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電視臺大門,沿着馬路走了一段,俞珊珊拐入一條小街。在那裡,有一輛奧迪等着她。
和她的身份相比,這輛奧迪a6很低調,可是鑽進去之後,裡面卻別有洞天。
這是最頂配的a6,軟裝舒適,光是裝飾物的價格,都快趕上這輛車了。
一個油膩膩,禿頂肥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車裡。看到她進來,臉上便堆起笑容來。
“今晚想吃什麼?寶貝兒。”他手指肥短,十根指頭上,戴了四個指環,脖子上也掛了一隻玉佛。
由於太胖,他像是沒有脖子一樣,方方的腦袋,像是直接坐落在肩膀上。
聽到他的聲音,看到他這個人,其實打從剛纔走出電梯那一刻起,俞珊珊的心情就是很糟糕的。
不止今天,自從她答應這個男人,願意做他的情『婦』的那一刻開始,她的整個人生,都進入了灰暗地帶。彷彿是被黑洞吸走的星辰,了無光芒。
“隨便。”俞珊珊道,“今天是幾號?”
男人擡頭看了她一眼,他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即便是坐着,都得仰望身邊的小美人。
很多人都說他倆這老少配,是肥豬拱了好白菜。可是那又怎麼樣?這麼好的菜,只有他拱得下來。
身爲一點水集團的董事長,李萬富就是享受這種香車美人的生活,這纔對得起早年打拼吃的苦頭嘛。
就這輛a6,若不是俞珊珊竭力要求不要太過分,他纔不會每天坐着這車來接她呢。那必定是瑪莎拉蒂啊!
雖然現在,他在女人肚皮上,已經摺騰不了幾下了。可摟着這種美女,在心理上也是一種極大的滿足。
他肥短的手指,輕輕地在女孩光潔柔嫩的肩膀上叩擊着,思索片刻道:“你怎麼總是隨便呢?不行,今天必須說想吃什麼。我的寶貝兒想吃什麼,我就帶你去吃什麼。哪怕是天上的月亮,海底的鯊魚。”
“好啊,我吃月亮。”俞珊珊道,她聲音冷冰冰的,臉也冷冰冰的。
真真一點面子也不給,前排司機和保鏢都忍不住想笑。他倆都很好奇,電視上那麼笑容可掬的美女主持,怎麼現實中如此的冷傲。真是個雙面美女。
“額!”李萬富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臉上肥肉直顫,“小調皮,就知道逗我。好吧,今天我們吃清淡點,來啊,去福滿樓!”前面的保鏢,馬上點頭,拿出手機打電話訂位子。
李萬富手指輕輕捏了捏俞珊珊的下巴,後者則厭惡地偏了偏頭,企圖躲開。
“你剛纔問我,今天是幾號,難道在算日子?”路上,李萬富低聲在她耳邊道,“今天是九月十七號,三年前的今天,你跟了我,破了處。”
李萬富咂了咂嘴,回味無窮的樣子。
想起那屈辱的歷史,俞珊珊禁不住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把掌心刺破。冰清玉潔的身體,就這麼失去了。
無數個夜晚,她關上燈,流着淚,聽這個討厭的男人喘息。這一切,都是因爲她那個嗜賭如命的爹。
“還記得那個時候嗎?你一個勁喊疼……”李萬富嘿嘿地笑,絲毫不顧女孩羞恥心,前面還有兩個男人呢。
“你能不要說了嗎?”俞珊珊道,“既然你說起這個,貌似我們之前的協議,就是我陪你三年,我爸欠你的錢,就此一筆勾銷。”
“哦?有這個說法麼?”李萬富做失憶狀。
俞珊珊憤怒至極:“你是不是要我拿出當初的錄音?”
那個時候,她剛剛在市臺實習,還是個跑外景的小記者。但也恰恰是那個職業,讓她有了隨身攜帶錄音筆的習慣。
李萬富咧了咧嘴:“我說你調皮你還不信,都錄音啦?不用拿出來啦,我記着呢。”
“那好,今天這頓飯我請,就算散夥飯了。”俞珊珊冷冷地說。
李萬富笑而不語。
車子疾馳,馬路上燈光閃爍,車水馬龍。俞珊珊靠着車窗,望着外面的浮世繁華,感覺一切都是那麼嘲諷。
很快,福滿樓到了。
來到預定好的包間,偌大的圓桌,二十幾平的包間,豪華的裝飾,只有他們兩個人。
李萬富要俞珊珊坐在自己跟前,俞珊珊卻執意坐在對面。距離越遠越好,否則她覺得噁心。
“你可真行,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起脾氣來。”李萬富嘿嘿地笑,也不強求她。
他的表現,實在太怪異了,俞珊珊覺得。
李萬富這個人,看起來像個彌勒佛,實際上心腸很黑,做人無底線。也是靠着這種狠勁兒,他纔在灰『色』地帶,攫取了人生第一桶金,並且迅速在濱江打出一片天下。
他是個佔有慾極強的男人,平時可不這樣的,俞珊珊內心,禁不住起了一絲警惕。
今天是三年約定到期的日子,也是分手的日子。原本她還以爲,李萬富會一口回絕,並死纏爛打,甚至,打她。
別看他一口一個寶貝叫着,三年裡,天知道她捱過多少耳光。
“來一個白灼蝦,兩隻,哦不,三隻大龍蝦,一瓶上等的紅酒,兩萬以下的就別拿出來了……”
俞珊珊坐着,李萬富點餐,他的聲音,像風像流水,從她耳畔吹過流過,不留一絲痕跡。
“姍姍,寶貝,這些夠吧?”李萬富點完菜,笑眯眯地問道。
俞珊珊木然地點頭,目光投向窗外。從這裡,能看到電視塔。
“你點那麼多幹嘛?”俞珊珊隨口道,雖然剛纔她並未走心,卻也知道對方點了不少菜,別說兩個人,再來兩個都吃不完。
“自然有人來吃。”李萬富笑眯眯的樣子,讓人真心覺得噁心。
他從不真笑,那張粗厚的皮下,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心是什麼。
沒多久,包間門被敲響,李萬富道:“進來吧。”
一箇中年男人,縮手縮腳走進來,他低着頭弓着背,臉上掛着訕笑。
“李總!”他道。
聽到搞這個聲音,俞珊珊如遭雷擊。她猛然回頭:“爸?你怎麼來了?”
男子看到女兒,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無奈的笑容。
“姍姍,別這樣嘛,是我請他來的,來老嶽,坐坐,我們喝兩杯。”
老嶽是李萬富對岳父的簡稱,實際上他的年紀,比俞珊珊的爸爸還大兩歲。
俞珊珊有些傻眼。
“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爸剛剛又欠了我五十幾萬,本金。”李萬富衝俞珊珊笑眯眯地說,“所以,九月十七號這個日子,既是上一段關係的結束,又是下一段關係的開始。”
俞珊珊腦子嗡地一聲,絕望了。她乾嚎着,抓起跟前的酒杯,不顧一切朝父親身上擲去。老俞不敢擡頭看女兒,尷尬地躲避着。
請收藏本站閱讀最新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