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李靖不但沒有生氣,而且連叫了三個‘好’字,不但把黃雲叫糊塗了,連張出塵也被他叫得一頭霧水。
極盡收斂學溫柔!
張出塵非常想問李靖好什麼呢?但是卻忍下未說,也未理會黃雲。夫君當廳坐,一切就由他作主了。
“黃雲!”李靖道:“你不給二爺見禮也就算了。一年多不見,大家變生疏了,這位奇裝異眼一半紅衫一半白的怪物,是人是鬼?該給我介紹一下吧!”
黃雲心中是有點慚愧。
一年前是這麼叫的,見李靖時恭敬有禮,連呼二爺。相隔一年,神態大變,經李靖當面點破,他一張臉全羞紅了。
幸好右面身着水火衣,背插長劍,不過手中未抱聞香說的黑筒,開了口,道:“用不着黃爺介紹,在下自報姓名也是一樣。”
李靖道:“好!你既然有名字,那就說出來聽聽。盡詳細一些,最好把你的出身來歷一併說出來。”
“李靖,別太過分了!辛老二不吃這個。”
“你姓辛,叫老二?”李靖道:“沒有個像樣的名字嗎?”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知道我是辛老二就行了。”
李靖雙目神光如電,盯注在辛老二臉上瞧了一陣,道:
“我明白了,你根本沒有名字,你也不姓辛,你們是七絕道長訓練的殺手。我不明白,他爲什麼付於你們一個辛姓。
但我知道老二隻是一個編號,辛老二、辛十二、辛九九,都是一個意思,也許一個辛老二就永遠死不完了,殺一個,再有一個頂上來。”
辛老二的臉上飛起了一片紅暈,似是被李靖說破了心事。
但辛老二並未承認,冷笑一聲,道:“希望你的武功和你口才一樣的凌厲,否則就是你的大不幸了。”
李靖淡淡一笑,道;“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儘管出手試試。”
黃雲一擺手,制止了辛老二,道:“李爺,我們奉命行事,情非得已,請李爺賜諒。”
“不要緊,我不會怪你。”李靖道:“義結金蘭的大哥,要殺他的兄弟、義妹,這還有什麼好說的。不過,要你黃雲幫我說句公道話,背叛誓言、反目成仇的,不是我李靖李老二,是張仲堅。張大哥設下代兵,要殺我們夫婦,我們夫婦是被迫反抗。”
黃雲道:“李爺,我不會和人談起此事,但如我一旦說了,一定會實話實說。”
“只此一樁,你黃雲還保有君子氣度。”李靖道:“我們要上華山行宮探望李世民,你們要集中力量,可以撤到華山下面,和伏兵合而爲一,現在是放我們過去,還是要我們打過去?”
“我們奉命不許李爺離開華陰。”黃雲道:“李爺要上華山行宮,我們是恭送如儀。”
李靖道:“好!集中力量,一次對決,對雙方都有好處。”
黃雲怔了一怔,道:“集中力量,使我們實力增強數倍,對李爺會有什麼好處呢?難道在我們大軍回布的地盤上,李爺也能變出援軍來?”
“兵不厭詐,機貴神出。”李靖道:“屆時諸位就可以見識到了。”
黃雲的目光突然轉註在聞香的身上。
他緩緩的道:“聞香,你是替李靖送酒菜來,現在跟我回去吧!大王凱旋歸來,還要你斟酒喝呢!”
他已替聞香鋪好了臺階。
聞香只要步階而下就成。
但聞香不領情,笑一笑,道:“黃爺,你看小婢這個樣子還能回得去嗎?”
“爲什麼不能?”黃雲道:“你蘭質慧心,善解人意,識酒之能,天下第一;調酒的本領,無人能及。大王如何能離得開你?”
聞香搖搖頭,道:“謝謝黃爺的誇獎,可惜我已經不能回去了,我穿的是李夫人的衣服,佩的是李夫人賜的寶劍。”
“大王需要你,不會和你計較這些小節的,我黃雲敢拿人頭擔保,聞香姑娘!你絕不會有事的。”
“你還是不明白呀!”聞香道:“我這麼說吧!黃爺,我是李爺的伏兵之一。”
黃雲呆了一呆,道:“真的?”
聞香道:“什麼時候了,還會騙你嗎?我們這番對話,不就是我叛離大王、追隨李爺的明證,還要怎麼樣你纔會相信?”
黃雲嘆息一聲,道:“李爺能在大王的心腹中佈下伏兵,果然厲害,但不知像你聞香的人還有多少?”
聞香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問李爺吧!我只能告訴黃爺,絕不止我聞香一個……”
黃雲突然放聲大笑,道:“如果都像你聞香這樣的人,多幾個又有什麼用呢?手無縛雞之力,慘作刀下之鬼。”
“黃爺!”聞香道:“小婢也許不是八劍客之首的敵手,但三五十劍我總能接得下來。”
張出塵已經有些不耐,拔劍在手,道:“要出手快些拔劍,否則就快讓開路。”
黃雲笑了笑,道:“如果張姑娘等是到華山行宮,那就請上路,不過如不是去向華山行宮,那就別怪我們施展各種截擊的手段了。”
李靖道:“黃雲,你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二爺幾時說話不算了?”
李靖邁開大步,向外行去。
張出塵、聞香劍已出鞘,緊隨在李靖身後。
黃雲和辛老二保持了丈許左右的距離,倒退而行。
在兩人兩側前後,集結了八大劍客、二十四個着水火服背插長劍懷抱尺五長短一個黑色筒子的殺手,六十四個烏鴉兵,百多位龍、虎戰士,圍在李靖夫婦四周。
李靖很用心去看,但卻看不出那是什麼質料作成的長筒?
也看不出筒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李靖行進的方向果然是華山行宮。
黃雲追隨在李靖身後。
登上了百層石級,才停了下來。
黃雲低聲道:“二爺,鍾木魁防守宮門。”
擺脫了隨行同伴,終於叫出了一聲二爺。
李靖回首一笑,道:“我知道,黃雲!這一次反臉成仇,立刻就兵戈相見,來得太快了也太急了一些。”
“黃雲知道二爺的才能、忠誠,但我無能爲力籲!人微言輕”
李靖道:“有這份明識存心,就是知己。黃雲,等一下雙方動手時,你留份情意,別太勇往直前,對你我都有好處。”
黃雲沒有回答,以兩道明澈的目光送李靖一行,登上了華山行宮。
鍾木魁手執鐵杖,站在宮門口處。枯乾的臉上,還帶着微笑,說是笑,事實上比哭還難看。
哭時大張着嘴巴,還有一定的形態,這微笑就無法形容了.有如刀子在枯木上開一道口子,笑得一臉僵硬。
李靖早已見識過了,知他並非做作。
李靖還以微笑,道:“黃雲和辛老二帶一批劍客、殺手,送我們上華山行宮,木老肯否讓讓路呢?”
“讓,讓!”鍾木魁道:“不過,二爺!上山容易下山難,一秀峰只有這一條路,二爺和張姑娘可以飛過千丈谷,越渡萬重山,但別人不能,李二公子也不能。”
李靖一皺眉頭,道:“木老究竟想說什麼?還是直說的好。”
鍾木魁道:“我只是說明一聲,免得二爺責怪我不夠朋友,李世民病得很重,二爺應該帶個大夫來。”
張出塵道:“好好一個人,怎麼忽然病了?什麼人害了他?”
她忍了又忍,終是忍耐不住的問。
鍾木魁道:“什麼人害了他?如玉會說明白,張姑娘請問如玉吧!”
張出塵不悅地道:“你答應我照顧李世民的,但卻言而無信。”
“沒法子啊!”鍾木魁道:“大王的命令,老夫可不敢違抗,也只好睜隻眼閉隻眼了。”
“是大王下令害他?”張出塵道:“他保證不會加害李世民的,我才把他帶來華山行宮……”
鍾木魁接着道:“不……不對,不對!不是大王下的令,大概是七絕道長拿着雞毛當令箭,騙了我也不一定。”
張出塵又問道:“李世民病情如何?”
鍾木魁道:“還沒有死,不過也算差不多了。七絕道人的藥物、手段樣樣絕,也難怪李世民受不了啊!”
鍾木魁說着話,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驟聞李世民如此病重,李靖也心頭震動了。但是想到袁天罡竟未提這件事情,心想其中必有蹊蹺。
他當下笑道:“我李靖精通藥物、醫理,就是最好的大夫,李世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能保他不死。”
口氣之大,竟把鍾木魁也唬住了。
他呆了一呆,道:“二爺!這世上真有……真有起死回生的藥物嗎?我已經給他服了一支千年人蔘,可是,可是……”
“可是還不能還魂重生嗎?”李靖笑道:“一支千年老參全給他吃了?”
“對!”鍾木魁道:“李世民還沒有死,千年老參也不能使他病體復原,唉!真是白白糟蹋了那支珍貴的老參啊!”
李靖不解地道:“我有點奇怪,木老爲什麼要對李世民這樣好呢?據我所知,仲堅大哥存有的老參不多啊!”
“只有兩支了。”鍾木魁道:“老夫那天晚上喝了點酒,眼看李世民奄奄一息,如玉急得眼淚直流,我莫名其妙的一衝動,就把一支千年老參送給了李世民。
老夫想起來,此事不通,李世民就要死了,還吃什麼千年老參呢?找到如玉丫頭,想追回那支老參,想不到她快手快腳的已經煮成雞湯給李世民喝下去了。”
李靖微微一笑,道:“木老一生千錯萬錯,總算作了這麼一件好事。”
“好事?”鍾木魁道:“老夫可是越想越慪,很想殺瞭如玉,出口鳥氣,但又要留着她照顧李世民的後事,這檔事一定是聞香搞鬼,在酒中動了手腳。”
目光一轉,突然發覺了張出塵身邊的聞香。
鍾木魁淡淡地道:“哈哈!小丫頭,你認爲換了衣服,就能瞞得過老夫嗎?說!你究竟在酒中動了什麼手腳?”
“哪是大王最愛喝的三花白,用上等汾酒,調和了蘭、菊、梅三花之香,名貴得很呢!”聞香微笑道:“大王常常喝,就沒有事。你怎麼一喝就發了酒瘋呢?可真是命窮,吃不得雞骨頭,當心被卡死啊!”
鍾木魁喝道:“小丫頭敢罵我,老夫先斃了你!”
張出塵長劍出鞘,劍尖已直上鍾木魁的咽喉。
她厲聲道:“你最好祈禱李世民活得沒事,否則我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替他報仇。”
鍾木魁籲一口氣,道:“沒法子了,一筆帳也要算,那就十筆加在一起算吧!張姑娘的劍術雖然精絕,但卻未必能殺得了我鍾某人。”
“木老,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讓讓路吧!”李靖道:“除非你自信能抵擋我和出塵聯手一擊。”
李靖和張出塵聯手一擊,會有多大的威力,沒有人知道,他們從未聯過手,一年前張出塵劍術未成,也無法和李靖聯手。
但卻是嚇人得很!
鍾木魁不敢擋在宮門口了,閃到一側。
李靖右手捏着一個劍訣,肅立不動,直待張出塵和聞香進入了行宮之後,才突然揚手擊出。
只見一道黑光,擊在山壁間,“蓬”然一聲,石沫紛飛,擊出一個一尺方圓的大洞來。
鍾木魁吃了一驚,忖道:
“如此威勢,擊中我身,定然受傷,這是什麼武功呢?聽說李靖會術法,難道這是妖法雷訣?”
他沒有看清楚李靖是否打出了暗器?也無法作正確的判斷,但是他內心卻留下了一片震驚。
李世民哪裡像有病的樣子?
他坐在一張大師椅上,容光煥發。
如玉站在身側。
袁天罡卻坐在李世民身前三四尺處,表示了主從,也易於保護。
李靖快步向前走。
李世民也站起身子迎上來。
兩人在五尺距離處碰頭。
李靖撩起袍角欲跪拜,卻被李世民一把抱住了,道:“兄弟,我望眼欲穿了,袁先生告訴我,兄弟應我所求的時機已至,但不知究竟是真是假呀?”
李靖點點頭,道:
“虯髯客確如主公所言,翻臉斷交,斬情殺人,不過主公要求的事,俟回大原再說,還有一些小節必須處置,眼下重要的是先要離開此地。”
李世民大喜若狂,對張出塵一個長揖。
這一禮來得突然,還真把張出塵嚇了一跳,道:“二公子,這是幹什麼意思呀!”
她一面講話,一面還禮。
“感謝嫂夫人!”李世民道:“世民很想跪下來拜謝大恩,如非嫂夫人帶我至此,李靖兄還不知要堅持到哪一天才肯答應我的懇求。”
“主公言重了,李靖多次推託,不應主公之命,這方面先行謝罪了。”
他不稱二公子和世民兄,改以主公,心中顯然已答允了登臺拜帥的事。
“答允就好,答允就好!”李世民道:“李兄何罪之有,是世民之幸也;虯髯客羅致了當世第一英才,卻又把他雙手送給了我,世民何德,萬民有幸,天佑世民,天佑萬民。”
口中說着話,人卻對着宮門拜了下去。
頭着石地,碰然有聲。
張出塵、如玉都要上前攙扶,卻被袁天罡示意阻止。
袁天罡低聲道:“讓他疏解一下心中的歡娛,這是存在心中數年的心願,爲了這事日思夜慮,一直想不出一個法子讓李靖答應,這幾乎使他對爭霸天下的事也有些灰心了。”
張出塵偷望了李靖一眼,低聲道:“袁先生,拙夫真有那麼重要嗎?”
袁天罡笑道:“你看看二公子那份高興,心中也該明白了。
李靖是今世第一帥才,誰能得李靖爲帥,天下就半入掌握了。”
張出塵暗忖道:
“我的丈夫有如此的能耐,我卻把他逼得流浪天涯,幾乎把夜奔之情付之東流。今後,要加倍溫柔待他.以補心中之疚。”
她心中忖思,凝注李靖的雙目情愛橫溢。
如玉看在眼裡,心中暗驚,忖道:“他們夫婦情愛如此深重,我竟對李爺有着近兩年的憧憬,總想着有一天能侍奉李爺於枕蓆之上,薄命憐卿甘作妾,有何不可,反正張姑娘心分二用,情繫兩人,半系大王,半李靖,這對李靖大不公平了。哪知張出塵竟然能把情愛和藝事分配得如此清楚,學劍歸學劍,愛情歸愛情,這等奇女子,我如玉是難及萬一了,幸得通上了李二公子,一腔妄念野火自然熄去,也算對得住張姑娘了。”
突聞一聲大喝:“鼠輩敢爾!”
耳際間響起了幾聲金鐵交鳴!
轉頭看去,只見鍾木魁長髮披垂,雙手高舉鐵杖,袁天罡手持長劍,擋在李世民身前三尺處。
看樣子,兩人似已交手數招。
鍾木魁似是被袁天罡逼在原地,無法前進。
張出塵心中暗道:
“李靖誇讚二公子手下多奇人,這袁天罡當是其中之一了,只看他用一把輕靈的寶劍,能把鍾木魁沉重的鐵杖封住,難越雷池一步,恐怕我就難有這份功力了。”
這時李世民已站起身子,道:
“木老,念在你慨贈千年老參的分上,往事一筆勾銷,請讓開去路,我們要下山了。”
“不行!”鍾木魁道:“大王之命,要我嚴密看守你,不得離開華山行宮,現若是放你離開行宮,如何向大王交代?”
“木老!”張出塵道:“你自信能夠攔得住嗎?昨夜大帳論兵,大王令諭把留守在華陰的軍權交付李靖,竟有人抗命不遵……”
“張姑娘!”鍾木魁接口道:“一萬大軍仍留華陰,未交李靖統率,也經大王同意……”
張出塵忙道:“哪是大哥負了他的義弟、義妹,不是我和李靖負了他,木老如果心存正義,就該助我們一臂之力。”
“鍾某人心中只有大王,大王既有令諭不準李世民離開華山行宮,鍾某豈敢違抗?何況離開了華山行宮,對你們未必有利,何不留在行官,等大王凱旋歸來。
你們是大王的義弟、義妹,如肯求他,大王定會網開一面,放李世民一條去路,至少可以保全他的性命……”
談到性命,鍾木魁突然臉色一變,道:“李世民,你服了七絕道長的藥物,已是命懸旦夕之間,怎麼突然好了,是裝病欺騙老夫?”
李世民淡淡地道:“我本來無病,七絕道人以藥毒我,是陰謀暗算,迫我服毒更是強行加害,世民等略施小計,騙過七絕道人和你木老,有何不可呢?”
鍾木魁喝道:“你也騙去了一支千年老參!”
“贈參之情,全出木老自願。”如玉接道:“這份情意,二公子已銘記在心。”
鍾木魁道:“那就留在華山行宮,等候大王今諭發落,何況大軍已調集一秀峰下,諸位如何能闖過?一萬勇士的包圍堵擊,強弓千百張,一旦開射,箭如驟雨飛蝗,你李靖、張姑娘也許能夠躲過,但李世民、如玉、聞香絕對無法躲過了。”
“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如玉和聞香雖是小小女子,也不把生死事放在心上,木老請讓讓路吧!二公子心懷贈參之情,不願下令殺你!”
“殺我?殺得了嗎?”鍾木魁道:“當今之世能夠殺我的人,屈指可數。”
“咻!”
但見白光一閃,一柄長劍刺入鍾木魁的左肩上,直透肩胛。
耳際間響起了袁天罡冷冷的聲音,道:“太狂了,如非二公子心懷舊情,這一劍就切下你的腦袋。”
鍾木魁練的乙木神功,功力已達刀、槍不入的境界,行動也快如閃電,能傷他的高人絕對不多。
但袁天罡就是不多的高人之一。
鍾木魁無法瞧出那一劍是如何刺入肩胛?整個人的銳氣和鬥志,也被這一劍刺垮了,緩緩放下了手中鐵杖。
袁天罡道:“二公子欠你一支千年老參的人情,袁某代他還了,這一劍不刺咽喉,刺肩胛,全看在那支老參的分上,再要不知進退,休怪寶劍取命了。”
右手一擡,寶劍入手。
“這是什麼劍法?”鍾木魁道:“是法術?還是武功?”
劍透肩胛似是沒有使鍾木魁有着很大的痛苦,也不見鮮血涌出,這人的修爲果然已到了形如枯木的境界。
袁天罡亦有些微微吃驚,暗忖道:“如果劍穿心肺,也不能讓他不支倒地,豈不成了一個殺不死的怪人了。”
李靖怒聲喝道:“鍾木魁!袁大師已劍下留情,你還不見機而退,真要找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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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木魁心頭一驚,果然不敢再問,退出宮門而去。
張出塵道:“李靖,要不要藉機會殺了他?”
李靖搖搖頭,道:“一勇匹夫爾!殺了他,將激起不少同仇敵愾之心,留下他一條命吧!咱們衝下山去,天罡兄,請保護二公子!”
當先向山下衝去。
張出塵飛身一躍,緊追在李靖身側。
袁天罡低聲喝道:“兩位姑娘請斷後護主。”
如玉、聞香也正感覺到隨行無處,袁天罡一聲令下,給她們一個主要的任務,也定了一個隨行的身份位置。
二女跟李靖練過術法。
李靖也盡心盡力地教導過她們。
張出塵情心難測,李靖也無法預計會有什麼變化,如玉、聞香就是他留在虯髯客大帳中主力人物。
因爲時間太倉促,傳授二人的武功已經有些來不及了,李靖方決定了傳授兩人的術法。
術法是一種充滿着詭異的邪門技藝,但如果教導的人精通訣竅,那就易學易成,而效用直接顯著。
如玉、聞香都投注了全部心神,暗中苦練。
所以兩人都有了相當的成就。
二女也看出來袁天罡刺中鍾木魁那一劍不是一般的劍術、武功,出劍之快閃電難及,所以鍾木魁閃避不開。
這位袁天罡也是精通術法的高人。
鍾木魁受傷不重。
其實他還有再戰之能,但是他被那一劍鎮住了,鬥志消退,眼看着李世民等人下了一秀峰。
一秀峰下,早已擺好了合圍之勢。
左首是八大劍客。
以破天劍黃云爲首。
這是虯髯客親自授藝的八大弟子,虯髯客竟然沒有帶他們進入長安,卻留下來對付李靖夫婦。
這顯然是早有預謀了。
李靖嘆息一聲,道:“出塵,這八大劍客是仲堅大哥的親傳弟子,也是仲堅大哥的親信,你們常常在一起練劍吧?”
張出塵道:“初學劍術時,常和他們一起練劍,三個月後,我們就分開學藝了,我試走捷徑,先練馭劍法。”
李靖點點頭,道:“他們是否都已學會了馭劍術?”
“好像沒有。”張出塵道:“據大哥說,練習馭劍術要有一股清雲之氣,才易速成。我非常適合習練此術,只是我的基本功力太差,所以他以珍藏的一支千年老參助我,習成了馭劍術。
這八大劍客中,如果有人練成了馭劍術,至多應是一二人而已,破天劍黃雲也該是最有可能的人。”
李靖目光轉向右邊,辛老二率領的二十四個身着水、火服的大漢,每人懷裡各抱一個黑筒。
除了這一批列守在前排的高手之外,數十丈後旗幟飄動,可見大軍列布,闖出這一關,即將面臨着數千大軍的圍攻。
李靖低聲道:“出塵,今日之戰,只怕很難善了。那黑筒之中藏物必極惡毒可怖,恐怕是七絕道長專爲對付我的安排。”
“會是什麼呢?”張出塵道:“我以快劍劈開一個瞧瞧!”
“千萬不可!”李靖道:“筒中毒物如果無法制服,我們固是身受其害,二公子和如玉、聞香也要受其荼毒了,所以要設法使其胎死腹中,不要讓它放出傷人。”
“也許是毒水飛針。”張出塵道:“聽你的口氣,卻已肯定了黑筒內裝的是何物。”
李靖道:“你如仔細看,可以看到那筒上有着細小的孔洞,這就表示筒子不是密封。如果是毒水飛針,就用不着留通氣孔了。”
張出塵道:“果然如此,你觀察入微,爲妻難及,是否也已想好了破解之法?”
“去通知袁前輩。”李靖道:“要他戒備,我去測試一下是何毒物?”
張出塵明白了。李靖真正的用心是把她安置在袁天罡的保護之下,要獨力抗拒毒物。深情可感,不再堅持,緩步向後退去。
李靖右手捏了天雷訣,卻未拔劍,緩緩舉步向前行去,但全身的衣服隨着他舉步的行動突然膨脹起來,似是灌滿了氣。
辛老二冷笑一聲!右手高舉,正要下令放出毒物,突聞一續簫音嫋嫋,傳入了耳際。
簫聲柔細,但卻改變辛老二的決定。
他突然轉身,疾奔而去。
領頭的一走,全局大變。
二十四個穿着水火衣的人全都轉身而去。
張出塵也發覺了李靖確有着自己無法比擬的能耐。
李靖舉步而行,看上去斯文緩慢,事實上他雙足未落實地,踏空而行,整個人離地三寸,在空中虛浮着行動。
辛老二率人退走,但八大劍客卻及時補上了空隙,分站方位,把李靖圍在中間。
張出塵冷哼一聲,道:“要用劍陣合擊李靖了,想的美呀!”
快步飛奔而上。
她又大聲喝道:“諸位忘了還有我張出塵在此,八劍合擊的打算就很難如願了。”
“張姑娘!”破天劍黃雲嘆息一聲,道:“我們之間也許難免一場生死的搏戰,但相煎何太急呢?”
李靖道:“黃雲!退一步海闊天空,並非是不能避開這一場自相殘殺,但要出自內心的忍讓,來自胸懷的忠誠。”
黃雲無奈地道:“二爺,我們能作主嗎?師父一聲令下,我們哪有還價的餘地,所以我們希望能在另一個戰場遇上強敵,拼一個同歸於盡,就可免去了和二爺夫婦一場生死之戰了。”
“有此一念,就留了迴旋的餘地。”李靖道:“黃雲七絕道長味於情勢,在下可斷言大王的長安之行將斷羽而歸,留守在華陰的軍馬對大王就非常重要了。”
“二爺!”黃雲道:“這估算正確嗎?龍將江森、虎將燕可統帥的六百名龍虎勇士,可都以一當十的勇士,大王之勇更是萬夫莫敵。
還有七絕道長的三百名勇悍劍手,就別說數萬驍勇善戰的甲兵了,長安城中只有個字文成都,和他統帥的宮領禁衛,不過數百名勇士,如何能和大王抗爭?”
李靖道:“黃雲,我不懂七絕道長在長安城中玩的什麼把戲?
竟是如此的耳目蔽塞,單是袁紫煙袁國師一人之能,就夠你們手忙腳亂了,何況還有個防守宮廷的袁寶兒,大王長安之行勢必受挫,這輕重就要看臨機的舉措了。”
“請二爺指點黃雲一條明路,我該如何?”
李靖道:“統率華陰大軍的兵符令牌,現在何人手中?”
“黃雲受命掌理。”
“那就好!”李靖道:“置重兵於華陰城外,布成一字長蛇陣,十日內大王必率殘兵敗將退入華陰,如有追兵,就全力攔擊,務求一戰退敵。”
“這……”黃雲道:“大王怪罪下來,在下如何承擔?”
李靖微微一笑,道:“你立下一件大大的功勞,何罪之有。
擊退追兵,必要充分的準備,弓箭之一……”
黃雲接口道:“弓箭存量不足……”
“糧草呢?”
“足夠三萬人半年之用。”
“這就成了,佈置去吧!”李靖道:“大軍交戰,不能退匹夫之勇,取敵數百人,無濟於事。一定要穩住陣角,挫其鋒銳,能擊退敵人三波攻勢,大概就可以保住陣地了。我傳你一字長蛇陣的克敵之妙,你要牢牢記在心中。”
李靖放低了聲音,解說陣勢變化,調度克敵的妙用。
黃雲聽得頻頻點頭,暗道:同樣一座一字長蛇陣,加上二爺的調度變化,不但能首尾相顧,而且能陣中有陣,兵力運用上,如增加三倍之衆,統兵才能二爺允當第一,爲什麼大王竟然不知珍惜重用?
他轉頭又望了張出塵一眼,心中突然一酸,忖道:師父啊!……大王啊!紅顏禍水,爲了出塵姑娘之美,你白白斷送了逐鹿皇位基業,划得來嗎?
想到了傷心之處,不禁黯然淚下。
李靖問道:“黃雲,還有什麼未解的事情嗎?”
“二爺還有一件……”
黃雲吞吞吐吐,竟然無法出口。
李靖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耽心放我走,無法向大王交代。”
黃雲點點頭,道:“是的,一萬人馬無損無傷,留不住二爺夫婦。大王天威難測,一氣之下,會不分皁白的把我殺了。殺我一人,也就是了,只怕在怒火衝心之下,把我們八個師兄弟全都給宰了……”
李靖暗道:李世民對虯髯客的看法真是入木三分,這個人沒有惡行,也不陰險,就是剛愎自用,好強嗜殺,他本來已是過人的強者,一旦成爲天下至尊,任性施爲,就非常可怖可怕了。
李靖心中念轉,又道:“你的意思……我們之間非得有一場惡戰,你們纔能有所交代。”
“不!黃雲無此存心,只要二爺給我們一個理由,求一個藉口。”
李靖笑一笑,道:“好一個求字。”
突然由身上摸出一個流星火炮,投入高空。
火炮在數十丈的高空中爆出一聲巨響,化成一片流星四射。
一刻工夫之後,三顆類似的流星火炮分由不同的方位射入空中,相作呼應。
李靖道:“三路人馬,在半個時辰之內,分由西、南、北三個方向殺入華陰。黃雲,你的一萬人馬經此一番衝殺,很難再振軍威,也無法接迎大王了,要不要試試看?”
“不用了!”黃雲道:“有這藉口,相信可以使大王心平氣和。
二爺,多謝了!”
八劍客分閃向兩側,欠身相讓。
李靖先讓袁天罡、李世民、如玉、聞香、張出塵等通過,自己走在最後。
他低聲道:“黃雲,世外有桃源,海外有地天,開疆異域,自成一國之主,有何不可?”
“領教了,二爺!”黃雲道:“那木筒之中有數百隻毒蛛,專爲對付二爺之用的。”
李靖又問道:“蕭聲呢?來自何人?”
黃雲道:“聽說是七絕道長一位師妹,身具奇術,能佈施各種毒物。她一直隱身在暗處,今日突然招回屬下,放了二爺一馬,不知是何原因?
也使我等有機會一聆二爺高論,但此事不可持,變屬意外。
二爺!以後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承教了!”
李靖一抱拳,快步行去。
追上李世民,結伴西行。
十里後,只見塵土飛揚,鐵蹄雷動,一處人馬迎面而來。
李世民心中一驚,道:“虯髯客還有埋伏?”
李靖微笑道:“迎接主公的人馬到了。”
只見尉遲恭全身披掛,跨下烏難馬,身佩雌雄鞭,手執點鋼槍,一騎當先,飛奔而至。
秦叔寶、程知節分由南、北兩方,縱騎而來。
三哨人馬會合一處,護擁着李世民上了健馬。
李靖才一抱拳,道:“主公請帶領諸位將軍迴轉太原,三千鐵甲兵亦將功行圓滿,此後戰鼓催徵人,要有一番長期征戰,愚夫婦請主公准假十日,十日後必至太原候命。”
李世民心中急了,一下子躍下馬,道:“兄弟,你許我太原拜帥,難道又要延期不成?”
“李靖不敢,虯髯客可以無情,靖夫婦不能無義,我和出塵行趟長安,如有機緣,亦便稍盡兄弟情義。”
李世民嘆息一聲,道:“兄弟信人也,金蘭之情豈敢攔阻?
十日之後,我在太原設宴候駕,兄弟一日不到,宴席一日不開,兄弟十日不到,世民就不進飲食。”
李靖拜伏於地,道:“主公保重,靖生是太原人,死爲太原鬼,此生再無他投之處。”
“有此誓言,世民安心矣!袁先生,看看差遣哪員大將,隨同李靖入長安。”
李靖忙道:“不敢有勞諸位將軍,長安之行,只宜暗中活動,順便了解一下長安城的實力。主公久離太原,還請早日歸去,以安軍心。聞香知酒,亦能辨毒;如王善聽,可聞十丈外微物動靜。請留身側,以保平安。”
李世民點點頭,道:“袁紫煙非同小可,兄弟多加小心。”
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聞香、如玉同時對李靖一禮,道:“拜辭師父!”
翻身上馬,緊追李世民身後而行。
秦瓊、敬德、程知節各帶五百精騎,護從隨行。
袁天罡目睹征塵遠去,才點點頭,道:“藥師!攻其不備,見好就收。不宜和袁紫煙正面爲敵,一旦衝突到撤退不易時,請代老朽和李淳風和地訂下會晤之約,以定術法之尊。”
“多謝袁老,李靖告辭。”
張出塵對兩人的交談,似懂非懂。
李靖也不解釋,拉着張出塵上馬疾行,轉奔長安。
原來尉遲恭早已爲他倆選了兩匹長程健馬,留在原地。
長安的宮廷中繁華依舊。
袁紫煙卻一襲青衣,獨坐在一座高臺上,仰望着夜空的星象出神。
這是專門爲她搭建一座高臺,便於她觀察天象,取名爲“觀星臺”,是搭建在幽靜的花園中。
她對隋煬帝一味的肉慾追求,已開始厭倦。
她因而常常躲開皇上的糾纏。
更開始後悔投入長安宮廷中。
今夜月上柳梢頭——
袁紫煙就躲在觀星臺上,一直靜靜地坐着。夜風輕拂,微帶寒意,但也給了她一份寧靜和安詳,讓她感覺到接近了自然。
“紫煙姐,天象可有變化?”
袁寶兒一身白衣,如同白衣天使般,輕巧地飛上觀星臺。
這座高臺足足有五丈多高。
是花園中最高的地方。
袁寶兒翩然飛來,有如一隻大白鶴,凌空而降。
“我沒有觀察天象。”袁紫煙道:“我心中好煩,好煩!過去生活在青山古洞中,那裡人跡罕至,只有寂寞,卻無煩惱。現在,食了人間煙火,卻變得煩惱重重了。”
袁寶兒道:“這就是紅塵啊!名利糾纏,情慾刺心,煩惱就緊隨而到了。國家大事、私人憂患,哪一樣不使人傷神呢?”
“我沒有私人憂患。”袁紫煙道:“可不像你寶兒妹妹一直掛念着太原的情郎。”
“掛念又如何?”袁寶兒道:“還不是兩地相思以情牽,太原一別,就從未晤面。”
袁紫煙道:“以你之能,千里路途何足遙.往返不過一夜間,真的難耐相思苦,爲什麼不走趟太原看看他?”
袁寶兒道:“一是和姐姐曾有約定,不便擅自行動,免得姐姐疑心。因而寧忍相思苦,足不出宮門。”
袁紫煙笑一笑,道:“好甜的一張小嘴,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三放李世民絕不食言,說說真正的原因吧!”
“唉……失足成恨事,回首已百年。既然緣已盡,見面亦無言,徒增惆悵,不見也罷。”袁寶兒道:“只要姐姐不負我所託!
小妹爲他盡了心意,也就死而無憾了。”
袁紫煙陡然驚覺,雙目神光一閃,道:“寶兒!發生了什麼事?”
袁寶兒道:“字文成都晉謁皇上,報說長安城中景象異常,恐有驚變。”
“皇上怎麼說?”袁紫煙急道:“可曾頒佈了應變的詔旨?”
袁寶兒搖搖頭,道:“沒有!皇上反問宇文成都召募的勇士如何?皇宮內苑中是否會受驚擾?”
袁紫煙嘆息一聲,道:“真是個自私的皇上,只怕驚擾了他的後宮佳麗,卻是不肯花心思照顧長安城中的百姓們。”
“也不盡然。”袁寶兒道:“字文成都保證不會讓叛徒接近皇宮,縱有三五個不知死活的逆賊進入皇宮,也無法逃過國師手掌心,還是把姐姐拖進去了。”
袁紫煙道:“皇上怎麼說?他不修政事,一味的追求女色情慾,我真的有點灰心了,不想再管他的事情。”
“紫煙姐,你太低估皇上了。”袁寶兒道:“皇上是大智若愚啊!他頒佈了一道嚴厲的詔旨,要朝中百官配合字文成都,在一年內訓練出十萬精銳新軍,兵營十處,分設在長安百里之內。
皇上要親自到練兵的地方觀察,並任命字文成都爲新軍大元帥,不過,字文成都推薦姐姐。”
“胡鬧啊!”袁紫煙道:“我怎麼能爲統軍之帥?”
袁寶兒笑一笑,道:“這一點皇上和姐姐的看法相同,當場就代你推辭了,字文成都求見姐姐,也被皇上婉拒了。”
“這幾日我心裡煩得很,我已向皇上口辭了國師之位。”袁紫煙道。
“皇上很厲害!”袁寶兒道:“只要他肯用點心機,任何事都會處置得恰到好處。他說姐姐心情不好,連他都不敢驚擾你,何況別人,要字文成都等候機會。”
袁紫煙嘆息一聲,直搖着頭道:“唉……皇上聰明多才,就是不肯幹正事。醇酒美女害了他,害他失去治理朝政的時機,也害他失去大隋朝的江山……他的性命……”
袁寶兒道:“紫煙姐,沒有救了嗎?以你之能,難道也無力迴天?”
“我在想該不該逆天而行?”袁紫煙道:“皇上也知道江山已難保,用盡我一切能力也只是拖延一些時間,在這種兵荒馬亂中生活的萬民蒼生,是不是更爲辛苦呢?”
“紫煙姐的意思呢?”
袁寶兒心頭跳動了一下,雙目盯注在袁紫煙的臉上。
袁紫煙長長嘆息一聲,道:“寶兒,我們該怎麼辦呢?是眼看着江山淪失,還是一走了之?”
說着話,擡頭望着天上的星象。
袁寶兒苦笑一下,道:“你不忍看皇上淪入敗亡,也不會一走了之。你表面冷酷,內心多情,你明知天意難違,卻又想人定勝天。
紫煙姐,我很明白,你如不盡力一試,內心會有一股不忿之氣,這股氣平不下來,不但你個人很難安寧下來,也可能留下長期的禍害,預期如此,倒不如現在盡你之能,爲皇上一盡心力吧!”
袁紫煙道:“你真的希望我保衛大隋江山,和李世民對決於戰陣之上?”
袁寶兒道:“我若勸你放手,你也不會聽從,如果口是心非,那就不如實話實說了。”
“說的也是。”袁紫煙道:“我已經考慮三天了,還是無法作出個決定,也許我應該照你說的去做,不讓自己有遺憾,也不要大過逞強,迫逼自己拼上性命。”
她仰望着夜空的神情,突然一呆。
片刻,突又問:
“寶妹妹,有事情嗎?”
“是的。”袁寶兒道:“談到了你的煩惱,忘記來這裡的用意,紫煙姐,天象上顯示了什麼?”
“刀兵之劫。”袁紫煙道:“寶妹妹想考考我,不知道我猜對沒有?”
袁寶兒道:“天象的變化,有如此的靈驗法,實在叫人害怕。
皇上要我轉告,字文成都呈報了重要軍情,一股來勢奇速的兵馬正向長安逼來。”
袁紫煙道:“皇上要我拒敵……”
“倒沒有傳這聖諭。”袁寶兒道:“皇上只要我通報姐姐一聲,長安駐紮的兵馬已全歸字文成都節制,字文將軍正在遣兵調將,安排拒敵之策。”
凌紫煙籲一口氣,道:“禁衛軍積弱已深,字文將軍一時之間也難有轉弱爲強的能力,調大軍出城會敵,恐非良策,這一戰恐將一敗塗地。
宮衛勇士雖然個個善戰,只是人數太少了,保衛皇宮已不充裕,字文將軍只怕不敢調集他們出城迎故了。”
“字文將軍沒有和小妹商量。”袁寶兒道:“但我看他調集兵力的安排,頗具自知之明,一面整頓禁衛軍,重新編組,強弱分開,分編成二十四營,似乎是以守衛長安爲主,使兵力深厚,相互接應,一面選擇部分宮衛好手,組成強大的阻擊力量,便於馳援各處。”
“好!”袁紫煙道:“這也是字文將軍唯一能安排的部署了,也是最好的安排。寶兒,皇上交給你的工作是……”
袁寶兒苦笑一下,道:“保護宮中後、妃的安全,他不敢驚擾姐姐,卻下了一道聖諭給我。我說皇上厲害,也是指此而言,不問我是否會武功、術法,也不徵求我是否同意,就把官中禦敵事務全部交給了我。
這說明了一件事,他早已知道我身有術法的事,不是憑空猜想的,而是早有所知了。”
袁紫煙道:“要蓮兒、巧兒幫助你,她們用功勤奮,已可上陣對敵了。”
袁寶兒道:“紫煙姐!你難道真的想置身事外,只怕是不太可能啊!”
袁紫煙微笑道;“有你寶兒妹妹出面,實在也用不着我插手了。來的不會是李世民吧?”
袁寶兒道:“他已被姐姐整怕了,哪還敢輕舉妄動……”
“對!”袁紫煙接口道:“想不出對付我的辦法之前,不會輕舉妄動。李世民是一統天下的人才,忍耐的功夫也非常人能及。
寶妹妹,忍字懷中一把刀啊!我實在不願和他爲敵。”
袁寶兒笑道:“那就和好吧!男懷大志,女懷奇才;你們能合作,那可是天下萬民之福了。”
“想的美呀!”袁紫煙道:“天下不如人意事,十佔八九。近日來我午夜夢迴,突然有所體悟,我們修習術法的人,終老深山,以術自娛,或可得保天年。出現在紅塵十丈中;已屬逾分,再以術法傷人,實已觸犯無條。
如果你和李世民在世俗常人眼光中,或有重重困難阻絕,無法一圓鴦夢。但在我們看來,這些阻力何堪一擊?但你們心鎖重重,硬是無法開結,這大概就是天意了,冥冥中一股主裁力量。
我們洞澈變化,卻無法掌握,明知道孽障誤人,卻又自投其中,唉……真是從何說起呀!”
“是的!”袁寶兒道:“小妹若能夠重新來過,絕不習練術法。
術法傷人,卻鎖閉自心,明知故犯的投身入陷階之中。紫煙姐,苦啊!苦啊!
你想清淨幾日,思解破繭之策,小妹亦願望你有成,借姐姐之力,以解小妹之苦難。只可惜,你這一點心願恐怕也難實現了。”
“是的,蕭後姐姐來了!”
袁紫煙苦笑一下,舉步向前迎去。
四個宮娥分執着四盞宮燈,導引着蕭皇后嫋嫋婷婷地走過來。
“紫煙妹妹,不得了啦!”
蕭皇后人還在兩丈外,聲音已傳了過來,道:“天不過剛剛黑呀!還未到起更時刻,已經有刺客找上門啦!宮牆外面開了打,刀劍撞擊的聲音都傳到皇宮內院來了。”
袁紫煙道:“是何方的叛軍?怎麼如此快速地殺進了皇宮?
皇上可曾告訴了皇后姐姐?”
“不像大軍廝殺!”蕭皇后道:“可能只是一些刺客搗亂,不過刺客纔可怕呀!作刺客的個個武功高強,殺人手不會軟,一擊取命啊!”
袁紫煙道:“皇后放心,紫煙在此,絕不會讓他們驚嚇到皇后。走!回昭陽宮院去,皇后頒下一道懿旨,請各宮妃子、夫人都到昭陽宮去避難。不願來的,也不勉強。至於嬪女宮娥,請集中在瓊花院中……”
蕭皇后奇道:“集中到瓊花院去幹什麼?”
“由寶貴妃保護她們。”袁紫煙道:“有此一番驚鬧,可能還會有驚擾,讓寶兒挑出一些適於練武、習法的宮女,傳授一些術法武功,也可增強一些宮廷中自衛的力量。”
蕭皇后疑然道:“紫煙妹妹,你是說寶貴妃也是一位精通術法、武功的高人?”
她雙目盯注袁寶兒臉上,神色間似是有些不太相信。
袁寶兒微微一笑,道:“皇后和紫煙姐商討宮中大事,妾妃去探視一下敵情,別讓他們驚擾到了皇后。”
長袖揮動,整個人就在長袖帶動下飛身而起,像一隻升起的大鳥般直上夜空。
四個執燈的宮娥高舉起宮燈,仰着脖子看。蕭皇后也看得全神貫注,看着袁寶兒高飛在夜空中不見了。
“紫煙妹妹,這不像武功啊!”蕭皇后道:“像是長了翅膀的人在飛。”
“是的!”袁紫煙道:“寶貴妃施展的不是武功,是術法。她的武功也很高明,真刀真槍的打起來,字文成都將軍也未必能夠勝她。”
蕭皇后道:“這樣一個厲害人物,擺在皇宮內苑,擺在皇上和本後的身邊,一旦有變,可是應變不及,皇上和本後就任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