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零！
電鈴響了，時間到了晚上八點鐘，菜店該結束一天的忙碌。
楚天和兩個值班的店員忙着打掃、盤點，尤其是兩個女店員，都着急下班，想要趕回家陪伴丈夫、孩子。
噶～
一道急促的剎車聲從門外傳來，十分刺耳，引得三人不住眺望。
“要死了，這條路上開這麼快！”店員王大姐道。
李大姐點頭：“就是，現在某些人開車越來越沒素質。晚上下班騎個電動車，迎面幾輛車都是開着遠光燈，我差點撞馬路牙子上。”
楚天低頭撥拉算盤珠子，他受母親影響，習慣用算盤多過計算器。
門被用力推開，一個穿着灰『色』格子西裝的中年人急匆匆衝進來，左右四望。當他發現菜架上的蔬菜都賣光，只剩下幾片葉子時，一臉失落。
汗水順着他的短髮往下滾落，落到鬍子上，像『露』珠一樣掛着。
“沒菜了？”他嘴脣哆嗦着，衝到櫃檯前問。
不知他有什麼急事，看起來非常着急。
王大姐道：“是啊，我們已經關門了，現在在盤點，您要買菜明天請早。”
“不行！必須現在！”那人雙手握拳，狠狠一捶櫃檯，吼了起來，汗水冒得更多，眼睛都是赤紅的。
李大姐脾氣比較暴躁：“你是天皇老子哇？都說了我們今天已經下班了，沒菜賣給你了！神經病樣……”
“我必須今天買，必須現在買！”那人急赤白臉道。
兩個營業員要和他爭論，被楚天攔住。
“這位大哥，能問你有什麼急事麼？”楚天耐着『性』子道。
一般來他這裡消費的客人，都是小康之家的家庭主『婦』，很少有男子來買菜。
而且看着男子的樣子，也不像家庭煮夫。這麼着急買菜，一定有重要的事羈絆着。
果然，那人竟然忍不住落淚：“我父親這段時間一直吃你們家的菜，非常喜歡你們的青椒和小青菜。他生了重病，過不了今晚，臨終前就想吃一口小青菜…… ”
七尺的漢子，竟然落淚。
王大姐、李大姐一聽，也忍不住低下頭，暗中自責不該那麼沒耐心。不過，菜是真的賣完了。店裡的蔬菜每天都是新鮮採摘、售賣，從不會過夜。
楚天一聽，滿心感動，他想了想，道：“菜是真的賣完了，不過我還留了一些準備自己做晚飯吃，大哥你需要的話，我讓給你。”
那男子一聽，頓時喜出望外，一把握住楚天的手：“大兄弟，謝謝你！我、我代表我老父親謝謝你……”
能在父親彌留之際，滿足他的心願，令人欣慰的同時，也讓人潸然落淚。
楚天道：“應該的，不過這麼晚了，你到哪去做？這樣吧，我樓上有廚房，我給你炒一下，直接帶去給老爺子吃如何？”
那人感激涕零，猛點頭：“謝謝，謝謝你！”他眼淚不住地落。
楚天看他穿着打扮，氣質等，都不是普通人，至少也算的上是事業小成的那種。從他門口的車，也能看得出來。
可不管一個男人再怎麼成功，到父母將離開人世這一刻，也像個無助的孩子。
此時，楚天就是這個大孩子的靠山。
直接到倉庫拿了菜，楚天盡心的洗乾淨，給炒了個小青菜，做了個青椒炒蛋，放在保溫飯盒裡，讓這人拿上。
那人要付錢，楚天堅辭不受：“大哥，你這是打我臉咧。大家都是娘生爹養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快去醫院吧！”
那人點頭，深深看他一眼：“謝了！”轉身便走。
他走後，楚天讓兩個營業員下班回家，自己一人收拾打掃不提。
時間轉眼到了禮拜五，那個被楚天從省城汽車站撿來的老人，已經在楚天家裡住了三四天了。
週五的晚飯，依例十分豐盛。今天是楚家一個禮拜難得一次全家聚齊的時候，尤其是楚天大哥也出院了。
不光出院了，大哥的手指頭能動彈了，頭也能微微歪斜，嘴裡可以發出牙牙學語般的聲音，可以部分表達自己的想法了。
雖然他依舊是癱在牀上，可對於全家人，尤其是嫂子春花來說，這簡直是令人驚喜的進步。
楚媽做了一桌的菜，楚天也幫老頭洗乾淨手，拉着他坐在桌旁等開飯。
時間久了，楚天知道這老人很可憐，他得了老年癡呆症，行爲舉止就像孩子。他幾乎什麼都忘光了，可是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兒子。
“兒子，我要吃蝦！”他點菜。
楚天笑道：“好，待會兒給你剝蝦，不過得等楚楚回來。”
“楚楚是誰？我要吃蝦。”老頭倔強地堅持着。
楚天耐心解釋：“楚楚是我妹，你忘啦？”
當真像個兒子一般，可把一旁的楚爸妒忌壞了，一根筷子敲到兒子腦袋上，罵道：“你爹在這呢！”
“爸您幹啥啊，他是病人懂不懂……”楚天抱着腦門委屈道。
“我要吃蝦……”
農家小院的秋日黃昏，屋內亮着溫暖的燈，院子裡，大黃狗趴在樹下甩着尾巴，十分愜意。
這一切都是那麼溫馨，可是楚楚一直沒回來。七點半了，家裡人急了，楚天便騎着電動車，沿着去學校的路一直尋找。
終於，在半路上，楚天遇到了臉『色』難看的楚楚。
“咋啦？”楚天嚇一跳，趕緊下車把着妹妹的肩膀，瞪大眼睛問。
現在社會人心複雜了，壞人多了，他怕妹妹出啥事兒。
楚楚眼睛紅紅的，頭髮也有幾絲混『亂』，看到楚天，她撲進其懷裡，哇地哭起來。
“二哥，嗚嗚嗚～”
楚楚哭得梨花帶雨，把楚天給心疼壞了，一邊輕輕拍着妹妹的背，一邊耐心地問：“沒事兒，出啥事，你跟哥說，哥給你做主！”
“小梅沒了。”楚楚邊哭邊道。
楚天頓時鬆口氣，原來不是妹妹有啥事兒，而是她的朋友出事了。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心態不對，誰出事都不好啊。
小梅是隔壁丁村的女孩子，和楚楚一般大，從小就一起上下學。楚天記得，她來家好幾次，總是和楚楚背地裡瞅着他偷笑。
那丫頭挺機靈的，咋就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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