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吟月失蹤後,我是又悔又急,多方派人去尋找,也沒找到。每日裡只能以酒來買醉,只求個心裡痛快。
父皇的身子漸漸不好起來。我見他越來越憔悴,心裡急得跟什麼似的。母后也天天陪着父皇,畢竟是少年夫妻呀,能夠相守一生多不容易。父皇縱是寵幸他人無數,對母后還是最尊敬的。母后雖不是他的第一個皇后,但畢竟也是他的表妹。誰承想他們在生我前的那幾個孩子竟都死了,母后曾爲此傷心過很長時間,本來不想再生了,所以便不肯同父皇同房。可不知道爲什麼,就又有了我。等生下我一看,是個很正常的孩子,母后才放下心來。可誰承想又生下了個孩子,卻是個殘廢。母后的心該有多痛呀。好在下一個妹妹,卻是個象我一樣的正常人,也很是活潑可愛。但母后從此便真的不再同父皇同房了。所以,母后總說是她把父皇推出去的。
看着父皇日慚羸弱的身軀,該怎麼才能幫得上他呢。別人總說我近日象變了個人似的,但我對父皇的心卻沒有變,我仍然是那個尊敬他的兒子。
一天,父皇把我叫到近前,對我說:“亙兒,你是我最喜愛的兒子,等我百年之後,這江山就是你的了。但我不會將皇位直接傳給你,怎麼做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我不想讓你順順當當地當上皇帝,也是爲了磨練你的意志。你這人什麼都好,很會做人,就是心太善。這樣可不好,光靠心善是做不好江山的,那樣早晚有一天,你的江山還得被別人奪走。你一定很奇怪,我的心也很善,爲什麼就沒有人來奪我的江山呢?那是因爲我的兄弟中沒有人起那個心思,起那種心思的人早就被我的父皇發配出去了。但是你身邊有,有人已經起了這種心思。”我知道他是指大王兄。父皇又接着說道:“但是我找不出他什麼錯,所以也就沒辦法把他發配出去。咳……”父皇又咳嗽起來。我一邊輕捶着他的背,一邊又問道:“那我該怎麼做呢?”“怎麼做是你要考慮的問題,不是我該教你的。”他想了一下又說:“記住該狠心的時候就得狠心。”見我一副猶豫不絕的樣子,又道:“這朝中的人心多是向着你的,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找鎮遠大將軍成剛爲你效力,畢竟他是個老臣,我的心思他懂。朝中還有你未來的岳父,尚書花建業,以後也可以委以重任。要不,你娶了他的女兒後,就把他封爲正妃吧!雖然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個,但好在也是她妹妹。”見我不言語,父皇又說道:“當時,我早就看出來,你是喜歡那個姐姐的。問你時,你居然說嘉兒也喜歡他,不想傷了你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就這樣讓了。現在倒好,你們兩個都兩空了。”父皇的話就象刀子一樣,颳着我的心。他見我那個樣子,就嘆了口氣道:“唉!這就是你們三個人的命呀。但要記住了,女人和江山是一樣的,是不可強奪,也不可不要的。”
父皇的話很是打動我,是呀,‘女人和江山是一樣的’,吟月,如果,我能再一次遇到你,我必不會放手的。
回去之後,我就聯繫了鎮遠大將軍,將軍雖然年邁,但還是有股子熱情和衝勁。我雖然沒明說,但他卻已知我來意,對我說:“八王子殿下請放心,老臣必當前撲後繼,誓死孝忠八王子殿下。”我說,“老將軍言重了。以後就倚仗將軍了。”此時,他的孫兒走了進來,我好象見過,是跟着十三做陪讀的那一個,叫什麼成南楓的。他見我在這裡,便要退出去,卻見老將軍成剛叫住了他,對他說:“楓兒,過來,見過八王子殿下。”“是。”成南楓走了過來,給我見禮。老將軍又對我道:“雖然我一生戎馬征戰多年,可卻落得個身下就這麼一個孫兒。”說着,老將軍就要落下淚來,我忙安慰,“將軍高德,楚亙欽佩。”老將軍又道:“殿下一定奇怪,我爲什麼有八個妻妾,卻只有這一個親孫子呢?”“老將軍請講。”他嘆了口氣道:“這還得說起三十年前,因爲那時候外敵入侵,在一場戰役中,我受傷被俘,就這樣被那些個王八羔子給騸了。所以你看我現在象個人似的,其實早就不是個男人的。”我大駭。他又接着說道:“那時候身邊還有個兒子,可你看,現在他也不在了。就只剩下這個孫子了,兒子也是在後來的一次交戰中戰死的。”聽後,我拜倒在地,“老將軍一門忠烈,可敬可佩。”他忙把我拉了起來,“殿下這是做何,可折殺老夫了。”扶起我之後又道:“朝中人多說是因爲皇帝崇文不尚武,所以我才娶了八個老婆。其實不然,我是不想耽誤太多女子的青春呀!”爲了安慰這位老人家,那天,我就留在那裡吃了晚飯。臨走時,就聽老將軍又說:“殿下,請放心,這城防的人,都是我的手下。宮裡的侍衛頭領也是我帶出來的兵,若有事,必是一呼百應。就是……”老將軍話說到此,又猶豫了。“將軍請明言。”“就是現在城中還有一隻軍隊,是驍威大將軍胡圖帶的。這小子一向與大王子交好,就怕到時他……”我知道老將軍是在給我提醒。“多謝將軍。”我拱手做別。
幾日後,我又到花府去拜訪一下我未來的岳父——花尚書花老爺。走進花府,我感慨甚多。再也聽不到吟月的歡聲笑語了,也再也看不到她的音容笑貌了。她還好嗎,還活着嗎?
進得廳堂,尚書大人見是我,忙迎了上來,“我還以爲殿下再也不肯到我這裡來了呢!”見我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他這句話的不當之處,就訕笑了一下。“尚書近來身體可好。”“好,多勞殿下掛心。不知殿下此來有何見教?”“父皇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所以,我來問一下大人有沒有什麼人,認識一些況世名醫的,給介紹一兩個來。”花尚書看了我一眼,笑了起來,“這名醫不都在宮中嗎?殿下就不要繞彎子了,難道你我之間的關係,我還不能幫您嗎?”我見他一切明瞭,也就沒再費話。“既是如此,以後就請尚書大人在朝堂上多幫着維持了。”“那是自然,就是不爲了十一,也得爲了小九呀。”見他提到吟月,我就不想再聽下去了。要不是他硬逼着吟月出嫁,吟月怎麼會落 水呢。雖然我不相信吟月會死,但別人都是這麼說。有句話怎麼說的,話說的多了,假話也會成爲真話。何況是他們說的多半不可能是假話。
後來,辭別花尚書,回到家中,想起吟月,便又喝醉了。
今年,宮中沒有新年,因爲父皇的病。太醫說是肺勞,說是父皇爲國事操勞太甚,疲勞至此。我利用父皇病重的這段時間,聽從成剛老將軍和花尚書的建議,去設法讓投靠大王兄的胡圖轉而投靠我。而我也做到了,首先是投其所好,這個驍威大將軍雖然不喜女色,不愛金銀,卻有一個特殊愛好,那就是喜歡馬。我讓人去塞外出駿馬的地方給他找來了一匹千里良駒,是號稱第一快騎的名叫雪影的白馬。見到這匹馬之後,胡圖果然喜歡得要命。想向我討去,又不太好意思開口。而我只說了一句話,就把他給收買了。一句“將軍若是喜歡,就請牽去。”他竟是感激涕零,說必爲我效忠。看來,他與大王兄也沒有什麼深交呀。
父皇的病一下拖到六月份,六月十五那天崩天。父皇雖說不立遺囑,但是怕我稱帝名不正、言不順,最後還是留下一紙昭書,立我爲帝。爲我贏得了戰勝大王兄的實證。
現在京城是萬無一失了,但我知道,大王兄的岳父,也就是大王妃的父親是鎮守邊關的龍虎大將軍黃慕天。若大王子沒奪得帝位,我擔心他會造反,引敵入侵。我也把這種擔心同成剛將軍說了,他也是很擔心,卻無能爲力。看來我身邊還缺個得力的武將呀。
滿朝文武只在父皇在位時阿諛奉承,真正有能力的人太少了。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這滿朝之人都是些窩囊廢呢,我登基後必要勵精圖治,把國家治理得更加強勝。
父皇駕崩後,就由母后暫理朝政,等父皇三七之後,我再登基。不想有消息來報,龍虎大將軍黃慕天不經調遣,私自領兵回京。
我還正愁沒機會收拾他,他可算給了我個口實。可怎麼才能除去他呢,硬拼肯定不行。此時到是出現了兩個人,就是這兩個人除掉了黃慕天,而且以後多年我一直倚仗於此貳人。他們就是我的表弟趙嘉和成剛將軍的孫子成南楓。
至於他們怎麼殺的黃慕天我不是很清楚,反正後來聽報說,兩人拿着大王兄寫給黃慕天的信到城外去質問他,而那個黃慕天怎麼也不肯承認,先是把嘉兒抓了起來,想是看他兩人年少,所以起了輕敵之心。而扮作嘉兒小廝的成南楓突然上前,抽出一把短刀,就將黃慕天結果了。黃慕天的部下本來要殺了嘉兒和成南楓,但想是這黃慕天在軍中也不得人心,在嘉兒和成南楓的鼓動下,竟有一半人心是向着他們的。就這樣,兩邊打了起來,而叛軍那邊在投降的另一半叛軍和早就在城中守候多時的成剛老將軍的合力圍攻下,最後除了一小部分仍執迷不悔的外,又全部歸降了。而這一小部分黃氏死黨叛軍就被就地正法了。我聽報的也就是些了,但當時戰爭的兇險,我卻不得而知,所以從此以後,我就很是器重嘉兒和成南楓了。
至於怎麼會有大王兄寫給黃慕天的信,我倒是問明白了,原來是這兩小子僞造的。他們兩個可真是夠大膽的了,可是也是很有智謀的。因 爲這兩人早就打聽好了黃慕天在軍中不得人心,而且早就聯合好了黃慕天的副將,造他的反,我說這兩個小子怎麼這麼大膽,竟敢孤身前去呢!
而我在此次事件中發現成南楓實在是一個有勇有謀的人,實在不矢一個大將良才。所以後來就讓他在軍中效力,至到昭禾四年,我將屢建戰功的他封爲剽騎大將軍。而此時的嘉兒卻在四處尋找吟月,我也就沒難爲他,因爲我也想找到吟月。
大王兄一看黃慕天是指不上了,竟然挺而走險,親帥親兵攻打王宮,一起的還有他的一、二、三、四,四個兒子。就這樣,我將他們抓了起來,本想念在兄弟情意放過他一馬,不想他卻得寸進尺,居然說父皇給我的昭書是假的。而他又在文武百官面前拿出了一份真正僞造的假昭書來,我豈能容他。就這樣,我命人賜了他們父子五人每人一杯毒酒,就這樣結果了他們的性命。而將他家中剩下的妻兒都發配到了邊遠的南方小鎮——瀏平。記得送別他們時,我見他的那個只有九歲的第六子楚飛拿着滿懷仇恨的眼光看着我,他的眼光太冷冽了,竟使我有些不敢看了。
就在父皇死後的第二十一天,我登基稱帝了,廟號平宗,年號昭禾。
我仍在多方查找吟月,依然一無所得。後來,我登基第二年,後宮選妃。延餘送來一個名叫吳映雪的女子,果然是江南美女,美貌自是與別人不同,而且裝扮也與別人大不相同。我的好奇心起,便問她,是誰給她裝扮的。她便告訴我說是延餘的一個奇女子,叫安然的。她說這個女子不僅善於爲別人打扮,而且長得也是奇美,還唱得一口好歌,彈得一手好曲。聽了她的介紹,我竟以爲她是在說吟月,便詳細地問了那個女子的情況,果然她越說越象是吟月了。可她最後一句話卻打消了我認爲她是吟月的可能,因爲她告訴我說那個女子有兩個孩子,大的一個都已經七歲了。
想想吟月就算是有了我的孩子,也不會有七歲呀,剎時我失去了再聽她說下去的興趣了。
吟月的消息雖然沒有,但還有她的妹妹呢。我還是在登基那年娶了她的那個妹妹憐月,還封了她一個貴妃,就算是對她的懷念吧,她一定也希望我對她妹妹好的吧!
後來,我見綠拂雖是喜歡嘉兒,而嘉兒心中仍只是有一個吟月,想是綠拂也知道等待嘉兒無望,就在問過綠拂的意思後。也把她給娶了,一同娶的還有吟月的另一個妹妹弄月。
我的後宮是充實了,可心中爲什麼還只是有一個吟月呢?
就在我繼位四年後,嘉兒一次出去尋找吟月時,竟回信說他成家了。他怎麼會成家呢?他怎麼能忘記吟月呢?我不信。就在嘉兒回朝時,我便問他:“你娶的那個女子是不是吟月。”他卻說:“不是吟月,只不過是跟她長得很象。”我生氣了,他怎麼能瞞我呢,不是吟月他豈會娶。於是,我命人把他給關了起來,讓他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吟月。這樣七、八天後,他說他想見我。可當他與我說時,我便想是我搞錯了吧!因爲他說那個女子已經有兩個孩子了。而大的一個已經八歲了。這不就是雪妃跟我說的那個女子嗎!
我便放他回去了,回去時,我交給他一個任務。既然他已經娶妻了,以後就不會再去找吟月了,我也就不能放任他閒下去了。我就讓他去邊城考察一下軍情。
過了兩個月,他竟向朝庭請旨,說是他的妻子被塞亞的一個大老爺格根送給了篷古王,請求調成南楓的兵去與他救人。竟有這種事情,篷古王也太大膽了,聽嘉兒還說,他多次撓民。所以此風不可長,我急命人送去調兵召書給他。
一個月後,嘉兒帶着他的新婦回來了。我竟是如此急切地想看看他的新婦長得有多象吟月,可當她走上朝堂的時候,雖然她畫了很濃的裝,雖然她一再小心翼翼,我還是馬上看出她是吟月來了。因爲她再僞裝也無法僞裝她的聲音,還有她的習慣。就象她第二天入宮參加我爲她辦的宴會時一樣,還是不用人扶,自己就上了馬車。
她終於回來了,回到我身邊了。吟月,你知道我多幸福嗎!但我也很痛苦,因爲你人雖然回來了,心卻不在我身上了,你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
還好,你心中還是有我的,要不你也不會爲我謀劃朝中事情。你跟我說的那個中國的事情,我銘感於心,你給我介紹的那個科舉的方法,我後來應用了,果然爲我大淮朝的興勝起了很大的作用。
吟月,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寶,也是大淮的寶,可你怎麼就那樣的走了呢!那樣地離我而去!就如同來時,象一陣風,走時,又似一陣雨。天晴了,便什麼也沒有了。不,你還有個身子在我們的身邊。
你是在我們身邊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