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替蘇婉若擦了擦臉上的水花,見蘇婉若一副疑惑之色,雲翊便拉着她的手,自旁邊的一塊巨石上坐了下來。
“確切的說,韓伯是我母妃身邊的人。”耳邊,雲翊的嗓音自水聲中穩穩的響起。
蘇婉若聽此,臉上便閃過一陣驚訝之色:“瑜妃娘娘?”
“是。”雲翊點頭,自陽光下微微眯起眼睛,臉上露出一陣回憶之色。
“我母妃的母家,是世代從軍的將軍世家。所以母妃自小便與尋常的貴族家小姐不同,不愛琴棋女紅、卻獨獨喜歡騎馬打獵。”
想到自己幼年之時,還常常同母妃一起出城圍獵,雲翊的臉上便閃過一絲笑容。
“因爲家中只得一子一女,外祖便對母妃十分寵愛。怕母妃在外遇到危險,便親自點了身邊的親信、自小跟在母妃身邊。”
“那個人就是韓伯?”聽到此處,蘇婉若便開口猜測到。
雲翊點頭,摩挲着身下的巨石,半響才繼續說了下去。
“韓伯其實並不姓韓,這個姓,是母妃進宮之後才爲他改的。”想着自己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韓伯真正的姓氏,雲翊心中便閃過一陣內疚。
“也正因爲如此,當母妃去世、而我被封爲翊王之後,翊王府中的下人便多半沿用了此姓。”
想着韓越、韓三皆是以韓爲姓,蘇婉若便了然的點了點頭。
知道雲翊此舉是爲了懷念瑜妃娘娘,蘇婉若的臉上不由露出一陣傷感之色。安慰的朝雲翊的懷中靠了靠。
輕柔的撫摸着蘇婉若柔順的長髮,雲翊臉上的傷感之色,片刻才緩和下來。
緊了緊懷中的若兒,雲翊繼續說道:“後來,母妃突然病逝,韓伯便留在了我的身邊照顧。直到三年之前,才主動請辭,離開了王府。”
“所以,王爺就把韓伯安排在了這莊院之中?”伸手攬上雲翊的脖子,蘇婉若輕聲問道。
直到此時,蘇婉若才明白了韓伯稱雲翊爲“小主人”、稱自己爲“少夫人”的原因。
雲翊點頭,而後臉上又露出一陣苦笑:“只是我沒想到,韓伯在這裡反倒是更加操勞了。”
知雲翊指的是方纔在前院中、看到的那些花草樹木,蘇婉若也跟着苦笑起來。
苦笑之後,蘇婉若突然肅起了臉色,看着雲翊面前的雲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夫君,若兒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雲翊心下微咦,卻仍是點了點頭。
見此,蘇婉若的神色卻反倒遲疑起來……
“若兒?”見蘇婉若臉上一副猶豫之色,雲翊眼中的疑惑更甚。
蘇婉若見此,索性垂下了頭,低低的開口道:“王爺方纔說,瑜妃娘娘是突然病逝……夫君當真覺得,此事與若兒的姨母有關?”
想着平日裡,柔妃那副溫柔而慈祥的樣子,蘇婉若便自心裡不願接受雲翊的懷疑。
聽此,雲翊的臉色一變。看着不遠處的瀑布,眸色深深的沉默起來。
半空中,四濺的水珠,片刻便溼了蘇婉若的衣衫長髮。
蘇婉若自雲翊的沉默中微微咬脣,開始後悔起方纔自己所說的話來。
“夫君,我……”低低的開口想要打破這方沉默,蘇婉若自雲翊的懷中擡頭,待看到雲翊臉上沉默的表情時,下面的話便噎在了嗓中。
“若兒……”良久,似是終於意識
到蘇婉若的尷尬,雲翊突然在一旁長長的嘆了口氣。
待凝目發現蘇婉若的頭髮、皆溼溼的搭在肩上時,雲翊的眼中不由閃過一陣自責。忙一邊伸手替她擦着發間的水珠,一邊拉着她的手,朝瀑布的相反方向走去。
“若兒,”同蘇婉若並肩走在路上,雲翊沉沉的開口:“你應該看得出來,韓伯是懂得些武功的。”
“嗯。”蘇婉若點頭。見雲翊並沒有責怪自己,不由自臉上舒出一口氣。
見此,雲翊的眼中也不由恢復了幾分笑意。
“在我幼年之時,便與七弟最爲交好。”緊了緊握着若兒的手,雲翊說道:“也正因爲如此,我的母妃便與阿錦的母妃頗有幾分姐妹情分。”
耳邊,響起雲翊沉穩的嗓音。
“所以,在我母妃生病之時,秀妃娘娘曾親自前來察探過母妃的病情。”
“那結果如何?”想着雲錦曾經說過的,自己的醫術大半是傳自母親之事,蘇婉若的心情便緊張起來。
話畢,卻見雲翊突然停下來步子,面色沉沉的搖了搖頭。
“沒有結果。”下意識的攥了攥拳,雲翊開口道。
待看到蘇婉若臉上閃過一陣痛色時,雲翊匆忙的鬆了手,一臉歉意的朝蘇婉若的手指揉去。
“怎麼會沒有結果?”不去理會從手指上傳來的疼痛,蘇婉若訝然道。
聞此,雲翊手中的動作便頓了頓。
“沒有結果,是因爲秀妃娘娘並沒有診出母妃的病症。”雲翊搖頭,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
“但是母妃的身體,卻仍是在短短的幾天中,快速的虛弱了下去。”
“怎麼會這樣?”蘇婉若驚呼,臉上的表情越發吃驚起來。
見此,雲翊的臉上便閃過一陣苦笑,繼續說道:“不僅如此,不久之後,秀妃娘娘也突然暴斃於宮中。”
此話一出,便見蘇婉若的臉上,不由露出幾分驚恐之色。
“若兒,別怕。”安慰的拍了拍蘇婉若的手,見她手掌冰涼,雲翊便伸手將她攬入了懷中。
蘇婉若輕輕搖頭,示意自己無事。而後突然開口道:“那此事又與我的姨母……”
聽此,雲翊的臉色便再次沉了下來。
“母妃離世之後,韓伯一直覺得此事十分蹊蹺。”雲翊道。
“待細細查來,竟發現一切的線索,皆指向當時剛入宮不久的柔妃。”雖然知道若兒或許無法接受,但云翊卻仍照實說道。
蘇婉若啞然。
雖然自心中無法相信,但是蘇婉若知道,雲翊既然如此說,定是經過了仔細的調查的。
但是,如此溫柔的姨母……當真會是兇手嗎?
蘇婉若下意識的搖頭,感覺自己的心中,突然變得無比沉重了起來。
當蘇婉若與雲翊回到莊院內的竹舍中時,兩人的神色便都有些沉默。
韓伯見此,一張滿是皺褶的臉,便皺越發厲害了些。
伸手拍了拍身邊、不知什麼時候跑回來的雪音,韓伯低頭看着雪音的狼臉,而後偷偷朝蘇婉若的方向努了努嘴。
雪音見此,先是一臉疑惑的歪了歪頭。見韓伯漸漸板起了臉,才一臉驚嚇的甩了甩尾巴,快步朝蘇婉若跑去。
“小主子,老奴在幾個月前,剛剛釀好了一罈竹葉青,麻煩小主子陪我去後院起出來吧。”見雪音識相的
朝蘇婉若跑去,韓伯便樂呵呵的開口,朝雲翊道。
“好。”雲翊點頭。
待伸手拍了拍若兒的肩膀,見若兒朝自己輕輕笑了笑時,雲翊才放心的隨着韓伯,朝後院走去。
精緻的竹舍中,陽光自窗外大片大片的灑進屋裡。
蘇婉若揉了揉雪音毛茸茸的腦袋,見它的一身皮毛自陽光下變得金光閃閃,便忍不住勾脣笑了起來。
“雪音,蘇兒她們呢?”自陽光下站直了身子,蘇婉若語氣溫柔的朝雪音問道。
話畢,便見雪音甩着尾巴轉身,帶着蘇婉若朝竹舍後面走去……
待出了後門,蘇婉若才發現這竹舍之後竟別有洞天。
長長的迴廊兩側,皆種植了翠綠色的竹子,將這竹舍巧妙地圍裹了其中。而竹舍之後,方纔所見的銀色瀑布遙遙而掛,猛然看去,一線銀光竟像是來自天上。
隨着雪音七拐八拐,另一間小小的竹舍,終於出現在了蘇婉若的眼前。
竹舍之內,正傳來蘇兒和風玉的笑聲。
蘇婉若聞此輕笑,嘴角彎彎的推了竹枝掩映的房門,朝裡面走去。
竹舍之中,蘇兒正同風玉將包袱中的行李,一件一件的拿了出來。聽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蘇兒便當先擡頭朝門口看去。
待見來人是蘇婉若和雪音時,蘇兒便杏眼彎彎的笑了起來。
“小姐,您回來了。”自手中捧着從翊王府帶來的香爐,蘇兒伸手將它自窗邊放了,而後便快步朝蘇婉若走去。
“可都收拾好了?”同雪音一同邁入竹舍之中,蘇婉若朝蘇兒笑着問道。
待順着窗子,看到竹舍之外的濃密翠竹時,蘇婉若的臉上便露出一陣愜意之色。
挑了一處涼快的地方坐了,蘇婉若自習習的微風中舒展了身體,見蘇兒已經泡好了香茶,便伸手朝竹案上的茶盞拿去。
“小姐,您嚐嚐這茶,與咱們平日裡喝的有何不同?”見蘇婉若果然拿了案上的茶盞,蘇兒便一臉神秘的笑了起來。
見此,蘇婉若看着手中碧色的茶湯,臉上不由閃過一陣好奇之色。
“這是……竹葉?”碧色的茶湯甫一入口,蘇婉若便有些驚訝。
待看到茶盞之中舒展的竹葉時,蘇婉若的臉上便閃過一陣瞭然之色。
“還是小姐厲害。”見蘇婉若一句話便說到了重點,蘇兒不由滿心佩服起來。
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將一旁早已涼好的竹葉茶,朝雪音面前遞去。
見此,雪音便開心的蹭了蹭蘇兒的手背,惹得蘇兒一陣輕笑。
一旁的風玉見此,便也跟着笑了起來。
“夫人,這竹葉茶時韓伯方纔親自煮的。”又替蘇婉若斟了一杯茶水,風玉嗓音平緩的說道:“韓伯說,夫人和主子舟車勞頓,這竹葉茶不僅能解暑,而且還能解乏,此時喝來是最好不過的。”
似乎是因爲離開了翊王府的緣故,風玉說起話來,總算比以往隨意了許多。
“既是如此,那咱們便一起喝吧,莫要辜負了韓伯的一番心意。”見韓伯準備的茶壺杯盞皆十分大,蘇婉若笑道。
而後便親自動手,將竹案上的杯盞通通斟滿了茶水。
見此,蘇兒便疑惑起來。
“小姐這是要做什麼?”數了數桌上足足有六個杯子,蘇兒一臉疑惑的歪了頭朝蘇婉若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