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弋!
諸人秒懂,立刻起身,乾脆利落得走人了..
他們一走,連鎖反應一樣,其他人自然察覺到了異樣。
“看來那位已經離開了,她跟那個青年關係不錯,料想也不會從這裡過..”聶晚清淡淡說了一句,朝對面坐着的女子說:“鍾姑娘,你可還要等?”
鍾離垂眸,涼涼道:“那人真那般厲害?”
“我在她手下走不了一招”
其餘聶晚清沒有多說,不管是那巨獸還是什麼..
太匪夷所思了。
“也叫隨弋?”
這問題倒是有趣了。
聶晚清點頭:“隨性如風的隨,射弋的弋”
鍾離不語,半響後,起身:“走吧,回去再說”
其他勢力得了宮九他們這提醒,自然懶得再守株待兔,何況以那兩人得武力值,他們捆一起也不夠他們耍的,之所以留下來也不過是想探聽下後續消息罷了。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可以確定。
那寶物不是在青年手裡,就是在隨弋手裡。
沒有第三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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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隨弋已經離開了那苗族地域,事實上宮九等人並未跟她匯合到,很奇怪。
隨弋似乎還有事情要做,只讓他們自己回去,無奈,諸人也只好離開,只是離開的路不是一起的,燕清嫵去帝都,宮九等人回省城..倒是搬山公跟那胖子..
對,就是那被附身的死胖子,這廝一醒來就各種我是誰。你們是誰,我做了什麼,你們對我做了什麼,待知道原委後,那反應...
“搬山老頭,我這名聲算是在那邊毀了,沒法混。日後就跟您去帝都。你瞧你這身板兒,瘦不拉幾的,武力值那麼低。我隨你身邊也好保護你啊”
“你武力值高不也被鬼祟附身了..還是免了吧,省的來日讓我遭殃”
“瞧你這話說的,胖子我否極泰來啊,你看我這都沒事。可想洪福齊天..”
這人嘴皮子不是厲害,而是太嘮叨。炫邁似得停不下來,最後搬山老頭竟然也答應了....
用宮九他們的話講就是忍無可忍,從頭再忍.再忍無可忍,那就答應吧。
在機場分離。燕清嫵上了飛機後,手裡來了一條短信,不長不短。她闔上眼。
果然,宮家的齷齪比她想象的還要骯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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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城宮家。主屋中,宮家老家主看着無聲無息便出現在屋子中的人。
他沉默了一會,臉上那明顯的褶皺似乎隨着表情變化而越發明顯,原本還算挺直的背脊雖然依舊,卻多了一些暮氣,卻是說:“隨姑娘果然沒讓我失望”
隨弋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那窗簾飄飛,外頭是偌大的別墅莊園漂亮的山水景色,涼風習習,大大的書架上被風捋出了些許的沉澱書香。
那些書,大多有些來頭,而坐在沙發中,被遮罩在陰影中的老人...又藏了多少過去?
“失望之說源於希望,你的希望又是如何?”隨弋任由那風吹起她的發,聲音比風涼,比風清幽。
“大概是希望我宮家還能傳承千年吧...”
“亦包括希望你自己還能再活三百年吧,我該叫你宮山,還是宮山的爺爺..?”
宮山,是宮九的爺爺。
那麼..她的爺爺的爺爺呢?
兩三百歲的吧?
宮九聽到隨弋這句話會腦子卡殼,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了,但是隨弋的語氣好像在討論一件普通的古董來自多少年前...輕鬆,隨性,簡單。
“宮山”笑,笑得深邃又幽沉:“我就知道九丫頭尋來的你是極爲厲害的,你的身上有一股我極不願面對的氣息,是以從一開始我就不大願面對你的”
這纔是爲什麼隨弋跟宮九那麼交好,宮家上位的那些老一輩卻都沒跟隨弋見過面,這很不正常,如果是不待見,也該見一見有個底吧,畢竟宮九是宮家繼承人,如果是待見的,那就更該見一面了。
但是沒有。
一次都沒有。
隨弋來了幾次宮家,連一面都沒見過,直到學校那會...
但是隨弋並沒有說話,只是雙手環胸,不知是在看書架上的這些書,還是在看牆壁上那些名貴的壁畫。
“這些東西以你的能力應該都能看出是真品吧,它們代表着我宮家傳承兩千多年的興衰,也代表着始祖勾橫隱藏之後的過去,...但是在這榮華之後,便是尤等術士尤對我宮家的詛咒,宮家代代單傳,代代容易早夭,每百年便是一個滅頂之災..連姓氏都已捨去,卻仍舊逃脫不開”
“不得已,我宮家人收養了不少孩童作爲表面隱藏,開枝散葉,做以表面昌盛功夫,但是嫡系還是一個接一個死去..直到輪到我..”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還刻意看了看隨弋,對方卻是古井無波。
“你會獨自來尋我,大概也知道我爲何能活這麼多年吧..”
“宮山”輕輕笑着,說:“用那些不具我宮家血脈的人來爲我宮家人續命,也不過是下下之策,當真正的詛咒到來..比如輪到我的時候,也只有真正的宮家嫡系血脈才能消弭詛咒”
“換命..”隨弋輕輕道:“你的兩百七十年,是用你的諸多後代血脈,包括宮九她父母,爺爺乃至你的兒子換來的...在無情自私這方面,你最爲類肖勾橫”
“能像始祖,我真想認爲這是隨姑娘對我的誇獎”他放下手裡的書,雙手交疊垂放腿上,緩緩道:“不過巫的咒太過厲害,單單那樣還不夠..宮九纔是解決一切的核心...所以她安排了她去那裡..”
隨弋沒看他,卻是淡淡道:“你今日如此對我坦白,是準備孤注一擲,還是放下一切?”
頓了下,她看向對方。
“亦或者是想跟我殊死一搏”
對方卻是笑了,樂不可支。
“我一向不喜歡做無畏的事情...雖然我的內力達到五百年,卻仍舊不是你對手...而你既然來了,勢必是已經知道了一切,我更是沒有隱瞞的必要,勝敗兵家常事,我還輸得起..”
這樣的坦誠,暮氣皚皚。
隨弋垂眸:“盛衰皆有時,年歲皆有命,王朝帝皇概都如此,何況是宮家,又何況是你,那般作孽,可值得?”
“不知道...大概還是因爲我太像勾橫了...你可知道宮家爲何姓宮?因爲當年勾橫殺人滅口的計劃裡面便是包括他自己的家人..如此才能瞞過齊恆公,整整數百人的大族,也只僥倖逃得幾人,卻是仍躲不過那詛咒...”
“比起那些術士,我宮家人或許更想將他碎屍萬段..”
“他已經死了”隨弋隨手撥出一本書,“殺他的人很厲害,不會給他的靈魂安息之處”
“那麼隨姑娘又想怎麼處置我呢?”
隨弋沉默了,一會,她的聲音才清晰傳蕩在房間內。
“咒有因,需要一個人來解,那個人不會是宮九”
“你能?...我明白了...”
他閉上眼:“我會處理好,讓她沒有負擔...只是這樣少不得要讓隨姑娘擔負一些因果了”
“無妨”隨弋看着窗外,一隻白鷺掠過湖面,蕩起一圈漣漪。
只能看到她筆直纖細的背影,長髮飄飄,紙片人一樣,卻偏偏比世上任何人都堅韌不移。
“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看起來很年輕,卻又好像很古老..原諒我用古老這個詞兒來形容你...或許你比我還古老,雖然我已經兩百七十歲了...”
“宮山”輕輕嘆着,閉上眼:“如果早知道有一人能了結這詛咒...也許...”
沒有也許,他睜開眼,隨弋已經不見了。
只留下了一本書,那書是隨弋剛剛抽取出來的,上面還翻開了封面,序章上有一行字。
——這世上狠毒又不夠狠毒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若不是最後他一念之差,讓隨弋去了那古墓,也就不會有今日的一敗塗地。
而那一念之差,...難道就是這些年對那孫女的假戲真做?
“可悲啊..所以才顯得可笑”
一時間,他的表情很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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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弋回了自己省城的居所,倒是看到了葉秀玲跟林雲等人,次日,宮九他們也回了省城,腳步匆匆的,還未來得及碰面...
次日。
隨弋站在書房中,晨光溫暖,宮九的沙啞又疲倦的聲音傳來。
“阿弋,我爺爺去了...”
“嗯...好”
隨弋靜靜聽着,最後掛下電話後,拿出那珠魚朧,輕輕道:“因果已結,解了她的咒”
房中無人,卻是隱隱傳來低微的聲音。
“你拿到了巫術秘卷,本就能解去我們的咒術,又何必如此”
“她可以,我做不到..何況解鈴還須繫鈴人”
聲音微弱了些,最後似乎說了什麼,後面聲音消失,那玉佩上的隱隱黑氣也消散了。
遠在宮家那邊的宮九原本還處於哀傷之中,忽然覺得身體一涼,莫名覺得一些桎梏跟心結散去了些..擡頭看向已經掛在牆壁上的黑白照片,上面的老者笑容慈祥,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