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怔怔地望着公孫英。
他對公孫英的話,心裡也沒有底,不知是禍還是福?
公孫英見狀,不由一笑,從包裹裡掏出一隻饅頭,遞與方旭,說道:“兄弟,你呀,在鬼門關裡走了一趟,總算成熟了。紅顏禍水,這四個字,你聽說過吧?現在,你一定有了深刻的感受吧?皇上也知道你的這些缺點,不過,你是當朝武狀元,皇上仍然對你寄予重望。所以,皇上才接受石天兄的建議,以你和春花那醜事爲名,佯裝通輯你,以便你混入燕王的聯合陣營裡刺聽情報。所以,小兄弟,你一定要了解皇上對你的苦心啊!”
方旭聞言,心頭一陣感動,沒想到建文帝實際上對自己那麼好。
而仿似一介武夫的石天,事實上有勇有謀,智勇雙全。
公孫英見方旭仍是呆呆地望着自己,便將饅頭塞進方旭的嘴裡,又說道:“兄弟,將來,別說朱文捷,就算比朱文捷漂亮一百倍、一千倍的郡主,你都會擁有。再說,天下統一,皇上必定選美。天下之大,美女多多,作爲功臣的你,何患無妻?兄弟,假戲假做吧,切莫陷入泥坑不能自拔。否則,受到傷害的,最終仍是你。”
方旭咀嚼着饅頭,聽了公孫英之言,心頭又是一陣驚駭,沒想到公孫英對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如此清楚。
然而,公孫英句句至理,也讓方旭滿心慚愧,滿臉通紅,冷汗直冒。
不過,他心裡卻是暗贊:公孫英,威震江湖的飛鷹神探,果然名不虛傳!厲害!太厲害了!
但是,他心頭也是一陣激動,一陣感動。
他流着激動的淚水,哽咽着說道:“公孫哥哥,請皇上放心,方旭從此以後,將沾污泥而不染。不過,皇上削藩,不用那麼複雜吧?咱們只要殺了朱棣,就一了百了,哪用得着那麼麻煩,花費那麼多心血。現在,方孝儒等人的計策,簡直就是廢話。皇上先動朱棣之外的藩王,豈不是打草驚蛇?朱棣能不設防嘛?憑小弟對朱棣的瞭解,他可是一代梟雄啊!唉,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很淺顯嘛。”
他想改變這段歷史,終於鼓起勇氣,道出方略。
其實,他所提的這個問題,不過是從歷史教科書上學來的。但是,在這樣的舊社會,真要當面提出來,畢竟需要很大的勇氣。
然而,要改變古代人固有的觀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畢竟是一個唯權唯皇帝之命是從的年代。
……
果然,公孫英聞言之後,神情大變。
他笑容立收,呆呆地望着方旭。
方旭的心“怦怦“直跳,頗有些害怕,怕公孫英不僅不接受他的建議,而且會將他的話轉呈給建文帝。
於是,他側開頭去,默默咀嚼饅頭,不敢再吭聲了。
公孫櫻怔怔地望着方旭。
方旭側目而視那堆火。
兩人沉默了一陣,公孫英又開口了。
他笑道:“小兄弟,你的見解很有道理,說,接着說下去。”
方旭一怔,緩緩地回過頭來。
他望着公孫英滿臉的真誠,這才稍稍放心,說道:“公孫哥哥,小弟的出發點是好的,是爲皇上,是爲天下蒼生着想的。試想,如果朱棣真的起兵反叛,皇上又是姓朱的,朱家人打朱家人,爭的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受到傷害的卻是天下蒼生,值嗎?”
公孫英點了點頭,“嗯”地應了一聲。
他示意方旭繼續說下去。
他似乎對方旭的幾番話感興趣了。
方旭得到了鼓舞,便從他的包裹裡抓過一隻饅頭,啃了一口,又說道:“皇上削藩,因爲沒擒拿賊首,所以,現在朱棣四處招兵買馬,網羅江湖高手,聯絡其他藩王。他在面上聽朝廷之令,實際上已在佈置謀反起兵之事。而皇上打擊其他藩王,也給了朱棣一個緩衝的時間。”
公孫英聽到這裡,驀然拍手叫好,說道:“小兄弟,說得好,說得對。愚兄之前暗護聖旨北上,其實也觀察到北平城的情況有異,回京城之後,也有向皇上稟報過,但是,皇上不以爲然。愚兄之言,不了了之。依愚兄之見,兄弟仍然北上,刺探情況。愚兄速回京城,會商石兄、烏兄,再找公主商議,待說服公主後,聯合朝廷大員,一起向皇上獻策。一旦皇上點頭,愚兄將會同石兄北上,助兄弟一臂之力,刺殺朱棣,將北平控制在朝廷之中。”
方旭聞言,精神大振,將半隻饅頭一下子全塞進嘴裡,高興得笑眯眯的。
他吞下半隻饅頭之後,卻又神經質般地問了一句:“公主即將大婚了吧?”
言罷,他仿似一隻泄氣的皮球,霜打的茄子。
公孫英當知其意,不由慨嘆一聲,說道:“唉,兄弟,大丈夫何患無妻?那個紀曉蘭美豔猶在公主之上,她在天極山莊任你戲弄,後在你遇害時又捨身救你。真情可嘉啊!公主將於臘月大婚,你與她,是絕無可能了。所以,你就一門心思用在當臥底上吧。當你功成名遂之時,皇上可能會賜你上千美人。”
方旭心頭一陣酸澀,哽咽地說道:“大哥,謝謝你。我一定會當好臥底的。現在,小弟只盼你回京城後,能將小弟之言,知會石兄,再聯合部分朝廷大員,向皇上獻策。小弟,就潛留北平,等候你們到來。待暗殺了朱棣之後,其他藩王必定不寒而顫,主動交權,朝廷也將是兵不染血,天下太平。”
“得得得得得得………………”
公孫英心念方動,點了點頭,正欲張口說話,忽聽南面山凹處傳來一陣馬蹄聲。
聽馬蹄聲便知,來人來馬不少。
方旭倏然起身,抱拳拱手,說道:“大哥,就此告別吧。肯定是竇氏和王府的侍衛追來了。小弟實不想與之交手,避過就是了。”
公孫英站起身來,伸手拍拍方旭的臂膊,說道:“兄弟放心,你的馬是寶馬,他們追不到你的。走吧,就此別過。愚兄即回京城報訊,兄弟小心北上,靜候佳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