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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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灣李小學教書的時候,一直帶兩個班的數學,不是班主任,所以我經常笑着對其他老師說,我沒有“直系部隊”。在2001年下半年的時候,我才改教語文,也做了班主任,有了“自己手下的兵”。在這些學生中,有一個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以致使我覺得,她可能是我今生最喜歡的一個學生。

她就是阿惠,家住李南村。讓我形容她的性格,可以用“聰明伶俐,活潑可愛”這八個字概括。我認識她其實很早,在我剛到這兒教書的時候就認識了她。認識她是通過我剛帶的那一級學生莎莎認識的。我給莎莎帶數學,她有時下午放了學的時候來我這兒問數學題。而她來時,一般都不是一個人來的,後面跟着其他幾個女孩子,有她的二妹曉莎,她的小妹一鳴(當時還沒有上學),還有的一個就是阿惠。我爲什麼能記住阿惠呢?因爲莎莎她們給我講過有關阿惠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小時候,阿惠非常膽小,怕見人,於是被她那迷信的奶奶(她叫“老婆”)認爲是鬼上了她的身把魂給丟了。於是每天晚上的時候,她奶奶就叫人給她打鬼叫魂。過了很長時間,她那種“怕見人”的毛病纔好了。阿惠也親口說過這件事情是真的。我聽了她們的敘述,感到很有意思,覺得阿惠這個“孩子”還頗有傳奇色彩,所以就記住她了。

2001年下半年的時候,學校安排我做六年級一班的班主任,教語文。這個班,就是阿惠所在的班級。剛開始的時候,我沒有安排讓哪個學生拿教室門的鑰匙,心想,如果我指定的話,人家可能心裡不願意。於是我讓他們每天把教室門一鎖,把鑰匙給我,第二天誰來早了,到我的房間來取鑰匙開教室門。同時,我又在心裡作了打算,如果誰第一個主動向我提出要拿教室門鑰匙的話,我就會讓他(她)一直拿下去,直到他(她)厭煩了爲止。果然,過了幾天,有人主動提出要拿教室門鑰匙,我就給了她。她就是阿惠。她對於這項“工作”,非常負責,讓我覺得她幫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我打心眼裡就喜歡起她來。

後來,我還發現她有一個其他大多數學生沒有的優點,那就是她非常勤快。輪到她所在的那一組學生掃清潔區的時候,其他學生還沒有來,她就早早地來了,並且一個人拿着掃帚掃了起來,等其他學生來了,她已經基本上掃完了。我有好幾次早上起來上廁所,就看見她一個人拿着掃帚在那裡掃啊掃。我當時非常感動,心想像這樣的學生實在少有,對她也更加喜歡了。我在班裡從來都沒有表揚過她,只是在心裡頭對她非常感激,我願在合適的機會,對她“報之以李”。從她口中,我瞭解到她在家裡也非常勤快,每天基本上都要爲家裡挑一擔水,有時還做飯。幹完了家裡的活,她才寫作業,寫完後有時間才玩耍。她把在家裡養成的好習慣帶到了學校中,所以纔有了那麼好的表現。

隨着時間的推移,我發現自己對她的喜歡日益俱增。到了夏天的時候,她穿了一條紅色的長裙,顯得愈加清秀美麗。這個時候,我感覺到自己已經愛上了她。然而,我是一個老師,她卻是我的學生,我時常爲自己有了這種感情感到心裡特別矛盾。我感到自己很可恥,然而我自己又控制不了自己的這種感情,只能順其自然發展。我想,隨着時間的變遷,自己會“好”起來的。

夏收秋種,學校沒有放假,我只能在雙休日回家幫父母幹一些地裡的活。我們村子種玉米比其他地方略微遲一些。灣李村把玉米種完了的時候,有三個女學生主動提出要幫我家種玉米,我說“你們能來了就來,不能來了也不勉強。”到第二天星期六吃過中午飯的時候,她們居然來到了我家。她們是朋娜、胡娜和阿惠,三個人順着鐵路走了過來。我在養雞房給雞倒水時看見了她們,把她們引到了家中。她們三個人幫我家種了兩天玉米,基本上給種完了,星期天下午就和我一起回到了灣李村。我去了學校,她們各自回了家。

在她們幫我家種玉米的兩天裡,我家在中午天氣特別熱的時候,買了一些冷飲,讓她們吃。阿惠心地特別善良,每一次吃冷飲的時候,她都吃得很少,總是讓着別人吃;扇風扇的時候,她總是讓風扇給其他人吹,而自己口中卻說着“我很凍”的反話。晚上,她坐在我家後門口洗腳,我突然心中萌生出一個念頭:“要是她是我的妻子,那該多好啊!”我很想找機會讓她知道我的心思。

一天,她拿着一張自己畫的寫有“流星花園”等幾個字的圖畫,在放學鎖門的時候問我其中的一句英語“I love you”是什麼意思。我不好意思說出來,就對她說:“我給你寫在黑板上吧。”我在黑板上寫下了“我愛你”三個字,並很想在後面再加上她的名字,然而仔細一斟酌,還是沒有寫。我不能讓其他學生也知道我的心思,否則會使她非常難堪的。

還有一天下午,放了學,她和初一的穎花來問我數學題。因爲我的房子還住着李老師,他正在看報,不能打攪,於是我和她們去了教室。穎花坐在最前面,阿惠坐在稍後面她的座位上,我坐在靠後門的最後一個凳子上,三個人成“鼎足之勢”。穎花問我題的時候,我走到前面給她一講就又坐回來;阿惠問我題的時候,我給她一講也回來坐着。阿惠先把題寫完了,於是她就在教室玩了起來。阿惠在黑板上寫我的名字,我就在一張紙上寫她父母的名字。她當時穿了一雙底下有疙瘩的球鞋,見我寫着什麼,就“噠噠噠”地跑了過來。她一看我所寫的,就從我手中搶那張紙。我左躲右閃,她沒有搶到。於是她說:“我能搶到,只是怕把你的眼鏡碰壞了,纔沒有使勁搶。”並說:“我還能把你的眼鏡給搶到手。”我說:“你不行。”她就說:“我要是搶到手了,你把我叫一聲‘婆’。”說完,她就向我“發起進攻”。我自然不能讓她搶到,就用手去抓她的胳膊。當然,她的勁沒有我大,有好幾次我都把她的雙手抓到了一起,使她不能動彈,她使了很大的勁來掙脫,我才趁機鬆了手。我把她最後一次放了的時候,以爲她不會再來搶我的眼鏡了,但她稍微歇了一會兒,趁我不留神,突然來搶了。我防不勝防,眼鏡被她拿走了。她叫我把她叫“婆”,我說我以爲你已經放棄了,沒有防備,不算數。她說不管,還是堅持她之前的約定。我就說:“行,不過得給前面加個‘老’字,叫‘老婆’怎麼樣?”她說:“行,就叫‘老婆(pó)’,我把我奶奶就這樣叫呢。”我什麼也沒有叫,她說我說話不算數就跑到了她的座位上,在一張紙上寫着什麼。過了一會兒,她跑了過來,把那張紙遞給我讓我看。我一看,上面寫着“祝你喜結良緣,早生貴子”,就說:“不要胡寫噢。”這時候,天快黑了,我讓她倆結伴回家去了。

快畢業的時候,學校讓班主任給每位學生填寫《畢業生登記表》和《畢業證》,我這個時候才知道她的生辰,是1988年陰曆九月十四日,也屬龍,比我整整小了一輪。她前後給了我三張她的一寸彩色照片,兩張貼在了那兩種表格上,剩下一張,因爲她沒給我要,我也就沒有給她,留了下來,權當留作一個紀念。

考試前幾天,她來我這兒複習功課。她做完功課的時候,就和我說起閒話來。我問了她一個問題:“你最愛誰?”她說:“你問的是親戚,還是其他的?”我說:“隨便。”她思考了一下,說:“是韓鬆。”韓鬆其實也是我帶的一個李上的學生,胖胖的,學習還比較好。我就笑着說:“我知道了你的一個秘密。”她說:“其實,這不是一個秘密。在五年級的時候,因爲一張賀年卡的緣故,班裡的同學都知道了這件事,弄得他和我都不好意思。不過,現在我對他已經沒有那種感覺了。我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了。”我問她事情的詳細經過,她不肯說,於是我也沒有再問。她和我又說了一會兒話,就回去吃飯去了。

六年級畢業考試的時候,語文和數學是在新豐初中考的。早上,學生們和幾位老師都乘坐一輛專租的公共汽車去了考點。考完了試,六年級二班學生先回去了,我們六年級一班等着。有幾個學生說很餓,就到街道上買東西吃去了。其他學生也看樣子去買了,一個個回來的時候,手裡都拿着吃的菜加饃和喝的汽水。只有阿惠一個人站在那兒沒動。我問她帶錢了沒有,她說沒有。我就又問她吃什麼不吃,她說不吃。我就對她說:“人家其他學生都吃呢,你也去吃吧。”說完,我從口袋裡掏出兩元錢給她。她不肯要,我給她塞在了手裡。公共汽車來了,我們這一班的學生坐着就回去了。

下午,六年級學生沒有到校。阿惠和曉莎來到了我這兒說是給我還錢,我沒有要,說你給自己買些學習用品吧。她說,她只花了五角錢買了一瓶汽水喝了。我聯繫到她家經濟條件並不富裕,知道了她是一個十分懂事的“姑娘”。接下來,她就和我閒聊了一陣,並把早上考試的卷子又從前到後做了一遍。她在桌子上寫着,我也拿了一張紙在上面寫寫畫畫,想和她開個玩笑。她問我寫什麼呢,我把那張紙遞給了她。那上面寫着:“**說‘阿惠,我愛你。請你嫁給我,做我的妻子吧。’”她看後,只是臉微微一紅,沒多大反應。於是,我就把“**”改成了“韓鬆”,再讓她看。她似乎有些生氣了,邊說“我讓你胡寫”邊掄起她那小拳頭向我打來,我用胳膊架住了。她連續在我胳膊上砸了五六下方纔住手。我又把“韓鬆”改成另一個學生的名字,她還是像剛纔那樣舉拳砸了我胳膊五六下才住手了。過了一會兒,我大膽地在另一張紙上寫了一句話遞給了她:“其實,剛纔那幾句話,既不是韓鬆說的,也不是另一個學生說的,而是我想說的。”她看完後,也沒有什麼反應,仍舊在那兒寫她的字。她把卷子做完了,曉莎指出有的題自己的答案和她的不一樣,她們就讓我看卷子,我看了一遍,覺得她們各自都有對有錯,但整體上錯的還比較少,估計分數還可以。我給她們說後,她們就高高興興地回家吃飯去了。

她們走後,我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又寫了一些話在幾張紙上,準備找機會讓阿惠看。第二天,六年級把三門副科品德、自然、社會考了,學校讓各個代課老師自行閱卷、過分數。我帶的是品德,所以我讓阿惠找了一個學生和她一起來我這兒判品德卷子。第三天,她和趙丹來幫我忙。阿惠在一個桌子上趴着閱卷,趙丹在較遠的另一張桌子上判卷子,我則斜靠在牀上的被子上,指導她們。當試卷基本上判完了的時候,我拿出前兩天寫好的那一些話邊看邊想,能不能給阿惠讓她看。她看見了,問我:“你看什麼呢?”我說:“秘密。”她說:“讓我看一下。”我把寫有那些話的那幾頁紙用手扯成一片一片的,一一遞給她看。第一片紙上寫着:“我想對你說幾句心裡話。但是,我又不敢親口說出來,我害怕你聽了後,從此再也不理我,所以把它寫了出來。”她看完後,把那片紙撕成了碎片,接着要看。我問她:“你看懂了沒有?”她說:“看懂了。”我把第二片紙遞給了她。上面寫着:“先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爲,到現在爲止,世界上誰最愛你?答案是——我。”她看完了,又把那片紙撕成了碎片,接着還要看。我又問她:“看懂了沒有?”她說:“懂了。”我就把第三片紙遞給了她。上面寫着:“其實,我很早就想對你說,我非常喜歡你,可以說我已經愛上了你,可是我又不敢說出來,害怕你知道後會生氣。”她看完後,依舊把它撕得粉碎,接着還要。我又問她:“看懂了沒有?”她臉上有些微紅,說:“看懂了。”我就把最後一片紙給了她。上面寫着:“現在你知道了我的心思,你會怎麼樣呢?你會因生氣而不理我嗎?要是那樣的話,我後悔也來不及了。”她看完了,沒有說什麼,仍舊在那兒過分數。我想,她可能心裡很不平靜,但因爲有趙丹在的緣故,所以我也不敢問她什麼。她倆把這項本該我做的工作幫我做完後,就結伴回去了。

第四天,她和胡娜來我這兒問考試成績回來了沒有,我說沒有。她們於是就和我閒聊了起來。胡娜發現李老師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小鈴鐺,很想要,就問我是誰的。我說:“你想要,現在就拿着它回家去。”她很高興得拿着它玩了一會兒就回去了,臨走時還對我說:“我要把它拴在我家小貓的脖子上。”她走了,房子裡就剩下我和阿惠兩個人。我問她:“你昨天看了我給你寫的那些話,有什麼感想?”她微微一笑,臉有些微紅,對我說:“昨天晚上一整夜,我基本上都沒有睡覺。”我就問她:“那你幹什麼呢?”她說:“我胡思亂想了一夜。”我笑着問她:“你都想了些什麼?”她說:“不給你說。”停了一下,她對我說:“我這個人,別人好哄得很,人家兩三句話,就把我的心裡話套出來了。所以,我不給你說話了。”我開玩笑地問她:“你有沒有想過嫁給李上那個同學?”她沒有回答,而是笑着又掄起她那小拳頭向我打來。我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胳膊擰到了背後。她想抽回胳膊,就使勁來掙脫,我就放了手,卻不小心弄亂了她的頭髮。她拿着我的梳子照着鏡子把頭髮收拾好,對我說:“不和你玩了。”我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過了一會兒,她對我說:“給你講一件咱班學生過去的事情。在五年級,咱班男生給女生評選出了四大美女,有楊毅、甜甜等等。甜甜沒有人家楊毅長得好看,所以,咱班第一美女就是楊毅。”我說:“我能知道誰是第二美女。”她問:“是誰?”我說:“是阿惠。”她嗔怒地對我說:“滾!”露出了她那少女特有的矜持和羞澀,愈發顯得她的美麗動人。過了一會兒,我在紙上寫了一句話,遞給她看。紙上寫着:“你願意永遠和我在一起嗎?”她看了後,說:“你別嚇我,我還要上學呢!”我說:“你不可能上一輩子學吧。我說的是如果你不上學的時候。”她說:“我現在還不知道。”我給她說:“暑假的時候,我想在這兒給初一新生補課,你願意來不來?”她說:“我不來。”我說:“是不是因爲我給你寫了那些話,你要躲着我呢?”她說:“不是。因爲暑假的時候,我表姐會回來給我補課的。”又過了一會兒,她說要回去了,就一溜煙的跑回去了。

暑假開始了。一次,我去新豐街道辦事,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黃昏了。我正站在路上等人,正巧碰見她和金傳從玉米地裡上完肥料回來。她們問我什麼時候開始補課,我說陽曆7月10號。阿惠還對我說,她表姐還沒有回來,她也要來補課。我聽了,當然很高興了,心想又能天天見到她了。她們走了,我等的人也來了,於是我也就回了家。

陽曆7月10日到8月10日這一個月中,我在灣李村胡娜的家裡給即將上初一的學生補課,每天兩個小時,一個小時上數學,一個小時上英語,每人收費15元。補課的第三天,我讓那些學生明天來時把錢一交。第二天收錢的時候,阿惠拿着錢來給我交,我說你不用交了。她硬是要交,於是我收下了她的錢。這一天補課完了的時候,我把她叫住,等其他學生都走了,我把那錢又給了她。她不肯要,直到我“命令”她拿時,她才把錢裝在了口袋裡。

一天,我又給她寫了一段話在一張紙上,等補課完了的時候,我就遞給她看。上面寫着:“這是我最大的心願。我願等你三年,希望你在畢業的時候,能夠嫁給我,做我的妻子。你願意嗎?答案是:A.可以;B.不行。”她看完後,沒說什麼,只是把那張紙像以前那樣撕了個粉碎。過了一會兒,她要回去的時候,我問她:“你有答案沒有?”她說:“我把答案寫在了外面的牆上,你出去看吧。”說完就跑回去了。我出去在牆上找了一下,看見了她寫的字:“既不選A,也不選B。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對於她的答案,我不知是喜還是悲,用歌星周華健的一個歌名來形容我當時看了她的答案的心情十分確切,那就是“讓我歡喜讓我憂”。

補課的前一個禮拜,她對我的態度還是和在學校一樣。到我給初二學生下午補課的時候,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她開始躲避我,甚至用一些話來“傷害”我,我很想找機會和她好好談談,可總是沒有這個機會。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半個多月。補課的最後一個禮拜,她對我的態度又恢復如前,但我還是沒有機會和她獨處。補課的最後一天,我在一張紙上寫了一些話遞給她看。那上面寫着:“請你告訴我,上次我問你的那個問題,你的答案是什麼。你選擇A還是B?A.可以;B.不行。”她看完後,在一小片紙上寫了幾個字,讓金傳遞給了我。我一看,上面寫着:“選擇B。”頓時,我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不由自主地靠在了放在牆角的冰櫃上。我給那些學生上這最後一天課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並且顯出有氣無力的樣子。我支撐着把課上完了,就讓學生全部都走了。阿惠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沒說什麼就走了。我真想把她叫住,可我沒有,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她越走越遠,直到最後消失在我的眼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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