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戰場

晚上的時候我已經可以行動自如了,其實心裡很納悶,自己如此好的體質怎麼忽然間就動不了了。但有月明在身邊,我就不擔心了。晚飯是在我房間裡吃的,月明在我旁邊看着我吃,一筷子沒動。

“月明,你怎麼不吃?”

“你吃吧,我吃過了。”

“哦”

“月明,你不要再離開我了。”

“好”

吃過了飯,月明在我房間坐了很久。他坐在桌邊喝茶,我在地上來回走動。我發現,月明的眉頭是皺着的,似乎有什麼心事。

“月明,有什麼煩心事嗎?”

“如果疏琰留你,你會跟我走嗎?”

“……”

我對疏琰的不捨,比不上再次與月明的分離。其實,我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無論我對月明抱有怎樣的情感,我都不想離開他,哪怕萬劫不復,我也心甘情願。

“月明,我一定會跟你走。”

“華兒,我不能夠再次失去你,你懂嗎?”

“嗯”

“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找疏琰,你好好休息,有我在他會沒事的,你放心。”

“好”

雖然月明的容貌沒變,但是他老了,他蒼老了很多,不再像八年前那樣年輕了。想到這,我很傷心,我不希望月明老去,一點都不希望,我希望他一直都像八年前那樣年輕,那樣有活力。從前的他,會常常笑,如今的他,鮮少有笑容。從前的他,向來沒有愁容,如今的他,開始學會了皺眉頭。我不知道這八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變化至此。在我看不見的漫長的時間長河裡,他變老了,而我,也正在慢慢變老。

那一夜,我因此輾轉反側,卻也知道,月明坐在我的屋頂,一夜都未曾動過。

早上我起來時,被外面的狂風震懾住了。

“怎麼這麼大風?”我喃喃自語。

從遠處走來一些被風吹的東倒西歪的狼狽的下人們,手裡拿着衣服和首飾。自從進了王府,我穿的衣服就越來越複雜,但管家說這纔是王妃應該穿的衣服。雖然我也覺得這衣服很華貴很舒適,但是我還是懷念從前的男裝。待下人走近時,我便吩咐他們給我拿一件我能穿的男袍。下人們一聽,嚇了一跳,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我在心裡不由感嘆,

這還真是一些在府裡呆久了的下人,若我不是王妃我一定要帶他們出去轉轉,看看外面的世界。穿男裝算什麼,我還會大碗喝酒咧!

穿上了男裝,月明也來了。月明在我房間裡陪我吃了一頓早飯,就帶着我出門了。雖然我有武功,但也耐不住風太大。我有種錯覺,只要我雙腳離地,一定會被吹到天上去。月明一路拽着我,走的也不是那麼愉快。尤其是他那一頭柔順的長髮,在風中狂舞的樣子雖然很迷人,但是月明很生氣。不只他生氣,其實我也很生氣。好不容易弄好的頭髮,被風吹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了。

“月明”

“怎麼了?”

我以爲我的聲音一定會被大風吹散,但奇怪的是,月明聽見了。

“我們找個避風的地方吧!”

“不行,這種天氣對疏琰來說很危險。我們得趕緊走。”

“哦”

一聽到疏琰可能會有危險,我連忙提起精神,在怒吼的狂風中,勇敢前行。放眼望去,這長長的路上,哪有人影,只有我們兩個。好多匆匆走過的路人看我們的眼神跟看神經病一樣。看到那樣的眼神,我真想動動手指,點了他們的睡穴。

“月明,你說我是很霸道嗎?”

“誰這樣說了?”他回頭看我。

“疏琰。”

見我如此回答,他轉過頭去,回答道,“沒有”。

似乎,他不愛聽我提起疏琰二字。疏琰又不是他的仇人,況且他還如此擔心他,爲何不想讓我提到他。很奇怪。雖然覺得奇怪,但我還是乖乖的不再提起他。漸漸的,我們離主戰場越來越近。或許是我心裡有問題,我總能聞到空氣中飄來的血腥味,讓我想吐。月明見我難受的模樣也能明白我爲什麼會這樣,就從懷裡拿出一條手帕系在我的頭上,堵住了鼻子和嘴巴。看着手帕,我很熟悉。待我仔細去看時才發現,這是我繡的手帕,是送給月明的禮物。原來,月吳已經把這條手帕給他了。見他隨身帶着,我心裡很高興。緊張疏琰的同時,心情也舒暢了許多。

“前方就是主戰場了。”月明指着前方對我說。

我能聽見前方的廝殺聲,因這大風聽的更加的清晰。方圓十里沒有人煙。一想到疏琰就在那戰場裡,我們都很急切的向前跑去。哪還顧得上被大風吹亂的頭髮。

“你好好呆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月明一邊跑一邊回頭囑咐我。

“好”

最糟糕的情況就是,戰場上有兩批人,而我分不清誰是自己人。就別指望着能找到疏琰了,茫茫人海,他又沒有穿着顯眼的衣服,找他比登天都難。但月明還是帶着我衝到了戰場之中。

我站在殺聲漫天的戰場中,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真的是個可怕的世界。這裡,只有死亡。只有地獄,沒有天堂的地方,總是讓人絕望。有老人,有年輕人,甚至還有不大的孩子。他們在戰場中與敵人拼命廝殺,沒有人管他們,沒有人保護他們。任由槍劍穿過身體,發出絕望的哀嚎。那一刻,我胸中涌起了萬千勇氣,想要保護他們的心那麼強烈。彷彿,我就是他們的將軍。

但是,誰能告訴我,誰纔是敵人啊?

正在我努力在戰場中躲過兵刃前行時,一雙手抓住了我。我瞬間無法動彈。月明見我被人抓住,搶來旁邊不知是敵是友的兵器殺了那個人。那人死後,才漸漸的鬆開了手,我才能夠順利的掙脫。但我也被剛剛月明那一瞬間毫無猶豫的動作嚇了一跳。那個被我看作十幾年的文弱書生,竟然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殺了一個人。怎能不讓我震驚。

“他是蠻人。”

“哦”

那人是誰,本就無關緊要。月明沒事,我沒事,我們能在這樣地獄般的戰場中安然無恙已經是萬幸。忽然月明不跑了,開始奮力殺死周圍的人,我在他旁邊撿起兵器也開始同他一起戰鬥,但我從未殺過人。我所學的奪命十八劍,其實從未真正用過。而在這樣的戰場中,其實也根本不用使出這樣的招數,因爲這些人大多不會武功。月明在殺人,而我,只是擋住了對他的所有攻擊。半個時辰後我纔看見我身旁的疏琰。

原來月明不走了,是因爲他找到了疏琰。而我,在半個時辰後,才發現他。慢慢的,我感覺到蠻人的士氣一點點在下降,最終戰鬥平息了。我想,這戰爭平息的真正原因,或許是大家都沒有力氣了,就比如我。由於我實在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也就放鬆了警惕。當我看到漫天飛來的箭雨時,已經躲閃不及。

疏琰已最快的速度擋在了我前面。而月明擋在了疏琰的前面。

那一刻,我頓時嚇的魂飛魄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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