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流沙之下。另外一個世界。隱蔽於喧囂光明或年華。
滿身雪白的女子看着身邊有些怒意的紫衣姑娘,輕輕撫了她的發。
“殷白,這裡就只有你對我好了。謝謝你。好久不見你了,你在幹嘛?”
“我在玉書樓裡找些東西,小霜不用擔心。倒是你,其實溪眉也沒怎麼樣,你別老和她較勁。你看你,非要和她打賭看誰先完成任務,結果總是怒氣衝衝回來。”
“殷白,你也這樣說?”
“好,不說不說。你自己當心,我回玉書樓了。”
孟荏霜擡眼,便看見那個一身白、纖弱無比的女子走進了玉書樓。九重高的書樓裡,滿滿是派裡的典籍。殷白深深地把自己埋在了裡面。一定,一定要找出辦法來……
蘇溪眉往流沙中走去的途中,又拿出了那支筆。最近的事,鬧得自己心也不寧靜。怎麼能忘記,那個孤女在看向自己時眼裡流出的恨意。
現在,只有你能讓我寧靜了啊……蘇溪眉慘笑着。有如眼前全是海市蜃樓的光景。
她的故事,本也無關於江湖,無關於紛亂。
煙花三月,春暖,江南。彼時,父親是王朝的王爺,母親是土生土長的杭州人。父親在朝中繁忙,作爲私生女的她便隨母親住在杭州外的天目山。說吳儂軟語,穿花布衣衫。沒有城裡小姐的秀氣文靜,卻有山野女子的灑脫可愛。
那一日,遮天的樹把陽光分成一道道落在地上,沿路五色的花開得異常美好。她拿着竹木籃子,就這麼進了樹林,尋那可作爲晚飯的野菜。日復一日,雖是辛苦,卻也喜歡。幾乎覆蓋了整個山的樹林,極爲清幽靜雅。她貪婪地呼吸着這裡的空氣,咧着嘴笑,以爲世界不過是這樣了。
然後,驀地睜眼,自己也不知爲何,就擡頭望向了頭頂高大的枝條。她沒有眨眼,便看見枝條上突然多了個身影。她睜大了眼睛,驚訝,卻也不害怕。
男子看着她的反應,彷彿覺得有趣般笑了。
“你是誰?怎麼就一下子……”她張口問道。
“我?我是神仙啊。要不怎麼能一下子坐到這麼高的地方?”男子輕揚了眉,深邃的目光捕捉了她的所有表情。
“胡說。”她撅起了嘴巴,“別想騙我!我知道了,那叫輕功。我聽娘說過,爹也會的。”她的孃親,每日每夜對她講,她爹曾爲自己冒着生命危險飛身上了絕壁,只爲自己說絕壁上的花極美。
“會輕功的是人。我真的是神仙,你不信就看這個。”男子隨意摘了片枝條上的葉子,支腿勾着樹枝,整個人倒垂了下來。如墨的長髮,亦那般垂下,擦過了她的面頰。她驟然紅了臉。男子自顧一笑,攤開手心把蒼翠的葉子展現在她面前,讓她緊緊盯着。她就乖乖盯着他手心的樹葉。然後,他輕輕吹了口氣,葉子便憑空消失。
驚訝之餘,感覺到了他呼吸在自己耳邊,臉上的紅暈,頃刻擴散到脖頸。
“喂,丫頭,這回信了吧?”
男子輕輕使勁重新坐到了樹上。她再度揚起臉,忍不住仔細瞧了男子。英俊的眉目如畫,分明的輪廓被風拂得愈發清晰。一切一切,在那一刻被誰眼裡的陽光灼成了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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