中遨遊,他身穿豪華莊重的錦瀾袈裟在空中飛過,肯定也吸引了地面上衆人的目光。他非常享受這種感覺,而且可以從空中俯瞰洛陽城。
這是一卒雄偉壯麗的城市,佈局合理、井然有序,他遠遠的看到了一處金碧輝煌的地方,那就是神都的皇宮。
來到了宮廷禁苑之中,紹輝輕輕落地,迎面碰上了承山和公孫瑜,三個人見面之後會心的一笑,看來他們的心情都不錯。
“跟我們到迎仙院來吧,陛下正在等着你。”承山又轉低了聲音。“你可小心點,別亂說話。”
“她要是問我怎麼辦?”紹輝有些緊張,今天他去白馬寺本想好好學一學佛教的基本理論,但是還沒有開始就被叫了來。
“別緊張,有我在。我會暗中傳聲給你,你認真聽着就是了。”承山面授機宜,他已經和公孫瑜想出了萬全之策。
三個人邊走邊聊,在宮女的引導下來到迎仙院。武則天正在寶座上和張昌宗、張易之聊天,他們說說笑笑非常開心。
“參見陛下。”三個人一齊跪倒。
“平身。”武則天今天紅光滿面氣色不錯,又有二張相陪,興致盎然。
“國師剛纔去了哪裡?”她看着紹輝說。
“回稟陛下,小僧剛纔去了白馬寺。”
“哦,你去白馬寺幹什麼了?”
“寺裡派人過來接我回去,說我升任方丈,要爲我祝賀。”
“嗯。”武則天微笑着點了點頭。
“宮中的力士剛剛派出,你爲何這麼快就回來了?”張易之心細,他推算時間,剛纔派出了傳旨太監,現在應該剛剛到白馬寺。
“小生是白日飛昇回來的。”
“原來如此。”張易之有些嫉妒,他原以爲紹輝能晚點回來,他們兄弟兩個人可以陪武則天多聊一會,但是沒有想到提前了兩個多時辰。
張易之最擔心的就是武則天移情別戀,一旦被她拋棄,張氏兄弟兩個可能連命都沒了,因此他們必須牢牢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但是事與願違,紹輝雖然看上去冒着傻氣,但他身強體壯、高大威猛,很有當年薛懷義的影子,難道武則天看上他了?
今天早晨,武則天只傳召了承山和公孫瑜,張易之以爲是自己多心,其實武則天別有用意,她故意分開承山、公孫瑜和紹輝,想看看這個所謂的國師在沒有其他人陪伴之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果不其然,承山和公孫瑜被傳召進宮後,紹輝居然還在屋裡呼呼大睡,這顯然不是一個和尚的所作所爲,尤其是已經貴爲國師,怎麼可能不按時起牀?奉宸府里耳目衆多,很快就把這個消息傳到了武則天那裡,這就引起了武則天的疑心。
“你們先下去吧,我單獨和國師聊一會兒。”武則天緩緩的說道,這就像一聲霹靂在紹輝他們三個人中間炸開了。
“怎麼辦?”紹輝心裡犯着嘀咕,他扭頭瞅了一眼承山。
承山也微微一愣,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別擔心,萬一有事就用手摸一摸左手腕的佑靈白玉鐲。”承山用暗語傳話。
他送給紹輝的佑靈白玉鐲雖然戴在手上,但已隱去不見,只有紹輝自己能夠感覺到它的存在。承山在白玉鐲上留了一些靈力,這些靈力可以讓武則天感到睏乏,可以催她入睡,萬一紹輝被問得張口結舌,就讓武則天儘快睡去,並讓她忘記剛纔發生的一切。
張易之、張昌宗兄弟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就和承山、公孫瑜出去了,留下紹輝和武則天單獨在屋裡。
“法師真是妙手回春!”張昌宗剛出大殿就興奮的和公孫瑜聊天。“陛下吃了您給的仙丹,說渾身舒服,似乎年輕了二十多歲。”
“哪裡哪裡,那是陛下洪福齊天,貧道只是借花獻佛。”公孫瑜非常謙虛謹慎。
“這種仙丹需要九九八十一天才能煉成嗎?”張昌宗繼續追問,剛纔他在屋裡聽公孫瑜說,這種仙丹的煉製曠日費時,武則天因此同意讓公孫瑜去太醫院,搜尋可以利用的藥物。
“五郎不是也會煉製丹藥?”張昌宗突然想起來,他的哥哥張易之也懂一些方術,或許能從公孫瑜那裡學到些什麼。
“還請大法師多多指教。”張易之衝公孫瑜行了一個禮,他也正有此意。
“豈敢豈敢。”公孫瑜趕忙回禮,他之所以告訴武則天煉製丹藥耗費時日,就是因爲他也沒帶多少藥物,需要儘量拖延時間,只要能撐過一百天就可以。而且既然二張兄弟對他們恭敬有加,不如將計就計,他們現在可是權勢熏天。
公孫瑜和承山交換了一下眼神,面前的這兩個帥哥真的可以好好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