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生病的那幾日裡,我天天掰着手指頭數,已經是第五天了,還不見那個小屁孩。唉,現在我終於開始有點想他了。以前他在我身邊,我倒是沒感覺。可真見不到他,心裡還有點空落落的。
就在我打算忘記他的第六天,這個小屁孩又屁癲屁癲地出現了。一進屋就大喊大叫,“吟月,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消息來了。”我一見是他,初時還挺高興,可一想這幾天影蹤全無,心裡又一頓氣。索性就不理睬他。
就聽他道:“吟月,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躺着,太陽已經照完屁股又落下了。”我仍是不理他,接着躺我的。他就蹭到我身前,附在我的耳邊,“你這麼懶,是不是有我的小寶寶了。”我一聽這話,騰地就起身要打他。可一下子動作太猛,有點昏,就又躺了回去。
他初時見我要打他,咯咯一笑跑開了。後來又見我又躺了回去,也覺出有什麼不對勁了。就又過來問我:“怎麼了?”“前幾天晚上這裡招賊了,小姐被嚇到了。”晴兒走過來回道。趙佳馬上坐到我的身旁,拉起我的手卻問向睛兒:“小姐沒事了吧?”“現在是沒事了,不過卻病了五、六天呢!初時還發了高燒,嚇死我們了。”“什麼,發燒,吟月,你沒事吧!讓我看看。”他用手摸上我的額頭,確定不燙了,才放心。“沒事了,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怕他擔心,所以輕聲地告訴了他。
他見我真的沒事了,就倒在我身邊,玩弄起我的頭髮來。
過了好半響,我方想起他進來時說的話,“你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訴我嗎?”經我一提醒,他似乎也想起來了,說:“明天,你可以同我一起上學去了。“什麼,爲什麼?”我不解地問。
他向我解釋道:“本來,學裡只有陪讀和侍讀兩種,現在又加了個助讀,所以你可以同我一起去了。”見我還是不懂的樣子,他又解釋着:“因爲一般都是有男子陪着讀書,所以叫陪讀,就象成逸;而往往又有丫鬟跟着伺候,所以又有侍讀了。那現在你猜猜這個助讀是什麼意思。”趙佳這個臭小孩又開始賣起關子來了。
我猜就我猜,我想在現代社會有一種職業叫助教,助讀應該跟助教差不多吧。於是我便說:“大概就是讓那些有些學問的人幫助先生一起來教導學生吧。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不敢當是有些學問的人。”卻見他搖了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反正明天你去就知道了。我可是花了好幾天的力氣才辦到的。”
我見他那洋洋得意的樣子,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他似乎也有點不太好意思了,說:“當然也不全是我的功勞了,主要還是八哥出的力。”咦,這事怎麼又扯上楚亙了。這還是我這半個月來頭一次聽到他的消息,不知怎麼了,我的心又露跳了一拍。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我便同趙佳一起上學去了。我們坐上一輛停在門口的馬車,我擡腿就上,趙佳本來打算要拉我,可見我上得利索,也就沒管我。坐上了馬車,我纔想起來還未向父親大人稟告。於是,我對趙佳同學說了,他只是回了我一句“交給八哥去擺平。”
我們先是到了宮門,門前的守衛見是趙佳,也就放行了。接着我們到了學堂的門口,我纔想起來沒看見成逸。便問他:“成逸呢?”“他早到了。”原來他倆並不是一起上學呀。
打開了學堂的門,就聽見裡面嘈嘈雜雜的,就如同菜市場一般。已經伶亂地或坐或站有二十多人了,還不是個小班呢。見我和趙佳走進去,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看向我的眼光有欣賞、讚歎、敬畏、妒忌。是的妒忌,我分明從坐在那裡的一兩個小丫頭眼裡看到了妒忌。
趙佳拉着我的手走到靠前第四排的桌椅上坐下,先前坐在那裡的成逸忙起身向我們問安。趙佳點點頭,我也衝他笑了笑。這時,旁邊站着一個丫鬟模樣的小女孩也向我們行禮:“公子好,小姐好。”聲音倒也是清脆悅耳,還帶着稚氣。趙佳只衝她一擺手,她便起了。我想這就是侍候趙佳的侍讀了,便不免多看了她兩眼。是個很清秀的女孩,有點眼熟,可一時又想不起來象誰。
等我們坐定後,從前面和後面就湊過來幾個人,“哎,趙佳,這位是誰呀?怎麼也不介紹介紹呀。”“你們帶來的人也沒介紹給我呀。”趙佳反將他們一軍。“那好,就從十四哥帶來的人介紹起吧。”這位十四哥是坐在第二排的人,也就是說讓趙佳介紹我的人,他好象很想認識我的樣子。
我見他也只不過十五、六歲,可說起話來又故意裝做老氣橫秋的樣子。“我叫楚延,這個是我的助讀——表妹李賽鳳。”什麼,武打名星呀,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這個李賽鳳就是看我不順眼的人之一。見我看她,就豪不客氣地丟給我一對白眼丸。我想就算你眼睛再大,也不是烏雞白鳳丸呀,甩什麼甩!
接下來是第三桌的一個文質彬彬的男孩子說道:“我是安遠侯的第十七個兒子,我叫楚簫,這個是舍妹——楚菡月。”果然是人如其名啊!一看就知道是個飽讀詩書,風流倜儻的翩翩佳公子。我又看向他的妹妹,一個溫柔、小巧的女孩子。因爲她跟我的名字中都有個月字,所以立時便對她產生了好感,似乎是於我有同感,她也頻頻向我望來。於是,我們便猩猩相惜起來了。
接着,便是趙佳介紹起我了,介紹我時,那十四王子楚延,就象是見到了久別的親人似的,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拼命地上下搖動:“你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而這一場景卻驚呆了衆人,卻見趙佳衝了上來,把我的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來,說道:“十四哥請自便。”而那個李賽鳳的白眼丸又拋向了我。
當介紹到那個最小的,皇帝的第二十二個兒子,只有五歲的楚嵩時,我被嚇了一跳。因爲他的那個助讀,在那個時代可以做他媽了。莫不是這孩子把奶孃帶來了?而那個奶孃也是對我充滿敵意的另一個。難道她以爲,我還能搶了她的奶娃不成。我本以爲我會是這裡年齡最大的,可現在,我只有退位讓賢了。我正爲以後對她的稱呼犯愁,是叫她姐姐呢,還是稱她爲阿姨!這時,那個小娃娃介紹道:“這位是我的阿姨——櫻花。”於是我就衝口而出:“櫻花阿姨,你好。”卻見那位阿姨突然變了臉色,用尖銳的聲音喊道:“誰是你阿姨呀,我才十五歲。”什麼,十五歲!我仔細打量了她一下,除了皮膚黑點,粗糙點外,臉上居然還長了幾顆青春豆,包括那憤憤不平的表情。果然,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我抱歉地一笑,轉過身去。
正在這時,門打開了,走進來一個少年。少年盛氣凌人,後面還跟着一個長相威武的少年和一個綠衣美人,還有一個小小的丫鬟。少年昂首走到第一張桌子,坐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對那個綠衣美人道:“綠拂,坐這裡。”那個綠衣美人應聲坐到了他旁邊。
那老十四見又來了個美人,就又湊上前去,問道:“十三哥,怎麼不介紹一下這位美人呢?”那個十三哥也不多話,只說了一句:“不用了,該認識的時候,自然就認識了。”那綠衣美人回頭衝十四笑了一下,果然是回頭一笑百媚生呀!就見那老十四的眼睛和心又都掉到了綠拂的身上。然而,他身邊的那對衛生球又開始亂丟了。
我終於知道,這的座位是怎麼排的了,也終於瞭解什麼叫長幼有序了。這裡跟我小的時候可不一樣,我那時候是小個子坐在前面,大個子坐在後面。而這裡是年長的坐在前面,年齡越小的越向後。我回頭看了看二十二,唉!可憐的孩子,你就慢慢地伸長了脖子等吧,等你長大了的那一天,你也有可能坐到第一排。眼睛向他身旁一望,卻不想碰上了一雙惡狠狠的眼神。啊!好冷呀,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此時,門又開了。卻見一位夫子同楚亙一同走了進來。只聽楚亙道:“夫子請。”那夫子也道:“殿下請。”兩個人說着就走到了講臺前。臺上備有兩張椅子,夫子指了一下靠邊的一張,對楚亙說:“殿下請坐。”楚亙也不多客氣就坐了上去。就見那個乾癟的留着山羊鬍子的老頭站在講臺上,望向臺下的衆人說道:“今天很特別呀,多了這麼許多的學生,這還得拖八王子殿下的福呀!”這老頭說這句話時看似恭敬,實是不屑。他接着又說:“那就請各位新同學做個自我介紹吧。”
第一個首先是綠拂站了起來,剛要介紹,就聽那位先生道:“到講臺上來。”綠拂似是很意外,但還是乖乖地走到講臺上,她先是對臺下衆人微微一笑,然後輕啓朱脣,說道:“奴家名叫綠拂,今年一十六歲。”她給我的感覺是,這個小女子不簡單,敢在這麼多陌生人面前介紹自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當初,我在高中演講時介紹自己的時候,還差點咬到舌頭。
接下來,是那位武林高手李賽鳳。這時的她可完全沒有武林高手的樣子,就見她戰戰兢兢地走上臺來,不敢看下面衆人,只是從嘴裡發出含含糊糊的聲音,“我,奴家叫李賽風,今年一十四歲。”她本來想說‘我’的,可又想學綠拂,所以就說‘奴家’,真是沒個性!說完之後,仍是不敢看任何人,又走了下來。我想還好,雖然名字報錯了,但是還沒走錯臺步,這已經很不錯了。
接着就是楚菡月,只見她嬌羞着臉,報道:“我叫楚菡月,今年一十四歲。”不僅吐字清晰,而且音量也不大不小。
下一個就是我了,我穩步走向講臺,帶着自信、堅定地聲音說道:“我叫花吟月,是當今尚書的女兒,今年十八歲。以前是個傻子,但不久之前就不是了,以後也決不是。今天很榮幸與各位相識,以後還請多多關照。”我說完還學日本人的樣子,向臺下衆人一鞠躬。擡起頭時,我發現臺下的人都驚呆了,一個個大大張着嘴巴。而我又不遺餘力地把他們的驚訝擴大到最大化,於是,我就給趙佳那個小屁孩一個飛眼,而那個小孩就跟個小白癡似的,臉紅紅地盯着我,直到我走回到他身邊,也不肯將目光收回。
當衆人皆介紹完了自己之後,那位奶媽,不是,是二十二的小姨——櫻花,卻嚇昏在了那裡。
從此以後,不管是那位武林高手還是那阿姨,都不敢再同我起刺了,言語間多了恭恭敬敬,行爲倒也規規矩矩。
而那位高傲的十三也總是對我頻頻觀顧,綠拂也和我親切交談,而老十四更是一臉的崇拜相地問我:“你真的十八歲嗎?以前真的是個傻子嗎?”我採用的態度是不回答。
當我從講臺上走下來後,就見八王子楚亙不停地盯着我,眼睛中露出時兒欣賞,時兒沉思的目光,那眼光就象是舞臺上的霓虹燈一樣,五顏六色地照在我身上,讓我頭昏目旋,渾身發燙,如坐針墊。
其實,夫子這堂課講的是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因爲我的心思根本就沒在那兒,我一直沐浴在他的目光之下,心也一直放在了他的身上。最後,我終於忍不住了,瞪了回去。誰怕誰呀,以前在班級裡跟同學比對眼,可從來沒輸過,難道我今天就怕了你不成。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吃掉。不知什麼時候起,我的眼光變得凌厲起來了。想是他終於受不了了,敗下陣來,把他的目光移向了一邊。
我得意洋洋地轉頭,卻見夫子正朝我望來。這乾瘦的老頭初時也不覺得怎麼樣,可現在這目光卻跟小李飛刀似的,刷刷地向我飛來,我也不得不敗下陣來。我一吐舌頭,低下頭來,卻見趙佳在那裡偷笑。因爲我們之間隔了個丫鬟,所以,我也只能瞪了他一眼。
我們這裡的座位是這樣坐的,右首邊第一排坐的是陪讀,然後是主位,挨着在主位和助讀之間是服侍的丫鬟。
切,什麼助讀,我現在是明白了,我用現代的助教的概念去解釋是個極大的錯誤,其實根本就是有錢的公子哥寂寞了,弄幾個美人來比比。我對這助讀突然之間就失去了興趣。也好啊,混日子吧,我在現代不也混到了二十歲參加工作嗎!
這樣的課一上就是一上午,他們學的跟我們古代不同,沒有大學、中庸、論語、孟子。而只有一本厚厚的堅學,這本書他們要從一入學,一直學到十六歲行完成人禮。這本堅學的最初幾篇文章我看了,是很淺顯的類似於詩經及古樂府之類的古體詩歌。裡面居然還有那篇膾炙人口的《詩經.國風.周南》。因而,我也就知道了楚亙送我的畫像上的那兩句詩的出處了。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這個時空跟我出生的時空不是同一個,連字的寫法都不一樣,爲什麼還會有相同的詩詞歌賦呢?
但此時,夫子講的卻是比較深澳、晦澀難懂的位於堅學下部的一篇文章。這篇文章乏味地連我聽了都昏昏欲睡,何況是隻有五歲的孩子呢!於是,我又回頭去找尋二十二。果然,桌子上再也找不到二十二的身影,想是枕到櫻花阿姨的腿上睡覺去了吧!
這樣非人的折磨一直進行到午休,當夫子一聲下課的命令發佈後,所有的人頓時都來了精神,騰地站了起來,無比興奮地跟夫子道別。
午休兩個時辰,是給大家吃飯和午睡的時間。但今天因爲有我們這些新助讀的到來,結果是誰都沒有心思睡覺了。吃午飯的時候,居然連楚亙也加入其中,想是八王子平時在宮中有些聲望,所以大家吃得很小心。而那們可愛的殿下似乎也覺出了氣氛的沉悶。所以提議讓每組出個人來表演節目,以來助興。
出節目的自然又是我們這些助讀了,本來就是,在我們沒來之前,他們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男子兵,雖然有幾個小丫鬟,但必竟是丫頭呀。
首先表演的自然又是綠拂了。只見她順手從袖中抄出一隻短笛,於是,一首悠揚的樂曲從
她的脣間流出。看來她是深蘊此道,有備而來呀。一曲終了,果然是掌聲雷動,連八王子都不停地誇獎這首曲子動聽得就如同仙樂一般,餘音繞樑,三日不絕。
接下來,大家又讓我來表演,可我正忙啊,忙着祭我的五臟廟呢。於是,我謙虛地說:“讓其它人先來,我殿後。”於是乎,就有了菡月做畫;李賽鳳獻舞;櫻花獻歌……最後終於還是到我了。此時,我是吃也吃飽了,喝也喝足了。靈機一動,說道:“讓我表演也行,不過需要大家來配合,就是見我做什麼,大家也都要跟着做。”在衆人的首肯下,我唱起了小時候常唱的那首‘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手’。
“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手,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手呀,讓那大家都一起來拍拍手;
如果感到快樂你就跺跺腳,如果感到快樂你就跺跺腳,如果感到快樂你就跺跺腳呀,讓那大家都一起來跺跺腳;
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臉,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臉,如果感到快樂你就拍拍臉呀,讓那大家都一起來拍拍臉;”
本來,我想讓他們把肢體都運動一下,可後來是我先累了。因爲我要一邊動作,一邊還要唱歌。雖然大家都很有興致,就連楚亙也雙眼放光地看着我們這羣歡樂的孩子,彷彿他也回到了幸福的童年時光。
但是歡樂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今天,這些孩子想睡覺也沒得睡了,因爲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吃飯和看節目了。
下午,在夫子那繼續沉重艱澀的文章的講解下,我看到所有的人的眼睛都打起了嗑睡。
幸好,我沒有睡午覺的習慣,否則,就無法看到楚亙再次向我頻頻望來的熱切目光了。天呀!這那兒是目光呀,那分明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裡燃燒的雄雄烈火,要生生將我融化。雖然還未進六月,但我己汗流夾背了。突然,我感覺到有一隻溫涼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是趙佳躍過了小丫鬟,把手伸向了我。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楚亙向我望來的目光,給我送來了他的支持和他堅定的心。唉!我當時真應該感謝他帶我脫離那片火海,而我做的只是輕輕地甩開了他的手,繼續去進行那火光的洗禮。
酉時很快就到了,終於可以放學了。我深呼一口氣,正要站起,而此時楚亙走了過來,對我們說:“我送你們回去吧?我也好久沒到花尚書那裡去了。”“可是,馬車坐不下。”趙佳抗議道。“擠擠,還是能坐下的。”這是我的聲音。而楚亙卻笑道:“不用擠,讓成逸和丫鬟坐你的馬車,我們三人坐我的。”當我們走出去時,我看到了門口停了一輛豪華的六乖馬車,比趙佳的大,拉車的馬也比趙佳的多了兩匹。
趙佳極不情願地跟在我們的後面走向馬車。
當我們到馬車前時,我不等奴才把上車的橙子拿來,一個腹臥撐,就上去了。楚亙看得是一臉的驚訝,但隨後卻笑了笑,也就跟了上來。最後,是趙佳也磨磨蹭蹭地上來,一屁股就坐到了我和楚亙中間。唉!這個壞小孩呀。
馬車正要前行,突然,就聽傳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八王子殿下請慢走。”我從楚亙撩起來的門簾縫隙向外看去,只見一個不認識的公公正從馬上下來,急跑到馬車前,對楚亙說道:“請殿下速回宮,娘娘病了。”聽到此言,楚亙先是一驚,接着臉上馬上露出焦急之色。他對我說:“看來,只有那天再去拜訪尚書大人了。”我點了下頭,就要下車來,卻被楚亙阻止,“不用了,我騎馬回宮快點,這馬車你們先用吧。”
那邊趙佳道:“八哥,我同你一起回去看看娘娘。”楚亙看了看已經走遠了的成逸,搖了搖頭,“你還是先送吟月回去吧,隨後再來。”趙佳看了看我,也只得允了。我忙說:“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行了。”兩人皆露出不贊同的表情。我也只有做罷。
楚亙走後,趙佳也不同我說話,一個人悶悶地坐在那裡。我本想逗他說話,可一想憑什麼呀,我又沒惹到他,他擺臉色給誰看呀。再說他就是個小孩子,生會氣也就完了。所以我也不睬他。
過了好半響,卻聽他的聲音傳來:“你喜歡八哥嗎?”“什麼?”我喜不喜歡楚亙,說句實在話,我也不清楚喜不喜歡他,反正是每次見到他就心跳得烈害。只要他那雙深邃的目光望向我,我就會不知所措。這感覺就象在剛入高中時,見到那位高自己兩級的校裡的大帥哥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如此回答。“我看得出來,八哥是喜歡你的。而且,我從來沒見他喜歡一個人象喜歡你一樣。他總是向我打聽你的喜好,你的習慣。雖說這次這個助讀的主意是我想的,但出力的卻是他。”他突然站了起來,到我面前,蹲下,然後,把他的額頭靠到我的膝蓋上,“吟月,我現在後悔了,後悔來讓你做助讀了。”我輕撫着因馬車走動而在我膝上動來動去的腦袋。我該怎樣安慰他呢!
他的心思我明白,可是,我們的年齡相差太多。如果,是他比我大五歲,那怕是十歲,我都能接受,可偏偏是我比他大了五歲,而他還是個不應該懂得什麼是男女之情的孩子。怎麼樣我都只能把他當弟弟。於是,我說:“我比你大五歲,你知道嘛!”他擡起頭,眼中含淚地望着我,“那又怎麼樣,我喜歡你是不受年齡限制的,不就比我大五歲嘛,就是大十歲、二十歲,我還是喜歡你。”“可是女人易老呀!”我感慨道。“吟月是永遠不會老的,起馬在我心裡。”他又坐回到我身邊,抓起了我的手,把它放在他的心口上。
我搖了搖頭感慨道。“你還不懂什麼叫做喜歡,你只不過是在追尋一個飄渺的影子。因爲你從小就沒有母親,你把我當成你的母親了。”我的話似乎打擊了他,也傷了他的心。他轉過身去,不再理我。然而握着我的手卻不肯放下,而且越握越緊。
第二天,我以爲他不會來了。可一大早,他就來掀我的被窩了。“吟月,快起來,太陽都照屁股了,大懶蟲,快起來。上學了。”“哎呀,吵死了,讓我再睡會。”我和他又進行了一場被子拉鋸戰,終於,我拉不過他,投降了。洗嗽、吃飯,再一起上學。
一進學堂,就聽見十四在那裡說着話。整個教室,就數他的嗓門最大。說起話來還動作十足,看來是那個李賽鳳教他的吧!一見我們進來,這個小子就衝了上來,一拍趙佳的肩膀,“佳弟,把你的助教借我一天怎麼樣。”他的一句話卻引來了李賽鳳的一個白眼。可今天,那李賽鳳卻不敢把白眼再拋向我了。趙佳一副沒商量的樣子,“不成。”“怎麼不成,換個新鮮嘛。”“不成。”他還是一副老表情。“沒得商量?”“沒得商量。”“那就把我的那匹大黑馬給你,你早就想要了,不是嗎?”十四象是壯士斷腕的樣子道。“不成。”他還是那句老話。
我一想,這買賣划算呀,就衝到楚延面前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馬上回道。“成交。”於是,我在趙佳阻止之前,自動坐到了第二張桌子前的助教位子上。然後,比了個請的姿勢把李賽鳳請到了我原先的座位上。而那個明明是吃了大虧,卻當成是佔了個大便宜的楚延卻興高采烈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時,最後進來的又是那個高傲的十三,叫什麼楚濱的。他進來見我坐在十四的桌旁,很是驚訝。而那個綠衣的綠拂卻衝我一笑,我也回她一笑。不想這一笑卻掉進了十三的眼中,我看他的眼似乎也直了,還有在我旁邊還流着口水的十四。
今天,還是那位老夫子。天呀!他就不知道累呀。但楚亙卻沒有來,想是他的母后病還沒有好吧。我得空的時候,就問了一下十四,十四告訴我說:“老八可是不常來,昨日,在這裡一整天,可真是破天荒呀。”
後來,我又問了他一些學裡的事,例如:現在都開什麼課,課程是如何安排的。這個老十四可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呀。他除了告訴我開四門課,堅學、音樂、做畫、武術,以及這幾門課的安排時間外,就是連各位先生的愛好、喜惡也都一一道來。
這幾門課的安排是這樣的,以五天爲一個學時,前三天皆是文化課,也就是上堅學;第四天,上午是音樂,下午是武術;而第五天,上午是武術,下午是做畫。
嘿,這第二天又輕輕鬆鬆地過去了。我又輕輕鬆鬆地幫趙佳贏了一匹馬,我這個樂呀。可晚上回去時,趙佳卻沒送我,他說他要回宮去探望皇后。是呀,他是皇后帶大的嗎,就象母親一樣,生病了豈能不去。於是,我叫他給我帶聲問侯,雖然,我知道連我是誰,那位皇后娘娘都不知道。
日子混得很快,轉眼第四天的音樂課到了。終於可以不用聽那位老夫子的聲音了,我高呼萬歲,趙佳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快樂,拉着我的手,笑着,跳着,跑着。就這樣,我們蹦蹦跳跳地來到了學樂器的那座芳草亭。只見地上早己擺好了幾十張古琴,在一旁的架子上,還插着幾十只短笛。而這回,那位高傲的楚濱卻不是最後一個來的,可見他對這音樂課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這幾日,大家都熟識了,所以也就不見外了。大家見我們來了,紛紛同我們打招呼,特別是菡月,還拉我去她那裡同坐。我本來就很喜歡她的,總感覺她那嬌柔的樣子,象我那十一妹憐月,卻又比憐月多了份天真、平和。所以,我平時就喜歡同她在一起。
我倆正聊着悄悄話時,就聽衆人安靜了下來,只見一個身着白衣的,有些仙風道骨的人走了過來。他首先往亭子上那臺古琴前一站,所有的人立刻都站了起來,衆人一起施禮,“先生好。”“免禮。”這位先生也不多話,對衆人道:“今天,我們來學的曲子是‘望月’。”
“哎,我們這裡有吟月、菡月,就是沒有望月呀!”老十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衆人皆是一陣轟堂大笑。那先生也不惱,只是擄了擄鬍鬚道:“是呀,聽說你們這裡又加了新學生了。有那位新同學若是不懂音理,可以私下向我請教,或是向其它懂的學生請教也行,但是今天還是要學這首‘望月’。”
那位先生坐到古琴前,信手彈來,一陣悠揚的琴聲便箏箏傳來。古琴講究的是節奏緩慢,寓意深遠。一曲下來,我果然感覺到了那清冷的月光照在了我的身上,一會又是烏雲遮月,一會又是雲開月明。我閉起了眼,慢慢欣賞着。
曲終音絕。那位先生看着趙佳道:“你把我方纔彈的這首曲子再彈一遍。”我知道趙佳是有過耳不忘的本事的,可這曲子要都記住也太難了。可趙佳卻二話不說,坐地彈起。於是,我又感受到了那種月光照耀下來的感覺。彈完後,先生走到趙佳面前,說:“基本沒錯,但這一段似乎是快了點。”他邊說邊在趙佳的琴上演示。“謝先生指教。”趙佳行禮。“嗯。”這時先生才滿意地回到他的亭臺前。顯是知道,下面再無一人有趙佳這樣的才能,所以他一句一句,一個手法,一個手法地教起來。
因爲我從來沒摸過這種古琴,連手該怎麼放都不知道,所以乾脆就沒動。不一會,就見一雙手拿起了我的手,放在了琴上,我回頭一看,居然是趙佳,他附在我的耳邊說:“我教你。”於是,上面一個先生,下面一個先生,這節音樂課很快就下課了。我餘興未盡。
吃午飯的時間又到了。趙佳拉着我去吃飯,而我還在跟那琴絃較勁。吃過飯之後,我們這一羣人就坐在桌旁喝茶、嗑牙。
於是,我就給他們講了那個本山大叔的精典的王八穿馬夾的笑話,那位坐在我對面的十四
忍不住把喝的那口茶象噴泉一樣地噴了出來,噴了我一臉,還映及了旁邊的兩位帥哥、美女,十三和櫻花。噴完之後,居然還問我,“什麼是馬夾?”真是氣死我了,不知道還笑成這個樣子。還敢把茶水亂噴。於是端着我那碗茶繞到了他的後面,用手沾了沾,然後星星點點地甩到他的頭上。初時,他沒有覺察到,可是看見對面的人象是看好戲的樣子,不知道是在誰的眼睛裡看到了我的惡做劇。於是,這小子變聰明瞭,不動聲色地低頭又喝了口茶,然後毫無預警地回頭向我噴來。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就又是一臉了。既便躲得快,也還是弄上了些,看着胸口上被他弄上的茶漬,我有些惱了,見他己回過頭去了,就把整杯的茶都從他的後脖領子倒了進去。
“哈……”到處都是大笑聲。每一個人見他抖着脖子的樣子都忍不住地大笑起來。幸好水己不燙,是溫的。十三邊笑邊調侃他道:“十四弟今天晚上回去後不用洗澡了。”我本以爲十四會生氣,卻見他也大笑起來:“你們不用笑,這美女倒的茶水,你們還無福消受呢!”
衆人又是一陣大笑,我見那櫻花笑得都要癱到了十三的身上了,而綠拂正用趙佳的袖子擦着流出的眼淚。哎,有那麼可笑嗎。我用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心態看着這一羣洋溢在笑聲中的年輕人。而十四此時卻回身看着我,指着我又大笑道:“你怎麼不笑啊?”本來這時衆人也笑得差不多了,被十四這一說,又忍不住大笑起來。哎,看來下午的武術不用上了,誰說笑不是運動呢。
果然,到了下午,大家都沒什麼力氣了。而我們這些女孩子,因爲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小腳,除了我一個,所以也不被允許上武術課。於是,我們就三三兩兩地自己找地方聊天去了。
其實,我們上學是在宮中離御花園很近的地方,前幾日,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所以,一直沒有機會逛逛這御花園,現在一得空,我們這些小女子就象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上人一樣,一頭就扎進了御花園。
我、綠拂、菡月走在一起,我們邊走邊聊,就聽綠拂對我說道:“我真佩服姐姐的勇氣,連自己以前是傻子的事都敢說出來,可是我,連我是什麼人都不敢說。”我好奇地問道:“你能是什麼人,難道不是那個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嗎?”綠拂嘆口氣,“我那有那個好命呀!我不敢說,只怕說了,姐妹們會看輕我。”“不防事,說來聽聽。”我鼓勵道。“唉!我是個苦命的人,八歲就被賣到了勾欄裡,雖然至今任是個清倌,但這名聲好說不好聽呀!”我一聽就明白了,這就是個不幸落入紅塵的可憐女,雖然心比天高,卻身爲下賤。我說她怎麼琴祺書畫樣樣精通呢,原來是有出處的。
“什麼是勾欄,什麼又是清倌呀?”菡月像是不大明白綠拂話中的意思,問道。我怕綠拂難爲情,立馬接口道:“勾欄就是一個很髒,很破的地方,清倌就是潔身自好的人。”我見綠拂向我投來感激的目光,就對她說:“人的出身是無從選擇的,但是今後的路怎麼走,卻是你自己的事,你想隨波逐流也好,想要出污泥而不染也罷,最重要的是看你怎麼做,你的心想要怎樣。”綠拂聽了我的話,雙眼放光,對我說:“我真的能決定我以後的路嗎”我對她笑笑,“你現在不就在決定,也正在走嗎?”“姐姐,好姐姐,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你真是我的良師益友呀。”綠拂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而旁邊的那個單純的菡月也只是傻傻地站在那裡聽,弄不明白我們到底在說什麼。
我們接着往前走,不想走到了一個很大的池塘,池塘裡有很多的荷花,因爲從小出生在東北,所以這一大片荷花池,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是太美了,我簡直呆了。這要是有一條小船該多好呀!這時,從對面走過來幾個宮妝美人,我們三人躲又沒處躲,藏又沒處藏,也只能站在那裡了。
就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就聽菡月高呼:“給皇后娘娘,七公主請安。”說完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就聽那個清脆的聲音又道:“這不是菡月姐姐嗎?”就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跑到菡月的面前,將她拉起。
我這時也才反映過來,於是,拉着綠拂倒地便拜:“民女參見皇后娘娘、七公主。”就聽一個溫和而又**的聲音道:“起吧。”我和綠拂起了身。那個拉着菡月的小姑娘向我們望過來,然後,跑到一個鳳冠霞帔的****面前道:“母后,你看,兩個大美人耶。”
那位皇后的目光也看向了我們。這就是楚亙的母親,我禁不住也對她看了個仔細,柳葉眉、單鳳眼、高鼻、薄脣,楚亙果然長得象他的母親。而那位七公主是他的妹妹嗎,倒跟她的母親長得不是很象,圓圓的臉蛋、圓圓的大眼睛,很可愛的樣子。那位皇后仔細地看了看我和綠拂,問我們道:“你們是誰家的孩子?”我道:“我是花尚書家的,排行第九,我叫吟月,這個是我義妹。”我指了指綠拂。我怕她的身份不好說。果然,我看見綠拂感激地看看我。
“呀,你就是那位先前是傻子,一個雷就劈好了的那個花家大美人呀!”“環兒,不得無理。”皇后嗔道。“公主說得對,我之前的確是個傻子。”皇后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道:“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本來是這樣伶俐,美麗的人兒!”“母后要是喜歡,不如替哥哥討了吧?”皇后順手打了那娃娃一下,道:“怎麼那都有你呢!”“要不要還得問哥哥自己呀。這不,說曹操,曹操到,您看,他不就來了。”
我順着七公主的小手向荷花深處望去,只見一條小船向這裡駛來,船上搖槳的正是楚亙。轉眼船就駛到了我們面前,就見楚亙上得岸來,見是我們,也很驚奇。先給自己的母親問了聲安,然後又問我們道:“你們怎麼在這裡,不用上學嗎?”卻見菡月稟報:“回八哥哥的話,今兒是武術課,我們這些女子不方便上的。”“啊”楚亙又轉向她的母親:“母后,上船吧,兒子帶你去池子裡轉轉。”“不了,我年齡大了,上船就暈,你還是帶你妹妹和幾個女孩子去玩吧。”“那好吧,那母后就請在這裡稍事休息,我帶她們先去轉轉,馬上回來陪您。”“不急,今天天氣不錯,你們慢慢遊吧,我感到身子己大好,你不用擔心。”“是,母后。”
楚亙先下了船,然後伸手把他妹妹拉了下去,接着又把手伸給了我,我睬也沒睬,自己就跳了下去。好象楚亙己經習慣了我這樣上上下下的,只是搖頭,微微一笑,又把菡月的手接了過來。就當他要把手伸向綠拂時,就聽綠拂說:“不必了,八王子殿下,我也暈船,就不去了。”楚亙也沒強求,於是一船四人,向荷花池深處滑去。
就見劃了沒幾下,他衝坐在他身旁的妹妹問道:“方纔,你們在岸上說什麼,好象跟我有關?”就見七公主眨了眨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然後故做神秘似地回道:“你猜呢?”“這我怎麼能猜出來呢,你不說就算了,還跟我賣什麼關子呀。”楚環先是看了我一下,然後湊到她哥哥的耳邊上說起了悄悄話。我只當是沒看見,把頭扭向了一邊,裝做看荷花。片刻之後,想是他己知道我們剛纔在岸上說的話了,就見他嘿嘿地衝我傻笑。我先是白了他一眼,衝他伸出了手,口中唸叨着:“槳來,槳來。”“什麼?”他似乎是沒太明白我的意思。“槳,你這船上還有槳嗎?”他搖了搖頭,“沒,就這兩隻。”“給我一隻。”我又伸出了手。“嗯。”他想了一下,還是把他手中的槳遞過來一隻。於是,我們兩個人輕快地滑了起來。
因爲楚亙是倒滑,而七公主又坐在他的旁邊,所以那些荷葉總是打在他們的身上,沒幾下,七公主就不高興了,噘着小嘴道:“真討厭,我要坐在她們那邊。”“不行,這樣船會翻的。”“我就要。”就見小七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突然對楚亙說:“讓我和吟月換一下,不就行了。”說完也不等我同意,就向我們這邊爬過來。真的怕船翻了,我也趕緊爬過去。
是坐在他的前面,後面,還是旁邊呢,似乎是感覺到我的猶豫,楚亙往旁邊挪了一下,給我倒出了個地方,我也就毫不客氣地坐了過去。結果我一擡眼,看到了小七露出了奸計得逞的表情。還悄悄地向我做鬼臉呢。我無可耐何地一笑,轉頭, 看見楚亙又在那裡傻笑了。
就這樣滑呀,滑呀。最後,我累了,把槳放到了一邊,一仰身躺到了船上,而那個象小燕子似的吱吱喳喳說個不停的七公主,像是受到了啓發似的也躺了下來。一邊躺,一邊還要拉上菡月,於是,這一船四人,有三個都躺下了。就剩下了楚亙一個人,要躺也不是,要滑也不是,只能坐在那裡。
而我把剛剛折下的荷花葉子放在了臉上,阻止陽光的照射。心中不禁想起了那首詞,歌聲順着我的嘴裡飄了出來: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我突然覺得船向旁邊一傾,忙去拉旁邊的人。“別怕,是我。”一個磁性的聲音安慰到。我從荷葉的縫隙裡看見楚亙也躺了下來。就聽他在我耳邊問道:“你剛剛唱的是什麼歌呀,真好聽。”我想跟他說這是李清照的詞,叫《一剪梅》,可細一想,李清照是誰,我說得清楚嗎?於是,我只能隨口胡謅了,“夢裡聽到過的。”“夢裡聽到的?”他似乎是不太相信,但他信於不信,又與我有何相干。我就假裝沒發現。繼續蓋着荷葉睡大覺。他也沒再細問,只是嘴裡唸叨着這首詞的下半闕: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你能爲我再唱一遍嗎?”“好呀。”別說是一遍,就是十遍也沒問題,就當是唱《搖籃曲》,哄孩子睡覺了。於是,我又唱起了那首《一剪梅》,可是後來唱着唱着競真的變成了《搖籃曲》了,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媽媽的雙手輕輕搖着你.
搖藍搖你快快安睡,
睡吧睡吧被裡多溫暖. ”
我一邊唱着,一邊輕拍着身邊的楚亙。“撲哧”不知是誰打斷了我那美妙、動聽的歌聲。我掀開荷葉,看見此時楚亙正用一種奇怪的神情看着我,而對面那兩位早就笑癱成一團了。我剛要起來,不想卻被楚亙壓了下去。“說,媽媽是誰。”我慌忙說:“就是母親,不,不是,是奶媽,也不是,是姐姐。”感覺到自己越說越錯,我索性就閉上了嘴,再也不肯說一個字了。而那邊又傳來了一個聲音,“哥,她把你當成她的孩子了。”“哈……”我窘道:“我還沒有孩子呢。”想到我方纔唱的那首《搖籃曲》,可不真就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了嗎。於是我也止不住大笑起來。而且,一笑就不可收拾。笑得捧着肚子在船上亂滾,尤其是看着楚亙那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笑得更大聲了。但是樂極生悲呀,從那以後,我算是記住了這句話,以後無論多麼高興也不敢那麼大笑了。
我笑着滾呀,滾呀,撲通一聲,我掉到了荷花池裡。就連旁邊的楚亙也沒反映過來抓我,就聽見幾聲喊叫:“吟月”“啊”“吟月姐姐”。這時,我感覺到有一雙手臂在不停地往上拉我。於是,我拉住了這雙手臂,怎麼也不肯鬆手,這可是我的救命稻草呀。不好,撲通一聲,這根救命稻草也被我拉下了船。神啊!救救我吧。我只有對老天祈禱了。
這時,從後面過來了一雙手臂,扶着我的脖子,然後,在船上的人的拉扯下,終於,我得救了。可這場景怎麼這麼熟悉呢?片刻之後,那個被我拉下去的人——八王子楚亙也被救了上來。原來他也是個旱鴨子呀。而救我們上來的人正是剛剛放學趕來的趙佳。這一次,我終於確定,不是我跟水有仇,而是水跟我有仇了。結果是我和楚亙被送回去時,嚇傻了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於是,我和八王子分別被送到一個暖房裡,放了水洗澡,因爲泥塘裡都是爛泥。
我和楚亙都生了幾天小病,於此,可能是皇后娘娘認爲我可能是傻病沒好利索,所以才把八王子殿下拉下池塘的,還是認爲我可能與這位殿下八字不合,所以以後就不喜歡我了,倒是對我那後來結拜的綠拂妹妹恩寵有加,一直到知道她的身世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