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的喜歡
坐到車上,我緊緊拽住手機,我想告訴吳海,我現在需要他。可是就算他過來母親也已經躺在醫院,反而會讓他着急。從前世的車禍到現在母親的事故,我突然對交通工具感到恐懼,沒辦法讓吳海懷了急切的心情上路。
“通知吳海了嗎?”丁博弈看了看我緊緊拽住手機的手。
我搖頭,眼睛裡忍不住的水汽上涌,“沒有。”
“要我幫忙通知嗎?”
“不!”這一世,我對吳海的依賴太多,我甚至難以想象如果他不在我身邊我會怎樣。可是事實是,我仍然需要在獨立的空間裡獨自應對那些宿命裡無法擺脫的東西,就像他也有獨立於我的世界一樣。我需要的是更堅強,更勇敢。
一個急轉彎,丁博弈把車開上了通往市區的大道,保持車速一路轟鳴着開到醫院。車一停下,我就飛快的打開車門奔了出去,直到聽到警笛聲,我才意識到不妥,回頭看去,丁博弈正靠在車門上,對已經站在醫院門口的我擺擺手,指指後面的交警,對我做口型:“你先進去,我把這裡處理了就來。”
我甚至忘了問,那個時候本該在賽道上疾馳的他怎麼會出現在高速路上,一路奔馳着載我到了醫院。這樣的丁博弈讓我感激的,他總是這樣,默默的爲你做些事,讓你感動,然後在不知不覺間覺得他好。如果,如果前世不知道那些隱藏在他內心可怕的陰暗面,我想一定會心存感激的把他當成第二個劉凌。
我到手術室門口的時候,多天不見劉志偉居然也在,他身上甚至還沾染着星星點點的血跡。站在他旁邊的一個年輕男人走到我面前,“你好,周小姐,我是劉總的助理,陳俊。夫人在一個小時前被一輛轉彎的車撞到,事發突然來不及阻止,我感到很抱歉。”
我對這種公式化的I’m sorry沒法接受,看到劉志偉的一瞬間,我什麼都明白了,母親爲什麼出門,見的是誰,爲什麼會出這樣的事。我淡淡的說:“我不需要解釋。”眼睛平靜卻並不友善的看向劉志偉。
劉志偉擡頭擡眼看了看我,從凳子上站起來,“小瑾,我很抱歉……”
我沒有再看他,我現在要的不是他的道歉,而是母親的平安。
丁博弈隨後進來,和劉志偉打過招呼後朝我走了過來,“宋阿姨會沒事的。”
我靠牆站着,一動不動的盯着手術室的門,牆壁的冰冷透過厚厚的羽絨服涼進骨子裡,讓我不至於喪失理智,不至於忘記自己需要做的事。我沒有搭理任何一個人,甚至沒有認真聽進他們說的那些話,我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手術的門,一遍一遍的默唸:裡面有我很重要的親人,很重要的人……
有過了兩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醫生問,“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扯着乾澀的嗓子說:“我是。”這種強烈的認同感幾乎讓我隱忍的眼淚決堤。母親是有丈夫的,可是她的丈夫選擇了背叛她,她明明是有家的,現在卻只有我陪在身邊了。
劉志偉沉默着,聽醫生宣佈手術結果。
母親左腿骨折,頭部被縫了七針,最嚴重的是落地時後腦勺受到衝擊造成顱內出血。
母親被送進了無菌室,透過玻璃窗,我看着躺在一堆儀器中間的母親,心裡忍不住難過。
劉凌在手術結束後過來了,看到我重重的嘆了口氣,拍拍我的肩。劉凌從來不會安慰人,可是此時他無聲安慰卻讓我冰涼的心暖和了些。劉家給予我和母親的除了悲涼還是有快樂的,只是太短暫了,幾乎讓人無從懷想。
傍晚時分,吳海出現在我面前,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到的,只是當我無意間扭頭,看到他靠在門口靜靜的看着我。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對我露出明朗的笑容,張開手臂,像是一種無聲的誘惑,我起身走過去投進他的懷抱,是的,這個人的懷抱對我有着致命的誘惑。
吳海緊緊的抱着我,“會沒事的,有我在。”
我想我不安定的心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這句話,這個緊緊抱着我的青年對我說這樣的話,有他在,會沒事。靠在他溫暖的懷抱,連身體都舒展開來,只有這個人的氣息能讓我安定。“嗯。”有你在。
一連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吳海的臉上還是很精神的模樣,他把我臉頰上的髮絲收攏到耳後,輕輕的在我脣上印上一吻,“別擔心。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有我在,我不會讓咱媽受委屈。”
原來劉凌在結束比賽後就接到了吳海電話,兩人正聊着,那個幫我傳話的美女很熱心的完成了任務,然後他們兩人一合計,我這麼急匆匆的跑回去肯定有事,於是劉凌很快從劉志偉的秘書處得到了確切消息,於是劉凌奔到醫院,吳海則立刻啓程往這邊趕。
母親還處在昏迷狀態,想着她醒來後的那些事兒就覺得一團糟。吳海心疼的捧着我的臉:“媳婦兒,不要愁眉苦臉的,媽媽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走,我們去吃點東西,你一定沒吃?我今天收拾了東西就往這邊趕,也吃上飯呢,算是陪我一起吃,好?”
我點頭,這邊還有看護照料着,我也就放心的和吳海出去找吃的。
我們隨便找了一家麪館,我對面食一向很挑剔,加上母親的狀況,我實在沒什麼食慾,但是在吳海面前我還是一點點的吃着,我一直覺得即使自己難受也沒有權利讓別人跟着忍受,尤其是自己親近的人,因爲我們有義務讓人感到愉快,尤其是對自己珍愛的人。
然而因着長期形成的默契,吳海很快識破了我的僞裝術,“把雞蛋和蔬菜吃了就成。”說着把自己碗裡的牛肉和蔬菜夾了好些到我碗裡。
“我吃不下這麼多。”我看着滿滿的菜和肉嘆氣。
“怎麼吃不了?我可得了可靠線報,你今天中午和下午都沒吃東西,連水都沒喝過,這會兒還跟我說吃不下這麼小碗兒的面?趕緊着,給我全吃咯。”
我看了眼面前分量十足的三兩面,這是我前世今生加起來第一次吃這麼大腕的面!實在很想更正吳大少對“小碗兒”的概念。看到對面嘶溜嘶溜大口吃麪,大口嚼肉的吳海,我似乎也漸漸的感染了食慾,夾了煎蛋和蔬菜吃了。
吳海對我的“戰績”還算滿意,幾下把自己碗裡的麪條吃得底朝天,然後挑了我碗裡的面一點兒不浪費全吃進肚子裡。付了錢,他拉着我的手慢慢往回走。
冬天的夜風呼嘯着從耳邊擦過,格外的寒冷刺骨,吳海緊緊的抱我摟在懷裡,大半個身子幫我擋了寒風。我抱着他的腰,安靜的縮在他懷裡。
吳海給我拉了拉蓋住耳朵的帽子,他帶着牛肉熱氣的呼吸縈繞在耳際:“小瑾,結了婚以後我一定還是像現在這樣愛你,我永遠不會變心。有這樣好的媳婦兒,還有什麼人值得我動心呢?”他是在給我回信的樣子。
我微微擡頭,被風吹眯了眼,“一定會有的,等我老了,不漂亮了,可卻有一羣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吳海用他冰涼的鼻尖蹭了蹭我同樣冰涼的鼻尖,“可是她們都不是你,我媳婦兒只有一個,不管是年輕漂亮,還是徐老半娘,就算你以後老年癡呆了,我也喜歡。”
有人說不要相信男人那張破嘴,花言巧語連哄帶騙,可是如果男人沒有那張破嘴你還會喜歡嗎?不會!因爲女人的愛情是從耳朵開始的。
我喜歡他偶爾嘴角上揚的那麼點曖昧的弧度,喜歡他貼着嘴脣是乾燥溫潤的觸感,喜歡他時不時帶了那麼點小心機的低語,喜歡他時常在我耳邊說得那些直白的愛語。女人,喜歡了,就不要懷疑;懷疑了,又何必付出真心?
所以我相信,相信吳海的話。或許以後漫長的人生裡,我們會有一天坐一起欣賞帥哥美女,品頭論足之後,回頭給對方一個足夠纏綿的吻說:親愛的,他們都比不過你對我有魅力,在我眼中你是最美麗(帥氣)的。
晚上,拒絕了劉志偉的安排,我和吳海留在醫院守夜。吳海靠坐在沙發上,我靠在他胸膛上,看見開了一條縫的窗簾裡映照出一條斑駁的光影。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吳海有節奏的輕拍我的背,和着他心跳的頻率,讓我緊張了一天的神經緩緩放鬆下來,然後在不知不覺間入睡。
小媳婦兒夢話版:
化身爲記者的偵探:丁博弈小童鞋,請問周瑾小盆友頭上真有蟲子麼?
丁博弈小童鞋:是的,但是你爲什麼叫我小童鞋,叫她小盆友呢?
偵探:呃~~~那個……
再接再厲的丁博弈小童鞋:還有你爲什麼要問我這麼私密的問題呢?這是個人**不方便透露,記者果然八卦!
擦汗中的偵探:……
劉小胖童鞋突然跳出來揪起偵探的衣領:嘿,我看你小子怎麼這麼眼熟?
欲哭無淚的某人:呃~~那個,我長得大衆化的說……
丁博弈走過來,轉着圈兒打量:不,是很眼熟!
劉小胖揮舞着肥肥的手腕:說你是誰!
某人:我、我是你妹……
(畫外音:這話怎麼聽着彆扭?你妹你妹的,多不文雅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