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如夢恍今生,
多少離奇在其中。
月老弄絲青帝纏,
繞來繞去成麻團。
是非不明愛恨藏,
天真語錄理彰彰。
從來不識人間情,
今朝任由夢中緣。
所謂天意弄人入迷網,不過如此。
因爲工序調換,加之張少逸與裴四景矛盾加深,已是人盡皆知的面和心不和。關於張少宇的事也是衆說紛紜百人異詞。張少逸被調去了貼布棉。
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一條流水線分爲SHB和組裝,組裝家乃是軸承轉動連接着組裝版。幾十個人圍着十八塊組裝版轉動,各人皆有固定的工序。
三風乾的是汽車零件,SHB家以電線插端子爲主,而組裝家分爲掛線、纏膠帶、上部品三大部分。
張少逸本來乾的是掛線,這下讓她夾在纏膠帶的中間貼布棉,這不打緊,打緊的是對面就是丁若巖和小蜜,更打緊的是身側即是柳雙笑。
張少逸本就不敢與之接近,這下心中更是忐忑,唯恐招惹是非。工作時兢兢業業,顫顫驚驚。人若心中不懷事便罷,人若懷了心事這可就糟了。別人普通的問候你會揣測其中的意圖,隨時的一句話能讓你膽顫心驚。
掛線時便罷了,遠遠擡頭看一眼足矣。此時柳雙笑就在身邊,她反倒提心吊膽起來,就怕別人從中瞧出些端倪。倘若別人擱背後喊她一句她便會嚇得心驚肉跳,半晌也不能平息。怪哉,未做虧心事,又爲何懼怕?
張少逸正在貼布棉,班長徐莉莉喊了一聲:“張少逸。”驚得張少逸手一哆嗦,長吁一口氣,半晌才應:“哎,什麼事?”張少逸慌忙轉身面對徐莉莉。徐莉莉笑道:“又嚇了了你一跳啊,你這幾天怎麼了,膽那麼小,我告訴你,你別光貼布棉了,學着用膠帶纏個固定啊。”“哎,知道了。”張少逸正準備去拿膠帶,許是礙着人家啦,背後一人大嚷:“讓開!”嚇得張少逸剛拿到手的膠帶從手中掉下,滾落在地上還不住的打着轉兒,急忙按住胸口,心想:誰這麼缺德啊!
急忙閃身卻見正是柳雙笑,氣不打一處來,萬事皆因你這個冤家,害得我現在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張少逸怒喝一聲:“柳雙笑你……”柳雙笑意盈盈道:“麻煩你讓開,我要過去拿膠帶幹活。”張少逸一時氣結,忿忿退開,揀起膠帶自去工作,心下卻不平靜:這樣非長久之計啊!我遲早會被嚇出心臟病的!轉念之間擡頭卻瞥見了丁若巖,一雙妙目不住往這兒瞅,張少逸心下一緊,與柳雙笑的距離刻意遠了三分。
柳雙笑瞥目見此,不覺心口一緊。算了!別想太多了,還是工作吧!一時之間,彷彿整條流水線都靜悄悄的,唯聞機器滾動的聲音。
張少逸心亂如麻,腦袋裡一片混亂,心不在焉的隨手抓過活兒即幹,渾然忘了他人他事,走神了。
幾天前又值雙休,難得啊,某些人越會沒有拉上她這個超級無敵大電燈泡,她反倒有些無聊。宿舍裡的人差不多不是逛街便是泡網吧了,更有甚者夜不歸宿。也好,張少逸一個人住在宿舍裡,耳根子清淨。
別人約她去上網,她搖了搖頭說不會,倒把那個人笑得肚子疼,甩下一句“我暈,我狂暈”便揚長而去。
沒人陪,張少逸除了睡覺便是吃飯,實不知還有何可乾的。從前出去玩有人帶,如今哪兒有人喏!心裡酸酸的,果真色字頭上一把刀,紅顏禍水。正低聲暗咒時,小蜜來喊她去買東西。
小蜜都二十好幾了,目前還沒有正式的男朋友,追她的人也不少,不知是爲了柳雙笑還是曾經的那段讓她傷心至今的感情,她一直遊戲人間,卻絕口不提感情事。
隱隱約約聽張豔提過!
幾年前,小蜜才十八歲,高中畢業來威海工作,認識了一個年長她五歲的男人,義無反顧的愛上了他,很快兩人在外租房同居了。兩年間小蜜每晚不管什麼時候下班,總會準備幾瓶啤酒幾個小菜等候男人的歸來,每個月的工資除了生活費也悉數上交,男人對她很好,總是寵溺的捏她的小鼻頭,不管是誰的生日還是什麼節日總忘不了給她準備一份禮物,還有一個深深的吻。倆人的日子過得很是甜蜜,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剛新婚的小夫妻呢!
兩年很快過去了,兩年間小蜜爲那個男人流過兩次產,可男人始終也不提跟她結婚的事,並且以加班太累爲由住在了工廠宿舍裡。
小蜜忍着身體上的傷痛依舊堅持每天上班,每天準備好酒菜。可那男人卻沒回來過幾次,每次回來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返,打電話關機,發短信不回,所有的生日、節日他也變得無了蹤影。
正如所有小說中描寫的那樣,男人喜新厭舊又攀附上了另外一個女孩,另外一個女孩爲他準備酒菜供他錢花陪他睡覺。而小蜜?他早將這個女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小蜜看見了他們他們在一起的模樣,心如死灰。她沒有吵也沒有鬧,也沒有力氣去吵鬧,她的身體在小產後還是虛弱不堪,走在寒風中如弱柳一般,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其吹倒。
男人對此視而不見,反而對身邊的另一個女孩說:“她這是在裝可憐!”女孩瞪了他一眼跑上前去扶住了小蜜。
小蜜搖頭苦笑:“曾經的我比你還幸福!”“我知道,在同一個工廠裡,每天見你們成雙入對所有人都在羨慕你們,我也知道,我這麼做是不道德的,可沒法子啊!都是爲了那該死的‘愛’!”
“對啊!該死的愛!”小蜜掙脫了女孩的手臂,在狂風中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去……
養好了身體,小蜜換了工廠,來到三風一待就是三年。如今的她身上再也找不出受傷的痕跡了,但是曾經的傷害能是說忘就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