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銀灰色的奔馳SUV,從後方緊貼着承山停了下來,瞬間關閉了車燈。
車上跳下兩個年輕人,一左一右包抄承山。
“你給我上車!”承山甩手指了一下右邊跑過來的那個人,說話的口氣簡直就是命令。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垂頭喪氣、低着腦袋回到車上。
“怎麼啦?承山。”紹輝感覺氣氛不對,他走過來拍了拍承山的肩膀。
承山沒有說話,回過頭來,猛的抱住了紹輝。
“承山!”紹輝嚇了一跳,沒想到承山會抱住他,突然感覺自己脖子後面涼颼颼的,似乎有水滴滑落。
“承山你哭了?誰惹你了?”
承山沒有說話,也沒有哭出聲,眼淚撲簌簌的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直往下流。
今天的經歷確實把他嚇得夠嗆,而且剛纔在車上,他清晰的感覺到了對方的撞擊,讓他瞬間回憶起童年悲慘的往事,也讓他想起前些日子在絕情山頂,飛向太空的體現。
承山突然感覺自己非常渺小、脆弱,他原以爲擁有了神力,可以無所不能,但是心靈的創傷卻始終難以撫平,如同噩夢一般揮之不去!
他本想找一個不起眼的工作,安安靜靜的生活,卻沒想到激起了巨大的波瀾;他本以爲救下張昌宗這個朋友,可以平安無事,卻又觸動了另一份感情;他原以爲可以忘記痛苦的過去,但根本上就是自作多情!
他現在確實有些無助,只能趴在別人身上默默的哭泣,就算這個人將來會嘲笑他、諷刺他、挖苦他,承山也不在乎,他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場,把心中的所有痛苦都傾瀉出來!
等到把紹輝的衣服全都打溼,承山才慢慢擡起頭來,他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紹輝,憤憤的說了一句。“你可看清楚了!這是淚水,不是口水!以後別亂說!”
“哈哈,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你是在偷偷的哭泣,不是在流口水啊?”
兩個人撲哧一下都笑了。
“你來找我幹嘛?”承山擦乾眼淚,恢復了正常。
“是他叫我來的。”紹輝指了指坐在車裡的張昌宗,又或者是田琮暢的身體。
“你都知道了?”承山看了一眼車內的張昌宗,他正坐在那發呆。
“六郎都說了。”原來,白天田琮暢擁抱承山的時候,張昌宗看得清清楚楚,體會的明明白白。他也非常尷尬,不知道田琮暢居然發現了他們的感情!
雖然他每次見承山時,都在深夜田琮暢熟睡之後,但誰又能保證,田琮暢完全沒有了意識?而且張昌宗見到承山時,那種興奮和愉悅的心情,肯定會傳導給田琮暢,這是完全沒有辦法避免的。
也正是因爲有了這種感覺,田琮暢纔會在大白天想去切身體驗一下,還好承山沒有配合他的動作,否則田琮暢肯定會抓住不放,讓他們徹底露餡。
“現在怎麼辦?”紹輝看着承山。“難道你不見六郎了?”
“見,但是不能直接面對。”承山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你不如帶一個頭套或者絲襪。”紹輝又在壞笑。“就像劫匪搶劫.銀行那樣,這樣田琮暢肯定認不出你了。”
承山白了他一眼。“你了傻嗎?”
“那要怎麼辦?要不你變成別人的樣子去見他。”紹輝又在出餿主意。
“你讓張昌宗怎麼想?”承山冷冷的說道。“我每次見他都換一副面孔,你認爲六郎會喜歡?他會同意?”
“是啊,他喜歡的是你這張臉,不是別的。”紹輝嘿嘿一笑。“也許還喜歡你別的地方?”
“放.屁!”承山狠狠的拍了一下紹輝的腦袋。“你再胡說八道一次試試!你以爲我不敢收拾你嗎?”
紹輝嬉笑着躲閃了一下。“那怎麼辦?”
“就算是六郎能夠接受不同面孔的我,你讓田琮暢怎麼想?他在夢裡和不同的陌生男人出去玩,你是想把他掰彎嗎?”承山說出了自己的疑慮,這確實是一個現實問題。
“你現在居然關心起田琮暢來了,他不是你的情敵嗎?讓他產生錯亂,不正好隨了你的心願,有什麼不好的?”
“你少胡說八道!”承山皺了一下眉頭,他覺得紹輝完全不可理喻。“你車上有帽子和墨鏡嗎?”
“有啊,但是沒有綠帽子,只有一頂黑的。”
承山氣急了,狠狠打了紹輝一巴掌。“少廢話!趕快給我拿來!”
紹輝明白了,承山這是想僞裝一下。
“大半夜戴墨鏡,還真有你的。”他笑嘻嘻的拿出了裝備遞給承山。
“讓田琮暢看不清楚就可以了,省得他以後糾纏我。”
戴好了帽子和墨鏡,承山這才上了車,坐到後排張昌宗的身邊。
“對不起,是我不好。”張昌宗低聲說。
“不怪你,都怪我大意了。以後我們見面時,紹輝僞裝一下,也不要有太親密的舉動,好吧!”
“沒問題。”張昌宗點了點頭。
承山現在開始有些恍惚了。白天,那個盛氣凌人的霸道總裁,現在卻和藹可親的坐在自己身邊,雖然都是一樣的面孔、一樣的聲音,但卻是不一樣的感覺。
承山不知道怎樣面對性格截然相反的同一個人,還好這次去參加談判只是一個偶然,以後不會經常見到田琮暢。而且,做了僞裝之後,田琮暢應該看不到他的眼睛,不可能記得那麼清楚。他又同張昌宗界定了關係,就不會有那麼多親密的舉動。
但願田琮暢以後不會抓住自己的把柄!
可是,承山心裡有所不甘,他覺得自己的命運始終操控在別人手裡,而且由於他地位低微,甚至無法保護自己的女朋友潤瑩,這讓他感覺十分不爽。
他需要做出改變,需要有所突破,他要掌握自己的命運,擺脫那些無聊的糾纏。但是從哪裡下手?從哪裡突破?
既然已經工作了,就要從單位開始,這是他的立命之本,但是以他現在的資歷和能力,很難有快速上升的機會,而且丁卉榮今天晚上的所作所爲,都是受杜長英的指使。這次車禍完全就是18年前車禍的翻版,杜長英想故伎重演、斬草除根,艾雙芍其實是來監視丁卉榮行動的!
這幾個女人實在太可惡了,可是怎麼除掉她們呢?
帶着這些問題,承山、紹輝和張昌宗度過了一個快樂的夜晚。第二天一早,承山返回學校,在舍友驚訝的目光中,他換了換衣服,帶上那塊如意白玉佩,開車上班去了。
他之所以回學校換衣服,就是因爲昨天連驚帶嚇,渾身溼透了。如果不換衣服,味道會非常尷尬,而且天氣越來越熱,上班時可以只穿一件T恤了。
承山換衣服時,偶然看到了那塊如意白玉佩,這塊溫潤的羊脂白玉,靜靜的躺在衣櫃裡,承山突然感覺有些心動,就拿出來戴上,他把玉佩貼身佩戴,防止太過招搖。
早餐的時候,承山見到了李潤瑩,兩個人邊吃邊聊,似乎都不願意提起昨天的尷尬。現在確實輪到李潤瑩吃醋了,因爲昨天的事故現場表明,是田琮暢主動擁抱承山,除了喜歡之外,完全找不出其他合適的理由。
上次西餐廳不期而遇後,潤瑩明顯的感覺到,田琮暢對她沒有以前那麼熱情了,開始慢慢保持距離。而且昨天談判結束後,田琮暢故意找了一個低級藉口留下承山,而且他看承山的眼神似乎充滿了好奇!這種細微的變化,根本逃不出一個心思機敏女孩的眼睛。
潤瑩在暗暗吃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自己的男朋友這麼搶手?她可真的要小心守護,千萬不能被別人搶去!
承山心裡在暗笑,也沒有辦法說破,就讓潤瑩自己琢磨去吧,正好也考驗一下她對自己的感情。
吃飯聊天,時間就會過得飛快,承山一看手錶,不知不覺就快到8:00了。他拉上潤瑩,開着白色奔馳SUV上班去了。
承山先把潤瑩送到浩南集團,還好準時到達,潤瑩沒有遲到。但是承山就沒那麼幸運了,不過昨天晚上開了慶功宴,又經歷了車禍,估計今天早上晚到一會兒,他們也不會說什麼。
已經到了上班高峰,路上非常擁堵,承山趕到單位的時候,已經是上午9:00,所有的人都已經開始正常工作,因此集團大堂裡的人非常少。
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承山急匆匆的走到電梯間,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小心讓那塊如意白玉佩露了出來,但是承山沒有發現,焦急的等待着電梯門打開。
突然從大堂門廳走來一箇中年人,他身穿筆挺的西裝,目光和藹、儀態莊重,周圍的人紛紛鞠躬行禮,他也走到電梯間等着坐電梯。
承山看到來人突然一驚,這個人和他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個頭身材非常相似,眉毛眼睛似乎同一個比例。
這個中年人也看到了承山,他也微微吃了一驚,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年輕人。
承山認識,他就是童氏集團國內部的董事長童俊武,童俊文的親弟弟,也是承山的親生父親!
現在不期而遇,算是一個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