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星魂父親生前曾要歷星魂發下毒誓,永生永世護佑這神櫃周全,不離這神櫃左右。更是絕不踏出這地下古樓蘭半步。只是如今這神櫃被盜,而歷星魂身爲御陵衛的後人,自是要出去尋訪這神櫃下落,將這神櫃追將回來。
這麼一來,那一條誓言自然就此作廢。
歷星魂帶着葉驚天沿着地下古樓蘭之中的一條秘道,一路向南。曲曲折折走出數裡之後。來到秘道的盡頭。
這秘道盡頭是一列向上的石階。石階逶迤向上,也不知道有多高。
葉驚天望着這一道石階,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道:“這麼高?”
歷星魂眼光向上,緩緩道:“據我父親說,這一道石階盡頭就是通往外面的出口。——只不過我們先祖向有遺訓,這神櫃在這地下古樓蘭裡面一天,御陵衛便不得離開這地下古樓蘭。是以這一條秘道從未開啓過。”
葉驚天心道:“原來如此。”
歷星魂望着這一條高不可測的石階,心裡暗暗道:“外面是什麼樣子?此番出去便可以知曉。只不過想要找到那神櫃所在,恐怕還是千難萬難。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二人定了定神,這才邁步而上。沿着這條石階一路而上。一個時辰之後,終於來到這石階的盡頭。
石階盡頭處,上方是一個丈許方圓的洞孔。
歷星魂伸出手臂,晃動手中的鐵燭臺向上照去,只見那圓形洞孔裡面似乎是一棵大樹的樹幹。
這一個洞孔竟是將那樹幹鑿空,裡面自上而下垂下來一條黑漆漆的鐵鏈。
那條鐵鏈上面滿是鏽跡斑斑。看來只要抓着這一條鐵鏈向上攀援而上,便可以登上這樹洞的頂端。
葉驚天毫不猶豫,便即縱身而起,抓住那條鐵鏈,一路攀援而上。
歷星魂隨即也抓住鐵鏈,跟在葉驚天身後,攀了上去。
盞茶時分過後,二人已然攀到這樹洞頂端。葉驚天擡眼望去,只見這樹洞北側似乎有一個孔洞被密密實實的藤蔓遮住。葉驚天當即一手抓住鐵鏈,另外一手騰了出來,取出一把短刀,刀鋒向那孔洞之中猛地一插,跟着手腕用力,轉圈一攪。
那封住孔洞的藤蔓那裡經得起葉驚天手上這般大力,立時紛紛落下。
一束熾烈的陽光瞬間從那孔洞射了進來。
葉驚天久已不見陽光,陡然間被陽光直射,頓感刺目異常。急忙閉上雙眼。過得片刻之後,這才慢慢睜了開來。
這一次再次向外面望去。只見樹洞外面此時正是白天。陽光灼灼,照着不遠處一片蔚藍湖面。
那湖面倒映藍天,湖中點點都是雲影。偶爾有飛鳥從湖面點水掠過。一圈一圈的漣漪隨即盪漾開來。
葉驚天忍不住心中激動,低聲道:“羅布泊。”
這一面湖水便是他自小生長其中的羅布泊。
葉驚天從那樹洞之中爬了出來。跟着伸手將歷星魂也拉了出來。二人這才發覺置身所在竟是在一株巨型胡楊樹的樹巔。
這一棵胡楊樹足足有數十丈高。十餘人合抱才能抱得過來。
站在大樹之巔,極目遠望,這羅布泊方圓數裡的一草一木俱都置入眼簾。羅布泊湖旁的駱駝峰積雪早已消融。遠遠望去,便似一匹將頭伸入羅布泊之中飲水的駱駝。
葉驚天環目四顧,只覺眼前諸般情景都是極爲熟稔,但是確是如在夢中一般。
八年來歷歷往事一一浮上心頭。
自己如何歸程途中,被鐵二孃夫婦所擒,如何被逼吃下毒丸。跟隨梅山六怪進入地下古樓蘭。如何在古墓之中經歷生生死死。最終,自己身上的餘毒又是如何被歷星魂慢慢拔出——
葉嬸嬸現在怎麼樣了?葉伯伯和他的兩個兒子呢?他們現在又是如何了?
這些事情,葉驚天都是極爲想知道。
歷星魂側頭望向葉驚天,見葉驚天臉上神情複雜。心中明白,葉驚天極有可能是想起了收養於他的葉隱夫婦。歷星魂當即向葉驚天道:“咱們先去看看你的葉嬸嬸吧。”
葉驚天大喜。道:“多謝師姐。”
歷星魂這般爲自己着想,葉驚天心裡十分感動。
二人慢慢從那胡楊樹上溜了下來。當下由葉驚天帶路,向那葉驚天八年前所住的那草屋走了過去。
那葉隱夫婦所住的草屋便是在這羅布泊的一側。距離此處還有數裡之地。
葉驚天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想:“葉嬸嬸見到我會不會跳將起來?”
葉驚天越是想,心中便越是惴惴不安起來。所謂近鄉情怯便是如此。
葉驚天心道:“葉伯伯看到我,一定大聲責罵,詢問自己這些年去了哪裡?而後葉嬸嬸便會攔住葉伯伯的話頭,將自己摟入懷中,極力撫慰一番。——這般情景在自己小的時候重複無數遍了,是以葉驚天始終記憶猶新。想至此節,葉驚天不禁微微一笑。
半個時辰之後,二人終於來到葉驚天曾經住過的那一間草屋跟前。說是草屋,到不如說是木板屋更爲恰當。
這木屋也是用這大沙漠之中最爲常見的胡楊木的樹幹,切削成木板,這才搭建而成。
木屋頂上覆蓋上厚厚的泥土。泥土之上被偶爾飛過的野鳥口中掉落的草籽落在其上。一季之後,這木屋頂上便長滿了厚厚的野草。
葉驚天見到這木屋頂上的野草更加密了。心中不禁一動。擡頭望去,只見這木屋的兩扇板門更是大開。
木屋之前地上也是荒草曼生。
葉驚天不禁心中一震——這裡竟似好久好久未有人來了。
葉驚天忍不住大聲道:“葉伯伯,葉嬸嬸——”叫了幾聲,無人迴應。
葉驚天着急起來。口中繼續大聲呼喚道:“葉伯伯,葉嬸嬸——”口中一面叫着,一面衝了進去。
葉驚天衝進木屋之中,只見木屋之中空空蕩蕩,只在四壁掛着幾幅破舊的字畫。除此之外,空無別物。——那葉隱夫婦和他們的兩個兒子早已渺無蹤跡。
葉驚天怔怔的站在那裡,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歷星魂慢慢走到葉驚天身旁,緩緩道:“也許你葉伯伯和葉嬸嬸遍尋你不見,已經離開這裡。他日有緣,一定還能遇上。”
葉驚天嘆了口氣,道:“但願如此吧。——其實我和葉伯伯的感情稍淡一些,我最惦念的是葉嬸嬸。葉嬸嬸自小把我養大,拿我和她的兩個兒子一般對待。不分厚薄。這一份恩情我還沒有報答,就這般渺無音訊,哎。但願異日還能再見,到那時候我再一盡孝心。”
歷星魂點了點頭,心知這少年內心對待他人向來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於他滴水之恩,這少年必是涌泉以報。肝膽少年,自小便是如此。