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政和殿。
宇文言風坐於龍椅上,看着躍進殿內的月輝眸色晦暗。
陸蠡幽靈似的突然出現在大殿內。
"皇上,據探子來報,辛炎設舉賢館招納賢士,不分貧賤,不論國籍,有才德的人都封官加爵!就連南淵在逃的囚犯他們都收留。"
"哦!看來辛炎是勵志要做一番大事咯!"宇文言風伸出手指摩挲着鼻樑笑着道"這是極好的!"
"皇上是想安排我們的人打入東易內部?"陸蠡問。
宇文言風哂笑道"那頭豬把各國的"垃圾"都收了去,表面是禮賢下士,展示東易的仁義胸懷,然而那些人可以背叛自己的國家,照樣可以背叛他!想滅東易的不止我們,舉賢館會招多少奸細可想而知!"
"臣也知他設的舉賢館不足爲患,但是他三顧茅廬於文武,似乎與文武獨女文萱有端倪,這就••••••"
“這麼說他設舉賢館其實只是想讓文武看出他的誠意咯!”
“皇上是說,辛炎是做給文武看!看來他對請文武出山是志在必得了!”
“陸蠡,你安排幾個人湊湊熱鬧!”
“是……”
陸蠡拱手退了出去。有風吹過花窗,樹影搖曳婆娑。
宇文言風起身背手立於大殿上。
看來想要順利的拿下東易必須除了辛炎才行。他側目卻發現陸蠡突然又出現在大堂內。
“你怎麼還不走?”
陸蠡的臉色沉浮不定,開口也不像平時那般爽快了,磨了半天,終於豁了出去似的道"皇上,臣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陸蠡躬身抱拳說得小心翼翼。
宇文言風仔細打量着他。第一次啊!第一次在一根筋的陸蠡臉上看到忐忑,多難得啊!
"皇上……"陸蠡把頭埋得更低了,語氣更懇切了。
“你說吧!”
“皇上,臣蒙端妃娘娘器重,從一個小小的侍衛搖身一變爲如今的手握重兵的將軍,這些年來自認爲盡忠職守,不帶一絲馬虎……”
宇文言風皺眉,果然,還是"簡單粗暴"的陸蠡好,婆婆媽媽的男人讓人心口堵得慌。
“說重點!”他挑眉。
"是……”陸蠡低頭深吸呼一口氣悠悠吐出,喋喋道“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修身皇上已經做得很好了,這個齊家……"
"挑重點,不要咬文嚼字!"宇文言風眸色微寒,語氣裡滿滿的不耐煩。
“是!”陸蠡將頭埋得更低了。
“皇上善政精謀略不喜色,後宮不設,皇后空銜,而今南淵江山已定,當選些妃嬪填充後宮,永保我南淵江山……”
“陸蠡,你是不是已經有皇后的人選了?”宇文言風正襟危坐問道。
“臣不敢!”
“那你覺得水桐月如何?”
“水姑娘容貌昳麗,聰明機智,曾破東易的見血封喉魔咒,是我南淵的大功臣!但是……水姑娘行蹤詭秘,出身……”
“閉嘴!”
陸蠡似乎有強迫症,不把話說完他不高興。“水姑娘的來歷……”他普通一聲跪在地上閉眼鎖眉,喋喋不休。
“陸蠡,你可以走了!”宇文言風側臥在龍椅上閉目。
“是……”
這次他終於沒有再回來。
水桐月進宮後就一直住在宇文言風以前住的玉宮。這次回來她就吩咐了人在蒼粼花樹下襬了石桌石凳。這會兒正跟子衿在蒼粼花樹下閒聊。
子衿坐在蒼粼花的石桌上翹着腿聲情並茂的講着江墨辰是怎麼智鬥薛宛如。講到她要出手教訓薛宛如一夥時被宇文言風用五行咒封印在柱子上時,她手舞足蹈,七竅生煙,要炸的節奏。
水桐月杵着下巴聽她說。等她激動的心情稍稍平復後才問。
"這就是你不願意見宇文言風的原因?"
子衿伸着爪子道"我怕我見了他忍不住又有拆房子的衝動!"
“哦……那南淵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
“嗯……應該沒有什麼戰爭了吧?雲城之戰血腥如此,東易跟南淵都該休養生息纔對!”
“兔子,是你想太多啦!”子衿瞥了她一眼道“近一個月來東易與南淵的邊境地區幾乎都有戰事”
“那雲境之盟呢?”水桐月吹鼻子瞪眼拍桌道“雲境之盟訂立不到一年,兩國又開始大戰啦?”
“與南淵那一戰後東易經濟蕭條,上貢南淵的銀兩布匹加重了舉國的負擔,貴族生活水平尚不如前,百姓更是艱難度日。爲了防止百姓起義貴族便發起對外戰爭,企圖以戰勝的消息來平復百姓心中的怒火!東易挑起戰火,南淵也不能任人宰割不是?”
“子衿,東易與南淵的戰爭難道南淵就不是主戰方?你把問題全放在東易的身上,掩蓋宇文言風想要統一天下的事實!這是爲了什麼?你覺得你這樣告訴我我就能苟同宇文言風去攻打他國的做法嗎?”水桐月語氣冰冷。
"你吼什麼呀?就像你的國家也被攻打過似的!"雲雀撇撇嘴。
"我……"她把話嚥到肚子裡。
可不是嗎?你根本就不知道姐姐我看過多少日本人侵略中國的影片,其殘忍血腥是你無法想象的。
她不知道宇文言風給她灌輸了多少家、國、天下的思想,她就像被洗腦了一樣。她真擔以心子衿愛衝動的性格,有一天代表着宇文言風的南淵一方戰敗,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滅了東易!她是貓妖啊,她的力量不是人類可以抗衡的。
“這些是宇文言風讓你說的吧?”水桐月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問。
“如果不是東易制度腐敗,官員徇私枉法,他們會敗嗎?是他們自取滅亡的!”
子衿跳下石桌冷冷的笑着道“早在我還不能變身成人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法則了!桐月,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子衿拂袖離去。
宇文言風興沖沖的往玉宮來,剛好遇到了怒氣衝衝的子衿。他駐足張嘴欲問,但是子衿已經走遠了,他擺擺袖子繼續往前走。
他停在水桐月身前扯着她的手讓她坐下。
“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宇文言風剛剛在她對面坐下來,她就氣沖沖的質問。
“你還是想滅東易,對不對?”
宇文言風頓了頓道“雲城一戰,東易殺了我多少南淵士兵?你也看到了他們是用何種手段殘忍的殺害我南淵士兵的?”
“不是已經訂立盟約了嗎?東易按月上貢,這是前所未有的!這樣做還不足以平復你內心的仇恨?”
“桐月,你太天真了。你當真以爲在這片土地上會有永久的和平嗎?現在敵弱我強,我若放過東易,來日東易強大了必然會一雪前恥!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不會拿南淵江山開玩笑的!”
水桐月長嘆一口氣道“這麼說你非滅東易不可了?”
“現在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會毫不猶豫的全力攻打東易的!”
“任何一個!”水桐月目光幽遠。
“對,任何一個,就像如果現在做皇帝的人是江墨辰,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宇文言風目光如炬。
她把頭埋得很低很低,肩膀顫抖着。
或許,或許我真的不該左右這個時代的歷史。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場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那……那有沒有兵不血刃的辦法?”半晌她擡頭問。
“兵不血刃是用兵的最高境界!我自然是希望能夠兵不血刃!”
“那你快想想法子吧!”她起身握着宇文言風的雙手,眼睛裡閃着光“拜託了!”
宇文言風笑而不語。
“需要我幫忙的你就儘管說!”她眼睛裡充滿了堅定。
“怎麼,你要施美人計嗎?”宇文言風伸手捋了捋她耳根的幾縷細碎的髮絲笑着問。
她像拍一隻在她耳邊嗡嗡亂叫的蒼蠅那樣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喃喃道“像蘇妲己迷惑紂王一樣去迷惑東易的皇帝嗎?”這像是在跟他說又更像是在跟自己說。
“啊?”宇文言風擠眉瞪大了眼睛,感情她是要迷惑辛瀾啊!他拍拍胸口順了順氣,伸手抹掉額頭上的一大滴汗。
“若桐月有此意,乃我南淵之福啊!”
“好,爲了人類的美好明天,我願意!”他把宇文言風推出門道“你先回去,我要好好合計合計!”
夢雨所說的任務到底是什麼?我到底怎麼才能完成任務回到我的世界?幫南淵滅東易是任務嗎?嗚嗚……誰是對的人,什麼是正義的事?水桐月靠在門上閉目思忖。
哎……路漫漫其修遠兮……雖然不知道要怎麼開始,但是少死一些人總是正義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