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屠戶,南三全,梅汝甲,鬼道人四人都是臉露不解之色。
鬼道人問道:“大哥,二哥,你們知道這黑獸的來歷嗎?”
肥龍點了點頭,沉聲道:“二十年前,我曾經和這黑獸有過一面之緣。”頓了一頓,肥龍的雙眼慢慢眯起,緩緩道:“二十年前我和你二哥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那時候,家境貧苦,天下又不太平,盜賊處處都是。我和你二哥便商量着將村子東頭那一座戰國的大墓挖了開來,將裡面的冥器取出一些,變賣度日。
這盜墓掘墳的事情自然是不能正大光明的來。於是我們便選定了臘月的初一那一天。
臘月寒冬,鮮少有人出門。又是初一夜晚,天黑得像是濃墨一般。我和你二哥便拿了盜墓的傢什,偷偷溜了出來。一路上寒風刺骨,我和你二哥躡手躡腳向那座戰國的大墓趕了過去。
還未及到得那大墓跟前,遠遠地便看見有燈火閃動。
我和你二哥都是一驚,心道:“難道有人比咱們提前下手了?”按說遇到這一種情況,我們便應該順着原路返回。俗話說,賊不聚頭。就是說盜墓的和盜墓的不能碰頭,一遇上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可。
可是,那時候我和你二哥都是已經籌劃很久,豈能就這樣輕易放棄?當下我和你二哥商議一下,隨即決定還是偷偷湊到那戰國大墓的跟前,看看在那戰國大墓那裡,是什麼人來此盜墓?倘然人少的話,我們不妨裝神弄鬼,將那些盜墓賊嚇跑。
我和你二哥便偷偷溜了過去,在那戰國大墓旁邊十餘丈外,有一棵數十年的大槐樹,大槐樹上面葉子早已落盡,但是那槐樹樹幹極爲粗大,勉強可以擋住身形。
我和你二哥便悄悄溜到那大槐樹後面,爬了上去。爬到樹巔,隱身在那粗大的槐樹枝幹後面,悄悄探出頭來,向那戰國大墓望去。
只見在那戰國大墓跟前站着兩個人,兩個人都是中年男子。都是一身黑衣。黑巾遮面。這般濃墨一般的夜晚,這兩個人還是如此打扮,着實透着一些古怪。
那戰國大墓的石碑之上放着一盞氣死風燈。
風燈的燈光明明滅滅,被風吹的好像鬼火一般,而那兩個中年男人卻是神情專注,望着前方一個盜洞。
其中那一名年長一些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根細長的鐵鏈,鐵鏈一端握在他的一隻枯瘦的手中,另一端延伸進那盜洞之中。
那根鐵鏈另外一端不知縛着何物。
只見那鐵鏈不住晃動。跟着那洞口一蓬蓬的沙土從那盜洞之中飛了出來,落到盜洞之外。
我和你二哥心想,原來是那盜洞裡面還有一個人在此挖掘盜洞。只不過那盜洞裡面,那個人爲何還繫着鐵鏈,難道是怕他逃跑麼?
我們二人都是心中疑惑,卻是誰也不敢發出聲音,只有隱身在那槐樹之上,靜觀其變。過了一炷香的時分,那洞口外面的沙土越來越多,而那外面的鐵鏈又向下面延伸進了數丈。
看來,盜洞之中的那個人挖掘盜洞的速度甚是快捷。
又過得一會,那年長的中年男子猛地一抖那一根鐵鏈,似在招呼那盜洞中的那個人出來。跟着便聽得嘩啦一聲,鐵鏈響動之後,那盜洞裡面嗖的一聲飛出一個黑影。
那個黑影在那氣死風燈之下,看得分明,那裡是一個人,卻是一隻渾身黑乎乎的野獸。
那黑獸通體漆黑,兩隻眼睛骨碌碌的,看到那中年男子,向那中年男子一呲牙,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那年長一些的中年男子似乎甚是滿意,伸手從背後揹着的一個行囊之中取出一塊牛肉來,而後一抖手,將那塊牛肉扔向那隻黑獸。
那隻黑獸一口咬住。吞了下去。吞下那一塊牛肉之後,那隻黑獸似乎意猶未盡,又奔到那中年男子跟前,磨磨蹭蹭起來。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
那隻黑獸眨眨眼睛,張開嘴,對着那中年男子低低吼了一聲。似乎甚是不滿。
中年男子佯怒,擡起一隻手,作勢欲打。
那隻黑獸募地奔到數丈開外,突然之間,那隻黑獸似乎聞到了什麼氣味,鼻端聳動了幾下,跟着身形如電一般,奔向那戰國大墓後面。
那一根鐵鏈被那隻黑獸扯得筆直。
那個中年男子心知有異,當即鬆開鐵鏈,任由那隻黑獸奔向大墓之後。
我和你二哥看得清楚,那隻黑獸撲向大墓之時,一個一身黑衣的人影正自慌張的從那大墓後面,站了起來,向遠處逃去。
原來這一個黑衣人一直隱身在那戰國大墓之後,估計也是和我們一樣,伺機偷襲。誰料想卻被那隻黑獸發現。
那躲在大墓後面的黑衣人眼見那隻黑獸追來,亡命奔逃而去。
我們在那大槐樹上,看到這黑衣人的身法如此利落,心道:“看來這黑衣人能夠逃過此劫。”誰料想那隻黑獸兩個起落,已然縱到那黑衣人身後,而後雙腳在地上一撐,嗖的一聲彈了起來,躍身半空之中,一口便將那黑衣人的一顆頭顱齊肩咬了下來。
那黑衣人頭顱雖掉,但是一個身子依舊向前衝出十餘丈開外,這才碰地一聲倒在地上。一股鮮血從那黑衣人的腔子之中****而出,噴在地上。
草地之上數只路過的野貓被這碰的一聲嚇得四散而逃.
那隻黑獸叼着那顆人頭施施然奔了回去。來到那中年男子身旁,將那顆人頭吐到地上。
中年男子看了看那一顆人頭,點點頭,而後將那顆人頭踢到那隻黑獸身旁,低聲道:“賞你了。”
那隻黑獸隨即一口叼起,大嚼起來。
我和你二哥在那大槐樹上看的噁心欲吐。但我們卻是一動不敢動。
適才看到那隻黑獸的身手,我那時便知道,便是這一隻黑獸,估計我和你二哥都逃不過它的利口。”
南三全沉默一會,忽然開口道:“大哥,那時候,你和二哥武功未成,此時再遇到那隻黑獸,那隻黑獸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肥龍嘆了口氣,道:“也許吧。”聲音之中篤自有些心悸。似乎只要想起來那一隻黑獸,這肥龍心底便是一陣陰霾襲來。
肥龍繼續道:“我和你二哥躲在那大槐樹之上,只聽另外一個男子沉聲道:”徐寨主,你這隻穴地獸竟然如此了得。不僅能盜掘墳墓,還能巡防護衛,真是一個寶物。什麼時候給兄弟也弄上這麼一隻。”說罷,眼中露出豔羨之色。
那徐寨主微微一笑,道:“風兄弟,這穴地獸乃是老夫尋訪了十年,纔得到這麼一隻,哪有你說的這般容易?更何況這穴地獸養大頗不容易。恐怕你聽了飼養之法以後,便萬萬不想養上這麼一隻了。”
那姓風的男子奇道:“養這麼一隻穴地獸,有這麼麻煩?”
徐寨主點點頭,道:“豈止麻煩而已?這穴地獸最喜歡吃的乃是陰山腳下荒草嶺上面七葉樹上所生的果子。而那七葉樹每年都只長百十隻果子。那一片七葉樹林也只有區區的七十三棵七葉樹。這吃的一物已然如此費事,而這穴地獸喝的更是難得。”
那姓風的男子奇道:“難道尋常的清水不行嗎?”
徐寨主搖了搖頭,道:“那清水這穴地獸從來不喝。”
姓風的男子奇道:“那這穴地獸喝些什麼?”
徐寨主沉聲道:“喝酒。”
姓風的男子似乎不敢相信,失笑道:“喝酒?”
徐寨主苦笑道:“是啊,喝酒。”頓了一頓,徐寨主又道:“而且這穴地獸喝的還不是一般的酒,這穴地獸專門喝那百十年的女兒紅。”
姓風的男子張大了嘴,合不攏來,似乎不敢相信。但是看那徐寨主臉上神情鄭重,又似不像說笑的樣子,過了片刻,這姓風的男子這纔開口道:“這一罈女兒紅也是價值不菲啊。”
徐寨主嘆了口氣,道:“可不是嘛。這穴地獸一年的吃喝之費便是不少。飼養這隻穴地獸更是需要一個常人伺候,這種種花銷加起來便着實驚人。好在我卸嶺寨做的多是一些沒本的買賣。來錢也來得快些,否則的話這般花銷,尋常人家早就敗了。”頓了一頓,徐寨主向那姓風的男子笑道:“風兄弟,你還養不養這穴地獸了?”
那姓風的男子急忙連連擺手,道:“不養了,不養了,這比養一個孩子還難。”
徐寨主哈哈一笑。
姓風的男子道:“只不過這穴地獸着實是一個好幫手,又能打出盜洞,又能捉獲伺機在旁的敵人,實是一個寶物無疑。”
徐寨主身旁,那隻穴地獸似乎聽到姓風的男子誇獎於它,口中叼着那顆人頭,向着姓風的點了點頭。
姓風的男子看到這一幕情景,心中打了一個突,勉強一笑。心道:“這穴地獸如此厲害,如此兇殘倒也少見。一般的江湖中人估計也鬥不過這一隻行似電閃的穴地獸。——好在自己不是和這徐寨主爲敵,否則的話,徐寨主叫出這麼一隻穴地獸來,自己便萬萬討不了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