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小學教書的時候,認識了這裡的許多學生,有的關係還蠻好的。我認識這裡的學生有兩種途徑,前一種是我給他(她)們帶課,自然就認識了;後一種是在夏天的時候,有些學生口渴了,到我的房子來要水喝,所以也就認識了。大花就是通過後一種途徑認識的。
其實大花只到我房子要過一次水喝,並且她是和另外兩個女生來的,應該是小惠,我所帶的那一級學生小磊的姐姐,另一個是小春。她們當時是六年級學生,而我當時帶四年級。因爲四年級的一些學生常來我這兒要水喝,所以其他年級的一些學生偶爾也會來要水喝。而我當時是來者不拒的。六年級學生來我這兒要水喝的,除過她們三個外,就只有海濤和幾個男生了,因爲海濤模樣有些像歌星郭峰,所以我也就記住他了。
快過元旦的時候,沒想到大花、連惠和小春她們每個人送給我一張賀年卡,小春那個還是音樂卡。我本不想接受,因爲我沒有給她們帶課,“無功不受祿”,但她們態度誠懇,於是我就收了起來。我沒有給她們回贈什麼東西,所以老覺得欠人傢什麼似的。
一年過去了,她們六年級那些學生已經畢業了,到新豐街道念初中去了。我繼續在這兒教書,仍舊帶原先的那一級學生。
又到了快過元旦的時候,我們那一級學生有許多人給我送了賀年卡,我也沒有給他(她)們回贈什麼東西。過完了元旦,我來到學校,走進房子,看見地上扔着什麼東西,打開來一看,原來是大花送給我的兩張年畫,真有些意想不到。我想給她也買張畫作爲回贈,但時間已經過了元旦,覺得有些遲了,於是就沒有買。但是我的心裡卻很過意不去,因爲她已經給我送了兩次“禮”了,而我一點兒表示也沒有,於是就暗下決心,明年過元旦的時候,一定要給她送一張年畫,以還她的人情。
第三年元旦的時候,我買了一張年畫,在畫的背面寫了一些祝福的話,基本上都是關於學習方面的,有中文也有英語。然後,我把這張年畫讓我所帶的一個學生韓欣交給了她。想不到的是,大花她已經不念書了。更想不到的是,她又在新豐街道買了兩張年畫,親自送到了我的房子。她來的時候,還買了一些桔子,讓我覺得更是過意不去。我和她閒聊了一會兒,問起她爲什麼不念書了,以及最近在忙些什麼,她都作了回答。到了學校吃午飯的時候,她就起身告辭了,我把她送了出去。到校門口的時候,她對我說,她逢年過節都會來我這兒坐坐。我說,你可以來,不過來時不要再拿什麼東西了,否則你就不要來了。她好像默許了。
新年過後,一個星期六,我去了同學家,她來到了我家。她來的時候,又買了兩樣東西。因爲我不在,她給我寫了一個留言條就走了。晚上我回來了,才知道她來過了。
以後,她會偶爾來學校和我閒聊。內容呢,有兩方面,一方面是她還想念書,讓我給參謀參謀念什麼專業好,另一方面是她想到她北京的舅舅那兒去打工。而我並沒有給她提出什麼好的建議,只是讓她自己決定而已。一次,當我送她走出校門的時候,她對我說,今年過元旦的時候,不再給我送年畫了,而要送一個實用的東西。我聽後立即說,你什麼都不要送,否則你就不要來了。這時,炊事員鐲子來學校給老師們做飯,正巧碰到我送她出來。於是鐲子就在我背後對其他老師說,我和大花在談戀愛。我後來知道了這件事非常生氣,真想和鐲子鬧翻。
這一年元旦之前,大花又到我這裡來了。我和她閒聊了一通。臨走,她說要送我一件禮物。我說是什麼,並且不想要。她沒說是什麼,只是要求我把手張開,把眼睛閉上不許看。我心想是什麼呢,這麼神神秘秘,就按她所說的把手張開了,卻沒有閉上眼睛,只是把臉轉向了一邊,瞅着別處。她把那個東西放在了我的手中。我回過頭一看,是一隻手錶,心中不覺一驚。我要把手錶退還給她,她說什麼都不答應。我只好把它拿着。我問她多少錢,她沒說價錢,只是說不貴。後來我在縣城的鐘錶店裡一打聽,才知道這塊手錶要六、七十塊錢呢。我很後悔收到這塊表,心裡很過意不去,覺得欠她的實在太多了,很想找機會把它送還給她。同時,我依稀感覺到她對我的感情,似乎已經超過了學生對於老師的尊敬之情。而這種感情,對於一個性格內向、思想保守的人來說,是多麼可怕呀。於是,打那以後,我就開始躲避她。
轉眼又該過新年了。年前的一天,斜對門的毛麗姨讓我去她家接電話,我就趕過去接了。聽聲音,我估計是大花打的。她在電話裡說,讓我現在就去縣城,幫她做件事,她在北十字路口等我。我問她是什麼事,她說你來了就知道了。於是,我給家裡人說了一聲,就搭乘301去了縣城。到了北十字,我下了車,就找她。可是,我繞着北十字路口轉了兩圈,都沒找見她。又等了約半個小時,還是不見她的影子。我很納悶,心想她說好的,怎麼又不見人呢?見她沒有來,我就又坐上301回去了。回到家的時候,中午飯正好熟了,於是一家人就吃飯。正吃着,毛麗姨又過來說,剛纔打電話的那個女的讓我去北牛村坡上的商店找她。我有些不耐煩了,真不想去,但還是匆匆地吃完了飯,騎着自行車去了。到了北牛坡上,我在每一個可能有人的地方都仔細地抽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她。我氣呼呼地騎着車子走了。到了家,她又來了第三次電話,我沒有理她,真猜不透她在搞什麼鬼。
過完了年,又該學生報名上學了。學生報名的那一天,她來給三年級的弟弟報名,我碰到了她,招呼她到我的房子坐。她和我閒聊了一會兒,突然她提出了一個令我驚訝的問題:“馬老師,你願不願意和我做朋友?”聽了她的問題,我敏感地意識到“朋友”二字的真正含義。於是,我回答道:“我還是願做你的老師。”然後就又問她,年前是不是她打了三次電話。她說是的。我又問她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她的忙。她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想送給我一件衣服。我聽後就說,從今往後,我不會接受你的任何東西,否則你就不要到我這兒來了。她則說:“你要是不願和我做朋友,我以後就不來了。”我又重申了我的態度:“你要是不願做我的學生,那以後就不要來了。”說到這裡的時候,門外進來了一個人,她藉機說她要回去了,於是我把她送了出去。
過了幾天,賈老師讓我到她的房子坐坐。我過去說了一陣閒話。賈老師告訴我,大花曾經在一天晚上找過她,對她說她要和我做朋友。賈老師於是就問她“朋友”的含義是不是就是“媳婦”,而她點頭承認了。賈老師的話,似乎在我的意料之中,然而我還是將信將疑。賈老師見我沒說話,就對我說,人家大花長得還蠻不錯的,唯一缺點就是一個眼睛有點斜視罷了,你對這件事持什麼態度?我說,我也覺得自己欠人家很多,不過我比她要大成十歲呢,況且我又是個老師,她又是個學生,老師和學生談那種事,不太合適吧?賈老師說,你別考慮得那麼多,使她大花自己願意的,又沒有人強迫她。我說,還是再過一段時間再看吧。當時我的心裡認爲,大花她對我的那種感情,是不會長久的,最好還是讓她的心頭之“火”慢慢地熄滅吧。
在賈老師給我說了那件事後,一天晚上,她和她的好朋友,也是鄰居的林娜來到了我這兒。我招呼她們坐下,倒了茶,並和她們聊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林娜說出去一下,就走了出去。這時候,大花就問我,賈老師有沒有給我說什麼事。我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反問她是什麼事,她說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再一次讓她說,她還是不說。又過了一會兒,林娜從外面進來了,她們倆互相嘀咕了一陣。我隱約聽到大花讓林娜幫她說那件事,可林娜好像有點不願意。我問她們,你倆說什麼呢?她倆說沒說什麼。我和她們又聊了一會兒,她們說要回去了。於是我把她們送到了學校門口。臨走之時,大花好像很不高興,她對我說了句,要想讓她把那句話說出來是不可能的。我見她這樣,也回了一句,要想讓我說出來,也是不可能的。她們倆一起走了,我也回到了房子。
隔了約半個月,她又和林娜來我這兒。我還是像上次那樣,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好像知道了賈老師給我說過那件事,在我送她倆走出校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問起我的態度來。我說:“什麼態度?我沒有什麼態度。”說完就要走進去,但她卻拉住了我的胳膊,不讓我走。我笑着問她怎麼啦,讓她放手,並讓她和林娜回去。林娜也說她不該這個樣子,於是她鬆了手。我藉此機會回到了房子。
過了十幾天,我接到她寫的一封信,信的內容真讓人看不懂,含義非常隱晦,讓我不由得稱讚她文學水平真高。信中還有她寫的一首詩歌《我明白了》,但我翻來覆去看了兩三遍,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明白了什麼,真想回信給她說,其實你什麼也不懂。我沒有給她寫回信,心想還是順其自然吧。
又過了將近一個月,我又接到了她的一封信。信的內容我只看懂了一句:“我對你很失望。”我心想,這下好了,她心中的“火”終於要熄滅了,我的目的也要達到了。我把她的那兩封信撕了個粉碎,心想還是不留下任何痕跡的好。
總以爲我和她之間的事從那以後就了結了,沒想到一個雙休日當我回到家裡的時候,母親對我說,她正讓孃家在韓北的大麗姨給我說媒呢,說的就是大花。我對母親說,算了,這門親事不能說,即使說了也成不了。母親說,人家送上門來的親事怎麼就成不了?然後她就對我說了事情的前前後後。原來,母親和大麗姨一次去何寨街道商會,碰到了正在賣服裝的大花她媽,她媽給大麗姨說大花想要嫁給我。於是她媽讓大麗姨做一個現成的媒人。聽完母親的敘述,我還是堅持自己的主張。母親說,你沒試怎麼知道就不得成呢,難道是你自己不想成嗎?我見母親也堅持她自己的主意,就說:“你要讓人家說就說去吧。到時候成不了,可別怪我提前沒給你說。”母親說:“她不給米,還不給咱升子嗎?”說完,她就去大麗姨家商量去了。於是,我和大花之間的事情就這樣又提起來了。除過大麗姨做媒人之外,大花她媽還讓賈老師也作了一個媒人,因爲她和賈老師關係也挺不錯的,況且賈老師雙方都比較熟悉。
收完了麥子,種好了玉米,夏忙也基本上結束了。夏忙過後,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我剛開完學校的例會從辦公室的樓上走下來,賈老師把我叫到她的房子對我說,大花她媽讓我今晚到她家裡去呢。我略一思忖,說道,我和大花之間的事還沒有定下來呢,我怎麼能去她家呢?賈老師說,那我就給她媽說,你今天沒來學校。我說對。賈老師回去給人家答覆去了。
過了幾天,一個晚上,賈老師和其他幾個老師在我的房子打麻將,我在一旁看着。正打着,有一個人來找賈老師,她出去了一下。沒幾分鐘,她就回來了。她悄聲對我說,大花她媽來了,你去招呼一下。於是我出去和她媽打了個招呼,並和她在賈老師的房子閒聊了一會兒。她說,今晚她是專門來叫賈老師和我去她家裡的,大花燉了一隻雞,讓我們去吃。我說,你看人家賈老師打牌正打得起勁呢,她肯定不去了;她要是不去,我也不好意思去。大花她媽說,賈老師還真是愛打牌,要是這樣,那就算了。接着,她就三七二八地給我諞其有關她家的情況,大花的情況來。她一個事情接着一個事情地說,容不得我插進一句話,所以我只是靜靜地聽着,偶爾只點點頭而已。從她的談吐中,我瞭解到她是一個耿直豪爽、十分熱心,熱心得甚至有點過度的人。最後她給我說,大花有一個大伯在縣委,不管你和大花之間的事是否能成,她都要讓他把我由民辦老師轉成公辦老師。聽了她的話,我並不覺得有什麼欣喜,反而覺得她說得有些失言。但她好像有百分之百把握性似的,依然興高采烈的樣子。所以我就說,要是那樣的話,我對你就千恩萬謝了。她和我閒聊到了十一點多,見賈老師還在打牌,就對賈老師說她要回去了。於是我把她送出了校門。
因爲兩次大花叫我到她家去我都沒去,所以她心裡對我很不滿意。這是賈老師後來說的。賈老師還通知我,她和大花一家人商量好了,讓我在某天晚上一定要到大花家裡去一趟,否則這門親事就一拍兩散。看到賈老師爲了我的事而勞苦,於是我答應她,說我一定會去的。
我去她家的那個晚上,天下着雨,並且還打着雷,閃着電。因爲我給賈老師說我一定會去的,所以我必須言而有信。我在韓北的一個商店買了幾樣東西帶着,就去了韓南的她家。到她家後,只有她媽一個人在。她媽招呼我坐下,倒了水讓我喝。我坐下後就和她閒聊了起來。她媽還拿出她家的相冊一一指給我看。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大花和她爸回來,於是她媽讓我一個人坐着,自己出去找他父女倆了。找了一大會兒,她一個人回來了,說沒有找見,讓我再等等,他們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這時,大花的弟弟回來了,她媽於是讓他去找他爸。她弟弟找了一會兒,回來說,他爸一會兒就回來了。過了一會兒,她爸果然回來了。我上前問候了他一聲,他愛理不理的樣子。她爸問她媽,大花呢?她媽說,沒找見人。她爸就一個勁地讓我先回去。我見時間也不早了,就告辭了他們,回學校去了。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大花接到她老闆的電話說活緊,讓她趕緊過去,於是大花她就搭車去了。我心想,她那老闆的威力還真大,一個電話就使她忘了自己原先的約定。其實那個老闆學校的老師基本上都認識他,他在縣城開着一家東亞服裝店,在下北新街北關小學那一塊。原先每一學期底的時候,他都會找各個學校的領導,讓學校給老師們辦福利做衣服的時候,到他那兒做。灣李小學就在那兒做了三次服裝,每次都是他帶着老婆來給學校的老師們量衣服,送做好了的衣服,所以就都認識了他。大花這個時期也在他那個東亞服裝店幹裁縫活,據她說老闆對她還不錯,因爲她和新的老闆娘早就認識的緣故。我想這也是老闆一個電話就把她叫過去了的原因了。
我和大花之間的事仍然由兩個媒人說合着呢。學期末的時候,學生考完試都回家了,我們老師都在忙着給學生填通知書。我把該做的事都做完後,閒着沒事,就去縣城找了大花一回,目的是想看看大花現在的態度。我在東亞服裝店找到了她,讓她給老闆說了一聲,就和她在縣城轉悠去了。她好像很不樂意跟我閒逛,於是在轉了一會兒的時候,我就問她對待我和她之間的事的態度。我問她到底願不願意,問了三四遍,她都不吭聲,推說她忙,還要急着去縫活呢。於是我就說,如果你不回答,就說明你不願意哦。她說,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說完,她就急匆匆地往回走,我則在後面緊跟着她。到了東亞服裝店,她沒理我就進去了,我則順着來時的路,到乘車的地方等車去了。公共汽車來了,我坐上車就回去了。
暑假的第二天的晚上,兩個媒人到她家繼續說事。大花她也在家裡。她們幾個人一起商量好了,讓我和大花在第二天去縣城扯衣服。大麗姨回來後通知了我,我說好吧。大花把我給搞糊塗了,到這個時候我還真不知道她心裡打什麼主意。
這一天,也就是暑假的第三天,我按媒人說的先騎着自行車趕到大花的家。這一天是新豐會,她爸和她媽都趕會賣服裝去了,只有她一個人在家裡。我到了她家,跟她打了聲招呼,她愛理不理的樣子。我就納悶:你要是不願意,就不要去扯衣服了;你要是願意,就該高高興興的嘛。心裡這麼想着,嘴裡卻什麼也沒有說。坐了一會兒,她到鄰居找她的好朋友林娜,我和她們三個人搭上公共汽車就到縣城去了。她們先到東亞服裝店去了一下,我在外面等着她們。她們出來了,我和她們在幸福門裡的一家餐館要了三碗豆腐腦,每人一碗。大花說不要味精,店主給她端來了,她嚐了一口,說有味精就不吃了。我對她說給你另換一碗,她說不要了。我和林娜吃完了,三個人就往二貿走去。在二貿轉了一圈,大花沒有找到中意的東西,琳娜建議她去西安買。我就跟着她們往臨潼汽車站走。在路上,她們買了一小袋荔枝提着吃,我付了錢。到了汽車站,三個人在裡面轉了幾圈,沒有見到正要開的去西安的公共汽車,於是又出來了。在外面等了一會兒,開來了一輛去西安的公共汽車,售票員很熱情地讓我們上車。我也叫她們快上,可大花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見這種情況,司機就把車開走了。她們兩個人順着公路朝東三叉走,我跟在她們後面,問她們去哪兒,林娜說你跟着就行了。到了東三叉,她們倆嘀咕了一陣,大花朝東南方向走去。我問林娜她去哪兒了,林娜說她去上廁所了。我這時也想上廁所,於是我對林娜說,我也去一下。於是我順着大花走過的路朝東南方向走去。到了一個單位,我前後左右找了一遍,沒有找見廁所,也沒見大花的影。正在納悶,大花從一個單元樓走了出來,我想問她哪兒有廁所,可她沒理我就順着原路返了回去,我只得跟在她的後面。到了東三叉路口,和林娜有一條馬路相隔,大花站在那兒又不動了。林娜大聲地叫她過去,交了好幾聲她都沒動。林娜見狀很生氣地把提在手裡的荔枝摔在了馬路上,荔枝滾得是滿地都是。林娜朝回走了,大花追了上去,兩個人又嘀嘀咕咕了一陣。我離得較遠,聽不到她們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她們倆上了一輛去閻良的公共汽車,我也坐了上去。林娜給我說,去閻良買東西。大花說不去。林娜說必須去。車開了,我給售票員付了三張去閻良的車票錢。車開到了新豐街西,有人下車,停了下來,大花就趁機走下車去。林娜沒攔住她,也不得不下了車。我讓售票員退了一部分錢,也下了車,緊跟着她們朝集市走去。到了集市,大花找到了她把她媽,我也上前和他們打了招呼。她媽問我把衣服扯了沒有,我說沒有。這時候,賈老師也上會來了,正好幾個人碰到了一起。賈老師問我把衣服扯了沒有,我把前後經過敘述了一遍。賈老師就問在一旁的大花:“怎麼沒有扯衣服?”大花顯得有些生氣的樣子,說:“我不願意。”她媽聽見了,就過來勸解她,她的態度還是那個樣子。賈老師就對她說:“你以前不是找我說,要嫁給人家的嘛,幹嘛現在又不願意了呢?”她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我看他不順眼。”我就問她:“既然你不願意,昨天晚上爲什麼還要說今天去扯衣服?”她大聲說:“昨天晚上我吃屎了。”賈老師聽她這麼說,就罵了她一句:“賊女子,怎麼這個樣子?”然後,賈老師就問我:“你看這事怎麼辦?”我回答說:“人家不願意就算了,我不勉強。”賈老師說:“那就算了,趁現在誰都沒拿誰什麼東西,提早算了好。那你回去給你家裡人說一聲。”於是我和大花她媽打了聲招呼,就坐公共汽車回到了大花她家。到了她家,我取了自己的自行車自個兒騎着回去了。到了我家,我把詳細情況彙報給了家裡人。家裡人都十分的不高興。母親於是去找大麗姨商量。大麗姨說不行了拉倒,除了她天底下難道就沒有姑娘了。
過了一天,大麗姨來到我家,讓我和她一起去韓南找大花,說要問她個究竟。我於是就和她騎着自行車去了。我們先到了韓北的賈老師家,說明了來意,賈老師也贊成大麗姨的想法。於是大麗姨讓我先在賈老師這兒坐着,自己獨自去了大花家。過了一陣子,她回來了,給我們說了她和大花吵了一陣的經過。她說她把大花說得最後連個屁都不敢放。在賈老師這兒說笑了一陣,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和大麗姨就告別了賈老師,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大麗姨說她要到她孃家取個東西,讓我在路上等她。我等了一會兒,她騎着車子來了,對我說:“不行,咱們今天來還沒有見到大花她媽,咱們再去她家一趟,估計這時候她媽也回來了。”我於是和她又來到了賈老師家,讓賈老師和我們一起去。賈老師讓我們先去,說她後頭就來。
三個人一前一後到了大花的家。她媽果然和她爸趕會回來了。她媽招呼我們坐下,和我們談了起來。大麗姨就問她媽事情怎麼發展到了這一步。她媽說她非常願意,都是她爸給大花出了一些壞主意,大花纔不願意的。她爸聽了,罵了她媽一句,辯駁說他沒出壞主意,他怎麼知道大花爲什麼就不願意了。我們在大花家坐了很長時間,見討論不出什麼結果,於是我們就要回去了。她媽送了出來,一直沒說幾句話的我突然脫口而出了一句話:“我真是上了賊船了。”她媽聽見了,不高興地說:“你說上了什麼賊船了?我家又沒偷你,又沒搶你,你幹嘛那麼說?”我說:“沒說你,說你娃呢。”就推着車子往外走。她媽不讓我走,拉住了我的車子。她爸見到這種情況就從屋子走了出來,讓她媽回去。她媽對她爸說,都怪你,還是沒放手。她爸叫她媽放手,她媽還是沒放。她爸生氣地掄起拳頭砸了她媽一下,她媽才放了手。我和大麗姨、賈老師這才走了。賈老師對我說:“你怎麼說了那一句話?”我則說:“我還沒說她媽是神經病呢。”大麗姨和賈老師說,就該讓她媽挨她爸那一拳,她媽在那麼多人面前說她把的不實,她爸能不生氣嗎?她們倆說笑了一陣,賈老師也到家了,她讓我們騎着車子趕回去了。我和大麗姨回到了我家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十二點了。她給我家裡人說了事情的前前後後,說完就回她家裡去了。我們一家人也各自睡覺去了。
我和大花之間的事就這樣結束了。賈老師說爲了我的這門親事,大花已經不理她了,是她如同仇人;大花她媽也很長時間不和她說話,後來才和她和好了。因爲這件事從前到後我對大花都沒有一點“愛”,只是以前覺得欠她的人情,所以這件事過後,我一點兒都不恨她,反而因爲她對我的“唬弄”,我覺得兩相抵消,不再欠她的人情了。暑假的時候,我也把她送給我的所有的年畫一把火燒了個精光,意思是不留任何一點關於她的痕跡。暑假的一天,我去賈老師家,路上碰到了她在學騎三輪摩托車。她沒有理我,我也沒有跟她說話。我和她像兩個陌生人一樣,彼此擦肩而過,就像天空中的兩顆不同的行星,各自在自己的軌道上,向前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