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面的承山已經伸直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彷彿靜止在那裡。他正在等着劉淑燕說出事實的真相。
劉淑燕似乎開始發抖,她感覺到了寒意,雖然咖啡廳裡面暖暖意融融,她還是緊了緊外套,似乎身在冰天雪地之中。
“韓鳳娟把手中的孩子放到那個嬰兒牀上,又把那個死嬰從牀上抱了起來!”
“什麼!”承山聽到這難以接受的事實,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仰頭頭靠在沙發座椅背上。
“你再說一遍。”承山回過神來,他看着正在發抖的劉淑燕。
“是她,是韓鳳娟,把兩個嬰兒換了一下。”
“你確定?”
“確定,就是她。”
“那你當時爲什麼不制止她?”
“我當時嚇壞了。我也走上前去問韓鳳娟,爲什麼這樣?但是她用凌厲的眼神告訴我,閉嘴,不要管太多。”
“然後他把孩子遞給我,讓我給張玲看看。”
“我站在那兒,一動不動。覺得不應該這樣。這是在撒謊,是在欺騙,是在拿人命當兒戲。”
“韓鳳娟這時候用低沉的聲音向我怒吼,‘快去!’,我感覺她就是一個魔鬼,我害怕極了。但是迫於她的威懾和剛纔那20萬塊錢,我有點猶豫了。”
“韓鳳娟緊接着對我說,讓我放心去辦事,所有的後果由她來承擔。她已經給我們院長說了,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讓我放心。還一直催促我快去。”
“我內心非常矛盾,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應該怎麼辦?但是她的口氣讓我感到非常害怕、非常恐懼。如果我不按她的說的做,不知道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而且,我也非常需要這20萬塊錢,因爲我的孩子剛剛查出來得了白血病,正需要一筆錢去治療。”
“我猶豫了一下,實在沒有辦法,但是覺得那個嬰兒至少還活着,至少也會在父母的懷抱中被人疼愛,我就按照她說的做了。”
“混蛋!”承山攥緊拳頭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讓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劉淑燕低下頭去默不作聲,她覺得這個混蛋就是說的自己。
沉默了一會兒,承山接着問道。
“後來呢?”
“後來,我就按照正常的登記,張玲的孩子出生後死亡,蘇麗芳的孩子經搶救後正常存活。”
“一切都是按照韓鳳娟的要求做的。我當時已經完全失去了主見,就像一具行屍走肉任人擺佈。”劉淑燕這時候表現出非常自責的神情,因爲這段痛苦的回憶一直在折磨着她。
“後來張玲去哪兒了?”
“我不知道,我不敢去見她,我覺得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沒臉再去見她了。而且韓鳳娟也不讓我去見她。這時候還有一個叫杜長英的女人,也過來安慰我,說讓我放心之類的話,還說以後有事只管來找她,什麼事情她都可以搞定。”
“接生完這兩個孩子,我就藉口身體不適,下班回家休息。當我再回來的時候,聽說張玲自己已經出院了。蘇麗芳帶着那個小男孩,住了幾天,檢查身體沒有任何問題,也回家坐月子去了。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人性!”承山憤怒的說道。聲音雖然不是很高,但是字字刺向劉淑燕的心臟。
“對不起!是我一時糊塗,做了錯事。”劉淑燕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這個年輕人的眼睛,因爲這個年輕的眼睛正往外噴着怒火,如果多看一眼,就會把自己燒得體無完膚。
承山現在確實已經憤怒到了頂點,他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惡毒的語言來罵面前這個窩囊的女人。就爲了那點兒錢和東西,葬送了一個孩子和他母親終身的幸福。孩子的母親現在生死未卜,殺人兇手就在面前,這個人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後來,你再也沒有張玲的消息嗎?”
“沒有,再也沒有。”
“只不過,杜長英來見過我幾次,問了我的情況,還想繼續給我錢,我沒敢要,因爲我覺得實在內心有愧。我本來想把東西還給她,但是她也不要,說:‘既然董事長夫人把東西給你,肯定有她的想法,你就留着吧。如果你不願意留着就賣掉,這塊玉石可是上好的美玉,值不少錢’。”
“我當然不敢賣,只是不知道最後該給誰。”說到這裡,劉淑燕膽怯的小聲問了一句:“我猜,你就是那個孩子吧?”
承山沒有出聲,他默認了這個結果,他現在終於明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蘇麗芳是她的養母,任晉鵬是他的養父。這個任晉鵬到底和韓鳳娟是什麼關係?承山很奇怪,爲什麼什麼信息都沒有發現。
他在自己家的資料裡發現,任晉鵬和蘇麗芳曾經懷過兩次孕,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孩子都死掉了。過了很久,他們又懷上了第三個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就像產檢記錄裡面的記錄一樣危險重重,懷得並不順利。
當他們在喪子之後,意外得到一個活生生的男孩,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也能撫慰受傷的心靈。這件事情或許只有任晉鵬知道,蘇麗芳可能並不知情,她當時剛生完孩子,應該體力不支,一定是任晉鵬爲了不讓妻子傷心過度,就接受了這個意外的男孩。
從道理上是說得過去,但是任晉鵬怎麼敢去接受一個陌生女人的孩子呢?各種收集的資料裡都查不到和這相關的有用的信息,而且當事人都已經死了,可能這會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謎。
不過,這對承山已經不重要了,承山已經明確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那就是童俊武和張玲。
知道了想要知道的結果,承山就想着離開,他已經非常厭惡坐在面前的這個女人,他覺得她十惡不赦,早就該下地獄,活在人間純粹是苟延殘喘。
“請把這件東西帶走吧。”說着,劉春燕把面前那個盒子推到承山面前。“錢我已經花了,現在也可以馬上還給你,但是這塊玉佩,我不能再留着了,它已經摺磨了我23年,每當看到它,我內心都飽受煎熬。”
承山本來也不想拿走這塊白玉,因爲他覺得與其拿走,不如讓它留在劉淑燕的身邊,永遠折磨這個十惡不赦的女人,永世不得翻身。
但是他又覺得這塊玉或許應該屬於自己,而且,這塊玉上也泛着微微的藍光,承山把藍光收集了起來,也把盒子拿在手中。
他扭頭就離開了咖啡廳,讓劉淑燕一個人坐在那裡,呆呆的擦着眼淚。
這幾個卑鄙的女人,真該千刀萬剮!竟然敢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來!難道她們就不怕報應嗎?
但是一股靈力讓承山打了一個激靈。
這是怎麼回事?承山用心體察了一下,呆呆的站在那裡。
他感覺,真正的憤怒其實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