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寒竹寺(二)

只聽“咚”的一聲響,她的左臉猛地貼到了牆上。

哎,原來是她只顧着罵牆頭上的狸貓而忘記了前面還有一堵牆啊 。她狼狽的坐在地,捂着左臉哀嚎。星星,又是漫天的星星。

狸貓,該死的狸貓。她嘴裡咒罵着,低頭看了看自己雪白的手。

白皙的手上面赫然出現幾道貓爪印,血往傷口流了下來,看起來鮮紅刺目。

她感覺自己的頭髮在冒煙了,再接着是要着火了,瞬間擡頭45°角斜視那隻在長滿雜草的牆頭上的炸了毛的狸貓。她原本佈滿胎記的左臉因爲疼痛跟憤怒變得更加的扭曲可怕了。

那貓只是迎上她的目光,只是那麼一瞥,它豎起來的毛像是霜打的茄子般蔫了,全部規規矩矩的貼在它的身體上,那陣勢,居然像是害怕到要鑽進狸貓的身體裡。

那狸貓顫抖了一下身子,一滑,瞬間從牆上跌了下去。水桐月呆愣了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仔細思忖了一下,終於明白了過來。那狸貓是被她嚇跑的呀!終於知道爲什麼會有“醜女一回頭,嚇死一頭牛,醜女二回頭,泰山也會阧三阧”的說法了。

她沉浸在悲傷中,半晌才安慰自己:長這樣一張臉,終究是不必害怕遇到歹人了。嗯,這就是傳說中的長得安全的種類吧?儘管自我安慰了,但是她的心還是擰成了一團。當不平之氣越結越多時她便爆發了。於是她仰頭指着天空就是一陣大罵

“你瞎啦?我得罪你十八輩祖宗了咋地?很好玩嗎?地球人那麼多你就喜歡玩我水桐月一人?你要不要把我變成猴子接着耍?”她邊哭邊罵。那聲音,這麼說吧,連院子裡的古桃樹上的桃子都被她震下了許多。

鮮紅的桃子落了一地!

她哭累了便倒頭躺了一會兒。突覺嗓子有點幹,顧不得向菩薩討要桃子,順手拿起一個便咬了上去。只是她剛咬了一口,那桃子就整個的鑽進她的肚子裡。她捏着脖子像是想把桃子捏出來一樣,眼睛裡滿是驚訝。

它怎麼就自己鑽進去了呢?它怎麼就像孫悟空鑽進妖精肚子裡那樣進去了呢?

正驚異時,忽地從屋內發出一陣強烈的白光,直晃得她睜不開眼睛。本能的伸手遮擋,只是根本就沒有用。那些白光好像全都涌向了她的眼睛,感覺自己快要失明瞭。心裡突然害怕起來,她瘦弱的身體顫抖着。

莫不是剛剛自己罵了老天爺,老天爺要發飆了?他突然想起《西遊記》裡面孫悟空被火燒被雷劈的情景。人家孫悟空好歹吃了金丹吃了仙桃,再不濟人家是石頭做的呀!她水桐月就算是從魂魄再生,現在也就是兔子一隻,拿什麼跟孫悟空比?

她身體打着顫喃喃道:“我沒有那麼倒黴吧?”

她嘆了口氣,算了,再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一死,又不是沒死過。她閉上眼睛的瞬間一個空靈的聲音突然響起。心顫抖了一下,微微睜開眼睛。

粉紅色、蓮花、金光,等她完全睜開眼睛時觀音的全貌頓時顯現於她眼前。

她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學着電視裡面那些人的口吻說道“觀音大士饒命呀!念在我有那麼悲慘的遭遇,念在我初犯,念在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罵老天爺的!”水桐月邊說邊不斷的磕頭。

這個世界已經變了,許多事情不是用“科學”可以解釋清楚的。她再也不動不動就以她學的那點小知識來解釋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了。

那聲音再次響起“水桐月,你做了件好事!”

水桐月呆呆的擡頭滿臉疑惑的看着觀音默不作聲。

觀音似乎知道她的疑惑繼續道“這寒竹寺因常年戰火不斷已經許久無人看管了。只是這靈山的一個歸隱的老人會隔一段時間來添點燈油,擺點貢品。狸貓進來偷油吃,在裡面搗亂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如今你趕走了狸貓倒是幫了我大忙!”

她以眼神表示自己的疑惑仍然不出聲。

觀音依然笑着繼續講“我本不能輕易的現身去逐走狸貓,只因它未成氣候,連妖都算不上。你吞噬了上古古桃樹的桃核,我便出來見你。”

水桐月眼睛滴溜溜亂轉,打量着這棵古桃樹,這樹除了特別粗之外也毫無特別之處。她回頭看着觀音欲張口,又將到嘴邊的話生生嚥了下去。禍從口出,病從口入,跟神仙打交道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了,還是謹慎些,乖乖閉嘴好了。

然而水桐月雖然表面不出聲,實則心裡已經炸開了鍋,一面驚歎自己命好,居然能見到神仙,另一方面又對觀音的話疑惑不解。觀音呀!電視裡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慈悲心腸,法力無邊的觀世音啊,她真的需要自己的幫忙嗎?

“水桐月,你我有緣,且你又幫了我,我許你三個願望,你可想好要做什?”觀音問。

哎呀,幸福來的太突然,她激動的兩眼放光,雙手不知往哪裡擺放。

“菩薩,我想回到我的時代可以嗎?”她雙手合十,試探性的問道。

她這段時間嚐盡了辛酸悲苦,她只想回家,過一個平凡人的生活,這是她最大的願望了。

“不可,你來此處並非偶然,這也不是我的力量能夠左右的。我若如了你心願,天地不失了秩序?冥冥中自有安排,你的使命完成後你再做選擇!”散發着金光的橢圓形粉紅色的圓盤前面是觀音微笑着的和藹的面容。

她內心一陣失落,但既然觀音都這樣說了,她總不能像小時候那樣不想走路哭着騙老爸揹她一樣也哭着騙觀音讓她回去吧?

她眼睛閃着光滴溜溜轉,半晌道“能不能,能不能讓我長得不要那麼抽象!”她擔心觀音聽不懂她的現代表述又補充了一句道“我想讓我的臉不要那麼難看”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的這個要求好像有點那什麼,她怕觀音再次拒絕。比如說,觀音菩薩以一句“美醜本於心起,世界無所謂美醜之分”再次勸她呢?又擔心觀音嫌她羅嗦沒耐心,直接走人。於是乎,她也不敢大聲的說,只是嘴裡喃喃自語的解釋道“我已經死了那麼多次了,如果是我上輩子做了太多壞事,上天要懲罰我,那,我受了那麼多的苦也已經夠了吧?”

觀音點點頭拿起玉淨瓶裡的楊柳蘸了點水隨手一揮。水桐月只覺瞬間滿臉的清涼。

“好了,你的第一個願望已經實現了!你的第二個願望是什麼?”觀音將柳枝插入瓶內問道。

“我希望我的父母親人不要因爲我的離開而難過!”她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第二個願望,說到父母她滿眼的悲傷藏也藏不住。

“嗯,你的願望會實現的。你的消失只會是你那個世界的一場夢!”

“一場夢?一場夢也好過他們沉浸在喪女的悲傷中。”水桐月皺着的眉頭慢慢的舒展開來。

“想好第三個願望了嗎?”觀音問。

“其他的,其他的我暫時還沒有想好!”水桐月雙手還捂着臉,似乎還沉浸在那手上傳來的細膩光滑的快感中。

“嗯,那日後再說吧!,處亂世,留善心,日後無論做什麼事情定會得心應手的!”觀音留下這麼一句話後便消失不見了。

水桐月連忙起身對着天空大聲說“我記住了!謝謝您,菩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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