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深宮密語

袁寶兒嘆息一聲,道:“如果我愛他淺一些,如果他心中不太敬重我,別把我看成天上的仙女,就不會有這樣的下場了……”

說至此處,突然一頓,改了話題,道:“紫煙姐,你是真正的仙女,李世民怎麼看待你?”

“唉呀!扯到哪去了?”袁紫煙道:“他連你這投懷送抱的仙女,碰都不敢碰一下,還敢動我這冷若冰霜的人嗎?他是君子,我是淑女;一直到他被三藏和尚救走,我們好像沒有談過一句閒話,李世民的心中全被寶兒妹妹充滿了,哪裡還會容得下別的女人?”

“唉!自古多情空餘恨,古人是誠不欺我。”袁寶兒道:“我們都爲對方想得太多了,反而把自已擠得無地自容了。雲中山是訓練鐵甲兵的地方,不許女人涉入……”

“你呢?”袁紫煙道:“能容下你這樣的美人,別人卻不能去,李世民自私得很啊!”

袁寶兒道:“我有一點不同,要負責訓練鐵甲兵兩種特別的技藝。”

袁紫煙道:“什麼樣的技藝?能不能說出來,讓我一廣見聞。”

袁寶兒面有難色。

袁紫煙突有所悟,笑道;“軍事機密,豈可外泄!不能說就不要說了。”

袁寶兒道:“不管什麼技藝?擺到紫煙姐的面前,都是雕蟲小技。”

“說你的李世民吧!”袁紫煙道:“以後又怎麼樣呢?這很重要,我和他日後恐難免衝突於戰陣之上,希望實話實話,加油添醋,隱匿事實,恐影響了我的判斷。不是誤他就是誤我,就不知這會造成什麼樣的慘事了。”

袁寶兒呆了一呆,道:“江山無限好,鮮血染徵袍。自三代以下,就再無禪讓的事。李世民要爭江山,實現他一開太平盛世的心願,也要經一場血流成河的大戰,才能橫掃千軍定一尊,廣納賢士牧萬民;我愛他的人,也喜歡他治國的計劃。

我已決心盡我所有幫助他,我很想自薦枕蓆,讓他的生活中充滿着快樂,使他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國事。

但我怕他拒絕,怕他輕視我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所以,我忍下了。這一忍,就白白地便宜了皇上。”

“這又和李世民的兄弟何關呢?”袁紫煙笑道:“李世民總不會心裡害怕,把我的寶妹妹讓出去吧?”

袁寶兒道:“那倒不會,真要如此,恩斷義絕,各行其是,我也不會如此的自苦了!壞在他太多情啊!”

拭一下雙目蘊含的淚水,接道:“那一天建成和元吉雙雙趕到雲中山,代表李侯爺慰問世民,帶來紋銀一萬兩,犒賞三千鐵甲。

世民在山中練兵未歸,我就自作聰明幫世民接待兩人,他們是李世民的血緣兄弟.卻不料是兩個色膽包天的人。一見面,四隻眼睛就在我身上打量,那種肆無忌憚的色狼眼光,全盯在不該看的地方看,看得我一腔怒火,恨不得出手殺人,但我咬着牙忽下去了。”

袁紫煙道:“寶兒,也不能全怪別人吶!你這股花枝人樣,不睹寶兒之美者,無目也。能怪人家盯着看嗎?”

袁寶兒低聲笑道:“看的地方不對呀!看得下流啊!可不,字文成都看你,看得全神貫注,看得無限悽迷!”

袁紫煙嘆口氣,道:“豪門世家,紈絝子弟,吃喝玩樂,放逐情慾。”

袁寶兒接道:“我簡直氣傻了,真想把他們吊在空中毒打一頓,但怕鬧得李世民下不了臺,所以我忍下去了。轉身回房,兩個不識趣的人竟然追上我的繡房中,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火大了,暗使術法,把兩人攝入了一個豬圈中,滾了一身臭泥。

他們掙扎回來,世民也練兵歸來,看他們一身豬糞臭泥,招呼他們洗澡更衣,兩個人心裡有數,交代了侯爺致慰之意,放下黃金,一餐飯也沒吃,就返回太原。”

“你可把建成、元吉的惡劣行爲告訴了李世民?”袁紫煙道:“他們如何解說這一身豬糞污泥?”

袁寶兒道:“他們說馬驚失蹄,跌入了豬圈。我沒有告訴李世民事件經過,我怕他心中難過,一念仁慈,害了自己。

建成、元吉回到了太原之後,開始計劃陷害我。適巧皇上有一道表章,傳到太原,責遣李侯爺,我不過是說他幾句,要他忠誠謀國,監視西北一帶,如有叛逆之事,要及早上表奏明。

建成、元吉抓到了這個機會,就指說皇上已對太原動疑,世民練兵雲中山又是事實,一旦皇上直派人查明,勢必調動大軍圍攻大原。皇上好色如命,如果能選一兩位美女,晉獻長安,以安皇上之心,太原就可保平安無事了。”

袁紫煙接道:“李淵聽信了他們的話,把你選送入長安城,李世民就不出面嗎?”

袁寶兒道:“世民跪在李侯爺臥室門外,一天一夜,希望候爺收回成命,侯爺約見袁天罡忖論此事,他竟然深以爲然,聯合李淳風,合力勸住了李世民,就這樣我半出勉強半由人的安排下,進入了長安。”

袁紫煙嘆口氣,道:“袁天罡、李淳風夜察李世民,看到他爲此事嘔血數鬥,差一點就派人追你回去,誰知道天亮時分,李世民竟然活生生吞下了相思痛苦,伏案而睡了,就這樣把你們分開了。”

袁寶兒道:“豈真是天意乎?我恨他失去我,竟然全不在意,原來也曾經傷心嘔血,也真是苦了他。我最恨的是未把清自身軀交給他,此生之中留下了一片空白。”

袁紫煙搖搖頭道:“寶兒、我有些想不通啊!建成、元吉設計你,旨在報仇,二人愚昧,李淵昏庸,做件糊塗事也就罷了。

連袁天罡竟也會扇風助火,這中間定然有特別原因?”

袁寶兒道:“也不是故意害我,他觀察天象,得到了一個卦象,反覆推演,求得個陰人禍國的結論,所以主張我進入長安……”

“胡說八道,天象運轉,可受踏罡步斗的術法影響,但也只能使運行加速。”袁紫煙哼聲道:“這種有背天意的事,袁天罡已經幹了,送你入長安的用心很明顯,是希望你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煎熬時,出手殺了皇上。”

袁寶兒點點頭,道:“我想,他確有這個打算,但他算不出會引動紫煙姐這麼個大人物出來。事實上,就是姐姐不來,我也下下了手。

他們只知我殺隋煬帝易如反掌,只知以我的本領,宮衛武士絕無法攔得住我,但他卻忽略了我是女人!這一點連我進入長安時也未想到。”

袁紫煙道:“什麼原因使你有了如此重大的改變?事實上,我就是留在宮中也未必能阻止你殺害皇上。”

“對,誰也無法阻止我殺害他,機會大多了。”袁寶兒道:“他夜夜春宵,身子早已被掏空了,已經無能爲力了。不知最近他服用了什麼藥物,竟然又生龍活虎了。只要看他見到你時。那副急色兒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了。”

袁紫煙道:“寶兒,告訴我,你會不會殺了皇上?我們姐妹一場,希望不要鬧到反目成仇、兵刃相見。”

袁寶兒道:“不會,倒不是怕姐姐爲他報仇殺了我。因爲他是第一個佔了我身子的男人,雖然心中本無情,但也下不了手。

隋煬帝拈花成習,後宮美女無數,但對我卻極盡展惜愛。紫煙姐,要殺他早就殺了,那還會等到你混入宮中?”

“我也很惶惑。”袁紫煙道:“常在想,一旦你殺了皇上,我要怎麼辦?追你到天涯海角,放手一搏,還是坐視不管?蕭皇后結識我,最大的用心就是要我監視你,不准你加害皇上。”

“紫煙姐太低估皇上了。”袁寶兒道:“我入宮不到一個月,皇上已發現我身具術法、武功,有一次醉臥瓊花院,笑着對我說刀過人頭落,可別手軟。他不怕死,卻非常怕疼。說完話.脫光了我的衣服,緊緊地抱住我,似夢囈又如傾訴。

告訴我,我給他的快樂良多,刺殺了他,他也不會怪我。防患未然,就應該先殺我,但他不忍心,也下不了手。殺了我,他會因相思而亡……”

袁紫煙忙道:“這不像一個喝醉酒說的活呀!難道皇上早窺知了你入宮的用心?”

“當然沒有喝醉。”袁寶兒道:“只是借酒裝瘋啊!現一現他的聰明才智,李侯爺的設計、袁天罡的算盤早已被皇上看穿了,字文成都懷疑我,蕭皇后防範我,卻已落在皇上之後了。”

“但是……以這般相持下去,終非了局?”袁紫煙道:“李世民牽住了你的心,總有一天你會被迫下手。”

袁寶兒點點頭,道:“你這次北征歸來,一定會引起局勢變化,所以我們要來一個君子協定。”

袁紫煙道:“什麼協定呢?只要公平、合理,我大概不會拒絕。”

“我不殺害隋煬帝。”袁寶兒道:“你要三放李世民,如此一來,日後姐妹們縱然被形勢逼到非打一架不可,心中也無私人仇恨。

此番北征,你心存忠厚,已放過世民一次,只要再有兩次放過他的承諾,我們這一段姐妹情就十分圓滿了。”

“如果很不幸的,讓我捉到他第四次,又該如何呢?”

袁紫煙頓了頓.又道:“這個協定,你不吃虧;身在長安,你能夠看清楚天下形勢。殺了皇上,於事無補,長安先亂起來,對李世民未必有利。虯髯客十萬伏兵,一旦挺身而出,一夕之間就可以佔據長安竊取帝位。”

“紫煙姐也沒有上當。”袁寶兒道:“殺了李世民,殺伐很可能延續百年,你如保不住隋煬帝,恐也無法在人間立足。兩害相權取其輕,小妹籌思再三,還是決定坦然相告。前一年,我如有這個見識思想,也不會任人擺佈入後宮了。”

袁紫煙道:“這一番亮語明言,把咱們姐妹二人置於了敵、友之間。我同意這個協定,但願李世民能逃過第四次的劫難。”

袁寶兒道:“如果你再放他兩次,他還是落你手中,殺剮任你,小妹絕無怨言。正如皇上和你、我之間的微妙情緣。紫煙姐常被他勉強上牀,你不情不願,但心中卻以他安危爲念,配靈藥幫助他縱橫慾海。小妹心懷他志,卻溫婉的任他予取予求,同牀異夢,又魚水盡歡……”

談話之間,車已停宮門之外。

隋煬帝早已在宮門之內等候,一手一個,奔向了瓊花院。

巧兒、蓮兒也早已等候在宮門之內,準備侍候袁紫煙沐浴更衣,但看樣子似是已用不着兩人費心多事了。

瓊花院中浴洗塵,換上羅衣再侍君。

袁紫煙未必是心甘情願,但也無法拒之於千里之外,想一想真有些後悔,爲什麼提供他一個培元固本的藥方子?

瓊花院春光無限好!

隋煬帝追逐歡娛的精神,一向勇敢無比。

天上人間兩麗人,也只好任他折騰了。

絳帳春暖,巫山雲雨變幾回,不說也罷。

且說李世民爲一羣僧侶所救,他們易容改裝,用黑巾包住被烙戒疤的腦袋。

李世民數次追詢他們來歷,都得到身受三藏之託的回答,最後追問一個年輕和尚,纔得到來自少林寺的迴應。

李世民體力不繼,他們輪流揹他趕路。

跑得迅快,奔行如鳳。

一路奔行不稍停,不知道奔行多遠,李世民被放到一處農舍前面,護行的憎羣突然散去,來的無聲,也去的無息。

緣盡於此了,李世民沒有強留,羣僧也未話別。

李世民感覺到飢餓睏倦,鼓起勇氣向農舍討取食物。

開門的是一個布衣老嫗。

盡出美味,也不過是兩碗小米稀飯。

問明瞭民間的清苦生活,李世民爲之潛然淚下。富民裕國,開創大平盛世的心願也更加堅定了。

兩碗小米粥增加了李世民不少體力,準備起身北上趕回太原。

但聞蹄聲“得得”!

耳際且響起尉遲敬德的聲音,道:“在那裡,袁先生這一卦卜得好準。”

兩匹快馬奔馳而至。

尉遲恭、程知節聯袂而來。

二人滾鞍下馬,拜伏於地,道:“二公子,受苦了。”

李世民挽起二人,笑道:“二兄少禮,袁先生也來了嗎?”

程知節道:“袁先生卜了一卦,要我們追訪二公子的行蹤,南行十里,就可能遇上二公子,可真卜的準了!這一程也不過是十里左右。”

尉遲恭道:“太準了也不好,袁先生說我們可能遇上一位陰人攔道,要我們小心應付。”

李世民吃了一驚,道:“莫非要遇上袁紫煙,那就不好,快些上路才成。”

程知節拉過健馬,道:“二公子先請上馬,咱們去和袁先生會合一處。”

一陣煙塵滾動,一騎駿馬如飛而至。

邪門得很呢!

馬上羅帶飄風,真的坐了一個女人。

程知節道:“這一卦準得邪氣呀!真的找到了二公子,也真的遇上了一個陰人。”

“幸好不是袁紫煙!”李世民籲口氣,道:“不用擔心,是李靖夫人張出塵。”

張出塵青衣佩劍,翻身下馬,微笑着走過來,道:“敗妾張出塵,二公子還記得嗎?”

紅拂女面如春花嬌,身如玲瓏透,女人的特色完全地突現出來,又一個絕世美女。

李世民抱拳一禮,道:“嫂夫人好,尉遲恭、程知節見過李夫人!”

張出塵欠身還禮,問道:“拙夫李靖,沒有隨護公子來嗎?”

程知節道:“李公子坐鎮盤龍居.此番未來。”

“好極了!”張出塵笑道:“天從人願了!”

李世民已聽出苗頭不對了,怔了一怔,道:“嫂夫人的意思是……”

張出塵道:“聽說你被字文成都生擒了,押赴長安斬刑。妾身快馬跟蹤,追上了字文成都,雙方打了一架,才問出你被和尚救走了。”

“有勞嫂夫人的玉趾,世民感激不盡,見着李靖兄,再致謝意,家母掛懷,就此別過了。”

翻身躍上了馬背。

“二公子,慢行一步,聽妾數言如何?”

張出塵蓮步姍姍走過來,竟然擋在二公子馬頭前面。

尉遲恭有點冒火,但看在李靖的份上,忍下了,人還是向前兩步靠近在李世民的身側。

“嫂夫人有何指教,請講當面,世民能夠做到的絕不推遲。”

張出塵道:“你一定能夠做到,只要你答應就行。”

落了圈套了。

李世民暗暗忖道:“做人不能太厚道,不能再被她抓住話柄了。”

心中念轉,人也小心起來,道:“我和李靖情同兄弟,嫂夫人的事世民無不遵從。不過總得先回大原一趟,請過父母大安,再辦別的事情。”

“這就有些麻煩了,出塵奉命邀約二公子華陰一晤……”

“太華山下的華陰城。”李世民道:“嫂夫人奉命約我,是奉何人之命呢?”

張出塵道:“我想二公子早已知曉,要妾身說出來亦無不可,虯髯客張仲堅,慕名已久,想約二公於杯酒言歡,卻又苦無機緣。

這次風聞二公子被押往長安,特命出塵中途截殺,務必救出二公子,順便邀公子華陰一晤,那雖然只是座小城小縣,但卻深藏一批龍虎俊彥,朝以快馬雷霆起,兩日一夜近長安。二公子若能和虯髯客會商華陰,這天下大事很快就可以敲定了。”

“嫂夫人!”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很感激你這番安排,不過先容我回太原拜慰過父母之後,再和李靖兄結伴同往華陰一行,不知嫂夫人意下如何?”

張出塵道:“不好!此地距離華陰比太原還近一些,妾身的意思是先往華陰商大計,再回太原敘親情。”

“嫂夫人強我所難了,世民歸心似箭啊!”

張出塵微笑道:“風雪阻歸人,二公子!比風雪更可怕的是人了。龍虎二將、八大金剛率領了三十二名龍虎勇士已布守四周了……”

尉遲恭大聲喝道:“威脅二公子,敬德在此,豈容肖爾放肆。”

伸手摘下了背上的雌雄雙鞭。

程知節也摘下了掛在腰間的兩小型利斧。他用作馬上對敵長逾九尺的宣化斧沒有帶來,只好用隨身的飛斧對敵了。

張出塵搖搖頭,嘆息一聲,道:“二公子!不要白白的犧牲了兩員虎將,一對一也許他們可以和龍虎二將戰一個平分秋色,但加上八大金剛,三十二勇士,這個仗就無法打了。勢不均,力難敵呀!二公子,請相信出塵,華陰之行,我保你平安無事,就算兩位話不投機,我擔保送你回太原。”

尉遲恭道:“李夫人,這是逼迫二公子訂城下之盟了。敬德願先戰死,我有三寸氣在,絕不讓二公子受到威脅。”

張出塵搖搖頭,道:“死得不值啊……”

“還有程某人,寧願血濺五步,不能讓二公子受到委屈。李夫人如不念我等和李靖兄弟的情意,就招呼他們出手吧!”

張出塵道:“兩位不計先死保護二公子,用心可嘉;但兩位可能置二公子於死地。”

“怎麼說呢?”尉遲恭道:“敬德有三寸氣在,豈能讓人傷害二公子?”

“身難由己呀!”

張出塵緩緩拔出了背上的長劍,突然飛身而起,人劍合一,升起了三丈多高,在空中打了一個轉,突然化作一團數丈方圓的劍網,罩了下來。

尉遲恭大喝一聲,雙鞭急舉,舞出一片護身鞭影,不顧自己,卻護衛李世民的頭頂。

兩將軍感到劍芒帶一股寒風,繞身而過。

張出塵劍已入鞘,站立原處。

尉遲恭也收住雙鞭。

程知節仍然高舉着兩柄小斧,護在頭頂。

沒有人受到傷害,連身側健馬也分毫未損。

李世民正色道:“李夫人手下留情,斷髮裂帶,卻未傷損到二兄的肌膚。照我的吩咐辦吧!回去和袁天罡商量一下,就說我和李夫人去見虯髯客了。”

程知節道:“大丈夫死而何懼?容知節和敬德兄戰死之後,二公子再去不遲。”

“如此忠烈,實是可敬!”張出塵道:“二公子,不能讓他們死啊!也許兩位將軍可以和龍、虎二將戰一個平分秋色。但三十二位龍、虎勇士出手圍攻.肯定非兩個將軍能敵。”

“李夫人劍下留情,但還不如殺了敬德。要我眼看着二公子被人帶走,那就生不如死了!”

“將軍!”張出塵低聲道:“妾身以性命擔保,二公子絕不會受到損傷,此時此情,逞強不得呀!”

“小不忍則亂大謀!”李世民道:“兩位回去吧!再三違命就流入剛愎自用了。”

這句話說得很重,尉遲恭、程知節不敢再爭,長揖拜別,轉身而去。

“二公子果然德威服人,拙夫念念不忘你,忍拋嬌妻輕別離是非無固了。”張出塵讚美道。

李世民笑一笑,道:“我和李靖兄,兩心相知啊!但願夫人也能赴太原小住……”

“總是要去的。”張出塵接道:“也許二公子這番華陰之行,也會把拙夫引來華陰……”

但聞步履聲動,龍將江森、虎將燕可帶着三十二名龍虎勇士,如飛而至。

張出塵目光轉動,看了龍、虎二將一眼。

隨又轉過話題,道:“二公子已允准華陰之行,諸位要恭敬奉侍,不可失禮。”

江森、燕可雙雙抱拳作禮,道:“久聞二公子仁義大名,今日有幸一會。”

“言重了!”李世民微微一笑,道:“龍、虎二將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結識,足慰渴慕。”

江森親牽坐馬,道:“二公子,先請上馬。”

尉遲恭、程知節見到了袁天罡時,胸中怒火未消。

冷着兩張臉,請求處分。

袁天罡問明瞭事情經過,淡淡一笑,道:“兩位將軍,暫息怒火,咱們先回太原,再作計較。”

程知節道:“袁先生,救人如救火,先回太原再計較,豈不坑害了二公子嗎?”

“解鈴還需繫鈴人。”袁天罡道:“李靖夫人把二公子逼到華陰,就該由李靖逼她將二公子交回大原。”

“這個……”尉遲恭道:“先生要他們夫妻反目嗎?”

袁天罡笑道:“這就要李靖作主張了,他們夫妻兩地方分離,只怕有一年多沒見過面了,這番變化也許會給他們夫妻一個聚晤的機會。”

“先生,你很輕鬆啊!”程知節道:“救二公子重要呢?還是李靖夫婦聚晤重要?”

袁天罡似是有很多話要說,但皺皺眉頭忍下去了。

他嘆口氣,道:“虯髯客在華陰屯住了數萬甲兵,我們幾個人力量大單薄了,要救二公子宜用智取,不能力鬥。”

尉遲恭、程知節心中雖有些不以爲然,但卻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袁天罡有所保留,他不能泄漏太多天機。

精奇的術法也許能補救一些事務缺失,但是逆天而行,違背自然法則,會招至更大的災難。

雖然尉遲恭、程知節心中有着不滿,也只有稍作示意,婉轉相勸,迴轉大原。

李靖聽完了事情經過,立刻引起了一腔怒火!

利用張出塵把李世民牽入華陰,其心可誅,虯髯客用意何在呢?是否想逼他們夫妻反目?

李靖不自禁油然生了幫助李世民逐鹿中原的意念。

他年紀雖輕,但胸懷博大,熟讀兵法,對喜怒情緒的控制頗有功夫。

他抑制下一腔怒意,淡淡地道:“出塵如此放肆,不知是否因受情勢逼迫?不管如何,這件事都和我李靖有關,我得去一趟華陰了。”

袁天罡道:“李靖,你和虯髯客張仲堅是義結金蘭的兄弟,應以和爲貴,能忍就忍下去啊!”

“怎麼忍吶?”尉遲恭大聲道:“二公子有一個三長兩短,我們聚結的意義就全然不存在了。”

“將軍但請放心,這件事三元李靖必有一個交代,二公子如到任何傷害,我李靖必將加倍奉還。”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尉遲恭心中有些急了,道:“敬德……敬德意思是說……我們應該盡起精銳,趕往華陰,拼一個血濺五步也要先把二公子救出來。”

李淳風道:“那不是個人的血濺五步,可能是雙方玉石俱焚、同歸於盡,那就白白的便宜了隋煬帝啊!”

袁天罡笑一笑,道:“對!忍忍忍,燒燒燒,燒字頭上三把火,忍字懷揣一把刀。李靖,別讓一陣怒氣衝昏了腦袋。”

李靖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多承指教!走一趟華陰,勢已難免,慢不如快,我這就動身了。”

轉身舉步,飄然而去。

“敬德與君同行。”

李靖沒有回答,已經走遠了。

“袁先生!”一直坐在旁邊沒有開口的秦瓊突然道:“叔寶的傷勢已愈,願和敬德結伴先行,接應李靖。”’

“大家一起去啦!”程知節道:“最好把雲中山的三千鐵甲兵也點齊出動,華陰一戰成功,就轉往長安,一鼓作氣,成就大業,把二公子擁上皇帝的座位。”

“李侯爺呢?”袁天罡道:“就算要坐皇帝,也輪不到二公子啊!”

程知節沉吟不語了。

怎麼說呢?人倫大道,豈可胡言亂語?

李淳風插言道:“三千鐵甲兵還未訓練到功德圓滿,不宜出動,長安城也不能輕易侵犯;諸位別忘了,長安城中還有一位袁紫煙。”

“難道要坐以待斃?”柴紹道:“我們按兵不動,任令虯髯客挾持世民?”

“是坐以待機啦!”李淳風接道:“袁紫煙不會讓虯髯客得償心願,諸位將軍放開胸懷,明天隨我到雲中山去,不能延誤了三千鐵甲兵的訓練工作。”

袁天罡道:“我到華陰走一趟,順便查看一下虯髯客的真正實力。”

兩位世外高人,幾句交談,就作了決定。

一個回雲中山坐鎮練兵,一個到華陰查看故情,沒有寒着臉,頒了命令,但秦瓊、敬德等一般虎將,默然從命。

李世民受到十分的優待,被接到華山一座絕峰上洗塵接風。

那不是華山的最高主峰,但卻險峻天成。

四周壁立如削,都是懸崖,只有一條路能通上下,峰頂有數十丈方圓的一片平地,就在那平地上建築了一座寬敞、豪華的宅院。

李世民瞄一眼大門上的金字橫匾,寫的是“華山行宮”。

時已入夜,大廳上燭光輝煌。

十二位年輕美女穿着石榴長裙,天藍襖,剪裁的窄腰裹身,凸現出女人蜂腰隆胸的美感。

虯髯客親自主持宴會。

李世民打量了這位豪勇蓋世、威名赫赫的人物。

只見他身高九尺以上,虎背熊腰,虯髯繞頰;頭大如鬥,目似銅鈴,雙目開闔之間閃動出逼人的冷芒。

看一眼,就給人一種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威脅感覺。

陪侍在宴席上的只有四個人——

冷豔絕美的張出塵外,還有個身着道袍的中年人。

其人面白如玉,中等身材。最特殊的是左手食指、小指上留了二寸以上的長指甲,把一個好好的人託襯得有點神秘了。

另外一個全身細衣、面如枯木的人。

似是死了幾十年後,又還魂重生一般,坐着不說話,就像是一根古木樁子,怎麼看也找不出一點生人氣。

但宴席上的酒餚卻是山珍海味,醇美精緻,是李世民的太原侯府中也難見到的珍貴之物。

虯髯客也不介紹席中人物,是一副目無餘子的架勢。他舉起酒杯,笑一笑,道:“世民老弟在太原招兵買馬,聚集了不少的江湖豪傑,如能和仲堅合而爲一,配合出兵,隋王朝的一片江山不難盡入我們的掌握之中。”

入了掌握怎麼辦?

虯髯客沒說下去。

李世民也不多問,舉起酒杯,道:“借花獻佛,敬諸位一杯。”

虯髯客、道裝中年,連那不帶一點生氣的緇衣人也舉起了酒杯。

李世民給人一種不能拒絕的威儀。

張出塵也喝了,而且是一飲而盡。

虯髯客放下酒杯,道:“二公子,對在下剛纔的提議如何決定,還望給張某一個答覆。”

李世民舉杯沉吟,似是很難想出一些適當的措詞回答。

“大哥!”張出塵道:“既是雙方合作,就應該預作約定,如是分地而治,也要劃分一個疆界出來。”

她的聲音如黃鶯出鳴,婉轉入耳。

虯髯客哈哈一笑,道:“天無二日,國無二王,分疆而治,豈不埋下了干戈不息之爭,二公子聰明絕世,必有良策教我。

此地高出雲表、孤絕遺世,正好給二公子一個深思長慮的機會。義妹,我們走吧!不要驚擾了二公子的思緒啊!”

“大哥!”張出塵道:“二公子和李靖情同兄弟,我牽他入華陰,至少也該多陪他一刻,大哥先走吧!小妹隨後就到。”

但虯髯客似是明白,點點頭,道:“好!你代爲兄勸勸二公子,江山雖好,但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統治,出將入相,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官,小兄先走一步了。”

推杯而起,向外行去。

那身着道袍的中年人緊隨身後而去。

形如枯木的緇衣人卻靜坐不動。

“木老,請回避一下。”張出塵道:“我要向二公子探問李靖的事。”

緇衣人緩緩站起,道:“張姑娘,我回避半個時辰,夠兩位談了吧?”

他說話一字一句,每個字似都用很大力量彈出來的,好像甚是辛苦。

他不稱李夫人,而叫張姑娘,也讓李世民有些不解?難道這裡的人都不願承認李靖和張出塵的婚姻關係。

“夠了,多謝木老了。”

張出塵微笑點頭,表現出十分溫柔。

緇衣人站起身子步出大廳,揮揮手,廳中的武士、美女全都退下。沒再說話,也沒有表情,走路也走得僵硬,好像全身關節不易彎曲一般。

“二公子,你被囚禁了。”張出塵低聲道:“這裡叫一秀峰,遠離華山主峰,平常很少人跡。張仲堅看上了它的幽靜,在這裡築建了一座行宮。”

李世民無驚無懼,神情平和地點點頭,道:“固早在預料之中也。”

“我很抱歉!”張出塵道:“對不住二公子,也覺得有負李靖,張仲堅要我請你來,商量軍國大事,卻不料是請君人甕,他一向光明正大,不喜奸計,這次竟然把我也耍了!”

“世民榮幸啊!”

“我是真的抱歉。”張出塵道:“二公子竟然一句也不責備妾身,我心中更難過了。”

“虯髯客對世民動用心機,足證對世民很是重視,天下英雄唯世民是其敵手,嫂夫人不用爲此耿耿於懷,需知如無嫂夫人這重關係,虯髯客就不會囚禁世民了。”

張出塵道:“所以,我慚愧呀!他對我半爲兄長半爲師,竟然會利用了我。”

“也數了世民的性命。”

張出塵微微一呆,道:“怎麼說啊?諷刺我,就不如罵我一頓了。”

李世民正色道:“是真的,虯髯客如非相信嫂夫人有能力牽我來此,會遣派高手把世民刺殺途中。”

張出塵想了一想,稍現笑意。

但隨又嘆口氣,道:“不管怎樣,是我害了二公子。鍾木魁是負責留此監視二公子的首腦人物……”

“鍾木魁?”李世民忙道:“就是那位緇衣人了,他舉止怪異,似有奇疾,和常人大不相同啊!”

“是的,他練的是乙木神功。”張出塵道:“成就太高了,把整個的身體練成了枯木一般,看上去行動有些不便,一旦提聚功力,行動起來不但十分靈活,也威力驚人。一擊之下,能碎一塊千斤巨石,全身刀搶不入,是這裡排名第三的高手。”

“比起嫂夫人的劍術,是否稍有遜色呢?鍾木魁排名第三,哪第一、第二又是些什麼人呢?”

李世民大感興趣的問着。

“鍾木魁不怕我的馭劍術。”張出塵道:“我傷不了他,我想這就是派他監控你的原因吧!不怕我救你出去。”

她長長吁一口氣,吐出心中的憂忿,接道:“第一高手,當然就是我和李靖的結義大哥——虯髯客,第二高手你已經見過了……”

李世民接道:“那位穿着道袍、面如白玉的人了,他的絕技又是什麼?”

張出塵道:“他自號七絕道長,是一位集多種絕技於一身的人。是虯髯客隱伏在長安附近的高手之一,我只知道他高過鍾木魁,卻未見識過他的本領,這些人都是近一年中出現在虯髯客的身側,連李靖也不知道他們。”

李世民震動了!

他心中暗忖道:“虯髯客究竟有多少伏兵?多少高手潛伏在長安左近呢?”

“我不知如何處措了?”張出塵接道:“拼了命,恐怕也無法教你離此……”

“千萬不可,千萬不可!”李世民接過:“那會連你也身陷危境了!”

張出塵道:“這也是我苦思無策的原因,我心中雖有不滿,只有沒有行動,還可維持個表面和善的局面,一旦行動失敗,妾身死不足惜,恐也將連累到二公子了。”

WWW⊕тtκan⊕℃o

李世民笑一笑,道:“此言有理,一秀峰絕崖千尋,僻處羣峰之中。這裡是插翅難飛呀!虯髯客似也不急於殺我了。”

張出塵點點頭,道:“是的,看樣子他似以二公子作爲人質,以使追隨二公子的高人虎將,-一爲他所用……”

“那就不用急急脫困了。”李世民接道:“我們有時間從長計議。”

張出塵輕嘆一聲,道:“如果李靖能早日到此,合我們夫婦之力,也許能救走二公子,但不知他會不會聞訊趕來。”

李世民吞吞吐吐地道:“來是一定會來,不過福禍難料啊!”

“二公子言外有意?”張出塵道:“何不說個清楚呢?”

李世民皺起眉頭,道:“如有失言,還望嫂夫人多多原諒,不要責怪。”

“儘管請說,出塵對二公子只有愧疚,哪裡還敢責怪。”

李世民道:“虯髯客對嫂夫人仍有些舊情難忘啊!”

張出塵的臉紅了,低下頭,帶着三分羞愧,道:“這方面,李靖就比我敏感,他不願留在這裡,大概是早有所覺了,二公子也能觀察入微。”

“旁觀者清啊!”李世民道:“放到了自己頭上,就未必能如此明察秋毫,我曾把一件簡單明瞭的事處理得一塌糊塗。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遺恨?”

張出塵道:“可是說的袁寶兒,聽說她顏色冠絕一代,後宮佳麗全失色,二公子也真能狠下心捨得她呀!”

“處置失措了!”李世民道:“如今是後悔莫及,嫂夫人,虯髯客他……”

問不出口了,只好中途打住。

但張出塵明白,似也願在李世民的面前表達出心中的意願。

張出塵道:“還沒有越規的行動,但我已從他的眼神中發覺他心中的慾望十分強烈,他以極大的定力剋制着自己。

我不知道他這種忍耐的功夫還能持續多久,二公子,很可怕呀!讓我生活得如坐鍼氈。過去全心練劍,還無所覺,如今是劍術有成,才感到危機四伏。李靖好狠心,丟下我一個不管了。

當年我爲他,夜奔客舍,委身相就,把女人的尊嚴一把拋開,難道這一次還要我投懷送抱?”

李世民微微一笑,道:“原來嫂夫人心中還有如此的介蒂,都是夫妻了,還要計較什麼?李靖兄對嫂夫人懷衷如一,這一點世民願以生死擔保。”

張出塵有些驚喜地道:“難道他對我沒有誤會?”

“小誤會在所難免!”李世民道:“大誤會就不致於了,李靖他相信你。”

張出塵道:“我有錯,我被劍術迷住了,疏忽了作妻小的責任,只道他修習道法會把兒女柔情看得很淡,我有此一念,誤人誤己,直到他拂袖而去,我竟然還無警覺,一直認爲心繫在情郎身上,他應該感覺得到啊!”

“投入得太深了,不過這也難怪。世民聽說習練上乘劍法的人,到了閉口所在,絕不許稍有分心。”

張出塵苦笑一下,道:“所以,我練成了上乘的劍法,但卻差一點失去了丈夫。我從虯髯客的雙目中發覺到慾望之光,才發覺到處境的險惡。李靖可能早就發覺了,我不懂的是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一聲。”

李世民道:“那時你對劍術迷戀正深,李靖兄就算說出來,你會相信嗎?一有爭執,就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怎麼說呢?”

“你完全沒有發覺到虯髯客的異樣情懷,就很難認同李靖的勸告,一爭執,就泄露了這個隱密了。”李世民道:“到了那種局面,要李靖怎麼辦呢?爭吵一陣拂袖而去,還是反目動手、兵刃根見呢?都不是好結局。”

李世民沒有再說下去,但已經夠了。

張出塵領略了話中含意,聽得冷汗淋漓,雙頰似火,心中的激動已難自禁。

她緩緩的道:“我會疏於防範,被人乘虛而入,佔據芳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概就是這個下場了……”

她哭了,是那種無聲之泣。

兩行清淚,一顆接一顆地順腮而下。

李世民不再多言,再說就畫蛇添足了。

“我對不起李靖。”張出塵的聲音平靜,拭着淚痕,道:“我真的對不起他,我要向他認錯,求他原諒我,他是個聰明、專情、又偉大的丈夫,我卻是一個愚笨又自私的妻小……”

“言重了!”李世民道:“嫂夫人,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此番嫂夫人能盡去心中介蒂,李靖兄這一生就享不盡溫柔之福了。”

“嗤”的一聲,張出塵破涕爲笑了,道:“二公於一番開導,使出塵重見天日,勿怪李靖能傾心相許。二公子除了王者的威嚴、氣勢令人心折之外,對人、物、事的剖析、高論,也讓人五體投地。二公子,出塵感激莫名,只有一拜酬恩情了。”

說拜就拜,竟然真的跪了下去。

李世民伸手相扶,但將觸及張出塵的身體時,突然收了回來。

他暗忖道:如此美女,豈可以手相觸、肌膚相親?

他便急急地道:“快起來呀!再要如此,世民以後如何還敢再發謬論……”

“張姑娘!”

一個冷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張出塵一躍而起,道:“木老,已滿了半個時辰嗎?”

不知何時,鍾木魁手執着一根黑色手杖站在大廳門外。

“也許不到!”鍾木魁道:“但也相差不遠,如非大王飛令上山,傳召張姑娘下山議事,木魁再多給兩位一些時間,有何不可呢?”

張出塵道:“哦!大哥有令傳召,二公子!恕我不奉陪了。”

“不敢當,不敢當!”李世民道:“嫂夫人多多珍重,事務繁忙,就不用多來探望我了。”

張出塵淡淡一笑,道:“有木老照顧,二公子安全可保無慮。”

飛身一躍,像一隻大鳥般直向廳外飛射而出。

“二公子!”鍾木魁道:“張姑娘的話半真半假,二公子不可全信呢!”

“怎麼說呢?”李世民淡淡一笑,道:“木老可否說的明白一些?”

鍾木魁道:“好!二公子既不明弦外之音,老夫就說清楚了。

若是有人想來刺殺二公子,有老夫擋關,自可保安全無慮。

但如有人想教二公子離開此地,二公子就要多想想了,老夫奉到的令諭是一有逃走的行動就格殺勿論。”

這是正式的警告,說明了逃走必殺。

李世民呆呆出神。

正在忖思之間,傳來了輕巧的步履之聲!

一個石榴長裙、藍上衣、梳着兩條大辮子的姑娘,提着一盞宮燈,行了進來。

那姑娘笑道:“爲了不驚擾二公子的思慮,婢子們奉命全都搬了出去。這裡除了大廳、廚廁之外,還有十二房大小不同的臥室,一大間滿架存書的書房,二公子都可以隨時使用。”

“那是說這座華山行館之中只有我一人。”李世民道:“炊食洗刷也要自理嗎?”

“二公子是貴賓,那能慢怠。”女婢笑道:“灑掃廳房,自有我們打理,三餐飲食我們會按時送上。二公子,侍候你的女婢歌姬加起來有十八個人,也都是這座宮的人。你喜歡,可以宣她們爲君侍寢。

這裡叫‘華山行宮’,不是‘華山行館’,本是大王養息、靜思之所,現在全由二公子一人享受了。”

李世民暗暗忖道:聽口氣,這丫頭似是這裡的歌姬女婢的班頭,想探得一些內情、消息,要放下身份拉下臉皮才行。

定了主意,笑了笑,道:“侍寢的人也包括你姑娘在內了!”

那女婢似是未料到有此一問,怔住了。

她沉吟了好一陣,才緩緩說道:“在十八名歌姬、侍婢中,妾婢的姿色最不養眼,二公子應該不會選中妾婢纔對。”

李世民忖道:“這是她最大的脆弱之處.這丫頭早已心有所屬,我如籍故給他一些壓力,可能會逼出一些什麼?收放之間就可能有所收穫了。”

李世民隨即微笑道:“情人眼裡出西施啊!太原侯府之中也養了一批接待貴賓的歌姬女侍,有南國佳麗,也有北地胭脂……”

女婢黯然一嘆,道:“你們這些貴胄公子,只知酒色徵逐,遊戲人間,得償一己私慾就好,哪會管別人死活。二公子一定要選我侍寢,妾婢是無能反抗的。”

李世民看她滿臉愁苦之色,心中暗笑道:袁寶兒何等姿色?

何等風情?我都能把持住自己,闖過了大江風浪,怎會陰溝裡翻船?此一番弄巧、試情,旨在測驗一下虯髯客統軍之道,小有冒犯之處,還請你多多原宥了啊!

心中默禱,口裡笑道:“敢問姑娘芳名?敬請賜告,也好留一個日後重敘舊情的機緣。”

“妾婢如玉,華山行宮中的侍婢班頭。在此三年,幸保自塞無暇。二公子如堅持選我侍寢,也是如玉在劫難逃。”

“如玉姑娘!”李世民道:“這就說得有些淒涼了,聞之不忍啊!但你身在虎口,躲過今天,如何能躲得明天,我不選你,怎保證別人也不選你?”

“這裡看似身在虎口中,卻是相當的安全。”如玉道:“華山行宮很少招待客人,妾婢選入此處三年,你二公子是唯一被接待的客人了。大王也很少來,所以我們清閒得很,也安全得很。”

李世民道:“如是虯髯客看上你呢?你當如何?”

如玉道:“大王愛色,但非絕色不愛,像張姑娘那種天姿國色,才能使大王心動,我們這種山谷野花、河邊青草,哪裡會看在大王眼裡,倒是你二公子啊!我可是聞名久矣,想不到竟會…

…”

不說了,大概是不太好聽,擔心唐突貴客了。

“說下去,如玉姑娘!是不是我李世民大好色了?”

“男人嘛!”如玉道:“尤其是你們這些豪門公子,家中養有歌姬,閨房中三妻四妾,交往的朋友也都如此。在家中笙歌不絕,出門後美女環繞,到處可以玩,到處有得玩。

像這種囚居的生活,也有我們十八個女人陪你,任你挑來選去。任你夜夜春宵,任你……”

語氣中充滿憤慨,但又有一些無可奈何?

李世民接着道:“如玉姑娘認爲在下被囚於此了,何以見得記?”

如玉道:“石階千級,通路一條,餘下的峭壁千尋,猩猿難渡,只有肋生雙翅飛下去了。二公子不能飛下去,只好留在這裡玩女人了!”

“姑娘,你心中似有塊壘。”李世民道:“可否一訴衷情,我這裡願爲聽衆。”

“二公子,你言重了,如玉只不過一個婢女,生而何歡?死而何憾?倒是你二公子啊!既願在黃蓮樹下彈琴,苦中作樂,如玉願以清白身軀相伴,演一出鴛鴦交頸死荒山,託你二公子的福,讓我這個微不足道的侍客婢女今生有幸高攀,埋骨於華山行宮。”

李世民呆了一呆,道:“如玉,你是誰?”

“丫頭啊!”

李世民躬身一個長揖,道:“得罪了,言語冒犯,還望海涵。”

如玉輕輕嘆息一聲,道:“你能捨了袁寶兒人間絕色,那會真的看上我這個粗陋的丫頭。”

“你,你……”李世民有些震驚了,道:“怎會知曉這些事?”

“因爲,我曾是李爺身邊的侍婢……”

“李靖?”

如玉點點頭。

“世民該死,我……該稱呼你一聲小嫂夫人!”

“不可胡說!”如玉面泛羞紅,道:“李爺是何等英雄人物,哪裡會收我爲妾,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承李爺看得起我,收我爲一個記名弟子,傳了我一點武技、術法。

李世民呆了一呆,道:“我……我我……”

我了半天,我不出個所以然來。

如玉道:“李爺告訴我一些事,天下最讓人敬佩的人就是你二公子,我初見二公子時,就爲公子的風采威儀懾服,但適才見面,卻又爲二公子的輕浮之氣震驚,是李爺看錯了人,還是你冒充的?二公子,一番對話折轉,才知二公子別有用心。”

李世民道:“我……我還是莽撞了,幾乎冒犯了你,慚愧呀!

慚愧!”

“談不上冒犯。”如玉微笑道:“只要你是真的二公子,妾婢能以身侍寢,可是求之不得。”

“唉!虯髯客早有設計,世民已身入牢籠。鍾木魁技藝絕高,一夫擋關,六親不認。處境最險的又是出塵姑娘李夫人,我怕虯髯客會放手蠻幹。”

“二公子說的不錯,大王手中幾位心腹高手都不肯承認李爺和張姑娘的婚姻,他們認爲只有大王才配得上張姑娘的絕世容色,大王也確實愛上了張姑娘。怎麼辦呢?小婢這點技藝是無法阻攔住大王,也不敢和張姑娘表明心意,只有暗中留心。她警覺危險,逃走時,再暗助一臂之力。

但自她練成了上乘劍術之後,這點忙也不用我來幫了。張姑娘已到飛行絕跡日行數百里的速度。”

李世民忙問道:“這華山行宮的險要也困她不住嗎?她如想走,隨時可以走嗎?”

“這裡是困她不住,但她無法快過大王啊!”如玉道:“七絕道長、木長老也都有追上她的本領。”

李世民道:“如有姑娘協助,她可以走得很安全。姑娘何不表白一下身份,以取得張姑娘的信任呢?”

如玉搖搖頭,道:“怎麼表白,一旦引起誤會.妒火可以燒燬他們夫妻的情意,那不但爲我招來殺身之禍,也可能陷李爺於危境之中。”

“如玉姑娘!”李世民道:“你不聞不問,一旦讓出塵失身於虯髯客,如何是好呢?”

“那就無可奈何花落去了。”如玉道:“這一年多的時間,大王和張姑娘幾乎是朝夕相處,演練劍術。他們是義兄義妹的身份,但接近大王的人,似已把張姑娘看成王妃了。最大的障礙是李靖,殺了李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擁着張姑娘作王妃了。”

李世民罵道:“這……這真是胡鬧啊!虯髯客的手下就沒有一個知書明理、膽敢諫言的人勸勸他嗎?難道……”

“知書明理的人當然是有。”如玉道:“這裡集聚了不少具有文才武略的高人,可是沒有人敢說話呀!大王性如烈火,又自任剛愎自大,再加上一部分人認知不同,也有點嫉妒李靖,張姑娘在他們的心目中也不過是一美麗的女人。

大王喜愛張姑娘,要之何妨?大王在他們眼中是一尊天神,他要做什麼?似都可任意而爲。”

李世民道:“這就沒有是非、情義可言了,李靖發覺了這些情勢,才忍棄結義之情,避走於江湖之中。”

如玉道:“所以,這件事別人無法插手,也無能插手,只有張姑娘獨善其事了。”

李世民長長吁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了。

他已明白了不宜再有激烈的反應,這檔事,走漏了一點風聲,就會激發出可怕的變化,雙方心中已積存了相當的委屈,稍經激動,爆出火花,就一發不可收拾。

如玉笑一笑,道:“解鈴還是繫鈴人,也許李爺的大智大慧能讓它化解於無形之中。至少,他已讓張出塵學成了絕世劍術,此後,是分是合?張姑娘心中都不會再有遺憾。”

“說得有理,如玉姑娘見解高深,世民佩服。‘’

“說什麼見解高深,是事情逼得我苦思熟慮,想了很久很久,纔有這麼一個看法出來,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呀!江水東流,誰能阻止,任它自然到盡頭了。”

李世民點點頭,道:“如玉,何以教我呢?”

“坐以待機!”如玉道:“二公子,後援未至,千萬不可妄動逃走之心,留在這裡妾婢還可以稍作維護,一旦行動失敗,妾婢拼着一死,也無法保護你。張出塵也不能。

保持現狀,至少還能暫時維持個平靜局面。不過,我相信這個表面的平靜,維持不了多久。”

“怎麼說呢?”李世民道:“如玉姑娘看到了什麼?”

“大王似是準備動了。”如玉道:“張姑娘大概也有了警覺!”

李世民點點頭。

“只不知長安城中是否真有傑出人才。”如玉道:“聽說有一個字文成都,才兼文武,技藝非凡。如果想和大王的神功抗拒,恐怕是力所難敵。”

李世民差一點說出了袁紫煙。

但話到口邊忍了下去,虯髯客如果由華陰出兵,攻擊長安,勢必和袁紫煙撞上不可,這一戰就關係重大了。

但聞如玉說道:“大王表面粗豪,卻是粗中有細,他傳令召走張出塵,可能已有所警惕。不過,他是真的喜歡張姑娘,只要她應付得好,當可保平安無事。

討厭的是七絕道長,他不但主張殺了李爺,也主張殺了二公子。這個人深沉、陰險,誰也料不準他會作些什麼事情?

我本是李爺佈下的一個棋子,看來也到了該起作用的時候,我會想辦法儘快傳出消息。現在,你該挽住我到臥室了。”

李世民道:“不知者無罪,明知故犯,就有些罪不可赦了。”

如玉道:“可能有人來了,他會在暗中窺視,現在是作戲,不過要作得逼真一些。”

李世民只好抱住瞭如玉的柳腰,也許他不敢用力,如玉就只好施展出賴字訣了,整個人倒了過去。

李世民只好加大力量,抱着如玉姑娘入臥室。

行入了一座臥室中,如玉姑娘才離開了世民的懷抱,道:“妾婢整理牀褥,二公子稍安勿躁。”

李世民不知該如何答理,只好閉口不言。

燃起燈火,服侍李世民睡下。

如玉才笑道:“妾婢去燒壺茶來。”

李世民躺在牀上沒有動,如玉姑娘卻是自說自話自己行動,又熄去了房中燈火,轉身而去。

如玉真的幫李世民寬衣解帶時,李世民就立刻閉上眼,連看也不敢再看一眼了。既然說明了是作戲,也不敢再拒絕。

如玉心中暗笑道:“名震天下的李二公子,原來如此怕女人,侯門子弟出了這麼一個不敢面對女色的人,可真是笑話!”

聽到如玉的腳步出遠,李世民才睜開了眼睛。

室中一片黑暗。

李世民開始思索目前的境況和應對之法。

首先想到了李靖——

果然是長謀深慮的大帥之才,處處有伏兵,環環有接應。誰能想到他已在虯髯客的內帳女婢中佈下瞭如玉這顆棋子?

是否還有呢?

一旦到了身陷絕境時,會不會還有伏兵出現?

李靖深愛張出塵,李世民十分了解,兩人談話中,李靖曾透露出不少心聲。

張出塵迷戀劍術,全心投注。

虯髯客竟也肯大力周全,暫時放棄了爭奪天下的佈署工作,隱居於華山之中,傳授張出塵的劍法。

李靖竟也能忍性斷情,成全嬌妻練劍的心願。

這要多大的自制力,纔可以做到,拋去煩惱走江湖,忍令嬌妻和別人日久相處,來一個眼不見爲淨。

兩個蓋世豪傑懷志英雄,都作了很大的犧牲,爲什麼呢?只爲讓張出塵劍術早成,心願早償。

張出塵劍術學成了,纔想到是自己把丈夫逼走了。

李世民思緒飛轉,又想到長安後宮的袁寶兒,絳帳春情嬌無限,常在皇上懷抱中;還會想到他李世民嗎?

還有那仙女般的袁紫煙,術法精深,氣勢凌人,聽李淳風和袁天罡的口氣,似乎是兩個人合起來也未必是她的敵手。

但加上李靖呢?

雙方總是難免一戰,有沒有辦法使雙方的衝突化解開去?如果把袁紫煙引向虯髯客,一場大戰下來,又會是誰勝誰敗?

聽張出塵和如玉兩人一番言語,證明自己的看法不錯。

虯髯客可爲江湖大俠,以他對張出塵愛戀之深,卻能擺在身邊一年多,忍下不動,可資爲證,約束他的力量不是是非道德,是一股俠義之氣。這股氣能維持多久,很難預料?心賊不去,終難有蠢動之日。

有一天色慾之念超越過俠義之氣,那就六親不認了。

一旦他登上皇帝之位,天下都入掌握中,承天之命爲所欲爲,想當然耳,逆我者死,暴首的肆虐恐不在秦皇之下了。

光芒閃動,步履聲響,打斷了李世民的思潮。

李世民急急閉上眼睛,裝睡了。

如玉一手提着紗燈,一手端着茶盤,行入了臥室之中。

李世民不敢睜眼看,裝出均勻的呼吸,睡着了。

如玉倒了一杯茶,捧到牀邊。

看世民睡得香甜,改變了心意。放下茶杯,寬農解帶,連褻衣也脫光了,似是誠心要佈施色身。

華山一秀峰頂,夜寒襲人。

如玉一抓被子,鑽入李世民的被窩中了。

她幫李世民脫衣服時,倒未脫得全身赤裸,但如玉自己卻脫得一絲不掛。

李世民感覺到一個光滑的嬌軀偎了上來,鼻息間也聞到一陣少女幽香。

沒有挑逗,也沒有異常舉動。

好像偎在李世民的懷中睡覺,就心滿意足了。

如玉很快睡熟了。

李世民可苦不堪言了,他不能推開如玉,也不能輾轉反側,只好一直裝下去了。

四更時分,李世民才真的睡去。

醒來時,如玉早已起牀,捧來了面水、面巾。

“二公子睡得好啊!”如玉帶着兩頰紅暈,低聲道:“洗個臉我去準備早點。”

轉過身子出臥室。

李世民立刻一挺而起,全身上下看一看,一切如常。

穿上衣靴洗過臉,如玉已捧着早點走進來。

如玉微笑道:“這裡什麼都有,只是我的手藝差,二公子將就一頓,今天我把廚師調上來,讓他們住在這裡,二公子食宿就方便多了。”

“奇怪呀!”李世民道:“爲什麼連廚師也留下,不是要把我囚居於此嗎?”

“怕你害羞啊!也怕人多嘴雜。”如玉道:“讓你一個人孤獨住在這幢大房子中,你纔會感覺到寂寞難耐,七絕道長的推斷是你可以忍耐七天。七天後,你就會召人陪宿,不是爲色慾,是要排遣高山之頂、深大宅院中這份冷清的寂寞。”

“好毒的手段啊!”李世民道:“只要我招人入宮,那怕是秉燭達旦,也是跳到黃河洗不清了。”

“二公子,你在怕什麼呢?”如玉笑道:“貴胃公子、侯門少爺,哪一個沒有婢妾伴宿、歌姬侍寢,此事人人皆知,就算二公子把這華山行宮的歌女舞姬-一招來待寢,傳揚出去也不致損害到二公子的盛名啊!”

“說得不錯,如玉姑娘對王府侯門中淫逸腐化情事知曉得不少,世民長於侯門,大哥建成又是此道中的高手。

太原侯府中的歌姬侍婢,都是精挑細選的美人,世民雖未沉迷其中,但也無排斥的心理。”

如玉道:“這麼說,二公子也選過她們侍寢了,是否常常如此呢?”

“有過兩三次的經驗。”李世民道:“後來因爲公務匆忙,機會不多,也就不彈此調久矣!”

如玉道:“昨夜我裸身投懷,二公子睡得好香,不過我知道你沒有真的睡着。”

李世民吃了一驚,急道:“因旅途勞累,上牀後睡得迷迷糊糊,從未完全清醒,總在半睡半醒中。”

“李爺留過話,要我從衆隨俗。”如玉道:“李爺不會碰我,那是因爲張姑娘。我能保住此身,尚未成殘花敗柳,是此地的環境單純,大王心中只有一個麗影,我們就成了虎口餘生啦!

但我知道不可能永遠如此,既難免蓬門大開,爲什麼不選個心儀的男人,奉獻上初夜的貞操?

二公子竟然能投懷不亂,如玉也未經雲雨情、不會挑情動君心,白白的虛渡了一夜,但能抱着二公子卻也睡得香甜。”

李世民輕輕嘆息一聲,道:“我非鐵石人,豈會全無所覺?

只是心結沉重,就提不起這份興致了。”

如玉道:“不管是什麼原因?小婢裸體投懷,二公子能夠不及於亂,這份定力,足以比美前賢,不過,危險啊!”

李世民道:“不敢掠前賢美名、但危險何在?我就想不明白了,難道非要雲雨巫山鬧一場,才能得保平安嗎?”

“二公子!”如玉笑一笑,道:“只怕被你說對了!”

李世民呆了一呆,道:“願聞其詳!”

如玉道:“七絕道長沒有走,還留在山下營寨中,那表示他有事要辦,二公子自然是事件中的主角了。”

李世民疑然道:“你是說七絕道長不住在華陰軍營,他住在哪裡呢?”

“長安城中。”如玉道:“那一座道觀詳細的地址小婢不清楚也不便打聽。他是長安地區的主腦,長安城內、郊外潛伏有不少的甲兵,這些人都在七絕道長的統帥指揮之下,如此重要地方職位,七絕道長卻滯留不歸,這華陰地區應該有更重大的事情未了,但是除了你二公子之外,還會有什麼事呢?”

李世民沉吟了一陣,點點頭,道:“我孤身一人,武功平庸,困在華山一秀峰絕頂之上,已是一籌莫展,還用得着七絕道長留下來監視我嗎?”

“不是監視。”如玉道:“由鍾木魁守着宮門,千軍萬馬也都難救你出去,七絕道長在這裡有兩個重大目的,一是研究你這個人,二是下手害了你。”

李世民長長吁一口氣,道:“我值得如此重視嗎?”

“大王目中無人,眼空四海,是不怎麼重視你。不過,七絕道長的看法不同,他認爲大隋朝氣數將盡,日後能和大王爭奪江山的,只有你二公子和李靖。

所以七絕道長一直主張先去禍根,然後再拿下長安不遲。這禍根指的就是你二公子和李靖。”

李世民吃了一驚,忖道:“這七絕道長有些詭異神秘,卻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不可輕視。”

“單是裸女在懷,忍下不動,這一項非常之處,就無法逃過七絕道長的毒手。”

“階下之囚,籠中之鳥,逃過毒手的機會是非常渺小了。”李世民道:“不知七絕道長殺我的手法是明取呢?還是暗殺?”

“若決定要殺你了,什麼手段他都能使得出來。留下來暗作觀察,就表示他還未下定決心。所以要設計逃避,這是一場冷酷的鬥智比賽,你必需活下去,不惜委屈求全。”

李世民默然了。

如玉又道:“如果換了一個侍婢與君同牀,二公子就不能表現得生懷不亂了。”

李世民苦笑一聲,道:“他要存殺我之心,何患無詞,又何苦如此的花費心機。”

“七絕道長殺你之心雖很堅定,但他要找一個說服大王和張姑娘的理由。”如玉道:“如果他在三五日內找不出理由,就必需離開這裡了。”

“找不出理由,也可以囑咐人暗中下手。”李世民道;“飲食茶水,刺客暗算,實是防不勝防。”

“二公子!”如玉道:“你好像甘願認命,鬥志不強啊!飲水下毒,我可以幫你防範,刺客暗算先要逃過木老那關,他防你逃走,也防你被人刺殺,何況三五日內也許會有援軍趕到啊!”

李世民精神一振,道:“說得對,爭取一天是一天,鬥勝一場是一場!”

如玉心中大喜,笑道:“二公子,你如就此放棄了,小婢如何對李爺交代?想一想,要實現你博大的抱負,一定要從權應變,忍辱負重;躲過了這一劫,纔有希望。”

“多承姑娘指點,世民感激不盡。”

如玉笑了,是真的開心之笑,也覺得做了一件大事,說服了李世民也算對李靖有了交代了。

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二回 輕騎北進
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六回 高僧術法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四回 縱騎覓情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八回 如玉侍寢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二回 輕騎北進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五回 青龍騰飛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七回 深宮密語第九回 智脫虎穴第十一回 血染宮門第三回 紫煙赴會第一回 競豔爭寵第十回 毒襲宮娥第二回 輕騎北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