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沈清有一些悵然若失，她想了好久，手指飛舞，打出一大串字，最後又刪刪刪，剩下幾個字。
“明天吧。”她回覆。
楚天回覆：“那好，明天聯繫你。”
放下手機，楚天坐在辦公桌前，看着窗外街上的風景，心裡有點莫名的悵然。
他覺得很奇怪，沈清怎麼老推三阻四的？想當初，可是她跋山涉水，哭着喊着要求合作的。
可能是出什麼事了唄，要不然就是他們有了更好的菜源，卻又礙於面子，不好意思和他直說。
楚天決定，明天見面之後，和她開誠佈公，把話說清楚。他可不知道，現在沈清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呢。
轉天，沈清一大早就起牀。
深秋時節，臨江縣的清晨六點半，天還是灰濛濛的。她飛快地刷牙洗臉，擦香抹粉，穿戴整齊出門時，還特地看了一眼時鐘。
“六點四十分，真棒！”她給自己點了個贊，只有這樣，她每天才能元氣滿滿出門上班。
從住處到私房菜，只需要步行四五分鐘，所以她很有把握在六點四十五分到達後廚。
那些後廚的小夥伴們，可比他們這些行政人員艱苦多啦。上班時間早，工作時間長，強度高，薪水卻相對少很多。
沈清是從那個時期過來的，所以特別同情他們。但是在職場上，一個人是沒辦法依靠別人的同情來混日子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嚴格要求，讓他們飛快成長。
對於後廚的大部分人來說，私房菜只是他們人生中的一小段。過了這段時期，他們走出去，可以有更廣闊的天地。
沈清每天都有計劃教他們點東西，並且是不遺餘力地教。她可不是個喜歡藏技的師傅，更不信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句話。
深吸一口氣，在上班的路上，迎着晨曦，沈清已經把今天要訓練徒弟們的計劃擬成了。
來到後廚，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重新點燃了她體內的戰鬥因子。
“小劉，進貨單！”她換上zhì fú，用清脆的嗓音大喊。
小劉一臉窘迫，遲疑着不敢出去見她。沈清感覺苗頭不對，又大喊了一聲：“小劉！”
“哎哎哎！來了沈小姐！”查春海扭着肥胖的身軀，艱難地從幾個小徒弟和櫥櫃之間的過道走過來，將進貨單遞給她。
沈清一看，眉頭皺起：“你怎麼又擅自替我簽名了？還改了幾個菜品，你腦子有『毛』病吧？”
她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查春海臉上虛僞的笑容，瞬間定格，偌大後廚，幾十個人，鴉雀無聲。
大家都吃驚地看着她倆，一個美女主廚，鐵腕強人，一個副主廚，經理的紅人。她倆若是掰扯起來，豈不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們都忐忑不安，不知後續結果如何。
查春海忍了好久，終於把火壓了下去。他肥臉上，擠出一絲僞善的笑容：“哈哈，沈小姐真會開玩笑。不過我最近腦袋老是疼是真的，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了。”
“少跟我扯這些，我問你，爲什麼干涉我的工作？”沈清道。
查春海裝懵：“我沒有啊，您誤會了吧。”
“進貨單這一塊，一直都是我負責的，你敢說你沒有干涉我的工作？”沈清將進貨單抖得嘩啦啦響。
“哦，你說這個啊。魯經理沒告訴你麼？從今天起，進貨單該我負責了，輪流制。”查春海道。
沈清眉頭一皺：“什麼？”
“啊，對，就是這樣。那個誰，把牛肉搬進來，還有鱈魚，都給我注意點啊！”查春海敷衍她幾句，馬上轉頭向其他人分配工作。
大家沉默着，卻不得不迎合他的指派。
許多人心裡都有數，沈清這是慢慢被架空了。
這些後廚的小夥子們，都是從沈清那裡學到過技能的。再加上她本身有着女神般的外貌，雖然嚴厲了些，還是挺受喜歡的。
可是，他們內心再喜歡沈清，也不敢替她發聲。現實是，誰也離不開這份工作。
他們有的人，剛剛首付買了房子，一個月兩千多的房貸要還。有的人，老婆剛剛生下二胎，家裡只有他一個人在賺錢。
生活賦予他們太多責任，讓他們在這種時刻，只能選擇沉默。
查春海背過身去，肥膩的臉上『露』出冷笑。
沈清拿着進貨單，這對她來說，已經是一張白紙。她有幾分失魂落魄，早晨起來剛給自己打滿雞血，此時血條已經見底。
只有她一手栽培起來的小劉，悄悄靠近她，遞給她一張紙巾，笨嘴拙舌地安慰着：“師傅，別難過了。”
“沒事，謝謝你啊，去幹活吧。”沈清深吸一口氣，滿是疲憊地說。
現在她的世界天旋地轉，事業一直是她人生的重心。現在重心塌了，她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她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可是該找誰呢？
妹妹？絕對不行！那傢伙神經質，又大大咧咧的。明明不會喝酒，每次一有點屁事就愛去買醉，一灘爛泥，到底是誰安慰誰？
可是除了沈蓉，她真的找不到任何可以傾訴的對象。
突然，電話響起，沈清機械地接通電話，機械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楚天歡快的聲音：“喂，早上好啊沈大廚，怎麼樣，今天在哪見面？”
楚天剛剛卸完貨，正洗了手準備去吃早餐。他選擇這個時間點給沈清打電話，是估『摸』着她可能還沒出門上班。
當然這是他的一廂情願了，餐飲業的辛苦，外人是體會不到的。
沈清愣了一下：“那就今天中午吧，十二點半，在茹巖酒吧。”
這次輪到楚天fā lèng了，茹巖酒吧？那不是小茹開的酒吧麼？說起來，這陣子他特別忙，都很久沒和小茹聯繫了。
小茹，就是那個貼身伺候佟秋林，很能打很酷的澀會女孩。
“好，那到時候見。”楚天掛了電話。
一整個上午，兩個人都是忙忙碌碌。哦，確切地說，是楚天忙忙碌碌，接了無數個電話，安排了無數的工作任務。
可是沈清呢？她一直賦閒，坐在後廚，看着大家忙忙碌碌。
今天接了幾個重要的訂單，不過主廚的都是查春海，沒她什麼事。
好容易熬到十二點，下班了，沈清逃也似的換上便服，向茹巖酒吧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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